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漉壓在心底

漉壓在心底。

這樣的時候,她也想有個人聽她說話。

只不過袒露脆弱是比牽手擁抱接吻更親密的行為, 不應該發生在她和裴清讓之間。

直到黑色越野車在超市門口停下,目光所及燈火通明人來人往,一片濃郁的生活氣息。

她問:“有要買的東西嗎?”

裴清讓沒說要買什麽,只是問:“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林姰晚飯沒吃幾口,正好現在肚子很餓,毫不猶豫解開安全帶:“好啊。”

裴清讓推開車門,一條長腿已經邁出去,手腕被人捉住。

林姰很快松開,低頭從包裏拿出未拆封的淡藍口罩:“裴總,戴個口罩。”

裴清讓垂眸,不明所以。

那睫毛太長,接吻的時候恐怕能戳到人家的臉。

林姰真的很想不明白,一個大男人怎麽長了一雙這麽勾人的眼睛,眼窩微微凹陷,內眼角尖而下墜,從眼角到眼尾的弧線流暢精致,雙眼皮還特別深,現在有些茫然地看向她,顯得特別無辜、特別純良無害。

“上次我們一起去公園,你被人拍到了。”林姰解釋。

就是買水晶的那次,有人在公園拍了他的側臉發到網上“撈人”,标題是:【在公園看到一個超級大大大帥哥但是沒有勇氣要聯系方式,已經一個周了還是忘不了,大數據幫幫我!】

很快下面就有人回複:【蒼梧裴清讓。】

就算他不是蒼梧老總,那臉那身材也能自帶熱度,營銷號紛紛轉發,說什麽【科技新貴竟也封建迷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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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清讓看她一眼,坐在駕駛座上,朝着她俯身、低頭,距離倏然縮短。

車內光線昏暗,那雙眼睛更顯黑沉,瞳孔亮得像烈酒裏的碎冰,近看更是勾魂攝魄。

林姰呼吸凝滞,而他薄唇輕輕一掀:“戴啊。”

她的反應慢了不止半拍,指尖碰觸到他的耳朵和耳後的肌膚,像是被燙到,心尖發顫。

距離驟然縮短的瞬間,就像是他要傾身吻過來,而她竟然完全沒有想要躲開的想法。

……什麽時候才能從“練習牽手”跨越到“練習接吻”呢?

超市裏亮如白晝。

林姰推了購物車,被身側的人接過。

他身上是上班沒換下的白襯衣黑色西裝褲,雖然沒打領帶領口也敞着、看起來很随性,但細看是個貴得吓死人的牌子,往那一站身形和氣質就很突出,跟充滿煙火氣的超市格格不入。

而就是這個看起來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人,徑直走到了賣榴蓮的地方。

林姰震驚到一把攥住裴清讓的襯衫:“你吃榴蓮?”

她的眼睛很亮,如果要形容,像貓咪見到小魚幹。

裴清讓“嗯”了聲。

林姰氣得直皺眉:“那你早說啊!害我忍得這麽辛苦!”

榴蓮這種東西,喜歡的人很喜歡,不喜歡的人又會特別讨厭。

爸爸媽媽不吃,她第一次買榴蓮回家吃,他們的嫌棄寫在臉上。

而同樣不吃榴蓮的外婆,卻會買榴蓮等她放假回家,在她餍足地眯起眼睛的時候,笑得眉眼彎彎。

既然是“合租”,她當然不能放肆,所以從不在家裏吃氣味有争議的食物。

沒想到裴清讓也喜歡,林姰開心得不行,當即決定以後每周五下班都買一個犒勞自己。

已經好久沒有吃過,她在堆成山的榴蓮面前躍躍欲試:“挑哪一個好呢?”

“不着急,慢慢看。”

林姰仰起臉:“要不我們一人挑一個?看誰挑的榴蓮開出來的果肉更大!”

