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重逢

第十八章 重逢

平京一中是市內升學率第一的高中,五年前開設了國際部,各自有獨立的教學區,只在課間和校園活動碰頭。

秋風入窗,姬煜翔捧着課本看窗外來往的人,其中國際部的極好辨認。不是因為他們的校服跟普通部不一樣,而是不管校服改版過幾次,款式多麽別致,也沒人穿。

姬煜翔單手托着書脊,另一只手摩挲兜裏的手機,等一條信息。他放棄了直升高中部,來到一所陌生的學校,除了同行的邵厲,誰也不認識。

開學的第一個上午,他聽到最多的名字就是白皓月和聶丞楓。

國際部要為出國留學做準備,國內的課只做基礎學習,能通過會考就行。其餘時間除了英語、數學、戲劇、歷史四門基礎課和工程、商科的專業課,還要參加大量社會實踐活動攢經歷。

為了方便學生們攢實踐經歷,一中開了十幾個社團,一到活動時間就鬧翻天,其中含金量最高的就是學生會。

聶丞楓和白皓月分任正副會長。

風刮得人腦袋疼,姬煜翔放棄裝模作樣,踱步到走廊曬太陽。

昨晚,他睡不着覺,準備把白皓月的校服洗幹淨。洗衣機的聲音太大了,為了不被母親發現,他決定蹲在浴缸裏用手搓。

哪成想搓了不到五分鐘,樓下的門突然開了,白皓瑾和他一樣睡不着,大半夜研究起新菜。

姬煜翔蹲在浴缸裏,半池子涼水凍得他腳底發白。足足一個多小時,等白皓瑾回屋,他的兩條腿全麻了。

姬煜翔想起這事,又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初秋多飛雁,成群結隊,像前赴後繼的卒。

他倚着欄杆,仰面數雁的數量,又覺得沒意思,插兜想回去。

樓道口熙熙攘攘,幾名學生簇擁着兩位高個子男生走來,姬煜翔的腳步頓住了。

白皓月正捧着一沓書,與身邊的人談笑風生,一颦一笑,禮貌又疏離。

姬煜翔剛想往前走,忽然看見今早吃飯時弄髒了袖子,一小片油漬髒兮兮的,突然就不想見了,緊忙轉身往教室走。

身後傳來一陣窸窣,熟悉的聲音從人群中喚了一聲:“小翔!”細碎的腳步向他靠近,姬煜翔攥緊了袖口,一回頭,聲音的主人就站在他面前。

僅一瞬間,他端詳起眼前人,首先看到的是他的嘴唇。姬煜翔始終記得親吻上去的味道,當時白皓月的臉被雨水淋濕,腰細得單手就能摟住。

他好像還像以前一樣,衣服沒有一條褶皺,身高比記憶裏高了許多,皮膚也不像之前那樣慘白,是那種老師倚重,女生看到會害羞的清隽少年。

“小翔,好久不見。”

“我還以為你會給我發微信。”姬煜翔梗着脖子,将袖子藏到身後。

“剛好在附近,就直接過來了。”白皓月語氣和緩,像久別重逢的故友,竟讓姬煜翔也不知該說些什麽。

他以為他們的重逢會更激烈一些,無論是互訴衷腸還是相互指責,至少不該是現在這樣。

姬煜翔頓了頓,無意間掃向周圍,目光正對上白皓月身後的人。

那人比白皓月高一點,領口敞着兩顆紐扣,校服領帶松垮垮系着,高挺的鼻梁上懶洋洋托着一副圓框拉絲眼鏡。

他很自覺地向前走了幾步,停在白皓月身旁,伸出右手,禮貌地和姬煜翔問好:“你好,我叫聶丞楓。”

姬煜翔的肩膀瞬間繃緊了,他明白班裏的女生在尖叫什麽了。

聶丞楓瞳色很深,桃花眼,濃密的黑發垂于耳側,有種不合年紀的幹練。

斯文敗類。姬煜翔腹議。

白皓月的性子算不上熱,這兩年在學生會工作沾了不少煙火氣。見姬煜翔不回應,替他打圓場:“這是我弟弟姬煜翔。小翔,這是我朋友聶丞楓。”

預備鈴響了兩聲,看熱鬧的人悻悻散去,聶丞楓很識趣地收回手,笑得人畜無害:“皓月的弟弟就是我弟弟。”

“誰是你弟弟?!”姬煜翔登時往白皓月身邊邁近一步:“別套近乎!”

