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 20、後悔

20、後悔

“你!”那人卻好像認識駱川似的, 待看清楚他的臉之後,立馬震驚的瞪大了眼睛,一邊往後縮, 一邊惡狠狠的留下一句:“駱川!你等着!”

然後趁駱川回頭看顧遲遲不注意的時候,猛地掙脫了駱川的鉗制,連滾帶爬的跑走了。

他慫的不行還要放狠話的樣子讓一旁的顧遲遲看得目瞪口呆。

“哥哥,你們認識啊?”她看着駱川沉默的站直了身體,寬闊的肩在她身前撐起一片陰影, 巨大的壓迫感就像一朵無形的雲, 無聲的蔓延過來, 似乎要将她整個吞噬。

她心裏一跳,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小半步,然後仰起頭, 呆呆的問道。

駱川搖了搖頭,走到那個自顧自半趴在地上哭的女人身邊半蹲下, 收斂起一身戾氣,放柔了聲音問道:“他并不強, 你為什麽不反抗?”

他的語氣尋常,表情不解,沒有半分嘲諷, 是真的疑惑。

“我...”沒想到他竟然會和自己說話, 那個女人愣了愣, 盯着他仔細的看了看,等确定他真的是一個和自家男人截然不同的雄性後, 才一臉恍然的捂着臉大哭道:“他是我男人啊!我怎麽敢和他動手?!”

聽到她的話, 駱川皺了皺眉, 還沒來得及回答呢, 顧遲遲就炸了。

她一把撥開擋在前面的駱川,對着那人道:“他是人,你也是人,有什麽敢不敢的?”

“現在是新社會啦,婚姻自由,他打你,你可以離婚啊!”她沒察覺到駱川投來的奇怪視線,痛心疾首的接着道:“你可以去找公安局,還可以去找婦聯,方法多着呢!別這麽傻傻的挨打啊!”

“可是,我生不出孩子來,他打我不是應該的嗎?”那女人表情軟弱,雖然沒再哭了,但仍在抽噎,她觑了一眼顧遲遲,滿臉猶豫道:“哪有只是被打了,就因為這種事就去告自家男人的啊!”

“他都沒把你當人!”這下顧遲遲是真的生氣了,她簡直搞不懂這人的腦回路,又恨鐵不成鋼,又迷惑的道:“再說了,生不出孩子說不定是他的問題呢!你甩了他,說不定明年就懷上了呢!”

見她将離婚說的這麽簡單,那人大受震撼,她捂住被打的面目全非的臉,大哭道:“可我離了他,就沒辦法活了啊!我什麽也不會,也沒有工作,娘家也不管我,我能怎麽辦啊!?”

她一直重複着“我能怎麽辦啊”,讓顧遲遲也跟着心情沉重起來。

看着這個女人絕望哭泣的模樣,顧遲遲心裏複雜極了。

她一個激靈,終于意識到,不管是哪個時代的女人,離婚并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輕松辦到的事。

“你別怕!”她想了很久,終于咬了咬唇,對那個女人道:“只要咱們女人自立自強,離了男人一樣能活!我們先去公安局報案,工作的事,我來想辦法!”

那個女人被打了幾年,實在已經麻木絕望到了極點,積累的所有怨氣就像一團死灰,底下埋着一團微弱的火焰。

現在遇見顧遲遲這樣一個願意伸出援手的人,她心裏那絲火焰就像終于遇見了點燃自己的柴火,立馬就熊熊燃燒了起來。

她也顧不上管對方是不是騙子了,狠狠的抹了一把臉,将眼淚擦去,咬着牙麻溜的起身就跟着顧遲遲去了公安局。

或許,她也早已受夠了這樣的生活,所缺的只是做決定的勇氣。

現在顧遲遲以一副不容拒絕的姿态強硬的帶着她踏出了第一步,之後的事反而不需要顧遲遲多插手了,到了公安局,那個女人自己就口齒伶俐的将事情的清清楚楚,惹得協助辦案的女公安一起大罵她男人不做人。

直到這個時候,顧遲遲才知道她叫李香蘭。

等報案流程走完,李香蘭暫時留在公安局提供的招待所等後續,顧遲遲便向她告辭:“香蘭姐,你不要怕,我一定給你想辦法的,你相信我!”

