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省城日常

第58章 第 58 章 省城日常。

面對長輩, 聞谵該有的禮貌還是有的。

他點了點頭，很違心，“像, 挺像的。”

柳雙翠轉身拍了自己男人一下，然後又對聞谵笑了笑, “別理你叔兒，他老了, 眼神不好使。”

穆富貴對自己媳婦兒的話不是很服氣，“我這也沒說錯啊，我閨女一看就是我閨女。”

穆卓很贊同自己老爹的話, “就是, 我小妹一看就是我小妹。”

聞谵默默看了自己戰友和戰友父親一眼。

嗯, 這是親父子。

他一眼就看出來了, 确實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親得不能再親的那種。

柳雙翠對着父子倆一人來了一下。

穆卓也沒再提自己妹妹, 拉着聞谵說起了別的。

前面, 穆綿已經跟小胖墩混熟了，成功知道了這聞連長大哥的舅家應該還挺有錢的。

她當然沒有刻意去打聽，是這小胖墩自己叽裏呱啦地說了一堆, 字裏行間都能聽出來家庭條件不錯。

不過想想也正常, 條件不好也不能把孩子養成這圓乎乎樣。

這一點一點的肉可都是糧食喂出來的。

小孩兒脾氣倒是挺好的, 一點也不驕縱，對着穆綿姐姐長姐姐短的。

論到穆卓的時候, 倒是知道叫叔叔了。

輩分可以說是相當亂了。

糾正了他也不改, 還振振有詞地表示……

年紀小的就是哥哥姐姐，年紀大的才是叔叔阿姨。

嗯，硬要這麽說的話其實也對。

小孩兒的邏輯就是這麽簡單粗暴。

穆綿就在這一聲聲姐姐長姐姐短中, 領着小胖墩逛完了動物園。

跟幾十年後比起來，這動物園當然不算大，但在這個年頭已經是為數不多好玩兒的地方了。

不僅小孩兒逛得很起勁，穆富貴同志也很是興致盎然，一老一小兩人有時候還要湊在一起交頭接耳嘀嘀咕咕一番，跟那忘年交一樣。

一行人結結實實地逛到園子快關門才走，穆富貴同志路上還在洋洋得意地表示，他們把票錢逛回本了。

穆綿跟着附和了兩句。

确實挺值的，她爹媽開心就值！

當然在出去之前，她們也沒忘了拿照片。

那老大叔技術确實非常不錯，雖然照片是黑白的，但一個個臉上的笑容都格外燦爛，看着就讓人覺得歡喜。

之前就說好了的，每一張都要洗兩份。

畢竟難得照一趟嘛。

當然了，價錢也不便宜就是了。

洗一張算一張的，他們這一趟真是花了不老少。

老大叔有點小得意的表情，看向穆富貴，“怎麽樣老弟，老哥這手不抖吧？看看給你們照得多好！”

穆富貴哈哈大笑，“好好好，老大哥這手一看就是發財的手，穩穩當當的！”

小胖墩踮了踮腳尖，“能給我也看看嗎？”

穆綿彎了彎腰，“當然可以啊。”

小胖墩看清楚後很驚訝，“你們這個孔雀還張開尾巴啦！之前我奶也帶我照過，孔雀半天都不張尾巴，它這個尾巴好好看呀。”

“之前我拍的時候，它為什麽不張尾巴？它們是不是不喜歡我啊？”

穆綿哄小孩的話張嘴就來，“誰說的，孔雀最喜歡小娃子了，可能只是它們那天心情不好，比如跟媳婦吵架了呀，心情不好這尾巴就不張開了。”

小胖墩絲毫沒有意識到會開屏的都是公孔雀，裏面就沒有母的，哪來什麽媳婦兒啊。

他只覺得這個新認識的姐姐說得好有道理，“它們今天心情好，所以都把尾巴張開了。”

穆綿：“對！”

小胖墩扭頭看向聞谵，“表叔，我也想拍一張。”

聞谵視線掃過關孔雀的地方，“現在？”