裴清讓眼尾倏然一彎,聽之任之。

見她眼底難得有笑,瞳孔格外明亮,所以他低聲說:“我挑兩個。”

林姰不甘落後摩拳擦掌:“那我也要挑兩個,回家跟你一決勝負。”

每個人都有自己解壓的方式。

林姰的解壓方式就是捧着手機看人開榴蓮——

有的榴蓮能開出胖胖的果肉,有的只能開出“榴蓮糖”,那個過程比開盲盒更讓人上瘾。

只可惜不能實踐,一是沒那麽多榴蓮給她開、開了吃不了,二是場地不允許。

所以當拎着四個榴蓮回到家,她迫不及待紮起頭發,再找出一次性手套戴上。

付諸行動前,她彎着眼睛提議:“輸的人答應贏的人一個要求怎麽樣?”

裴清讓似乎很有閑情逸致、跟她玩小孩子都嫌幼稚的把戲:“沒問題。”

她帶着欣喜和期待去開第一個榴蓮,耳邊是裴清讓輕聲囑咐:“小心,不要傷到手。”

“知道啦,你怎麽像個老父親?”

她的嘴角從見到榴蓮那一刻就是翹起來的。

她不高興的時候看起來很不好惹也很難接近,可說好哄真的很好哄,看到好吃的就很開心。

此時,她正小心翼翼捧出一房果肉,放到保鮮盒裏。

直到兩個榴蓮開完,仍覺得意猶未盡、沒玩到盡興。

林姰把注意打到了裴清讓身上:“你這身衣服值一屋子榴蓮,萬一弄髒就不好了。”

眉眼間少見的狡黠,讓那張冷清的臉瞬間靈動,她帶着幾分讨好問:“所以你那兩個我也幫你開了吧?”

“好。”

裴清讓垂眼,看林姰為開出飽滿的果肉眉眼彎彎,又因為那個榴蓮是他挑的、把臉皺成包子。

他的嘴角難得有笑,又在對上林姰氣呼呼的視線的時候,齒尖咬着下嘴唇,把上揚的嘴角輕輕壓下去。

開出的果肉擺在一起,高下立見。

裴清讓挑的榴蓮開出的果肉更多,是今天的贏家。

林姰玩累了、也玩高興了,在陽臺上的搖椅坐下:“好吧你贏了,說說,你有什麽要求。”

“開心一點了?”

她擡頭,猝不及防對上他含笑的眼睛,黑亮深邃的瞳孔深處,都是幹淨明亮的縱容。

月光落他一身更顯清冷,而他低頭問她:“現在可以說說,今晚是因為什麽不開心了嗎?”

林姰心跳凝滞一般,忘記跳動:“這就是你的要求?”

“是,輸的人答應贏的人一個要求,你要說話算數。”

那道不自覺放輕的聲線裏,有種讓人想要抓住據為己有的溫柔。

林姰高高豎起的心牆,用來抵禦傷害、屏蔽情感、不讓自己難過,在這一刻有了坍塌之勢。

有本書裏寫:“愛的本質是被看見。”

這句話用在她跟裴清讓之間并不合适,可是她的難過在這一刻被人看見了。

心髒無可救藥酸軟一片。

林姰覺得是自己自作多情,但還是厚着臉皮小聲确認:“所以帶我買榴蓮開榴蓮,也是因為我不開心?”

那人沒有回應,是默認了。

“你為什麽不直接問我?”

而是現在哄高興了才問呢?

話剛出口,她想起上次——媽媽給弟弟買了小狗,她為此難過。

他問自己是不是不開心的時候,她說沒有;卻在網友【心軟的神】問她同樣的問題時,說了是。

換做是自己,在小心翼翼伸出觸角受到傷害之後,她一定不會再伸出第二次。

是覺得,自己不會告訴他嗎?

林姰垂着眼,看地上兩人的影子。

并肩坐在一起,有明顯的體型差。

“你記得蔣政嗎?”

裴清讓嗓音冰冷:“記得。”

“他是我爸上司的兒子,高中那會我爸到了提拔關鍵時期,蔣政爸爸從外地調來任職,他的話分量很重。”

“所以,我不得不跟蔣政一起上學、放學、去夏令營,忍受他來我家吃飯,或者我去他們家吃飯。”

“同學都以為我跟他是一對,甚至他媽媽來學校開家長會,還會叫我‘兒媳’,我覺得非常讨厭。”

“但又不能把關系弄僵。”

“畢竟,我也是受益者,從小我爸媽都沒缺我什麽,零花錢管夠。”

林姰的語氣很平靜,如同不帶感情地陳述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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