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繁花·水城
繁花·水城
重新回到病房的佳乙，伫立在病床前，低聲喃喃。
“為什麽要選擇自殺呢？”
或許是個人有個人的苦衷吧，可是什麽樣的苦衷讓人甘願放棄生命？
既然都有自殺的勇氣為什麽會沒有生存下去的勇氣呢？
難道選擇死亡遠比生存容易下定決心嗎？
佳乙的目光落在女子那張美麗的面龐上——真的好美，是那種任何沒有侵犯性的美，溫潤柔美，優雅平和，可是這樣的人手腕上卻留下了數不清的醜陋傷痕……
佳乙垂眸，習慣性地握了握斜挎包的帶子，輕輕地将女子的手放進了被子裏後，轉身離開了病房。
回到打工的粥店，絲草一眼就看到了佳乙手上的傷。
“佳乙，你的手怎麽了？”
今日所見沖擊太大，佳乙根本來不及顧及這些，她淡淡一笑，眼睛彎成了可愛的的月牙“沒關系，過幾天傷口就會愈合吧，小傷而已。”
但是絲草還是不放心，取了藥箱來給她處理。
“對了，絲草你是真的不去參加旅行嗎？”
“修學旅行要2千萬呢。”
那是什麽數字，龐大的數字，對于自家來說更是天文數字！
“你們瞞着我要偷偷去哪兒？”Master又不知從哪蹿了出來，手上還舉着一個莫名其妙的玩意。
Advertisement
這家夥疑心病又來了！
“我們，我們能去哪啊！”佳乙沒好臉色地瞪了Master一眼，緊接着繼續追問絲草“這次旅行大家都去嗎？”
“都去，除了我、在景姐姐和智妍，她們說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去參加那麽無聊的活動。”
“那你可怎麽辦？”
“能怎麽辦，當是放假拼命打工賺錢呗，我爸爸他……”說到這裏絲草臉整個垮了下來“我爸爸又闖禍了！我們家現在完全是寒冬臘月……”
“南邊，你們要去南邊不是嗎？”Master舉着不明物問道。
“南邊什麽南邊啊，快點進去熬粥吧。”佳乙把Master趕走，随後繼續跟絲草商量假期的事“不知道有沒有邊玩邊賺錢的方法呢？”
“是南邊的海邊，沒錯呢。”Master一臉認真。
與此同時，佳乙接過了響得歡快的手機“媽媽？真的？！能去是能去……那個我能不能跟絲草一起去啊？是真的！媽媽願意跟姑媽求情對吧，不過日薪7萬塊要有保障哦……”
挂過電話，計劃确定，兩人歡呼擊掌，高興地拉着手蹦起來。
“就知道，就你們倆去，是去南邊對吧……”Master繼續不死心地追問。
“喂，叫你熬的粥熬好了嗎？”要知道她可還趕着去醫院探病，明明在醫院就發了信息說好的“你是不是沒煮，什麽南邊不南邊的，你趕快給我進去熬粥！”
自知忘了正事的Master扶扶眼鏡，趕緊進了操作間。
“明明自己是店長，怎麽老被這兩個丫頭欺負啊，上帝，為何你如此捉弄我這樣一個人見人愛……”
轟隆——響雷落地，店外頓時大雨磅礴。
Master吸吸鼻子，更怨念了。
幾日後，神話高中出發去修學旅行的日子。
寬敞的機場大廳裏，聚集着來自神話高中的學生。
走來走去，走去走來——這是當下具俊表與尹智厚的真實寫照，只不過一位走得是急切不安、不知所措，而另一位則是風度翩翩，優雅從容。
“喂！你們倆不要再走來走去，暈死人了。”幾乎眩暈的蘇易正終于忍不住開口了，滿臉的無奈。
同樣無奈的自然還有宋宇彬，雙手環抱胸前“具俊表，你也在等人？”
宋宇彬這麽問自然不是沒有理由的，智厚會走來走去是因為等下闵瑞賢的航班就到了，走來走去是因為等待過程中的緊張……好吧，作為兄弟理解他。
可是，具俊表你走什麽走？
“哪有？”具俊表趕緊否認，嘴角卻露出了掩藏不住的喜悅“因為要坐長時間的飛機，所以現在做足準備運動而已。”