聶丞楓噗嗤一聲笑了,看着白皓月說:“皓月,你弟弟好像不太喜歡我。”

姬煜翔頓時脊背發涼,俞悠第一次見到白皓月的時候,也是這麽說的。

姬煜翔在心裏罵了一句,表面上還擠着笑,“哪有的事兒,我又不認識你,為什麽不喜歡你?”說罷,他順手摟住白皓月的肩膀,一副小大人模樣:“我哥這兩年肯定沒少受你照顧,我們全家都得謝謝你。”

白皓月斜睨了姬煜翔片刻,笑着對聶丞楓說:“你先回去吧,我找小翔有點事。”

聶丞楓颔首,微笑着與姬煜翔和白皓月作別。

目送走聶丞楓,姬煜翔忽然感到手臂一空,白皓月悄無聲息地從他的臂彎逃走,唇角挂着笑,卻又好像并不高興:“怎麽突然要搬過來和我住?”

“我媽說你在學校旁邊租了房子,上學方便。”

開學前一個禮拜,姬煜翔跟白皓瑾提出要搬到離學校近一點的地方,白皓瑾想也沒想就給白皓月打了電話。

兩人如今在同一所學校,互相照應也是正常的,只是他沒想到,白皓月真的會答應。

“什麽時候搬?”

“這周五。”

白皓月眉頭微蹙:“這周五我會比較忙。”

“哦。”姬煜翔悶悶地說:“那你把地址給我,我自己過去。”

“其實……”白皓月頓了兩秒,垂眸:“算了,我發給你。”說完,他掏出手機,姬煜翔側身打了個噴嚏,說:“那我周五把行李留後備箱裏,省得放學再回家一趟。”

白皓月擡眸,看了他很久,無奈的搖頭,問:“帶藥了嗎?”

姬煜翔梗了梗,慢悠悠的“嗯”了一聲。

白皓月聽罷,倒也沒說話。

上課鈴響了,樓道裏的人四散而去。

姬煜翔松開袖子,染上油漬的一角被攥了太久,皺成一團顯得窘迫。他吸了吸鼻子,覺得好像沒那麽堵了。

高一(6)班的窗口趴滿了人,姬煜翔一坐下就被團團包圍。

國際部實行走班制,基礎課在各自班裏上,專業課會交換教室。因為每個年級人不多,且多有些長輩相識,對學校裏的名人都不陌生。

一個紮丸子頭的女生搶先問道:“同學,你怎麽會認識副會長啊?”

“他真的好帥,近看比在講臺上帥多了!”

“是啊!皮膚好好!”

“他剛剛說話的時候,我都要融化了!”

姬煜翔不自覺彎了眉眼,正欲應和,又聽人說:“你們不覺得會長也特別帥嗎?”

“對對對!他們兩個站在一起太養眼了!”

“難怪學姐們都說學生會是新生必報的社團。”

姬煜翔的聲音瞬間冷下來:“也沒你們說的那麽好吧。”

丸子頭一拍桌子:“怎麽可能不好?!他倆是我媽都支持的早戀類型!”說完立刻湊近姬煜翔,雙手合十:“求求你了,告訴我們怎麽認識的?”

姬煜翔不勝其擾:“他是我哥。”

“哇!!”靠近窗臺的小天地裏傳出驚呼,一瞬間,全班都知道了。

沙啞的男低音從人群外傳來,邵厲雙臂環胸,冷漠地注視着衆人:“你們沒別的事兒幹了嗎?擋着別人的座位有意思?”

