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晉江文學城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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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天越來越黑。
她們還在外面等着, 聽到裏面有四阿哥的說話聲,再緊接着兩個産婆都走出來,其中一個産婆端着一個銅盆, 上面用布蓋着,周圍血淋淋, 人群中不知誰說裏面的是胎兒。
姜楚楚還能聞到血腥味, 再一看站在她旁邊的尹格格跟王芷彤,沒生育過的小姑娘沒見過這麽血淋淋的可怕場面,均是臉色煞白, 一副要幹嘔的模樣。
月慧出來,請她們進去。
福晉帶着人進去。
側福晉的屋子同樣分為裏間外間,外間是個前廳, 坐着神情嚴肅的四阿哥, 蘇公公跟海公公站在四阿哥身後, 郭太醫,府醫石康鴻,黃水生都候在一旁, 簾子将裏間與外間隔開,她們沒看到側福晉, 除了福晉, 一群人跪下來行禮, 本以為四阿哥就喊她們起身, 然而沒有。
“主子爺,妹妹們在外面站了很久,擔心側福晉的安危,李妹妹身子怎樣了?可有大礙?”福晉開口道,臉上多出擔憂的表情。
“側福晉說她今日去請安, 喝了福晉那裏的茶水,回來就身子不适,側福晉說有人有意謀害皇嗣。”
簡單的兩句話從四阿哥口中說出,陰森又暗沉,不怒自威。
福晉一聽,喝了她那的茶水,側福晉不就是說她往茶水裏下毒,謀害她肚子裏的胎兒嘛,她撲通一聲跪下來,“主子爺,還請主子爺明察,我絕對沒有謀害側福晉肚子裏的孩子,我不知側福晉為何要這樣說,其他妹妹今日也過來請安,她們也喝了茶水,為何她們無事,側福晉一時失子,情緒悲恸,我心疼側福晉經歷這麽一遭,可我沒做過的事情也不能賴在我身上啊,主子爺,還請主子爺給我一個清白。”
福晉跪下來時垂着頭,李氏對四阿哥說的話是明擺着要陷害她,什麽喝了她那的茶水就身子不适,她還奇了怪了,今日為何李氏要過來請安,不惜拿她肚中的胎兒陷害她?
“蘇培盛,去福晉屋把所有茶水杯具都拿過來,把福晉院裏所有人都帶過來,今日去福晉那請安的人通通帶過來!”
“嗻。”
屋內的油燈全部點上,襯得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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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就站了兩個時辰的姜楚楚又跪着,每一分每一秒都宛如酷刑,膝蓋傳來一陣又一陣的麻意,擡眸瞄一眼臉色肅然的四阿哥,這次四阿哥是在真的動怒了。
無人敢說話,靜默一片,直到蘇培盛帶着人進來。
白天的茶水不知還有沒有殘留,反正四阿哥讓太醫跟府醫去檢查蘇培盛帶過來的茶水茶葉與茶具,前廳跪着烏泱泱幾十個人,無論是太醫跟府醫都說茶水無任何異樣。
“主子爺……”
剛小産的側福晉從裏屋走出來,臉色慘白,外面裹着一件大披風,由月慧攙扶着,幾乎是拖着兩只腳在走路,她也跪下來,只不過她快要跪的時候,四阿哥一個箭步起身托住側福晉,語氣擔憂:“你這是幹什麽?”
“主子爺,有人謀害我們的孩子,是個阿哥,你要為我們的孩子讨回公道啊,我們的孩子……”
福晉生怕李氏直接說是她謀害皇嗣,她百口難辨,于是就打斷李氏的話,“側福晉,說話要講究真憑實據,勿要血口噴人。”
“是她,是福晉,主子爺,是福晉要謀害我們的孩子,已經過了幾個時辰,福晉早就毀屍滅跡,主子爺,你派人去搜福晉的屋子,定能找到她給我下的堕胎藥。”
側福晉情緒激動,直接手指着福晉,眼淚跟着下來,硬是不顧身子跪下來,眼含恨意地看着福晉。
“李氏,你休要胡言亂語,主子爺,我什麽都沒做,不信你問各位妹妹,她們也喝了茶水,身子是否有恙,什麽堕胎藥,李氏,我看你是得失心瘋了!”
