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 議親
14 議親
◎我心裏有傅恒之?!我怎麽不知道?◎
沉魚頭皮一麻,趕忙回過頭來,規規矩矩的道了聲“是”。
她緩緩走進屋子裏來,裏面點着朦胧的燈火,那燭火微微的泛着黃色,薄太後仿佛披上了一層金色的外衫,顯得如夢似幻。
“外祖母,我……我睡不着。”沉魚嗫嚅道。
薄太後笑笑,招手示意她過來,道:“哀家沒怪你。”
見沉魚走過來,她才繼續道:“你這些日子變了許多,可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我變了?”沉魚有些詫異,她分明掩飾的很好。
薄太後道:“變了許多,謹小慎微、行事周全、恪守規矩,從前你不是這樣的。”
“這樣不好嗎?我以為,外祖母會喜歡。”
薄太後搖搖頭,道:“哀家的沉魚,就該是飛揚恣意的,至于旁人喜不喜歡……”她輕笑一聲,道:“管他呢!”
沉魚不覺心頭一暖,她失去薄太後的庇護許久,在受盡磋磨的上一世,早已忘了自己神采飛揚、明媚如春水的模樣。現在,她要把一切都找回來,不再擔憂未來如何,不再顧慮旁人如何,只要好好的活着。
痛痛快快的活一場。
她粲然一笑,道:“沉魚明白了。”
薄太後拍了拍她的手,道:“明白了?”
“明白了。”
“那哀家問你,你到底願不願意嫁到宮裏來?”
“我……”
“什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不是你該考慮的東西,你該問的,是你自己的心。”薄太後說着,戳了戳她的心口,道:“今日宴席之上,恒之、言之、行之都說願意娶你,那你呢?你想嫁誰?”
沉魚坦然道:“我不知道。不過,我絕不會嫁給傅言之。”
薄太後道:“你從前不是最喜歡言之嗎?”
沉魚道:“你若無情我便休,他既然心裏沒我,我也不要喜歡他了。外祖母,我不要強求,不要旁人憐憫,更不要我的夫君是因為權勢、地位才娶我。”
薄太後輕笑一聲,道:“拿得起放得下,你能看清這一點,倒是比大多數小女娘強多了。那行之呢?他是庶出,才沒什麽野心,等将來封個閑散王爺,便不必拘在皇宮之中了,樂得逍遙自在,如何?”
“我只當行之是親人,是摯友,卻從未想過要嫁給他。”
薄太後點點頭,道:“那恒之呢?你也只當他是兄長嗎?”
“我……”
“恒之雖性子乖張,卻有一顆赤誠之心。哀家瞧着,他眼裏心裏都是你,是把你當眼珠子一般疼惜的。而你,哀家看得出來,你心裏也是有他的。否則,憑着恒之将來所要承擔的責任,哀家也不舍得把你嫁給他。哀家知道,那個位置雖高,卻極苦,可若是你們兩個能彼此真心相待,也許那條路也就沒那麽苦了。”
沉魚沒說話,只是垂着眸,腦袋裏激烈的思索着。
我心裏有傅恒之?!我怎麽不知道?
“行了,你回去罷。明日還要上晨課,莫不可逃課了。今日周太傅又來與哀家哭訴過了,哀家聽得腦仁疼,若是他明日再來,哀家也扛不住了。”
“是。”沉魚答應着,起身走了出去。
*
沉魚幾乎是一夜未眠,翌日一早便頂着一副黑眼圈坐在了德陽殿裏。
周太傅瞧着她的模樣自然感受不到半分欣慰,反而氣得別過頭去,整堂課都沒多看她一眼。
昨日宴席上傅恒之等三人都說了要娶她,不消半個時辰,整個宮裏便都傳開了。因此,今日衆人瞧着他們四個的目光便格外詭異,好像有一肚子的話要議論,卻又不好意思開口似的。
周姒低着頭,獨自一個人坐在最前面,連周太傅與她說話,她都是神色淡然,提不起什麽精神來似的。
而傅言之和傅行之就更別說,一整日都未見他們擡起頭來過。只有傅恒之依舊如往常一般,擺出一副混不吝的模樣,絲毫不怕旁人議論,不僅如此,他還時不時的轉過身子來與沉魚說話,好像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他心悅沉魚似的。
沉魚捂着臉,盡量避開他的目光,直到周太傅說了“散學”,她才略松了一口氣。
沉魚剛要起身離開,便見傅言之已起身走了出去。
傅行之見狀,也趕忙站起身來,只和沉魚低聲打了招呼,便低頭匆匆離開了。
臉皮還真薄……
沉魚心裏想着,卻聽得身後傳來傅慎之的聲音,“姜沉魚,沒想到啊。”
“什麽?”她轉過頭來。
“沒想到,求娶你是件這麽有風險的事。”
“你這話什麽意思?”沉魚挑眉道。
“沒什麽意思,我只是瞧着二哥和六弟這副奪路而逃的模樣好笑,你說,他們是不是怕旁人議論,說他們沒有眼光?我看下一個要奪路而逃的,就是大哥了吧?”