邵厲這兩年長得飛快,眼看着和姬煜翔差不多高了,性格卻比之前狠戾許多,俯視女孩們時有一種難言的壓迫感。

五六個人戰戰兢兢讓出過道,邵厲大跨步邁過去,坐到姬煜翔旁邊的椅子上,把書包往桌兜一塞,瞪着眼巡視了一圈兒,轟走一幹人。

世界清淨了,邵厲挑眉問道:“遇見你哥了?”

“嗯。”姬煜翔坦白。

“人家現在’領導’喽。”邵厲兩條長腿往過道裏一伸,幸災樂禍道。

再見白皓月,姬煜翔無疑是興奮的。他迫切的希望兩人的關系回到過去,但具體要回到哪個階段?怎麽回去?他還沒想清楚。

姬煜翔仔細回味,喜悅中帶着酸澀。

正想着,他手機突然收到白皓月發來的地址,緊接着,白皓瑾也連發來好幾條。

【白皓瑾:怎麽感冒了?】

【白皓瑾:怎麽不跟媽媽說?】

【白皓瑾:要不請假回家吧。】

姬煜翔:……

邵厲從包裏拽出一包辣條,津津有味地觀摩姬煜翔打字,見他下完三遍最近早早回家,保證後,壞笑道:“這周五有高一籃球賽,學生會辦的,你去嗎?”

姬煜翔瞪了他一眼:“你聽誰說的?”

邵厲審視了姬煜翔一圈兒,似乎要将他看穿,最後撇嘴笑了一聲:“學校裏貼的滿牆都是,但凡你看一眼公告欄,肯定比我清楚。”

姬煜翔想起剛剛在走廊上白皓月說自己周五有事,熄滅屏幕:“我去!”

高一籃球賽由校籃球社和學生會聯合主辦,在開學第一周周五舉行,整個高一都能參加。

當天天氣正好,溫度不冷也不熱。

場館內人聲鼎沸,男女各一半,吵吵嚷嚷找不到空座。

賽制是3v3,同班優先結組,落單的選手随機混搭組隊。成績不是目的,旨在結交志趣相投的朋友,輔助社團招新。

姬煜翔換上球衣,在賽場邊做拉伸,目光卻沒離開第一排空出的六張椅子。

隊員陸續入場,姬煜翔禮貌地打招呼,與其中一位撞拳。

他不認識班裏的人,在球場逛了幾天,找到兩個搭子。本來以為只是湊活湊活,沒想到這倆人打的還不賴,尤其是那個叫李傲的中鋒,很有兩把刷子。

比賽七點開始,各方裁判相繼入場,前排的位置依舊空着。

姬煜翔不由皺緊眉頭,被身後的隊友狠狠敲打:“別分心。”

他點點頭,集中精力。

哨聲起,前鋒截下籃板,運球過人,卡位高抛。

姬煜翔箭步接住,轉身運球、假動作上籃一氣呵成。

歡呼聲此起彼伏。

兩邊打的有來有回,但還是姬煜翔這組占了上風,不消十分鐘,已經差出六七分。

上半場結束,姬煜翔看了一眼比分,習慣性撩起球衣擦汗,看臺上傳來一小撮熙攘。

他好奇看過去,還以為是白皓月來了,結果第一排的座位上還是空蕩蕩。

李傲小跑過來,抛給他水和毛巾,揚起下巴指了指觀衆席:“你火了。”

姬煜翔“哦”了一聲,悶了半瓶水。李傲眉頭一皺,打量起他:“怎麽了?今天情緒不高啊。”

姬煜翔盯着第一排的空座,心不在焉地說:“有幾個得分點沒打好……”