四阿哥沉默不語。
過了半響之後,四阿哥才讓蘇培盛帶着人去搜福晉的院子。
福晉的心往下墜了墜,臉色發白,不過也沒有再多辯解,只說全憑四阿哥做主,願還她清白。
四阿哥掃了一眼跪着的人,見姜氏跪得身子微微顫抖,想到姜氏身子骨弱,于是他讓跪着的人起來,姜氏站起來時還踉跄一下,一副站不穩的樣子,他讓人給福晉與側福晉賜坐。
蘇培盛這回去得比較久,回來時手上拿着不知是什麽的東西進來。
“主子爺,奴才只搜到這個。”
“郭太醫,你看看。”
郭太醫上前。
姜楚楚站在後面隐約看到是一些藥材,用油紙包着,有好幾包,難不成真是堕胎藥?太醫在細細辨別,聞其味道,她先是看一眼側福晉,剛小産,側福晉的臉色已經很差很差,唇色發白,整個人快要暈過去的樣子,福晉似乎并不擔心,也沒有辯解。
四阿哥讓人去搜福晉的屋子,等于為了側福晉下了福晉的面子,可見側福晉在他心中是有地位的。
“宋姐姐……”
不知是誰驚呼一聲,姜楚楚沒反應過來時前面的幾個人如同連環倒,她沒能撐住前面的人倒下來也跟着摔倒,最後大家摔成一片,她身後還有人,所以沒什麽大礙。
“主子爺,宋姐姐暈倒了。”丁格格大聲道。
宋格格暈倒,攙扶的人扶不住跟着倒,這才有連環倒下去,大家把暈倒的宋格格攙扶到椅子上坐下,由府醫石康鴻把脈,這一把完脈,石康鴻就跪下來賀喜。
宋格格已有一個多月身孕。
這也太巧了,側福晉剛失去孩子,宋格格就有身孕。
其他人呆愣,不知是否應該恭喜。
四阿哥讓人把宋格格送回她房間,不用在這裏等着。
而太醫那邊也有動靜,說從福晉屋裏搜出來的幾副藥是補身子的,并非堕胎藥,沒有麝香。
這場鬧劇在亥時終于結束,福晉是清白的,四阿哥讓底下的人好好伺候側福晉,他牽着福晉的手離開側福晉的房間。
她們這些格格侍妾也跟着離開。
早已過了吃晚膳的時間,不過姜楚楚回到自己屋就立即讓汪海春去膳房提膳,她快餓死了。
等吃完洗漱好之後,姜楚楚想着四阿哥應該不會再過來了,她疲憊地躺到床上,站了幾乎三個時辰,她的腿已經快不是她的腿。
黛青:“格格,四阿哥說他今晚會過來,你怎麽就睡下了?”
“他不會過來了,準備睡吧,把燈熄了,今天累了一天,有事明日再說。”
四阿哥不出意外的話,應該留宿在福晉那屋,為了側福晉下福晉的面子,少不了安撫安撫福晉。
側福晉這胎怎麽沒的,怕是查不出什麽了。
燈熄滅了之後,屋內陷入漆黑。
姜楚楚累了一天,又吃飽才躺下,很快就睡着。
四阿哥的确沒有過來,也沒有在福晉那屋睡下,而是回了前院。
側福晉小産,又空口說是被福晉陷害,府裏開始傳言四阿哥因側福晉誣陷福晉一事而将側福晉禁足,一個月不準出門。
姜楚楚知道只是傳言,因為那晚四阿哥根本沒有将側福晉禁足,只是面有愠色地離開。
不過四阿哥又有十五天沒踏足後院,也沒有去看有孕的宋格格,不知是不是覺得後院女人太麻煩,宋格格診出懷有身孕後還是準時過來給福晉請安,這是宋格格暌違一年後再次有孕。
除了側福晉跟福晉,宋格格可以說是府裏第三個受寵的,幾乎每月都有恩寵,因為有孕,宋格格臉上的笑容明顯多了一些,日日叫府醫來診平安脈。
四阿哥不來後院,側福晉自那日起不再出門,他們這宮裏似乎變得風平浪靜起來。
京城的天變暖了,姜楚楚出門的次數多了怕碰不到不該碰到的人,她沒有去上次碰到江格格的地方,只是在後院與離碧羽宮進的禦花園轉轉。
一日,姜楚楚跟春蘭逛完回來見王芷彤房門是開着的,她便想着去王芷彤那坐一坐,聊聊天。
“王姐姐……”她在外喊一聲,聽到說進來後才跨步進去,王芷彤這房間她也來過不少次,已經熟門熟路,見王芷彤坐在小小八仙桌前吃午膳,桌上只有三個白饅頭。
“王姐姐,這是你的午膳嗎?”
