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歧路人後迷路人 銜接上回再說

第54章 歧路人後迷路人 銜接上回再說。那賣豆……

銜接上回再說。那賣豆腐的鄉人走村串巷, 在他鄉遇到什麽奇聞回來也是話資,或是遇到什麽大事,回來忙告知親戚, 也算一片熱心,不在話下。

這賣豆腐的人來到慧娥門口那麽吼了一下子, 慧娥這忙從屋裏飛出來,問了一番。

這賣豆腐的也是個毛腳漢子,只說道:“我也那麽看了一眼,見你娘家門口挂上白墜子,紙馬了, 恐怕不好了。我怕下雨就趕回來了, 沒細看, 也沒過去問。”

慧娥聽畢,登時含了一汪眼淚兒,喉頭喘喘, 急于痛死, 知道她母親長年身子不健壯, 這下裏可好,臨終一面也沒看上,這樣子溘然沒了。

如此心痛也不是辦法, 向賣豆腐道個謝, 忙跑回屋子,把去年給她娘做的幾件送終衣服忙找出來,自己和芸路又換了身素色素氣的衣服, 正要起身走時,碰巧報喪的人來了,t站在門口。

報喪的人說道:“慧娥啊, 你哥哥昨日夜裏暴病去了,你快收拾東西,帶着孩子回去吧。”

慧娥這下裏似是從夢魇中逃出,又跌進深淵,頓時覺得脊梁骨丢了一般,險些一仰身翻到過去。原來不是母親去世了,竟然是哥哥。報喪的人寬慰幾句話,慧娥亦是客氣讓了讓。

想想母親老來喪子,此時此刻定會比我痛心難耐,這狠心的哥哥可怎麽了?就這麽撇下嫂子和那樣好的一雙兒女。心裏又是痛又是急又是罵,回到家中,把母親的送終衣服又收好,帶着芸路,趕着牛車回娘家去了。

慧娥臨走時,托鄰居小段去街上把宋高叫回來,去學裏接小鸠兒回來。雖說不是親舅舅,但到底禮數不能錯,依舊叫小鸠兒過去陪哭靈。

小段也忙到街上把消息告訴宋高。宋高也關了磨坊的門,速速騎着驢到鎮裏接小鸠兒回來。

可巧,小鸠兒那小夥兒又去老太監府中消遣去了,不在學裏念書。

宋高去鎮裏到學裏去,打問了幾個人,說沒見到小鸠兒這人,已經好幾天了,原以為回家,問了先生,先生說是告假回家了。

宋高心裏兩頭慌,那邊媳婦跟着孩子在娘家不知道怎麽樣,這邊大兒子又不知去蹤。現下裏只能撇開一頭兒,先來找慧娥了。

宋高來了,見那慧娥素衣素服,哭的淚人一般,芸路那小孩子也是被裹的雪人似的,蹲在靈前,大人哭,他亦是莫名傷心,也跟着哭。這小舅子正當壯年,猛這麽一走,宋高心裏也不好受,不題。

慧娥見宋高只身一人,問道:“怎麽不見小鸠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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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高說道:“我去學裏找他,誰知他沒在……問了先生,說是前兩日告假回家了。咱們哪摸到他的人影了。我正愁你這邊,先來看看。”

慧娥聽着,心裏接連這樣兩三下子突發災禍,像是被踹了一般,哪又能怎樣?自己若倒下去,還不是賺人擔心麽。這便收住眼淚,說道:“宋高,你快找他……我心裏忒不安寧了,我娘她又不好,這邊也沒人,我走不開身。過了年,芸生去了省城,沒人管他,咱們當大人的也疏忽了,這孩子自己一個人在學裏,不知道怎麽了,你快去找!”

宋高應下,囑咐了幾句,便又騎驢回家,回村裏去小鸠兒親近的夥伴兒家裏找了找,不得行蹤,又再臨近親戚家裏找了找,亦沒有消息。

這邊家人又是猜又是找,偏這不懂事的孩子,得了一時暢快,不知道讓父母能一夜白了頭發。

宋高在家裏找了一整日,第二日又去鎮上找,在學裏又去了一遍,仍是不見。

還好的是,有個同硯的學童與小鸠兒很要好,見宋叔叔這樣着急,便告知:“叔叔,學生常常和芸墨坐在一處,也與他說過知心話。前幾天我見他兩天三頭往外跑,便問他,他給我說給一家有錢人做工,賺幾個零花錢,就在東街口那座大宅裏。叔叔去那裏找找,也許有呢。”

宋高心中一亮,覺得或許如此,謝過那名學童,尋到那座大宅,竟然是村裏有名的老太監的住處。宋高早就聽聞這老太監不是什麽好玩意,竟沒料到小鸠兒跑到這裏做工,真是丢盡顏面。

宋高雙腿把驢一夾,驢嗒嗒嗒猛跑一陣子,跑到門首,宋高兜住驢,下去敲了敲大門。

不一時,出來一個花白頭發的老頭,問道:“這位客是哪位?可有帖子要在下去報給我家老爺。”

宋高冷笑道:“勞煩你去裏邊找一找,有沒有一個叫芸墨的孩子在這裏幹活?”

那老頭兒上下打量一下這個大漢,身子猛挺,腿上紮着綁腿,一頭烏發,兩道皺在一起的眉毛又黑又粗,模樣很像家裏那個小少爺,心裏算計,笑道:“敢問閣下是芸墨什麽人?”