小胖墩跟着轉頭看了看，旁邊孔雀們已經窩在樹底下休息了。

小鷹小朋友臉上全是遺憾，“算了，下次再來吧，它們今天好像累了，看起來不是很開心的樣子，我也有點累了。”

小胖墩圓圓乎乎的，很招長輩的喜歡，穆富貴笑呵呵地揉了揉小男娃的腦袋，“累了咱們就去吃飯，讓你表叔帶着你，咱們去國營飯店吃。”

說着又拉起了聞谵，“小聞啊，你一會兒沒事吧？咱一起去啊，今天叔掏錢，敞開了吃！”

聞谵還沒說話呢，穆卓已經勾着人肩膀了，“老聞這點時間還是有的，是吧？”

聞谵點點頭，朝穆富貴笑了笑，“讓叔破費了。”

穆富貴大手一揮，“破費啥呀破費。”

說着又低頭小聲來了一句，“我就是這麽一說，其實是你嬸兒掏錢，咱家都女同志管錢。”

小胖墩揚着腦袋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我家也是，我奶最有錢了。”

穆綿：“這你都知道呢？”

小胖墩有理有據，“我好早就知道了，我每次問我爺要錢買糖，他都說，讓我找奶去，他沒有錢。”

“等我以後長大了，我就不要娶媳婦兒，我的錢我自己管！”

錢要是都給媳婦兒了，那他就沒錢買糖吃啦，這也太慘了吧！

童言童語的，惹得幾個大人笑彎了腰。

聞谵瞥了自己這表侄兒一眼，“可把你聰明壞了。”

小胖墩揚揚下巴，“那是！”

他真是太聰明了！！

下一秒，聰明小孩兒肚子咕嚕嚕響了好幾聲，聲音還挺大。

穆綿一本正經的語氣，“都聰明冒泡了啊。”

小胖墩立馬捂住了自己肉嘟嘟的肚子，玩了一整個下午，确實是餓了。

老太太催促道：“快別磨蹭了，去晚了當心飯店沒飯了。”

穆富貴率先加快了步伐，“是得趕緊走，我記得是坐那啥公交車，二十分鐘就到是吧？”

穆綿記性可好了，路線記得清清楚楚，立馬回應了自己老爹一句，“招待所前臺那大嬸兒說要不了二十分鐘，十五分鐘就能到。”

市裏的國營飯店當然不止一個，離動物園最近的這個确實是一刻鐘就能到。

而且據前臺大嬸兒說還挺大的，每天去吃飯的人多，菜單相應地也挺豐富。

晚上是五點半開門，開到八點鐘，現在她們過去剛剛好。

穆富貴：“那快得很，一會兒就能吃上了。”

去的路上也挺順利的，一到站臺，那公交車便來了。

一刻鐘後。

一行人坐在了飯

店裏。

菜單都在門口小木板上寫着，今天主菜是鯉魚，主食是大米飯。

旁邊已經有人吃上了，麻麻辣辣噴香噴香的。

小胖墩饞得直咽口水。

穆卓問聞谵，“你這侄兒能吃辣的嗎？”

聞谵還沒說話，小胖墩先點頭如搗蒜，“能！杠杠能！”

穆富貴哈哈笑，“能就行，咱多點幾份。”

穆綿起身朝着收銀臺走去，“我去點。”

柳雙翠把錢跟票遞給了自己閨女，“糧票緊着日期近的用。”

穆綿：“知道~”

這年頭飯店菜都特別紮實，上得也快。

穆綿才點好沒一會兒，菜就已經好了。

只能說不愧是省城裏的大師傅，手藝杠杠好，香得人牙都要掉了。

飯店裏人來人往，叽叽喳喳的，吵鬧得很。

他們這一桌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嘴也沒停過，即使菜香得掉牙，也絲毫不耽誤他們說話。

小胖墩恨不得把自己臉埋在碗裏，“我都沒有來這家吃過，太好吃了，我們家旁邊那家也好吃。”

說着說着，小小個娃子還來了一句總結，“外面的飯咋都這麽好吃！”

