第48章 .縱容???
048.縱容
“…定北侯!”容瑟羞惱擰眉,“本王說得還不夠明白?就到此為止吧。”
梁慎予卻不答話,卻稍稍前傾了些,原本還算禮貌的那點距離頃刻間消失,兩人之間僅剩一個椅背當做阻隔。
容瑟被他的氣息包裹着,退路都被封死,無處可逃。
“是我哪裏做得不好?”
梁慎予聲音仍是溫和的,甚至帶了點委屈地意味在裏邊,可仗着容瑟低頭不敢看他,眉眼間暗沉沉的情緒猶如烏雲層疊。
容瑟沒想到梁慎予會這麽問,哽住須臾,好不容易積攢的氣勢就弱了下來,輕聲說:“那你想怎麽樣?就當是喜歡吧,也只是一時熱血上頭而已,或者你喜歡的是什麽,這張皮囊嗎?人總會老的。我還沒有做好迎來不堪結局的準備,何況你不知道…你什麽都不知道,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或許某一天,我就不再是我了呢?”
一股腦地将顧慮說出,容瑟反應過來時險些咬了舌頭,一時嘴快,全禿嚕出來了,也不知梁慎予會不會生疑……
可容瑟也的确擔心,自已莫名其妙來了這個地方,從二十四樓掉下去應當是沒有活路了的,他死了才能魂穿原主,不知因由,但遇事不決量子力學,就當是什麽奇怪的科學事件發生,他不敢肯定自已能用這條命活多久。
可他要怎麽說自已根本不是原本的容瑟?
容瑟将頭垂得更低了。
梁慎予的危險神色卻淡了許多,眼含探究地瞧着恨不得将頭埋起來的攝政王,若有所思。
他很清楚自已想要的是眼前這個人,不僅是想要得到,還有不忍傷害。
但若他不是他,那是誰?
“所以……”梁慎予沉吟道,“王爺也是喜歡我的。”
容瑟差點嗆着,難以置信:“你是怎麽拐到這兒的?”
梁慎予有理有據道:“王爺适才說了半晌顧慮,可卻沒有一句不喜歡,王爺,還不承認麽?你是喜歡我的。”
他總是這麽會避重就輕,但言辭又一針見血。
容瑟始終不敢承認的一切就被他這樣輕描淡寫地說出來,張了張嘴,卻說不出那句不喜歡。
他不會縱容其他人放肆至此。
“說啊,王爺。”
梁慎予松開了手,仿佛要将被困在掌心的蝶放走,他繞到容瑟身邊,俯首看着他,眼裏帶笑。
“說不出來,卻要趕我走?”
容瑟說不過他,起身就要從另一邊繞開出去,卻被梁慎予攥着手腕拉到了懷裏,腰身瞬時被緊扣住,那厮放肆又惡劣,故意低頭将唇貼在他耳畔,觸感柔軟,氣息溫熱,容瑟頃刻間有些膝彎發軟。
“我知你是誰。”梁慎予低低地說,“天下百花争奇鬥豔,卻難撼我心分毫,行過這許多路,亦見過許多花,偏偏就這麽一朵叫我日思夜想,亂我心曲,哪裏還做得了薄情郎?”
容瑟耳根都酥了,一時間僵在原地,推也不是,動也不是。
“可我……”
“王爺不信我也罷。”梁慎予先聲奪人,像是央求,又有點霸道,“總得給個機會?時日還久,王爺總有一日會信我。”
社恐不太懂得怎麽委婉拒絕,容瑟張着嘴陷入沉默。
梁慎予便得寸進尺,在他耳邊輕輕一吻,趁着容瑟耳根發紅神思恍惚之際,極其狡猾地低聲:“成不成?王爺不說話,那就是應了我了。”
容瑟:“……”
很好,根本沒機會開口。
這也和原著寫的不一樣啊。
就這,高貴冷豔定北侯?
這就是個黏糊糊心眼跟話一樣多的狐貍。
但容瑟并不反感,甚至從梁慎予偶爾露出不同于那副儒雅面具的其他樣子,窺見侯府還沒出事時,那個曾站在梁慎予身後聰敏靈巧讨人喜歡的少年兒郎。
那個會對父兄讨糖、對母親撒嬌的梁家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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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要日暮,容瑟親自下廚炒了幾道小菜,多是以番茄和蜜餞青梅醋做輔料,酸甜開胃,再加上些涼食,用膳時梁慎予故意坐到他身邊去,容瑟默許。
梁慎予給他夾菜,容瑟很矜持地過了一會兒才吃。
一頓飯下來,兩人還算和諧,甚至比往日多添了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雲稚和藍莺全當做沒看見,埋頭吃飯。
唯有雲初想起同榻而眠的兩人,深覺定北侯就是個不要臉的登徒子,氣得恨不得把筷子一并吃了。
飯後,容瑟照舊要去書房看折子,代行天子之職。
再過幾日就是中元節,按照大晉的習俗,要去城外的皇室太廟祭祀,雖然不至于像冬至祭天那樣大動幹戈,但到底也要皇帝禦駕出宮。
這事兒歸光祿寺和禮部去管,禮部草拟章程,光祿寺執行任務,容瑟看過一遍禮部遞上來的折子,遵循舊日章程,倒是沒什麽錯處,便落了朱批。
随即驀地反應過來,原著裏專門有這一段劇情,中元節太廟祭祀後,當晚無端降下大火,燒毀了作為皇室宗祠的太廟,此後流言紛紛,皆說攝政王越俎代庖行天子祭祀,惹得列祖列宗大怒降下天罰,之後言官又是新一輪的禍國彈劾,讓原主本就不怎麽好的名聲雪上加霜。
無非是容靖弄出的小把戲。
“雲初。”容瑟喚道。
一旁伺候的雲初應聲“在”。
“替我辦件事。”
容瑟捏着折子往掌心拍了兩下,心中冷笑。
就算容靖他大氣運加身,那也架不住外挂!