這話鬼誰相信，總之好兄弟們是不信的。
“喂，不過你這次怎麽非要跟大夥一起走呢，你不是嫌苦非專用飛機不去嗎？”
“這可是修學旅行，受這種苦也算是高中生活的留念。”具俊表把一切說得理所當然，但還是擔心大家不相信于是轉頭問向智厚“不是嗎，智厚？”
“什麽？”尹智厚一臉茫然——是了，人家壓根沒在乎你說什麽。
“Yoyoyo！時間到了，走吧！”
宋宇彬敲敲手表提醒，臨走前又望了一眼機場入口——韓智妍你該不是睡過頭了吧？
幾步之外，具俊表還站在原地四處張望，最後生氣又無奈地嚷了句“這丫頭怎麽還不來呢！”
冒昧問一句，人家金絲草不來關具少爺您什麽事？
什麽，俊表大人的心思豈是旁人可以明白的？好吧，少男懷春的心思确實比較難理解。
咳咳，言歸正傳，那麽wuli絲草此刻究竟在哪呢？
并不洶湧的大海，些許凜冽的海風，着實搖晃的小船。
絲草和佳乙并肩坐在小船上，一邊釣着魚一邊哼唱着歌謠，遠離了神話高中和F4仿佛空氣都變得清新起來。
這樣歡樂的氣氛，這樣的美妙的時光，讓神話高中和F4見鬼去吧！
“下次可以叫在景姐姐她們一起來，我們還沒有一起出去玩過呢。”佳乙提議道，又接着說道“這裏的章魚鍋可是鼎鼎有名的，她們一定喜歡吃。”
絲草也很贊同“今天結束了我們也煮個章魚鍋吧！”
“還要加上蛤蜊，一定好吃極了！”
“嗯嗯嗯……回頭我們再抓點螃蟹吧，做腌螃蟹給在景姐姐她們帶回去做禮物。”
“好主意！”
就這樣，小姐妹倆有說有聊度過了一個愉快的上午，不過愉快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
一艘突然出現在海面的豪華游輪，一個手持喇叭的卷發少年站在甲板上，正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們。
“喂，幹洗女！”
“佳乙，我是在做夢嗎？怎麽聽到具俊表那家夥的聲音了……”正打盹的絲草眯着眼皺了皺眉，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佳乙吸吸鼻子，搖搖頭“好象不是，我也聽到了什麽……”
“啊，啊，聽得到嗎？庶民！”
“可怎麽老是聽到那家夥的聲音，真晦氣！”絲草猛地睜開眼，吓得立刻清醒過來，指着那邊正向她們開來的龐然大物。
他們……他們怎麽都來了，這是夢吧，是噩夢！
終于醒了啊，具俊表揚着下巴“聽說庶民去海邊，你看看你那樣……”
“喂，你們怎麽會在這裏？你不是該去什麽挪威峽的地方嗎？”
“又不是去一兩次了，都膩了。”再說那裏哪有金絲草好玩啊，具俊表煞有其事地說着“想找個新穎的地方，有人就推薦這裏了。還真是巧合啊，沒想到你也在這兒啊。”
巧？巧你個大頭！絲草原本美好的心情這下整個郁悶了。
“那你還是走你的陽關道吧，裝不認識我，我會很感激你的。”
“你那是船還是木筏的，還好嗎？”
“雖然小，可也是船，用不知道你管！”
“是嗎？也是，翻了應該也不會淹死吧，你不是會游泳嗎？”
這話什麽意思……絲草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果然，游輪起航，瞬間湧起的巨大浪花打向了她們的小船。
“你這個混蛋，具俊表！”
嘩——又一個大浪打了過來。
傍晚時分，被海浪打了半濕的兩人拿着漁具上了岸。
一岸上就看到岸上全是神話高中的學生，緊接着一輛白色商務車闖入衆人視線，尹智厚從車上下來，而在他之後從車上下來的人……竟是闵瑞賢？！
