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醫館附近的人注意到站在門口的兩人，發現兩人的确是新面孔，于是便好心指路讓兩人去了另外的醫館。
雖說良辰吉日是早已定好的，但近些日子潞水縣的女子失蹤案還沒結束，此時還能把自家的女兒嫁過來，莫名有種對自家女兒不太上心的感覺。
于是慕沐就随口問了一句是誰家的女兒。
“就雲中縣的賣布的韓家小姐，聽說她都不知道自家父母給定了這門親事，都要嫁過來了才告訴她。”
“韓家賣布的。”低聲喃喃了一句的慕沐和鐘胤對視一眼，大概知道說的是誰了。
“而且好像還是因為韓家的布料出了一些問題，老周給的聘禮又高，所以韓家很爽快的就同意了這門親事，可憐了韓家女兒，小小的年紀，嫁給了一個老頭子。”
指路的人搖着頭一副可惜的模樣，慕沐也有些唏噓，“假如要有變數就好了。”
鐘胤：“嗯？”
慕沐：“沒事，就是我想我們還是回麗花苑換衣服吧，接着去找方捕頭，如果順路路過醫館的話，再去？”
察覺到慕沐情緒有些低落，鐘胤也沒有多問，應聲了一下後，兩人回到了麗花苑。
比起夜晚，白日的麗花苑僅僅就只是棟建築，大門緊閉，就連路過的人都不會停留。
推開一條門縫，慕沐朝裏面看了看，果然和離開時那樣空無一人。
輕手輕腳的走了進去，慕沐剛關門，一轉頭就看到打着哈欠的芍藥抱着手臂盯着他們。
“芍藥姐，是吵醒你了嗎？”慕沐有些不好意思的走上前。
“知道還問。”芍藥上下掃了一眼慕沐，又看了看一旁的鐘胤，眉頭不禁皺了起來，盡管她昨晚知曉了兩人為什麽裝束差別那麽大，可是才多久不見，怎麽變得如此狼狽，于是拉住慕沐的手，“你跟我來，至于你，自己解決。”
“啊？”慕沐根本沒有反應的機會，就被芍藥拽走了，來到了二樓左面靠裏面的房間。
芍藥推開門，“進來。”
“啊…哦。”慕沐擡腳跨了進去。
身後的門關上，芍藥就往裏面走去，根本不給慕沐開口的機會，過了會兒才聽裏面傳過來聲音，“過來。”
慕沐走到了屏風後面，接着懷裏就被塞了一套淡紫色的襦裙，“這是？”
“新的還沒穿過，換好了再出來。”芍藥把地方留給了慕沐。
盯着手裏的衣服，慕沐歪了歪頭，似乎察覺出了芍藥的用意，嘴角不禁上揚，“謝謝芍藥姐。”
屏風外的芍藥沒想到她的心思被才出來，掩飾的輕咳了一聲，“別廢話了，趕緊換。”
“好。”慕沐也沒有拖沓，很快就換好了衣服，意外的竟很合身。
芍藥又打了個哈欠，透過淚珠看到了出來的慕沐，眼底湧上驚豔。
不得不說，盡管心裏有預期，畢竟連乞丐服穿着都好看的人，更不容說普通的衣服，只是沒想到變化會如此之大。
“人靠衣裝佛靠金裝”這句話真的沒有說錯。
穿過來之後頭一次穿“正常”的襦裙，慕沐多少還有些不自在，“是我穿的不對嗎？”
芍藥閉上了打哈欠的嘴巴，“沒有，過來坐。”
“好的。”慕沐走過去坐在了梳妝臺的凳子上，透過銅鏡，看到芍藥把她的頭發拆開。
“知道你日子艱難，但盡量對自己好一點，賺的銀子別老給你夫君花。”芍藥邊給慕沐梳頭邊勸說道：“男的我見得多了，現在是好，對你甜言蜜語的哄着，等到嫌棄你那天，頭也不回的就走了，你連哭都沒地方去。”
明明只是才認識一天的人，慕沐聽着這暖心的話語，鼻尖有些發酸，“芍藥姐，謝謝。”
“哼，我這可都是要報酬的，你以為是免費的啊，當上花魁後銀子分我一半。”芍藥傾身拿過了一個玉簪插在了挽好的高發髻上，滿意的拍了下慕沐的肩膀，“可以了。”
銅鏡中的慕沐眨了眨眼睛，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感覺自己像是換了一個人，“芍藥姐，你好厲害。”
“厲害什麽，你最好別告訴我你覺得自己醜？”芍藥靠在旁邊的柱子上笑着威脅道。
慕沐吐了吐舌頭，腳踩着地轉了一圈後，“芍藥姐，你想要贖身嗎？我可以幫你。”
誠懇的語氣加上直視着她的墨瞳，讓芍藥不自覺的直起了身子，她知道，慕沐是認真的。
“這次花魁就是機會。”慕沐補充道。
不得不說，芍藥竟然心動了，但很快就恢複了理智，釋然的笑了下，“算了，現在這樣挺好的，更可況，像我這種人，贖身了又如何，就連老周那個年紀的人都只會娶年輕的女子。”
“嗯？等等，老周？”慕沐站了起來，“是東邊醫館的老周嗎？”
“是啊，之前經常來麗花苑找封娥。”芍藥輕哼了一聲，“只是封娥懶的搭理他。”
“那封娥在失蹤之前，去過醫館嗎？”
“封娥很少出門，失蹤前老周倒是來過麗花苑給封娥送補品。”