聞谵：“你啥不覺得好吃？”

小胖墩這體型真是長在老太太的心坎上，趙梅花笑呵呵的，“好吃就多吃點，小聞也多吃點，別客氣。”

穆卓胳膊搗了搗聞谵，“咱誰不知道誰呀，可別秀氣啊！”

平時在基地食堂，都是恨不得能吃下一頭牛的人。

聞谵朝老太太禮貌道了謝，然後才又把胳膊搗了回去，“沒跟你客氣。”

穆富貴一臉豪爽，“就是就是，你們這都是能把後背交給對方的人，那就是親兄弟了，自家人甭客氣。”

穆富貴屬于話匣子一打開就停不下來的人，不需要人接話自己就能找話題嘚吧嘚好久。

這不，剛說完又問上了，“小聞你這探親假請了多久啊？小卓七號那天擺酒，有空來家裏坐坐。”

“你這難得來這邊一趟，下次咱再見到不知道要到啥時候了。”

“五六號來都沒問題，家裏住得下，屋裏砌的都是那種大炕，擠一擠夠睡好幾個男同志的。”

…………

……

聞谵話到嘴邊還沒說出口，穆卓先來了一句，“老聞介紹信開了半個月的。”

柳雙翠插了一嘴，“那完全來得及啊。”

穆卓這下沒說話了。

他記得老聞來這邊是有要緊事兒的，辦沒辦完他也不知道。

聞谵下意識先想到的是之前老董說的話，看得出來，老穆他家所在大隊确實好像不錯。

聞谵停頓了一秒，笑了笑，“那到時候就叨擾叔嬸兒了。”

穆富貴大咧咧，“叨擾啥呀叨擾？！不叨擾不叨擾，就是咱那是鄉下地方，還沒通電，晚上都點煤油燈，你估計會有點不習慣。”

“不過啊，聽老許，就是咱大隊長，他說明年就要拉電線了，到時候屋裏就亮亮堂堂的，哎喲，真是想想就美。”

柳雙翠：“你聽他扯，去年就說今年要拉，今年又說明年要拉，誰知道啥時候啊，都沒個定數的。”

被魚辣得一直沒說話的穆綿一聽這話下意識道：“我覺得明年肯定能拉。”

聶思慧疑惑，“是小秋她們在公社聽到啥消息了嗎？”

穆綿搖頭，“沒有，我就這麽一猜，再一再二不再三嘛。”

她小秋姐她們當然沒有聽到消息啦，誰讓她有石小蓮這個先知呢。

據說上輩子就是明年拉的，到時候家家戶戶都能通電，能方便不少。

等通了電，她們大隊要不了多久就能按個電話，到時候那真真兒是方便得很。

這輩子小事上可能已經發生了很多變故，像這種大事，肯定是不會變的。

她們兩個這點小小的蝴蝶翅膀，還沒能力影響到這些。

穆綿說着說着又吸了吸鼻子，這魚好吃是好吃，但真的是有點辣。

倒是這小胖墩居然跟個沒事人一樣。

注意到有人在看自己，小鷹扭過頭嘿嘿一笑，“姐姐你不太能吃辣啊。”

穆綿不服，“我挺能吃的！”

小鷹小驕傲，“沒我能吃！”

還在說拉電線這事兒的幾個大人聞言也看了過來，趙梅花感慨，“這小娃子确實是能吃辣。”

居然連裏面的幹辣椒都能空口吃。

一直都沒咋能插上話的聞谵這下能說上了，“他媽就是蜀地那邊的人，随他媽了。”

趙梅花意外地‘哎喲’了一聲，“那這嫁的有點遠啊。”

一個南邊一個北邊，相當遠了。

聞谵：“他們是娃娃親。”

穆綿眼睛亮了亮，小好奇的模樣一覽無餘。

小姑娘臉上的表情實在是太過靈動，聞谵下意識往穆卓那邊瞥了一眼，很理解這人為什麽天天妹妹長妹妹短的。

他要是有這麽個妹妹，估計也會忍不住天天挂嘴邊。

聞谵還在這麽想着呢，穆卓已經替自己妹妹問出口了，“咋定下來的？”

