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包子攤邊，坐在凳子上的慕沐咬着包子，越想今早的事越後悔。
她那麽緊張做什麽，不就是偷看了嘛，不對…她是光明正大看的，更可況只是看臉，又沒有看其他地方。
注意到坐在對面頭越來越低的人，鐘胤伸出手指敲了敲桌面，貼心提醒道：“小心頭發。”
慕沐連忙擡起頭，就看到某人嘴角的笑意。
果然是變壞了！
惡狠狠的把包子咬下，慕沐決定暫時不搭理他了，至少一個時辰！
不過想歸想，慕沐也沒有真的生氣，畢竟她的确是偷看了，但長的那麽帥她怎麽可能會不看。
反正只要臉皮夠厚，一切都沒關系。
自我排解了一番的慕沐點了點頭，在桌子上放下銅板起身。
“今日去張家？”鐘胤也起身來到慕沐身邊問道。
慕沐看了眼天色，兩個人從麗花苑出來的時辰，麗花苑其他人剛睡下不久，街道上除了早飯相關的小攤，其他的也才剛剛擺好，“嗯，等到了張家，時辰應該剛剛好。”
因為昨晚有提前問過宋捕頭，所以今日兩人去張家一路順暢，并不需要問路，再加上張家作為縣裏數一數二的富商，宅子不僅占地面積大，還處于黃金地段，遠遠的就能看到氣派的大門。
“誰啊。”
家仆帶着困意的嗓音透過大門傳了出來，接着就聽到門闩被打開的聲音，帶着帽子頭探了出來，在看到外面站着的人後，似乎覺得自己還沒醒，又擡手揉了揉眼睛。
“你好，我們是來找張老爺的。”慕沐表明目的。
“找老爺？”家仆晃了晃腦袋後，從門縫裏擠了出來，防備的打量了面前的兩人，“你們是誰，找老爺有什麽事？”
慕沐：“我們是衙門的人，來找張老爺了解些情況。”
“了解情況？之前不是已經來過了嗎？怎麽……”
家仆的話還沒等說完，就聽到門裏又傳來了一個聲音，“小李，誰啊？”
“孫管家。”小李往旁邊讓了下位置。
把門拉開的老人走了出來。
小李：“孫管家，他們說要找老爺詢問關于小姐失蹤的事情。”
聽到此話的孫管家頓時有些不悅，“沒找到小姐不說，三天兩頭的來這裏騷擾老爺，老爺本來就夠傷心的了，你們還來添堵是嗎？”
慕沐有在用左眼偷偷觀察這個孫管家，比起怒意的紅色，帶着波動慌張的黃色占據了大部分。
有問題。
心底閃過這一個想法的慕沐不動聲色，“既然這樣，那就算了，等我們有你家小姐消息再來。”
“不送。”孫管家說完便招呼仆人關門。
“嘭”的一聲。
慕沐感覺她的頭發都飛了起來，轉身和鐘胤對視一眼後，無奈的松了下肩。
碰到這種不配合的家屬，是真的沒轍。
但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慕沐摸着下巴壞壞的笑了下。
莫名的，鐘胤有種不太妙的預感。
張家宅邸的後身巷子裏，陽光透過樹葉灑下了大片陰影。
“确定要這樣？”鐘胤見慕沐已經把頭發拆開，接着拿布條随意綁了個松松垮垮的發髻，讓頭發近乎遮擋住了大部分的臉。
簡單收拾完的慕沐已經撸起了袖子，“沒錯，你把我舉起來，我爬牆進去。”
如此有幹勁的模樣讓鐘胤不得不把勸說的話咽了回去，“倒不用那麽麻煩，抓緊我。”
“嗯？”慕沐眨了眨眼睛，還沒清楚發生什麽事，就感覺到她的腰被手臂攬住，帶着溫熱的軀體靠近，接着人就騰空了，只能下意識的就抓住了眼前的衣襟，直到反應過來時，發現她已經進到張家宅院裏了。
“還好吧？”鐘胤松開慕沐後擡手在慕沐眼前晃了晃。
回過神來的慕沐眨了眨眼睛，“對哈，我竟然忘記你武功那麽好，怎麽可能不會輕功呢。”
鐘胤聽着這話，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想要細想的時候，就被慕沐以“你太顯眼了”的名義往外趕。
“你一個人可以？”鐘胤有些擔心。
慕沐揚了揚小下巴，“當然，半個時辰之後，你來這裏接我就好。”
“好。”鐘胤不再勸說，“如果有意外發生就往外面跑，我不會走遠。”
慕沐：“嗯嗯。”
鐘胤一個躍身離開了張家宅院，慕沐又用手扒了扒了頭發略微含着胸靠着牆邊往張宅內走去。
不知道是太幸運了還是張宅太大了導致人很分散，一路上慕沐不僅一個人都沒碰到，簡直可以說是暢通無阻。
“哎，你怎麽還在這呢？衣服洗完了嗎？”