忽地,外場喧嘩起來,逐漸延伸進內場,姬煜翔和李傲順着人聲眺望。

四張陌生的面孔有說有笑,從靠出口的位置依次入座,空出視野最好的兩個座位。

又隔了兩分鐘,聶丞楓和白皓月姍姍來遲。

姬煜翔目不轉睛地盯住他們,聶丞楓走在白皓月前面一點,幫他開路,又時刻觀察着白皓月的腳步調整速度,像是跟從。

二人坐在第一排最中心的位置,和熟識的工作人員打招呼。

從他們入場的那一刻起,觀衆席的尖叫聲就沒停過,蓋過了姬煜翔進球時的歡呼。

李傲瞄了一眼,調侃道:“看來你還不夠火。”

姬煜翔沒說話。

下半場開始,他的狀态瞬間拔高,連續抛出四個三分球,拉開分差。場外不斷人喊出他的名字。在第五次得分時,場內開始沸騰。

李傲樂得合不攏嘴,逮到機會立馬給他傳球。姬煜翔再次接住,轉身的一瞬間,他掃到聶丞楓正和白皓月咬耳朵。

白皓月好像笑了,像拍攝畢業照那天,有些膽怯。

帶球的手一頓,姬煜翔的第六個投籃被人截斷了。

第三小節結束,隊友們聚在他身邊叫好。

“最後一個球可惜了,不然能超他們30分。”

姬煜翔愣在原地,下意識看向場外的交頭接耳。

聶丞楓靠着椅背,給白皓月留出更多空間,身體側傾,正視着白皓月說話。白皓月的薄唇微微翹着,說話時露出幾顆潔白的牙齒。

姬煜翔忽然沒有了繼續打的欲望,問有沒有替補,李傲問他哪裏不舒服,他低頭沉默了一會兒,覺得實在沒有哪裏不舒服,只說沒事。

整場比賽下來,姬煜翔的隊伍大比分獲勝。籃球社的人主動迎上來請客聚餐,他擺擺手,直接回更衣室換衣服。

黑色林肯一早等在路邊,後座透出不太清晰的半身輪廓,姬煜翔快走了幾步,又覺得自己太急迫,刻意放慢了腳步。

白皓月端坐在後座,手撐着車門,托着一本書安靜地讀。

姬煜翔坐到他旁邊,車廂仿佛被構建成一座私密的空間,靜得令人不安。

他掃了眼窗外飛馳的街景,總有種似曾相似的感覺。兩年不見,姬煜翔也不知能聊些什麽,又不想錯過難得的獨處時間,糾結了半天,問:“剛剛的比賽還行吧?”

“打得不錯。”

姬煜翔眼睛彎起來,偷瞟了他一眼,見對方沒擡頭,又覺得沒趣。

汽車駛入一片新開發的學區房,配套設施齊全,綠化極好,中心還有一小片人工湖。

白皓月住在最靠近人工湖的一棟,頂樓,一梯兩戶,隔壁沒住人。

兩人一前一後下了車,一起走上樓,期間一句話也沒說。

白皓月給他找了雙拖鞋,尺碼稍小了些,放在兩年前正合适。

“是不是小了?”

“沒有!”姬煜翔往裏擠了擠:“正好。”

他向裏張望,白皓月一個人,住的卻是雙居室,玄關進入後是開放式廚房和方形客廳。白皓月的卧室在右手邊,他指了指對面的一間,囑咐了兩句就去廚房熱飯。

姬煜翔拖着行李推開對面的門,淡青色的壁紙飽和度很低,床單被褥新換過,躺上去形成淺淺的凹陷。

他并沒覺得自己是客人,行李箱往地上一攤,換上家居服,邊探索邊擺置自己的家當。

卧室有獨立的書桌和衣櫃、僅供休息的小沙發。一米八的雙人床上疊着兩件沒拆封的浴袍,除此之外,什麽也沒了。

客廳倒是比卧室的東西多些,但因為顏色單一,收納又異常整齊,反而有種死氣沉沉的感覺。加上白皓月不養寵物也不種花草,公寓裏除了他和玄關處新買的兩斤蝦,不剩任何活物。

姬煜翔盯着試圖從塑料袋裏逃竄的蝦子,幽幽地問:“你這兩年都是這麽過的?”