既然将她從那個火坑裏帶了出來,那顧遲遲就絕不會丢下她不管。

事情到了這一步,哪怕李香蘭心中惶恐,也沒有退路了。

她咬着腮幫子,一雙黝黑的眼睛發着光,就像黑夜中醞了兩團驚雷,對顧遲遲道:“遲遲妹子,我自己也可以找到出路的,以前是我想岔了,我有手有腳的,做什麽不能養活自己?天天在他家給他當牛做馬,活的有什麽意思!”

經過公安局的女公安和過來幫忙的婦聯做思想工作,李香蘭的想法已經完全變了,現在的她,眼神堅定、表情舒展,和先前畏畏縮縮的樣子判若兩人。

“你能這樣想就很好,”顧遲遲十分欣慰,她握了握對方枯瘦的手,“只要我們女人團結起來,一定可以戰勝眼前的困難!”

眼看着兩個女人手握着手,一副肝膽相照要聊到天荒地老的樣子,駱川實在忍不了了,他皺着眉頭咳嗽了一聲提醒道:“鍋要修好了...”

顧遲遲這才想起來這趟來鎮上的目的,她不好意思的和李香蘭告了辭,約好下次來找她的時間,就和駱川一起走了。

雖然這件事暫時有了解決方案,但回去的路上,顧遲遲仍舊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哥哥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一向張揚的她難得露出一點局促來,搓着衣角看着駱川,猶猶豫豫道。

她先前全憑着一股沖動,氣勁兒上頭拉着李香蘭就去公安局報案了,現在冷靜下來,她又開始糾結起來,擔心自己的處理方案是不是太過于簡單粗暴了。

但她又實在不知道該向誰尋求意見,只能問問駱川了。

“這個時候知道怕了?”

對于她這點小心思,駱川看得明明白白,他沒覺得好笑,只覺得有些可愛,但想到她先前魯莽的行為,又覺得不能由着她的性子來,今天的張酒鬼好對付,她不看在眼裏,萬一明天她又去給別人打抱不平了?

如果那個時候他不在,顧遲遲又要怎麽辦?

想到這裏,駱川便将臉上的笑意一收,板着臉故意吓唬她道:“多管閑事,回頭別人賴上你,你就知道哭了!”

被他這麽說,顧遲遲也很後悔。

倒不是後悔救下李香蘭,而是覺得自己都還在努力掙脫劇情,尚且自身難保呢,又有什麽能力去将李香蘭拉出泥潭呢?

回頭她聽了自己的話離婚,自己卻想不出辦法幫她自食其力,這不是反而害了別人嗎?

這麽想着,她整個人都焉了下來,變得垂頭喪氣的,連腳步都顯得格外沉重。

“以後少自以為是。”駱川憋着笑,有心想教會她出門在外謹言慎行的道理,但他直來直去慣了,話一出口就硬邦邦的,讓本就不開心的顧遲遲心情更加低落了。

“哥哥你怎麽能這麽說我!”她咬着唇,眼圈紅紅的沖駱川吼道:“我明明就是在做好事,你沒誇我就算了,還罵我!”

“...”駱川想說的話都被她堵在了喉嚨裏,從看到顧遲遲勸人離婚時就壓在心底的那股煩躁油然而生。

他停下了腳步,将肩上扛着的鍋放到地上,一言不發的看着顧遲遲,一副看她能做什麽妖的樣子。

沒想到顧遲遲比他還生氣,她往地上一蹲,眼睛一眨就開始抹起了眼淚,“不管我做了什麽,每次你都罵我...大隊長讓你和我離婚,你都不反對,我就知道,你早就不想和我過了嗚嗚嗚~”

她碎碎念的開始翻起了舊賬。

在她嘴裏,駱川就是一個負心大渣男,她對他那麽好,他竟然總是想着離婚,辜負了她的一腔真心,簡直罪無可赦!

