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動搖
動搖
蘭淩贏得很痛快，心情也跟着變好。他喝了口水，擦了擦汗，愉快地走出了訓練格鬥室。
迎接他的是軍雌們的歡呼。蘭淩微笑着示意大家回去繼續訓練。軍雌們表達祝賀以後漸漸散去。
游宇留在了最後等着蘭淩，兩眼放光的看着他。
“大哥！你真厲害！恭喜你！”
蘭淩突然就不敢直視游宇的眼睛了。
“謝謝你。我還有時間。我看看你的訓練。”
蘭淩說着就轉進另一間訓練室。游宇趕緊跟着他一起進了訓練室。
游宇這次的訓練進行的很順利。他的各方面身體素質數據都有了提升。
蘭淩表面上擺着滿意的笑容，內心卻更加憂慮了。
游宇的進步太快了。他的進展速度遠遠超越了亞雌的正常範圍。果然，游宇體內的基因抑制劑要失效了。
“大哥！我今天練得怎麽樣？”
游宇自己覺得自己應該練得不錯，下了軍用訓練儀就問蘭淩，想要得到蘭淩的表揚。
“很好！繼續保持！”
“好的！大哥！”
“大哥。你能指導一下我的格鬥嗎？”
游宇忘不了蘭淩格鬥時的英姿。他很想要變得跟大哥一樣強，保護大哥。
“抱歉。我還要處理一下其他軍雌的訓練問題。你還是先回去好好休息吧。下次有時間我再親自指導你。”
蘭淩的眼神有些閃爍。臉上露出了遺憾的表情。
蘭淩是艦隊的最高指揮官需要繼續監督全艦隊軍雌的訓練情況。他的時間确實很緊張。游宇當然不會強求。
“好。那就下次吧。大哥你也早點休息。我先回去了。”
游宇微笑着跟蘭淩道別。
“好。我會盡快回去休息。”
蘭淩微笑着揮揮爪。
游宇走出訓練室臉上笑容瞬間消失了。他看出了蘭淩的表現不自然。從昨天他們去看完醫生，蘭淩就一直表現得很不自然。
大哥肯定有事瞞着我。這種不自然是我去看完病之後出現的。
游宇決定去醫療室找聯軍醫問問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聯安正好在醫療室。他一看見游宇來找他，就在心裏嘆了一口氣。蘭淩對游宇是徹底破防，演技稀碎。游宇鐵定是看出來了，我果然是躲不過去啊！
“聯醫生好。”
游宇問完了聯醫生好就頓住了。他突然意識到在光網的監督下是不能跟聯安直說他覺得蘭淩有事瞞着他。這些質疑很有可能對蘭淩有不好的影響。
“你來了啊！快過來我看看你好點了沒？”
聯安開啓了移動醫療儀，開始掃描游宇的身體。
“我覺得好多了。”
游宇不敢提蘭淩。他只是老實地回答聯醫生的問題。
聯安看了看游宇，又看了看移動醫療儀的投影數據。
“确實好多了。你看，你的身體數據好多了。”
聯安說着把投影數據轉給了游宇的方向，讓他也能清楚看到。
“那真是太好了。謝謝您。”
游宇畢竟是生命科學研究領域的博士。他當然能看懂自己的身體數據。他的身體從數據上來看确實是健康的。
“游少校，我有件事拜托你。”
聯安突然鄭重地拜托起游宇來。
“您說。只要我能幫的肯定幫。”
游宇沒想到聯安先主動提起蘭淩。他也跟着鄭重了起來。
“是有關蘭少将的事。你先別着急，慢慢聽我說。”
聯安怕游宇着急，先聲明要慢慢談。
“好。您說。”
游宇一聽是有關蘭淩的事果然心裏着急，但他還是強迫自己先冷靜下來。
“是有關蘭少将的精神域崩潰問題。你們應該之前聽過顧醫生的絮叨了。他說過的部分我就不說了。”
聯安說完這話還特意停頓了一下，給游宇時間想想顧澤的話。