“我知道了，謝謝芍藥姐！”慕沐上前緊緊抱了芍藥一下，松開後邊倒着往外走邊說道：“芍藥姐，你要對自己有信心喲，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所以你要改變主意記得告訴我。”
有些恍惚的芍藥盯着已經關上的房門，耳邊似乎還殘留着剛才的話語，單手抱着手臂斂下眼皮自嘲的笑了一聲，“獨一無二嗎。”
怕吵醒其他人，關上房門後慕沐只能快速的走着想要去找鐘胤，誰知一拐角和人撞上差點就要摔倒，幸好被拉了一把。
“呼……謝謝。”慕沐說完一擡頭，發現竟然是鐘胤，“剛好，我正要去找你。”
還沒有松開手腕，鐘胤注視着眼前大變樣的慕沐，心底莫名的湧上了一抹陰暗的心思，但很快就消失不見，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怎麽這麽急？”
“有新發現，剛才芍藥姐告訴我的，我們現在去找方捕頭吧。”慕沐反手抓住鐘胤的手腕，拉着人就往外走去。
換上幹淨衣服的兩人一出麗花苑就吸引了大量的視線，兩人倒是沒什麽感覺，急匆匆地趕到了縣衙，迎面就遇到了往外走的方捕頭。
方厚見到兩人愣了一下，接着就朝着鐘胤的領子抓去，只不過被鐘胤躲開了，“你還敢躲？帶着你的姘頭……”
“那個，方捕頭。”慕沐知道誤會了連忙上前隔開了兩人，“我是慕沐，哈哈，芍藥姐給了我件新衣服。”
聽到聲音，方厚又打量了一下，發現的确是慕沐，有些尴尬的抓着腰間的佩刀，移開視線，“失蹤案還沒結，我只是不想因為你再添麻煩。”
已經清楚了方厚口是心非的性格，慕沐體貼的沒有拆穿，說明來意。
“你的意思是，失蹤的女子就算沒去過至少也接觸過醫館的老周？”樹下的方厚靠着樹思索着剛才慕沐說的話。
慕沐：“對，祝煙的奶奶告訴我說祝煙在失蹤前的幾日去過醫館給她抓藥，而有兩個孩子的王彩秋也曾帶一個孩子去過醫館，封娥則是老周主動去找的她，現在還差兩個人不清楚。”
方厚：“張家女兒還有李四的女兒。”
“對，而且我現在懷疑一件事。”慕沐頓了頓，“張家女兒其實沒有失蹤。”
陰沉沉的天空，仿佛馬上就要下雨的模樣，怎麽看都不像是成親的好天氣。
周氏醫館前，周丘壽穿着新郎官的衣服挂着綢子制成的紅團花，黑色的帽子下是花白的頭發，滿臉褶子堆起笑容，激動的搓着手。
過了一會兒，一頂紅色的轎子由遠及近穿過百姓的組成的圍牆放到了周氏醫館的門口。
頭帶紅花的媒婆往前走了一步，“快過來啊，還等什麽？”
“啊，對對對。”周丘壽連忙走上前，彎腰伸出手。
媒婆掀起轎子的簾子，蓋着蓋頭的新娘端坐在正中央，袖子下的手緊緊的握在一起，絲毫沒有動的跡象。
發現這一點的媒婆眼底閃過不悅，直接伸手将人強行扯了出來，放到了周丘壽的手上，賠笑道：“新娘子害羞了。”
“哈哈，這有什麽可害羞的。”周丘壽摩挲着手裏的手，簡直是太嫩了，貼在蓋頭旁邊笑着開口道：“晚上有你害羞的。”
頓時周圍的百姓們開始起哄了起來。
站在最外圍的慕沐感覺自己後槽牙都要咬碎了，才能忍着不去把新娘子搶走。
“我可以幫你。”鐘胤察覺到慕沐的情緒提議道。
慕沐閉着眼睛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下心情，“算了。”
“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能找到這樣的人當夫君？”方厚見怪不怪道。
鐘胤瞥了一眼方厚，有些難得，他竟然被誇了。
揮去亂七八糟的思緒，慕沐并沒有忘記來看這場成親的主要目，于是用左眼開始觀察醫館附近的人。
淺色系的各類顏色夾雜在一起，慕沐有些花眼，但很快就找了幾個深的系的顏色。
其中一個在周丘壽的身上是玫紅色，畢竟今天成親，反倒是新娘子身上出現了濃郁到化不開的深藍色，可見新娘子對這門親事并不滿意，但又沒有辦法擺脫。
“嗯？”慕沐睜開了眼睛，“方捕頭，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
一直盯着醫館的方厚轉頭，接着順着手指的方向看去，“他啊，聽宋文宏說周丘壽的學徒，怎麽了？”
“啊，沒事，就随便問問。”慕沐收回視線，“好像沒有什麽異常，那我先回去準備晚上的選花魁了。”
“行。你們倆都走吧。”方厚揮了揮手，“我盯着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