“那你又是真心想和我過的嗎?”駱川聽她假哭聽的頭痛,他揉了揉額角,也不想再慣着她這些小心思了,語氣冷冷的道:“顧遲,你別把我當傻子,以為我看不出來你的小心思嗎?”

見顧遲遲停了假哭,仰起一張沾滿淚水的臉愣愣的看着他,對上她無辜的眼神,駱川心裏的煩躁更甚。

每一次都是這樣,只要看到她哭,自己就忍不住心軟...

駱川深吸了口氣,将目光從她臉上移開,強迫自己不去看她,“你和李香蘭說的那些話,自己心裏沒少盤算吧?嘴裏說着要和我好好過,卻連離婚後要做什麽都想好了。”

她替李香蘭做的那些打算,真的只是臨時起意嗎?還是早就計劃着和他離婚自己去潇灑呢?

她本就性格輕浮浪蕩,和自己綁在一起,恐怕每天都在想着怎麽甩掉他找更好的對象吧?

他自嘲的冷笑了一聲,對顧遲遲道:“顧遲,你說你什麽都忘了,好,我信你,你說你要和我好好過日子,我也信你,你說...你說你喜歡我,我也信了,但我不是真的傻,你說的那些話,有多少是真的,又有多少是哄我的,你自己心裏清楚。”

看着這樣有些陌生的駱川,聽着他的控訴,顧遲遲突然就有點心虛了。

她平時仗着駱川好騙,是真的說了很多假話...

但現在駱川擺明了要揭穿她,她自然不能承認,坦白從寬牢底坐穿的道理她還是知道的。

于是顧遲遲湊過去拉住了駱川握緊的拳頭,不顧他的掙紮,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撥開,再将自家的手掌塞了進去,強行和他十指相扣,這才柔聲道:“哥哥,你怎麽能這麽懷疑我,我的心好痛~”

這個時候她也顧不上和他生氣了,只想讓他趕緊忘了這一茬,“我從沒想過和哥哥離婚呀,從一開始就是這麽跟哥哥說的,哥哥你怎麽能不信我?”

“我知道,我以前是做了很多不好的事,但是我都改了呀,哥哥你怎麽還拿舊眼光看我?”她說着說着,把自己說委屈了,低下頭啪啪的掉起了眼淚。

本來駱川被她倒打一耙的話氣笑了,但當他低下頭,看到顧遲遲露出的那一截脆弱的脖頸,他突然就洩了氣。

自己早就知道她是什麽樣的人了,何必和她置氣呢?

他緊了緊手掌,自暴自棄般回握住她柔弱不安的手,将她拉了起來,盯着她的眼睛,最後掙紮着警告道:“顧遲,收起你那些小心思,我不是你随意招惹的那些人。”

顧遲遲也隐約感覺到,自己今天這一通作,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她委屈的吸了吸鼻子,抓住駱川的手輕輕的搖了搖,軟聲求道:“哥哥,你相信我嘛!”

既然一直在騙他,那就索性一騙到底好了。

至于之後自己跑路了要怎麽和他解釋...那就到時候再說吧!

顧遲遲這麽想着,又觑了一眼駱川的表情。

但駱川自從說完那句話後便緊抿着唇,一副拒絕溝通的樣子,顧遲遲從他臉上實在是看不出什麽來。

原本以為駱川會甩開她,但想到他卻并沒有這麽做,反而默默放緩了步伐,無聲的将就着她的節奏。

但顧遲遲自己說了謊話,心裏發虛,一路上也不敢再作妖惹他生氣,于是就像個受氣小媳婦似的乖乖跟在一言不發的駱川旁邊,并沒有注意到他那點小心的動搖。

作者有話說:

川崽:她竟然一直想着離婚?【暴躁】

遲寶:哥哥你信我,我沒有【真誠】

兩個傻崽,為什麽會因為這個問題吵起來,你們想過沒有啊?【指指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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