“嗯,你吃了嗎?你向來喜歡吃,不能餓着,你吃過?”
姜楚楚看那三個白饅頭,外皮幹癟,不像是剛蒸出來的饅頭,像是放置了一段時間,表皮已經變硬了,“你就吃這個嗎?”t
“嗯。”
姜楚楚知道這大概是膳房的人見王芷彤位份地又無寵,自然沒有好好對待她,小鬼難纏便是這個道理。
他們宮裏的膳房是先前院再後院,先緊着四阿哥,有專門的大廚負責四阿哥的膳食,不僅是正經的炒菜還是點心糕點與甜品,都有專人負責,再是福晉,福晉是正經主子,誰都不敢怠慢,其次是側福晉,之後是她們這些格格侍妾,勉強算半個主子,不過她們也分有寵的,無寵的,常年無寵的人膳食跟一些宮女太監的差不多,最後是各房的宮女太監。
“其實餓不死,我們家平常也吃這些,我爹那點俸祿只能勉強養家,至少我在這裏餓不死,還能吃口熱的,加上你偶爾接濟我,這日子我已經很知足了。”
“我又沒說什麽。”
“我怕你覺得我可憐。”
姜楚楚笑了笑,沒說什麽,可憐的人多的是,她若是每一個人都覺得可憐,她怕是要抑郁而死,有時候她覺得自己是一個冷漠的人,自己無能為力的事,她會讓自己抽離出來。
“你別老是待在屋裏,出去走走。”
“還是算了,我跟雲彩準備抓緊時間縫幾個香囊,送給你們一人一個。”
姜楚楚想說她不缺香囊,不過想着這是王芷彤的一番好意,就沒說什麽,又閑聊幾句,她才回去。
桃紅已經把她的午膳提回來,一盤四喜餃共八個,一盤春卷八個,桃紅還幫她泡好茶解膩,她說她不餓,讓桃紅幾個人把它們分了,她回去睡個午覺。
……
四阿哥剛從尚書房回來,問了一句宋格格身子如何,是否請過脈。
“石大夫日日過去診脈,格格身子很好,主子爺寬心。”蘇培盛回道。
“宋格格這一胎務必看好,我不願看到像側福晉肚子的孩子那樣保不住,敲敲底下的人,腦袋都給我繃緊了,保不住,都拉下去斬了。”
蘇培盛趕忙應是。
四阿哥今日起早,有些困盹,回去睡個回籠覺,睡醒後在書房練字背書,以應對皇阿瑪的抽查,傍晚時分,他吃完晚膳,突然想起姜氏,他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見姜氏了,一想,他便讓海昌平把姜氏接過來。
海昌平馬不停蹄地去辦事,到姜格格那屋廊下,見到姜格格身邊的宮女黛青,把四阿哥的旨意說一遍,讓姜格格收拾收拾就過去,別耽擱時間。
“我知道了,我這就進去叫格格。”
黛青推門而入,剛好,格格剛吃完晚膳,正在沐浴,沒那麽快出去,她又出去跟海公公說一聲。
海昌平只想着盡快把姜格格帶過去,不過姜格格在沐浴,他又不能催,只好先回去禀報四阿哥。
姜楚楚沐浴後梳妝打扮,讓夏菊把她們縫制給四阿哥的冬衣給打包上,這冬衣從冬日到春日一直沒送出去,今晚正好可以由她親自送過去,她都沒磨蹭,到四阿哥前院見到四阿哥時還被四阿哥數落幾句,說她磨蹭。
“是我的錯,不過誰讓主子爺突然叫我過來,主子爺,我給你一樣東西。”
四阿哥掃一眼表現神神秘秘的姜氏,見她拆開布包裹,從裏面拿出藍緙絲錦地冬袍。
“這是我在宮外思念主子爺時一針一線縫制的,只是進宮這麽久,一直沒有機會送給主子爺,還請主子爺不要嫌棄我,我針線活一向不行,反正送給主子爺,主子爺是留着還是扔了,都憑主子爺做主。”
四阿哥拿起那件冬袍,針線活的确不怎麽樣,有些地方還有歪斜,對上姜氏飽含期盼,笑意盈盈的眼神,不好聽的話說不出口,只好說一句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