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梨售罄樂逗嬌兒 說來今年是小進,過年……
第35章 梨售罄樂逗嬌兒 說來今年是小進,過年……
說來今年是小進,過年早一些。這入冬以來還未降過大雪,那行走的客商都趁着這當兒,急忙運送要緊的貨物。
從驿道上老遠就看到一列牛馬隊伍,像是往京城的去向,隔了老半天才走到洪魚村口。宋高看着五六個人趕着四五十頭牛和驢,黑壓壓的一群走過來,帶着牛糞的臭味。
宋高看那牛,有黃的黑的紅的,壯的瘦的,都還精神抖擻,心裏念道:“他娘的,好家夥畜牲,值不少錢呢!唉!啥時候我宋高也能買一頭牛啊!”
這六個販賣牲口的商人一路上風餐露宿,吃了不少苦,到這十字大路口,見人煙旺盛,有賣燒餅糖糕的,有賣湯面包子的,也有茶館客棧,真個心花怒放。
其中一個年輕的小夥兒看到宋高攤子上的梨,喊道:“我的乖乖!看那梨,水靈靈的,快買幾個去。”
那人說着就從驢身上跳下來,跑到宋高的攤子上,先撿了六個脆生生的大梨,一人投了一個。他們一路上光吃冷硬的幹糧,不稀罕那些燒餅炖肉,乍一見了這甜梨,像見了人參果一樣,吭哧吭哧才啃呢。
一個三十多歲的壯漢也下了驢,瞅着宋高笑道:“真是對不住,還沒過秤就開吃了……”
宋高看他們六個人都黑黃的臉,嘴唇上都幹裂的起皮了,便笑道:“不礙事,不礙事,情管吃就是了,多少我記着數。”
那壯漢又挑了六個梨,一人扔了一個,男人們嘴也大,牙口也好,兩三口就嚼下肚了,吃的也解渴了,打幾個涼嗝。
壯漢從兜裏摸出一錢銀子,扔到宋高攤子上,說道:“老弟啊,謝謝喽,再給我們挑幾個,我們路上吃!”
宋高說道:“這錢多了,吃我六十個梨也花不完。管情把這剩下的梨連筐拿走便是了。”
那壯漢笑道:“嘿!好實在!這是個好銷貨,半路就帳完了!”
宋高往他身後一望,那幾十頭壯牛憨驢,好不洶洶,都在那裏甩尾撒氣,有的當地就嘩啦嘩啦尿将起來,或是咕踏踏屙起糞來。宋高問道:“老兄趕這麽些牛往哪兒走啊?”
那壯漢邊剔牙邊說:“我們打西邊來,要把這批牛和驢送到京城裏去,販給城裏的莊戶。趕在過年之前送過去,開春就要耕地了。”
宋高把旁邊一頭驢的嘴唇掰開,露出青白t的大牙,嘆道:“啧,啧,啧,好驢,都還壯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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壯漢笑道:“老弟,這邊哪家客棧幹淨穩當?”
這村口就只有大魁和李保甲合開了一家客棧,霸占着,不讓別人開第二家。宋高想到就賭氣,指道:“那就是家客棧,不過……我說句醜話,你們外鄉人都提防着點,那兩個掌櫃的不是什麽好鳥,小心訛你們錢!”
壯漢想了想,說道:“這青天白日的,我們這麽多人,還怕他!笑話了……”
宋高說道:“不如你們到我家裏歇一夜罷了……”
壯漢拍着宋高的膀子笑道:“老弟是個實心漢子。這份情兄弟領了。不過,還是不打攪了。你家能有多大地方?我們這麽多牲口呢!再說弟兄們也累了好幾天了,讓他們在客棧踏實睡一夜罷了。”
宋高也覺得不靠譜,便送他們一路走了,看那一隊牛和驢,心裏還是歡喜不盡。
宋高賣完了這筐梨,就算是把所有的梨都賣罄了,真是功德圓滿。回家時在路上買了一只熏雞和一塊兒醬肘子。
到家裏,慧娥已是做好飯了,熬的是白米山藥粥,蒸的是高粱面摻小麥面的馍馍,炖了一鍋白菜蝦米面筋,見宋高買了葷菜,又嘟囔他:“在外面能掙多少錢!又買這肉菜,咱們又不是地主家……”
宋高勸道:“好媳婦,你也別忒省檢了,咱們人活一世,又不是受苦受累來了,該吃就吃,該穿就穿,美美滿滿活他一輩子,也不枉此生了。”
慧娥白他一眼,說道:“你看看,我的飯,哪一樣比你買的差了。那豬肘子和雞肉就比過我的菜了?”