聯安當然了解蘭淩。他就算是精神域崩潰衰竭也是不會找雄蟲的。但是此一時彼一時。看游宇現在的身體數據。他體內的基因抑制劑正在失效。游宇大概率會覺醒成雄蟲啊！而且是S級雄蟲的可能性很大啊！有游宇在蘭淩就有救了啊！趁着游宇現在還沒覺醒成為雄蟲，趕緊打感情牌。以他兩現在的關系，游宇覺醒以後肯定能好好幫蘭淩安撫精神域。蘭淩就能好好活下去。英雌救美之後美救英雌。完美！
聯安醫生沒想到的是他的幾句話就讓游宇想起了自己的童年陰影。
“我以前因為相同的原因勸過雌父，結果很糟糕……”
游宇說道一半就說不下去了。他想起的事是他短短十九年蟲生中僅次于雌父去世的痛苦經歷。回憶太過痛苦。游宇被這些回憶沖擊到無法思考。
“哎！我沒打算讓你勸他那件事。我只是想讓你勸勸他別像今天這樣輕易動用精神力。他今天的格鬥過于專注了。他的精神域崩潰還沒有完全恢複就全身心投入戰鬥，這樣不利于他的精神域恢複。”
聯安沒有聽出游宇的情緒不對。他只是想讓游宇明白蘭淩的不易，指望着将來游宇能更盡心盡力救蘭淩。
“好。我試試。謝謝你，聯醫生。”
游宇勉強維持住表面上的平靜。他看起來平靜地回到艦長室等蘭淩，內心卻一直自責。
我怎麽能這麽自私！顧醫生明明已經提過大哥精神域的問題。我明明知道大哥的精神域沒有痊愈。我因為以前和雌父鬧得不愉快的事害怕去勸大哥。我不敢面對大哥厭惡我的結果。我竟然還以為是自己的身體問題！我竟然還覺得大哥很厲害，完全沒有察覺大哥根本沒好！這裏是戰場！軍雌肯定會用到精神力，精神域的問題随時會致命！游宇！你除了拖大哥的後腿還能做什麽！
游宇既自責又羞愧。他下定決心向蘭淩坦白自己過去的經歷，不管蘭淩會有多厭惡他，他也要去勸蘭淩。
就算大哥會讨厭我也沒關系！沒關系……
游宇剛想到這裏，他的胸口就一陣刺痛。他現在只是想到蘭淩會讨厭他就無比痛苦。如果蘭淩徹底厭惡他，自己該怎麽辦？再次變成孤獨一蟲嗎？
蘭淩忙完了艦隊的訓練任務回艦長室，剛走到房門外，突然心裏一緊。
蘭淩感覺到了游宇的痛苦情感。那種痛苦很複雜，自責、孤獨、恐懼、悲傷等等負面情緒交織在一起向蘭淩撲來。
蘭淩還是第一次這麽直觀的感受到他蟲的負面情緒。奇怪的是他第一時間就能肯定這些負面情緒來自于游宇。
蘭淩不再細想直接推開門，就看到游宇正站在房間中間發呆。
游宇一聽到蘭淩回來，就擡頭看向蘭淩。他想要說話，可就是發不出聲音。他越着急就越發不出聲音。結果反而是水汽先盈滿了整個視野……
蘭陵自從認識游宇就看到過游宇各種各樣的狼狽。那些狼狽和游宇現在的樣子一比根本不值一提。
游宇明明只是站在那裏，給蟲的感覺就是下一秒就要破碎了。
蘭淩剛要問游宇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游宇一擡眼看他。他要問的問題就卡在了嗓子裏。
游宇那本就略顯蒼白的臉此時是慘白一片。他試着張了張嘴，毫無血色的嘴唇微微顫抖，卻沒能發出聲音。他雙眼通紅的看着自己。淚水逐漸蓄滿眼眶，終于墜落，劃過臉頰，墜落。
這一刻，蘭淩胸口一疼，理性徹底下線。他沖過去捧着游宇的臉頰，用指尖輕輕滴抹掉游宇的淚珠，用最輕柔的聲音問：“別難過……怎麽了？誰欺負你了？哪裏疼？”
游宇的理性也沒剩多少。他還是沒能說出話，只是搖搖頭，然後繼續掉豆子，最後終于忍不住把臉埋進了蘭淩的胸膛。