“?”白皓月雙手端着砂鍋走出廚房:“你要筷子還是湯匙?”

沒等姬煜翔回答,白皓月已經将兩只白瓷碗一邊一只擺好,并在他的碗沿上挂了只瓷勺。

姬煜翔拿起湯匙,不罷休地問:“你就沒交到些朋友?”

白皓月埋頭喝粥:“交了不少。”

姬煜翔感覺白皓月變了很多,他以前從不把誰稱作自己的朋友。姬煜翔心裏悶悶的,他壓下這股感覺,抿了一口粥,剛想再問些什麽,突然被手機震動聲打斷。

白皓月單手舉着手機,聶丞楓的音色自帶一種清涼感,隔着聽筒也能聽出來。

姬煜翔舉着一勺粥,抵在唇邊,遲遲沒往下咽。

住在洋房的時候,大家各忙各的事,只有吃飯能難得聚在一起,所以格外珍惜,從來不會掏手機。

“我明白。”

“今晚就看。”

“客氣了。”

“謝謝。”

“謝謝。”

電話挂斷,姬煜翔将半涼的粥吞入腹中,低垂着頭,狀若無意地問:“你朋友?”

“算是吧。”白皓月将手機收回褲子口袋,眉眼彎着,看上去心情不錯。

姬煜翔直勾勾地盯着他,說不上來是什麽心情。失神間,白皓月似乎也看了他一眼。兩人的目光交彙,白皓月怔了一下,頓時收斂了唇角。

姬煜翔捕捉到了這個細微的表情,更是氣不打一出來:“你不會是因為他才進學生會的吧?”

白皓月:“?”

“确實是他說服我的,不過學生會既能幫助同學,還能豐富履歷,也沒什麽理由不參加。”他似乎又想到了什麽,忍不住放柔了音調:“比如籃球賽,你覺得不好嗎?”

姬煜翔不覺得自己能給出什麽有見地的建議,但畢竟是剛見面,又不好掃興,編了幾句褒獎的話。

白皓月似乎很受用,頻頻點頭,末了還掏出備忘錄準備記下來。

一頓飯吃成了活動反饋大會。

說不上來難過,但也絕不算開心。

姬煜翔勉強吞了幾口粥,菜幾乎沒動,等白皓月吃完,主動承擔提出要洗碗。

白皓月沒拒絕,放下筷子就窩去沙發裏看書。

姬煜翔背對着他,一遍遍回想白皓月剛才的神情。

他無法相信白皓月變了。而這些變化,或許是源于另一個人。

他心中無力地湧起一種不确定來,但又因這種不确定象征着回歸正途,而更加惶恐。

想到最後,綿綿思緒中只剩空蕩蕩的失落與迷惘。

客廳裏的翻書聲時重時輕,有時好一會兒也不響一次。

姬煜翔仰頭探了幾次,發現頁碼始終停在同一頁。

白皓月似乎察覺到他的目光,合上書,悶悶地說:“你今天運動量大,你先洗澡吧。”

姬煜翔聽話地關了水龍頭,短促“嗯”了一聲。

公寓裏只有一間洗手間,在白皓月卧室隔壁。

姬煜翔懸着濕漉漉的手回屋,拿上浴袍折返回浴室,鎖上門。

松開把手的瞬間,他聽見白皓月從沙發上起來了。

置物架上整齊擺放着一套洗護用品,熟悉的品牌,熟悉的味道。姬煜翔湊近瓶口一聞,懸着的心稍感安撫。

這世界上哪來那麽多gay啊。

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客廳已經熄了燈,姬煜翔抹黑推開卧室的門。他躺在床上,目光呆滞地盯着天花板。

這間陌生的房間有他熟悉的味道,清涼的薄荷白茶味,比他枕下的校服濃郁,更适合安眠。

不知不覺閉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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