想到此刻自己狼狽的樣子，絲草只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很快，陪着闵瑞賢跟F3打過招呼的尹智厚也看到了絲草，愣了愣——怎麽又是這麽奇怪的造型，之前下雨了？尹智厚望了望天。
“佳乙，我們走吧。”
絲草不想繼續留在這裏，正要走卻被具俊表叫住。
“喂，幹洗女！”
“又幹什麽！”見到具俊表，絲草頓時滿狀态原地複活，吼得中氣十足。
不理會絲草的表情和态度，具俊表自顧自地說道“說實話，在這種地方遇到我，你很高興吧？說說吧，你在滿是魚腥味的漁船上很無聊吧？”
“在見到你之前是無比幸福的。”
這個女人，又口是心非了……具俊表臉上挂着笑容“不管怎麽說，你是我們學校的學生，想來就來吧。”
“不管是什麽，我完全沒有興趣！”
“呀，你這女人怎麽老是這麽不誠實呢。”
這時尹智厚走了過來，徑直略過具俊表走到了絲草面前，笑容燦爛地邀請着“是歡迎那個人的派對，會很好玩的，你也過來吧，會來吧？”
尹智厚的舉動被闵瑞賢看在眼裏，目不轉睛地關注着。
“不會去的，她剛剛說不去。”
“好，我會去的，一定會去的！”絲草積極回應着尹智厚的邀請。
“那派對見了。”
“呀，你故意的吧？”被打臉的具俊表氣急敗壞。
絲草懶得理他，拽着佳乙飛快地離開了。
“呀！……”
另一頭，沒來參加修學旅行的在景和智妍也沒閑着。
仔仔細細研究了一整天神話高中學生檔案的她們，着實累趴下了，這會兒正背靠背坐在沙發上休息，瞧兩人的表情，顯然事情并沒有什麽進展。
不過失落灰心之餘，兩人心裏卻有另外的小心思……
“看不出那個尹智厚也會拉小提琴，跟我們家小王子一樣。”
小王子是在景對其小時候暗戀對象的稱呼。
“不知道他長大以後會不會也這麽好看呢？”在景下巴擱在膝蓋上，花癡地傻笑起來。
智妍也在想宋宇彬的事，今天她在宋宇彬的檔案上停留了很久，企圖找到一些蛛絲馬跡，可事實很顯然那個家夥跟自己認識的另一個人完全扯不上關系，真就只是長得相似罷了。
“姐，你說世界上會有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嗎？”
“雙胞胎啊，你幹嗎問這麽傻的問題？”在景轉過身來看向智妍，她知道自己這個妹妹有一直段沒法放下的感情“你……是不是又遇見他了？”
智妍沒有回答只是起身走進房間，拿了一張照片遞給在景，接過照片，在景被徹底驚到了。
“他是宋宇彬？！”
“不是，似乎完全是兩個人。”智妍重新坐回了沙發，拿回照片“這是我們第一張合影，也可能是這輩子唯一一張合影，有些人或許一生只能邂逅一次。”
“喂，姐妹之間沒秘密，把那個故事告訴我吧……”
智妍點點頭，思緒回到了兩年前，那一年她十六歲。
智妍是典型的刻板應試教育下長大的孩子，從出生起就在被安排、被評價、被比較，每一個節點都在為達成預期而拼搏，這幾乎是所有東亞孩子成長裏的痛，哪怕再優秀也避免不了，智妍也不例外。
她因此休學，也有了故事起始，有了一段發生在威尼斯的故事，此後這段經歷對她而言不只是一趟旅行，一段愛情，一份回憶，也是讓她真正解開內心枷鎖的重生，因為那個人，那個人的處世的态度改變了她，帶她走出了內心的困局。
愛情裏，與衆不同最是具有致命吸引力。
威尼斯水城是安靜的，美麗的，當然也藏着危險。
那一年智妍雖然只有十六歲，卻已經出落得清秀美麗，也因此招來了惡狼，雖然自小是練過防身術的，可要打過三個身高近乎一米八滿臉猥瑣的外國男人還是有難度的。
好在智妍也是有備而來，她利索地從身上掏出了防狼噴霧劑，捂着鼻子閉上眼睛就是一頓噴，幾秒後當她再睜開眼，只見那三個男人正連滾帶爬地逃離她的視線，而跟前卻多出了另一個人，一個高大帥氣的亞裔男孩。
他有一雙很大很漂亮的眼睛，清爽幹淨的黑色短發，笑起來很好看。