再一會兒，讓我再多體會一下這溫暖。
蘭淩的直覺告訴他游宇身體沒問題，就是心裏特別的難過。不明所以的蘭淩先是僵硬了一會兒，慢慢放松下來，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麽合适，最後只能輕輕地拍着游宇的後背來安慰他。
游宇就這麽一抽一抽地繼續在蘭淩懷裏掉豆子。半個星時以後，他終于停止哭泣。游宇渾身一僵，理性回來了。他察覺到自己抱着蘭淩的動作，頓時滿臉通紅。
啊！沒臉見大哥啊！大哥真的溫柔。他以後都不會對我溫柔了。嗚……好香……
游宇又聞到了和大哥外套上面一樣像光的香味。這味道讓他沉浸在蘭淩的懷抱裏不能自拔。
蘭淩的臉也很紅。游宇要真是雄蟲。他們現在這個姿勢可有點過于親密了。他感覺游宇不哭了，就放開游宇，讓游宇坐到辦公桌對面，又叫機器蟲送了兩杯水過來。
“來。先喝點水。”
蘭淩把水遞給游宇，坐到游宇對面耐心地等着游宇冷靜下來再慢慢跟他談。
游宇還是不肯擡頭。他低着頭，水杯越握越緊。緊到骨節都開始泛白了。
蘭淩看着都替游宇覺得疼。自己的眉頭也跟着越皺越緊。
“等打完仗，我們一起嫁給雄蟲好不好？”
游宇終于鼓起了勇氣，突然擡起頭，看着蘭淩說出了這句話。
“……”
蘭淩呆住了。他槽多無口啊！他天雷滾滾啊！他怎麽都不可能想得到游宇是想說這個啊！這話要怎麽接啊！如果游宇真的是雄蟲，以後會不會殺他滅口啊！他現在尴尬到用想腳爪摳個宮殿出來。
游宇也意識到這話好突然。他就把他剛才和聯醫生的對話以及他的心路歷程一股腦倒了出來。
“我想了很多能治好大哥的精神域的方法。最好的辦法就是我們打完仗回去一起嫁給一只雄蟲，讓他治好你。你讨厭我也沒關系！讓我和你一起嫁給雄蟲！有什麽事我來幫你！我一定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
看着游宇痛苦又祈求的眼神，蘭淩即感動又尴尬。游宇是好意。這确實是目前游宇能想到最好的方法了。
在光網的監視下，蘭淩沒辦法向游宇解釋他還有其他選擇。如果他現在拒絕游宇的提議很容易引起帝國的警惕。相反，他借這個機會順水推舟答應下來，可以讓帝國放松警惕。為了大局他又要騙游宇了，只能以後有機會再跟游宇道歉吧。
“好……”
蘭淩費了半天勁才把這個字擠了出來。臉上的表情就快崩，了。
“大哥你答應了！我還以為你會拒絕我，厭惡我，再也不理我。大哥沒有讨厭我是吧？”
游宇的眼神刷地亮了。他臉上的驚喜溢于言表。
“我雖然是吳老師帶大的，但是還是有自己的路要走。我的情況和吳老師不一樣。我是上戰場的軍雌，當然要找個雄蟲治好精神域才能繼續為帝國作戰。所以打完仗回去我會找個雄蟲嫁了的。你要是願意和我……一起……嫁……當然好。”
蘭淩前面的話說得很溜。他認識的每一只雌蟲都和他說過類似的話。他都聽得會背了。但是最後一句話他卡得厲害，好不容易才把話完整的說出來了。整張臉都快抽筋了。
“好。我和你一起嫁給雄蟲。你的精神域一定能治好。”
游宇的情緒突然低沉了下來。他也不明白自己是怎麽回事。明明蘭淩沒有厭惡他也答應他的提議了。他應該高興的。但是他就是覺得大哥不應該是這樣的反應。他勉強維持住自己臉上的欣喜的表情，內心卻在悶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