聞谵：“老一輩定的。”

穆卓：“………………”

穆綿一聽這話也是被噎了一下，她看出來了，這聞連長跟石小蓮是一個屬性的。

到底是別人家的事情，穆卓也沒再追問，怕有什麽人家不好說的秘密，扭頭又拉着人扯起了別的。

等這一頓飯吃完的時候，已經是六點半了。

小胖墩吃得臉紅彤彤的還一臉意猶未盡，“表叔我們明天再出來吃可以嗎？”

聞谵：“等回去問你奶，我明天有事。”

小鷹嘟了嘟嘴，“剛剛我都聽到了，你明天不是還要來找這個叔叔嗎？我們再一起吃一頓嘛，我有零花錢！”

他聽得真真兒的，這個叔叔要來找表叔拿票，他表叔今天沒有帶票出來。

聞谵：“我還有別的事，你讓你奶帶你出來吃。”

除了給老穆拿票外，他确實是還有別的事。

小鷹小大人一樣地嘆了口氣，“你們大人都忙。”

穆富貴彎腰逗小孩兒，“我不忙，你要不要來咱家呀？”

小鷹小朋友還是挺理智的，“那不行呀，我已經有爺爺奶奶啦！”

穆綿：“看來爹是到了想抱孫子的年紀了。”

穆富貴‘嘿’了一聲，“嫌爹年紀大啦？”

穆綿眯了眯眼，“沒有沒有，想抱孫子不是很正常嘛，等爹當了爺啊，肯定也是最年輕的爺！”

柳雙翠哼了一聲，“這話真是好耳熟啊！”

趙梅花：“能不熟嗎？有些小丫頭昨天剛說過嘛。”

穆綿甜甜一笑，“嘿嘿~”

穆富貴顯然不是很在意自己閨女那換湯不換藥的糖衣炮彈，他還挺享受的，“那必然是！”

說着，穆富貴同志還往自家老大和老大對象那邊瞥了一眼。

他現在還年輕着呢，兒子對象也有了，那孫子孫女肯定也不遠啦！

不過，還是要個孫女好，最好跟他閨女一樣，小子都太皮了，要是像老大小時候那可不太行，不好帶。

穆富貴同志一個人想得很起勁，旁邊穆卓又拉着聞谵簡單唠了兩句。

也沒多說，畢竟時間不早了。

等聞谵帶着他表侄兒去另一個站臺等車時，穆綿她們回招待所的車也來了。

雖然折騰了一天，但穆綿精力相當旺盛。

回了招待所後，又跑去找前臺大嬸兒打了兩盆水。

她沒累，老太太是實打實的有點累。

先簡單洗完，趙梅花便半卧在床上，拿着之前在動物園拍的照片翻來覆去地看，越看越喜歡。

外面有點暗，屋裏電燈拉着，還算亮堂。

穆綿跟聶思慧倒完水回來後，也沒回她們自己屋，去了旁邊柳雙翠婆媳倆那屋

。

穆綿推門一進去就看到老太太舉着照片，杵到燈泡底下，看得很仔細。

穆綿兩三步湊了過去，“奶你咋還在看這照片？”

趙梅花笑呵呵的，“好看嘛，你看你這張照得真好，你哥跟思慧這張也好。”

“你爹這張笑得太大了，你媽站他旁邊，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搶了個媳婦兒呢。”

“這張全家福最好！”

“一張洗兩份好像有點少了，早知道應該再多洗幾份的。”

穆綿拉着聶思慧靠了過去一起看，“沒事兒，明天咱再照嘛，明天的多洗幾份！”

柳雙翠往這邊瞟了一眼，“還照啊？你不是說想一大早就去百貨大樓看看嗎？”