宋高一聽這話便知道小鸠兒果真來過這裏,剛才還半信半疑,這下裏氣得兩眼睜着,說道:“我是他爹,快給我把他叫出來,要不一會兒休怪闖進去!”

那老頭兒聽他這個噴火的口氣,忙說道:“你且等一等,我去裏邊看一看他在不在。”

那老頭兒別過宋高,先禀過老太監,老太監說道:“你把原話告訴小鸠兒,看他怎麽說,我倒要看看他是什麽心,到底有沒有在我這邊,若是沒有,我也趁早明白。”

守門的老頭兒又找到花園子裏。原來小鸠兒正和幾個年輕的家丁在水池子旁邊踢毽子。踢着,踢着,一個不防,把那血紅羽毛的毽子踢進碧綠的池水當中,小鸠兒正逼着家丁跳下水去撈毽子呢。家丁們都害怕池水寒冷,不敢往下跳。急得小鸠兒把一個家丁推下水去。

那老頭兒跑過來,拖着小鸠兒的袖子,走到石頭後面,說道:“我的小太子啊!還在這裏捉弄他們呢!你父親來咱們這裏找你來了,可怎麽辦?”

小鸠兒大驚道:“在哪兒呢?有什麽事?”

老頭兒道:“門口等着呢。也沒說什麽事,只以為你在這裏做工呢。”

小鸠兒罵道:“混賬!這麽冷的天氣,怎麽能在外面等!”

老頭兒說道:“小祖宗,令尊大人火氣實在大呀!我不敢請到裏面,怕驚到老爺,就更不好了。”

小鸠兒急得背着手,在池子旁邊轉來繞去,惹得家丁低頭隐笑。小鸠兒喘定,說道:“還在這裏等幹啥?就說我不在這裏便是了。”

老頭兒忙小步跑走了,剛剛跑了一箭之遠,又聽小鸠兒喊道:“給我回來。”

老頭兒又轉身跑至小鸠兒身邊。小鸠兒說道:“你出去這樣說,就說我在這裏幹了一天活兒,就走了,似乎是去省城找什麽叔伯兄弟了,總之不在這裏。一定按照我的原話,錯一個字,把你嘴裏剩的幾顆牙拔光。”

老頭兒答了幾個“是”字就跑出去了。

小鸠兒又轉身對家丁說道:“快去我屋裏把我家常穿的舊衣服拿來,再去那邊回老爺,說家裏出了急事,要回去一趟,一會兒我就過去道別。”

小鸠兒這廂把身上的绫羅綢緞脫個罄淨,換上家常的舊衣服,覺得又沉又冷,心下也覺得十分糾結,辭別了老太監,估摸他爹回到鄉裏,就忙套馬車回鄉,到村口跳下馬車,打發下人們回鎮裏,自己一個人又回到村裏。

小鸠兒在門口猶豫了半日,總算硬着頭皮回家了,進門見他爹正喂驢,便喚道:“爹呀!我回到學裏,有同窗給我說,你來找我,是家裏出什麽事了嗎?俺娘呢?”

宋高手邊抄了一把掃帚就打将過來,狠狠在他屁股上摔了幾下子,不知是他身子骨硬了,還是掃帚木頭朽了,兩三下子,把掃帚把打斷了。

小鸠兒如今也是發身子的時候,長挑的個頭超過了宋高,不知是長年經慧娥暈染,模樣也不像他死去的娘,但有點像慧娥那模樣,只是稀松平常的臉上稍微有點邪氣,當下裏也不敢頂撞他爹,只紅着臉咬着唇,暗自心痛。

宋高說道:“你去哪兒了?都把大人急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九春妹子丢了這多年,你大伯大娘說起來還尋死覓活的,你可好,又鬧這個!”

小鸠兒只是一味的不言語,偶爾眼裏有幾分委屈的意味,看宋高一眼,又低了頭,不知為什麽,父子倆總不能眼睛對眼睛,委屈了不是,傲氣了也不是,傷心不是,高興也不是……

宋高扔下手中的掃帚,說道:“這會子我沒空和你算賬,等有空咱們再說。”宋高也不敢提小鸠兒在老太監家裏做工的事,生怕鄰居聽到,傳出去不好。

宋高又給驢飲水,說道:“你舅舅沒了,一會兒你換上一身幹淨衣裳,我帶你去你姥姥家。”

小鸠兒這才明白,原來是舅舅死了,雖說不是親的,心裏也有點不好過,方換了衣服,跟着他爹去姥姥家陪靈,自是不題。

卻說慧娥這邊,他哥哥的棺材在家裏停了十幾日就入土埋了,複打發小鸠兒回去讀書。唯獨宋高對小鸠兒內裏的事,真假參半知道一些,便教訓了他一頓,又送他去念書。

慧娥現還只在娘家待着,一是怕她母親老來喪子,身體萬一有什麽閃失。二是怕她嫂子中年喪夫,會尋短見,只日日寬慰,天天陪侍。總之,田裏還未春耕,宋高一人在磨坊也能頂着,還算不太繁忙。

宋高這些天一人在家,白天就在磨坊磨面,夜裏就回家睡覺,一連十幾日這樣,慧娥不在家,也怪沒意思。

那天夕陽西下,整條街上兩列高樹夾道,t那霞光洞穿過來,一路紅灑。宋高磨坊裏沒了生意,便烙了幾張芝麻鹽的大餅,坐在磨坊門口,就着生大蔥吃。正巧那邊一老一少,拄着拐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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