入夜後,容瑟從滄瀾暖閣泡了個澡回卧房,準備上榻休息,剛掀開羅帳,就瞧見裏頭躺得規規矩矩的定北侯。
容瑟沉默片刻,嘆了口氣:“本王記得攝政王府給您備了客房。”
梁慎予無辜:“孤枕難眠。”
容瑟要被他氣笑了,“行,那你住這兒,我去客房。”
說罷就要轉身,梁慎予哪能真看着他走了,立馬撐起身,伸手将人撈回榻上。
“梁慎予——!”
容瑟猝不及防,驚呼出聲。
人躺在榻上了才回過神來。
容瑟發現把話說開以後,梁慎予就更肆無忌憚了,耍起流氓來十分順手。
“定北侯。”容瑟鄭重道,“你是不是已經忘了,本王沒答應你什麽?”
梁慎予頗為理直氣壯,“我也沒做什麽。”
“那這算什麽?”容瑟大為震驚。
“同榻睡個覺而已。”梁慎予從容說,又貼近了些低語,“王爺怕什麽,我還沒好好親過你。”
片刻安靜後。
容瑟閉眼,“行了,睡覺吧。”
他聽見梁慎予壓抑的悶笑聲,耳朵尖又不争氣地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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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朝,定北侯照舊跟着攝政王踩點上朝。
朝中因太廟祭祀一事争論不休,無非是希望這場祭祀由新帝完成,原本這場祭祀可以交由皇子宗親,可是大晉容氏剩下的宗親,除了攝政王就是遠在儋州的寧王一脈,如此一來,祭祀這等重任舊派保皇朝臣自然不願意交給攝政王。
容瑟也不出聲,就坐在椅子上看這群朝臣吵來吵去,吵了近半個時辰,容靖才裝模作樣地開口:“衆卿不必争了,如今皇叔執政,祭祀太廟自然也該皇叔親自去。”
此言一出,下面靜了一瞬,紛紛猜測陛下這是什麽意思。
容瑟面不改色,眼一垂便說道:“皇帝在宮中留着也是留着,祭祀先祖是大事,自然該禦駕親至,那就同去吧。”
開玩笑,去行宮齋戒三日,再去祭祀一日,等着你在晉京搞事情奪權嗎?
要去一起去。
容靖笑意微僵,“可朝中……”
“不過三日,第四日晚便能回宮。”容瑟打斷他,“何況皇帝又不批折子,若真有要緊的,那就送到城外行宮,快馬也就不到一個時辰,有何好擔憂的。”
這話是命令而非商量,說完便是定下的意思。
容靖勉強笑道:“就如皇叔所說。”
梁慎予忽而出列道:“陛下與王爺親至太廟,晉北軍願護衛聖駕,以免有人心懷不軌,傷及陛下王爺。”
容瑟下意識瞧了眼容靖,見他那副欲言又止的幽怨模樣,一時間有些煩躁,輕輕蹙眉,起身道:“準了,無事就都散了吧。”
他還別扭着原著的劇情。
容靖靠執着深情打動梁慎予。
自已本是個反派,還是個外來戶,仿佛是言情小說裏穿越女搶走原本女主氣運的那個惡人。
可容靖又不是個好東西,他憑什麽要吃啞巴虧?
散朝後容瑟要與朝臣們再議事,就在宮中的靈晖閣,三省六部九寺的官員都要在場,包括得了個太尉名頭的梁慎予。
國家大事容瑟自然懂得不多,就只能聽朝臣們依次分析,好在匈奴畏懼大晉戰神的名聲,國內也沒有天災人禍,也就沒有那麽多的事需要處理。
等議事後,梁慎予還得去晉北軍中檢兵,兩人便要在宮門口分道揚镳。
“我去軍中瞧瞧。”梁慎予對容瑟低聲說,“午膳前一定回府。”
“誰管你什麽時候回來。”容瑟睨他一眼,添一句,“又不是你家。”
言罷便上馬車,絕塵而去。
另一邊駕馬車等梁慎予的松言嘆為觀止。
等去軍中得跟巫孑說說,他竟然在戰場以外的地方,從爺身上瞧出了老侯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