省城除了供銷社外，是還有百貨大樓的，裏面上到電視機收音機家具，下到針線紐扣，賣啥的都有。

比供銷社大得多，物資也豐富得多，據說有足足三層樓。

柳雙翠從昨天晚上就在聽自己閨女念叨，說好不容易來一趟，一定要去逛逛，縣裏可沒有這地方。

別說縣裏了，有些市裏甚至也沒有，買東西只能去副食品店和供銷社。

也就是因為這兒是省城，所以才建設得好。

穆綿一臉‘我都已經安排好了’的表情，“咱可以先去照嘛，早早地去，照完了我們去百貨大樓，哥去找聞連長換票，換完讓他再來找我們。”

話落，又補充道：“專門帶了新裙子來呢，不照一張多可惜啊，而且地方不一樣，背景也不一樣嘛。”

柳雙翠倒也沒有舍不得那點錢，順着就道：“那行，我去跟你爹說一聲，讓他們早點起來。”

穆綿甜甜一笑，“媽最好啦~”

柳雙翠大手一揮，“你們也趕緊回去睡，別明天早上起不來。”

聶思慧還跟老太太湊在一起看照片看得很起勁，穆綿挨緊了一點，“再看一會兒嘛，我還不咋累，思慧姐你累不累？”

聶思慧搖頭，“我也不咋累。”

柳雙翠就沒再說什麽，拉開門去了隔壁。

這麽一小會兒的功夫，趙梅花已經打上哈欠了。

老人家是這樣，睡得早，醒得早。

聶思慧見狀把照片攏了攏，“我跟小綿回去看，奶困了就睡吧。”

趙梅花确實困了，交代道：“睡的時候門一定要栓好。”

穆綿：“保證栓得嚴嚴實實的！”

确實嚴實，嚴實到第二天早上，聶思慧都沒拉開。

夏天天亮得早，一晚上過去，這會兒外面已經亮堂堂的了。

穆綿穿上了她的新裙子，淡綠色的，格外顯白，這布還是在縣裏供銷社搶的。

上面是襯衫樣式，下面到小腿肚子。

小姑娘高馬尾紮在後面，看起來特別精神，活力四射的，跟那茁壯成長的小樹苗一樣。

聶思慧也是差不多的裝扮，編了一個辮子在後面。

裙子雖然不是新的，但其實也沒穿過幾次，畢竟平時也沒啥機會可以穿。

兩人剛拾掇好，便聽到柳雙翠在外面催促，趕緊出去洗洗出發。

聶思慧對着門栓拉了一下兩下三下…還是沒拉開。

穆綿背上自己的小斜包，湊了上來，“咋啦？”

聶思慧：“門栓有點鏽，卡住了。”

穆綿：“我試試。”

然後她那小勁兒一使，不出意外的，生鏽的門栓沒有半點抵抗力。

聶思慧朝小姑娘豎了個大拇指。

穆綿揚了揚下巴，小意思~

柳雙翠在隔壁房間探了個腦袋出來，“幹啥呢你倆？水打回來了，快過來洗。”

趙梅花視線在兩人身上停了幾秒鐘，“真好看。”

穆綿眯了眯眼，“嘿嘿，好看吧，思慧姐的辮子是我編的。”

穆卓跟穆富貴早就已經搞好了，在走廊上站着，男同志收拾起來快，臉随便擦兩下就能走。

穆綿扭頭，朝門口的穆卓道：“奶都說好看了，哥你說，好不好看？”

穆卓也是第一次見自己對象穿裙子的樣子，絲毫沒有猶豫，“好看。”

穆綿一大清早就皮皮蝦上身，語氣怪裏怪調，“啥好看？人好看？還是我編的辮子好看？”

一句話，成功把兩個年輕的男女同志搞得害臊了。

穆富貴同志完全不知道害臊為何物，看着自己媳婦兒露出了一個遺憾的表情，“該讓你媽也穿個裙子。”

柳雙翠瞥了自己男人一眼，“你給我一邊兒去，多大年紀了還穿裙子，也不怕人笑話。”

然後又盯着自己那笑容狡黠的閨女看了兩眼，“快別磨蹭了。”

穆綿蹦蹦跶跶，“嘿嘿，好啦好啦，出發出發！”