宋高拿手堵住慧娥的嘴,說道:“不許再啰嗦了,吃就是了,左右有我在,天塌了我給你頂着。”
慧娥犟他不過,兩人坐下吃飯。宋高給慧娥夾菜夾肉的,又遞酒給她喝。
慧娥說道:“我還奶孩子呢,哪兒能喝酒。”夫妻倆暢美吃了一頓。
冬夜裏,夫妻倆坐在炕頭說了會笑話就早早睡了。慧娥抱着芸路在一個被窩,宋高在一個被窩。
宋高光着膀子,一手支着頭,逗兒子開心。芸路瞪着琥珀似的眼珠瞅着宋高,眨也不眨。
宋高看的高興,兒子仿佛面團捏出來的,怪愛人兒的,真想在手裏捏他一把。
宋高說道:“媳婦兒,今兒夜裏就讓芸路給我在一起睡吧,讓你舒舒服服的自己睡。”
慧娥唬道:“可不敢!你睡起來跟死狗似的,萬一你那硬身子壓倒兒子,那就是那秤砣壓棉花,就被壓成個肉餅子了。”
宋高說道:“哪就這樣了!我仔細點就是了,壓不到……”
慧娥只是不肯,說道:“夜裏還要喂奶,把尿,哭了怎麽辦?就你那驢脾氣,我只怕你把他掼出去。”
宋高說道:“不礙事,你就是瞎操心。”說着從被窩裏伸出兩胳膊,誰知芸路那小家夥,摸到兩只熱烘烘的大胳膊,也探身出來,露着剛長頭發的腦袋。
宋高笑道:“你看就是我親兒子,來,來,來,到爹這裏來。就你媽瞎操心,一天天的……”
慧娥嘆道:“罷了!你夜裏仔細點,我要是聽見他一聲哭,我也把你打哭。”
宋高把芸路抱在被窩裏,小身子,光溜溜的像是塗了粉一樣,腳丫子也不老實,踢着宋高的胸膛。宋高笑道:“來,兒子,在爹臉上香一個,香一個。”
芸路那冰潤潤的小嘴,在宋高臉上一貼,恰似那琉璃珠一樣在臉上滾一樣。把宋高樂的把芸路後背摩挲不停。芸路就那麽幾顆隐隐的奶牙,對着宋高咧嘴笑,宋高愛惜兒子,生怕臉上的胡碴刺到芸路,就把他放在肩膀上睡。
夜裏就這麽睡下了。芸路是個小孩子,夜裏不踏實,一會兒拿着小爪子抓宋高的胸,一會兒腳丫子踢宋高的肚子。夜裏還哭了兩會,弄得宋高又是摩挲又是親,這下裏還尿了一泡在宋高身上,也被暖幹了。
到底宋高也沒發脾氣,對孩子還有些耐心。第二日,慧娥早早起來,做了飯,把宋高叫醒。宋高夜裏沒睡好,只賴在被窩裏不動。
慧娥生了氣,說道:“大男人,不去幹活,日頭都老高了,像什麽!”
宋高也怨道:“梨也賣完了,你讓我幹啥去?歇一會總不能了。”
慧娥掀開門簾,看外面小貓在太陽下懶洋洋的卧着,藍藍的天空上不時飛過幾只麻雀,啄着房檐下的稻谷,冷風一吹,吹到屋裏,凍得宋高把被子縮了縮,把頭埋到被子裏。
慧娥說道:“你看別人家的男人,開飯館的開飯館,幹木匠的幹木匠。你賣幾個梨算什麽了。”
宋高一聽這話,便想起前些日子有人傳大魁又來自己家裏和慧娥說話,怎樣怎樣的,好不難聽。宋高坐起來,穿上衣服,一時生氣發作起來就和慧娥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