突然一嗓子從慕沐的身後吼來，接着就被人抓住了胳膊往後一扯。
“不是我說你，也就老爺心善，總是收留像你這種無家可歸的人，給你們一口飯吃，不然你們早都餓死了，就讓你們幹點活，你們還偷懶。”
慕沐透過頭發看向拉着她的女子，另一只手裏拿着的似乎是雞腿？
“和你說話呢，啞巴了！”女子不耐煩的又扯了一下慕沐，“還是你覺得不滿？”
連忙收回視線，慕沐裝出一副怯怯的樣子，“沒有，我沒有偷懶，只是這裏太大了，我不小心迷路了。”
“哼，晾你也不敢偷懶。”女子松開了慕沐，“行了，前面就到了，抓緊啊，把衣服洗完涼了，還有其他的活呢。”
“是，我知…知道了。”慕沐在被女子的注視下走了進去。
院子不大，中間一棵茂密的大樹近乎覆蓋了整座院子，樹下除了有好幾個裝着髒衣服的簍子和洗衣盆外，還蹲坐着幾個年輕女子，年紀有的看起來似乎比她還小。
那不就是未成年？
慕沐皺了下眉，注意到這些女子長時間被水泡過的手已經腫的不行。
“新人嗎？”發現慕沐的女子瞥了一眼就又低回頭繼續搓手裏的衣服。
“怎麽今日這麽早來新人。”另一個女子發出了疑問。
慕沐怕被外面人還沒走再聽到，于是連忙上前，“嗯，我是剛被收進來了。”
“切。”女子把手裏的衣服扔在了洗衣板上，“你是有多想不開，來這裏。”
偵探雷達發動的慕沐裝出一副懵懂的模樣，“啊，不是說來這裏之後，我以後就衣食無憂了嗎？”
“衣食無憂。”女子嗤笑一聲，站起身來到慕沐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後，才擡手撥弄了一下慕沐的頭發，當看到隐藏在頭發下的面容後，立馬又把頭發放了回去，“老柳，快去井邊拿點泥巴來。”
慕沐還沒搞懂發生了什麽，就看到其他幾個女子全都起身來到了她身邊将她圍了起來後，那個叫老柳的女子拿着泥巴十分娴熟的往她的臉上抹。
“記住，在這裏想要活下去，每日早上都要把泥巴抹在臉上，知道嗎？”老柳邊抹邊說道。
慕沐閉着眼睛，以防泥進到眼睛裏，等到抹完後，才睜開眼睛，弱弱的問道：“我可以問是為什麽嗎？”
老柳和之前扒拉她頭發的女子對視一眼後，一起嘆了口氣。
“因為這裏，會吃人。”
早已經過了半個時辰，鐘胤等了許久都沒有看到慕沐的身影。
難道是出事了？
鐘胤正想着要不要沖進去找人時，就看到不遠處慕沐提着裙子急匆匆的朝他這裏跑來。
只不過，才半個時辰沒見，她的臉是發生了什麽？
“鐘胤，快點帶我走。”慕沐想也不想的直接撲到了鐘胤的身上抱住了他。
帶着淡淡皂香還有些不知名的香氣竄入鼻尖，鐘胤略微恍惚了一下，餘光注意到似乎有人追了過來，于是連忙攬住懷裏人的腰肢起身翻躍過牆。
感覺腳踩在地上了，慕沐睜開了一只眼睛，“出來了？”
“嗯。”鐘胤松開了慕沐，“發生什麽事了？”
聲音是從頭上傳來了，慕沐才注意到她還抱着人家，于是連忙松手往後退了一步，“先離開這裏。”
春天的河水還是有些涼的。
慕沐洗淨臉上的泥土後，手和臉都變得有些紅。
“不好意思，把你的衣服弄髒了。”用袖子胡亂擦了下臉的慕沐注意到鐘胤衣襟上的泥印子，“等案子破了，我給你買件新的，但現在的話，我只能先幫你洗一下。”
“沒關系。”鐘胤并不在意，“倒是你，怎麽會被張家人追。”
慕沐用手捋了下頭發上的水珠把大概發生的事情說了一下。
“你在考慮要不要告訴方捕頭？”聽後的鐘胤覺察到慕沐的顧慮，“怕他不相信你？”
慕沐點了下頭，“或許要想個能讓他相信我的辦法。”
沒在河邊過多停留，慕沐和鐘胤回到了城內。
估計是因為衣服沾着些許的水，外加上被涼風一吹，慕沐不自覺地打了個噴嚏。
“去醫館抓點藥吧。”鐘胤抓住慕沐的胳膊，态度有些強硬，“要是生病了，接下來的事情，你都做不了。”
吸了吸鼻子，慕沐也覺得有道理，但銀子……
有些無奈的鐘胤想到了昨晚某人的呓語嘆了口氣，“我可以先借你。”
“就這樣說定了。”慕沐嘿嘿一笑，絲毫沒有察覺到鐘胤對待她細微的變化，“去醫館。”
然而等兩個人找到了醫館後，卻被告知這兩日醫館閉門。
“為什麽啊？”
“啊？你是外來的嗎？明日醫館老周娶媳婦兒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