省城的照相館離她們這個招待所有點距離，不過離百貨大樓倒是挺近的，照完走過去剛剛好。

昨天都照過一次了，今天拍得很是順利。

大早上的，沒啥人去照相，就只有她們一家子。

這邊照片加急的話也是下午拿，上午是拿不了的。

這已經算是很快了，像以前在縣裏照的那次，要一個禮拜才能拿呢。

到時候拿上照片，再坐班車回家，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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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照完相出來，穆卓便沒跟着自家人一起走了，他要去找聞谵。

柳雙翠扭頭看向自家老大，“錢帶夠了嗎？可不能少人家的。”

穆卓都還沒說話呢，穆綿立馬掏了掏自己的包，“我這兒還有，哥你都拿去吧。”

穆卓拍了拍兜，“夠了夠了，放心吧媽，我有數呢。”

柳雙翠就沒再說什麽了。

穆富貴同志對什麽都很感興趣，拉了拉自己媳婦兒的胳膊，催促道：“他那麽大人了，做事他咋可能沒點分寸，你就瞎操心。”

“咱走咱的，昨天小聞不是說，這百貨大樓禮拜天人多得很，去晚了別擠不進去了。”

穆綿一臉‘我很懂’的模樣，“那麽大的地方嘞，咋可能擠不進去呢，頂多就是人擠人。”

小胖墩兒昨天可是跟她說了不少的，百貨大樓那小孩兒去過好多次。

事實上，也确實差不多到了人挨人的程度。

穆卓跟聞谵約好的地方不算近，穆卓是坐公交車去的。

穆綿她們就不用了，從照相的地方一路走到了百貨大樓，才走了二十來分鐘就到了。

市中心的位置一到禮拜天人就非常多，百貨大樓裏面就更不用說了。

一樓各個櫃臺都排着長隊，一家子一進來就看花了眼。

穆富貴：“果然這大城市就是不一樣啊。”

柳雙翠拉着聶思慧，“這人擠人的，錢可都放好了啊，不然真是被人摸了都不知道。”

聶思慧：“放心嬸兒，都放穩當了。”

一家子叽裏咕嚕的時候，前面有個櫃臺忽然人擠人了起來。

穆綿立馬踮起腳尖，探頭探腦的，跟個好奇心十足的小貓咪一樣，“咋啦咋啦？都擠過去搶什麽呢？”

幾乎是在問出口的瞬間，穆綿便已經從路人口中知道了，有一批新糕點出來了。

穆綿拉着自己老爹就沖，“奶你們在外面等着哈，我跟爹也去買一點。”

還是那句話，來都來了，怎麽能不帶點東西回去呢？！

別人都搶的東西，肯定是好東西！

跟着買準沒錯！！

在穆綿她們沉浸在買買買當中的時候，穆卓也已經跟聞谵彙合了。

就跟穆富貴同志說的那樣，都是能把後背交給對方的人，客套什麽的是完全沒有的。

聞谵把縫紉機票跟手表票遞給了穆卓，“自行車票真不要？”

穆卓搖頭，“不用，我爹有，家裏暫時用不上第二……”

話說到一半，穆卓猛地想起自己四叔家好像挺需要的，小秋她們兄妹三人可都在公社上班呢。

有車的話估計會方便很多，三個弟弟妹妹都是能掙錢的人了。

即使家裏現在一時半會兒拿不出來買自行車的錢，以後肯定沒問題。

穆卓看了聞谵一眼，笑呵呵的。

聞谵幹脆又把自行車票遞了過去，穆卓笑得爽朗，“嘿嘿，謝了啊，等你以後結婚，哥們兒也幫你弄！”

到時候說什麽也得幫

老聞把票配齊咯！

說着，穆卓又從兜裏摸出了一疊大團結遞了過去，聞谵也沒看是多少，随手揣進了兜裏。

聞谵眼皮擡了擡，不是很在意的模樣，“以後再說吧。”

他反正是不急的。

他三哥都還單着呢，老爺子怎麽催也催不到他頭上來。

有那搞對象的時間，還不如多練練手下的新兵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