“你沒事吧？”男孩說的是韓語，聲音磁性好聽。
智妍搖搖頭，禮貌地朝着他笑了笑，用韓語回道“沒事了，謝謝。”
“哇，同胞啊？”
“不，我不是韓國人。”
“哦，以後別一個人在這樣冷清的地方晃悠，住哪，我送你回去。”
“我還不知道住哪。”
眨眨眼，男孩面露無奈，雙手環抱胸前一副領導者的架勢“那就跟我走吧。”
“喂！你不是壞人吧？”
“你覺得呢？”少年微微一笑，燦爛了那個美麗的午後。
在那之後，他們住在了同一家旅店裏，靠隔壁房間，一住就是一個星期。
他們幾乎一起走過威尼斯每寸土地，談過威尼斯所觸及的一切美麗，暢想過威尼斯曾經的輝煌與風華，感嘆過今昔時光的悠悠變遷，惟獨沒有好好談過彼此……
她只知道他是韓國人，為人帥氣可愛，身手不凡，談吐不俗俨然家教甚好。對了，他的名字叫……金俊，閃耀着金色光芒的俊俏男子。
而他也僅僅知道她是中韓混血，漂亮獨立，精通異國文化。
“韓智妍？智妍，智慧又美麗的意思，真是個好名字。”
盡管他們的相遇看似美麗，可其實從他們相遇的那刻便埋下了危機，只因他們從相遇開始便得罪了這地頭上有名的惡霸，就算是當地人對他們也是有怒不敢言，甚至連當地的警察都怕了那群人三分。
當然，不只是危機，也有謎團。
朝天一聲槍響，智妍都從未想過他的身上有槍……一團混亂過後，惡霸被槍打傷了，他被拘留了，不過很神奇的是他隔天便被放了出來，倒是那群惡霸從那之後再也沒有出現過。
“你為什麽會有槍？”
“你說呢，怎麽，後悔認識我了？”少年微笑着看向她，眼神幾盡冷漠“好孩子，趕快回家吧，在外面和壞人呆久了家人會擔心的。”
因為家族多數都在警務司法系統任職的緣故，智妍自小就将好與壞分得很清楚，混黑的會是好人嗎？若是放在以前她一定肯定地說“不是”，可是現在她猶豫了，或許……他們并不都是壞人。
“不，我相信你。”
“相信我什麽？”
“你不是壞人，至少對我不壞。”
“或許……我是對你有企圖呢？”少年低頭，黝黑的雙眸在黑夜裏越發清亮，暖暖的氣息催紅了女孩的臉頰好看極了“我的出生并不光明甚至黑暗，不要太相信我。”
“你是我除家人以外第一個輕易相信的人……出生誰都沒辦法選擇，可是未來的路你可以自己選擇，別人可以把你看得很卑微可你不可以看不起自己。在我的眼裏，你比那些只懂得享受揮霍的富家子弟好很多。”
然後，智妍主動拉住了他的手。
下一秒，他将她的手裹在了手心裏。
那一夜，星空燦爛，嘆息橋上的兩人執手相看，淺笑無言。
或許，相遇就是一種命運……
“哇，好像電影情節。”這是在景聽後的第一個感受，而她下一個感受是“你确定那不是你的一場夢？”
“是夢的話，這照片哪來的。”
“不過他可真的跟宋宇彬長太像了，不會是同一個人嗎，或者是雙胞胎？要麽，就是他的兄弟也不一定……總之他們長那麽像總不會沒有原因吧，宋宇彬不是想追你嗎，你就跟他交個朋友順便查查他。”
“不必了。”
“他那種花花公子、情場浪子，早就習慣了女人因為目的接近他，你充其量也只是其中之一，不過千萬別讓他愛上你，否則……”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了在景的話，她接了電話“瑞賢？你來韓國了？哦……好吧，我過去。”
“誰啊？”
“姐姐的閨密之一，大名鼎鼎的模特兒闵瑞賢。人家回韓國了，辦了個舞會邀請我們去呢，走吧……湊湊熱鬧去。”在景挽住智妍的胳膊就是要把人往外拉“走啦，走啦。”
“要換禮服嗎？”
“哪那麽多講究，我們是去湊熱鬧又不是去參加舞會，走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