傅慎之說着,便朝傅恒之的方向看去,可那座位已經空了,人也不知哪裏去了。
傅慎之見證實了自己的想法,便越發譏笑起來。
“啪!”一個耳光摔在了他的左臉上。
傅慎之面色大變,指着沉魚的鼻子,道:“姜沉魚,你敢打我!你別以為你仗着……”
“啪!”沉魚一耳光摔在了他的右臉上,道:“我就是仗着外祖母疼我,就是仗着皇帝舅父寵我,你能奈我何?”
“我可是皇子!”傅慎之氣得渾身發抖,他雖非嫡子,卻因着陳婕妤出身好、位份高,從未受過什麽委屈,如今被一個小女娘連着打了兩耳光,他若是不打回來,只怕臉也不必要了。
他見周遭已圍了不少皇子瞧着,便越發不管不顧道:“你不過是臣下之女,算什麽東西?”
話音未落,他就被人一腳踹在了地上。
“誰!”他捂着臉大聲道。
傅恒之輕笑一聲,蹲下身來,道:“小爺我,你待如何?”
他臉上雖是笑着,眼眸之中卻像是淬了冰,盯得傅慎之冷汗直流。
“大哥,我……”傅慎之舌頭打結,連話也說不清楚。
傅恒之嘴裏輕咂,道:“你平素如何我管不着,可你如今口不擇言,欺負到沉魚身上,我便不得不管。你說,你是自己去長樂宮請罪,還是跪下來給沉魚道歉,求她原諒你?”
“大哥,我怎麽能給一個女娘跪下道歉呢!”
“女娘?”傅恒之擡頭望向沉魚,道:“她可不是尋常女娘,她……”
沉魚被傅恒之看得臉頰緋紅,她擔心他再說出什麽話來,便趕忙道:“人家是三皇子,我左右是不配他一跪的,此事還是讓外祖母定奪罷。”
她說着,輕蔑的看了傅慎之一眼,道:“三殿下,我去找我的靠山了。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你方才說的話一五一十的告訴她老人家。”
言罷,她轉身便走。
傅慎之此時才知道闖了禍,發了急爬起身來,道:“姜沉魚!我道歉,我道歉還不行嗎!”
“晚了。”沉魚輕飄飄道,頭也不回。
周姒站起身來,攔住了沉魚的去路。
“怎麽?你也敢插手我的事?”沉魚斜睨着她。
周姒蹙眉道:“我自然不敢,只是我們今日既坐在一處讀書,便算是同窗。二娘子可否看在這同窗一場的份兒上,得饒人處且饒人呢?”
此言一出,衆人不由得議論道:“還是周娘子行事妥帖、處事公道。”
“可不是?周娘子最是心善。”
傅維昭正要走,此時也不覺駐了足,朝這邊看過來。
此事周姒盡得人心,姜沉魚外強中幹,只怕招架不住……
她想着,不覺皺了皺鼻子,正要開口,卻聽得沉魚冷笑一聲,道:“周娘子這話說的很是。只是方才傅慎之對我冷嘲熱諷的時候,周娘子怎麽不站出來,替我主持公道?若是方才你站出來,我自然要敬佩你幾分,可是現在……有失偏頗的話還是不要多言了吧。”
這話說得周姒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只得讓開道路,由着沉魚走了出去。
傅維昭眼中流過一抹詫異,看向沉魚的目光也不覺複雜了幾分。
傅恒之站起身來,理了理身上的衣裳,正要擡腳走出去,卻見周姒走上前來,柔聲喚住了他,道:“太子殿下!”
傅恒之回過頭來,道:“周娘子有何見教?”
“不敢。”周姒擔憂的看了傅慎之一眼,道:“還請太子殿下勸勸二娘子,她這樣……只怕不好。”
“她怎樣了?”傅恒之反問道:“我倒覺得沉魚如此處事最是幹淨利落。”
他說着,眸色一沉,道:“周娘子還是管好自己的事罷。”
言罷,他再不看周姒,便徑自走了出去。
周姒眼圈一紅,再也忍不住,忙掩面走了出去。
傅慎之站在原地,呆呆的望着幾人離去的方向,只覺心灰意冷。
誰不知道薄太後最是護短,這次恐怕一頓板子是少不了的了,他想着,不覺吓得面色發青,全身發顫。
周遭的人瞧着他,都面面相觑。他們幫不上忙,只是在心底堅定了一件事:在這宮裏,千萬不能得罪姜沉魚。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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