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費奧多爾
費奧多爾
他的哥哥總喜歡多此一舉。
費奧多爾有病,名為——超憶症。
他記得自己從出生到現在的所有事情。
他兩歲之前,無法控制自己的記憶,整天都處在精神內耗之中。
自從遇到顧澈裕。
顧澈裕總有種魔力,能集中他的注意力。
每次跟顧澈裕待在一起的時候,他的內耗就可觀的減少。不用一遍一遍去篩選冗長的記憶。
但其他時候,想要集中注意就只能一邊回想與顧澈裕的點滴一邊分心才能讓其他信息硬塞進去。
萬幸,他還有點小聰明。
但顧澈裕,他似乎想讓他變成另一個模樣。
顧澈裕希望他像其他孩子一樣開朗快樂。費奧多爾也不是沒有想過演戲。
但每一次,都被顧澈裕看穿了。
很奇怪,明明顧澈裕在外人眼裏天天就是傻樂呵的樣子。但尤其對于情感方面和情緒方面的感知,敏感到超常的地步。
他能一眼看穿人最真實的情感。有時那雙清澈的眼睛盯着別人時,會讓別人認為自己被徹底洞察透析。
但偏偏顧澈裕就是天生純粹,純粹到會讓人以為什麽東西都無法侵染他。
所以,他自從發現這一點後,也就沒有了演戲的必要。再者,無論如何,顧澈裕會無條件的對他好。無論他做了什麽,都是溫聲細語的教導他。給了他極大的安全感。
他的父母,雖然沒有太多的時間來陪伴他,但家庭和睦,他也覺得挺好的。偶爾帶他出去,也是不錯的回憶。
就這樣一直過下去,似乎沒有那麽糟。
*
夜晚,雷電化作野獸嘶吼陣陣,咆哮着威脅着每一個沉睡的人們。
顧澈裕失眠了。
他平時都是大大咧咧的,失眠的機會更是少之又少。自從費奧多爾出事以後,他的失眠指數就直線升高。包括這一次。
顧澈裕嘗試着閉着眼,去數着一只一只的小羊。
數着數着,突然就聽見“啪叽”一聲,什麽東西碎了。
是費奧多爾的房間。
顧澈裕趕忙跑到隔壁費奧多爾的房間。開門一看。
費奧多爾床頭櫃上,他之前送的玻璃擺件碎了。
那原本是只可愛的玻璃小倉鼠。通體晶瑩剔透,憨态可掬。不管是做工還是設計都極為考究。
而此刻,費奧多爾則坐在地上,一片一片的撿着碎片,似乎是想要将擺件拼回去。
“費佳,別傷到手了。”
看來費佳是真的很喜歡這個擺件。
顧澈裕嘆氣,找了個小袋子,撥開費奧多爾撿碎片的雙手,自己一片片撿了起來。
“下次這種危險的事情,還是叫哥哥來比較好。”
撿完最後一個碎片,只剩下一些碎到不能再碎的渣渣,顧澈裕拿小簸箕給掃了進去。将裝着大碎片的袋子系好随手放到一邊。
“好了,現在安全了。可以告訴哥哥,是因為雷聲所以睡不着嗎?”
費奧多爾點了點頭。
顧澈裕想了想,反正自己也睡不着,費奧多爾一個人他也不放心,幹脆就讓費奧多爾來他的屋裏睡了。
抱着軟軟糯糯的費奧多爾,顧澈裕久違開心的蹭了蹭。
之後顧澈裕就吸費奧多爾上了瘾,天天就找各種理由跟費奧多爾一起睡。費奧多爾對此也是毫不抗拒,甚至也有些樂在其中。
畢竟,被顧澈裕抱住,真的很有安全感。他的懷抱,很暖。
每當顧澈裕抱起他的時候,他都會聯想到,被帶出實驗室的那天——
無比的安定。
但費奧多爾不知道的是。對于顧澈裕來說,自從他出事以後,他就無時無刻不處于愧疚狀态,時刻擔心費佳會再次受到傷害。但又不想像變/态一樣天天窺探費佳的生活。這使他每天過的都極為煎熬。
能抱着費佳睡覺,何嘗不是對顧澈裕的治愈呢?
*
六年之後。費奧多爾十四歲,顧澈裕十八歲。
“費佳~”顧澈裕剛從外面回來,一把抱住自家弟弟。
費奧多爾雖然被凍的一個哆嗦,但還是沒有避開。
“嗯。”
顧知可和費奧多爾的母親坐在餐桌上,早就恭候多時,而顧澈裕和費奧多爾的父親,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們也端着盤子走了出來。
“小澈,來吃飯。”米哈伊爾.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道。
顧澈裕一蹦一跳的跑到餐桌前。
“哇!今天的菜好豐盛!”顧澈裕拉着費奧多爾,看着一桌子的菜,臉上總是止不住的笑意。
“都多大了,還跟個孩子似的。”顧知可無奈的搖了搖頭。
“我一直都是媽媽的孩子呀!”顧澈裕端起大米飯,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直到吃到麻婆豆腐。
“啊!為什麽麻婆豆腐裏有草莓?!這是什麽級別的黑暗料理啊?簡直是浪費食材!”顧澈裕看向自家父親,輕哼一聲:“又是你。”
“怎麽說話的。”自家父親似乎比自己還孩子氣,一邊加飯一邊道:“草莓跟麻婆豆腐簡直是絕配!”
說着,又往嘴裏塞了一大口。
“哼。”
顧澈裕塞了口紅燒肉,化悲憤為食欲,含淚又幹了三碗大米飯。
“費佳,你也多吃點,瞧你瘦的。”
又是幾筷頭的菜。
費奧多爾眉頭輕皺。
“不行,必須吃。”顧澈裕理直氣壯:“不吃怎麽長肉?”
“我……”
“必.須.吃。不然我教你的輕功你連練的力氣都沒有!”
自從進了實驗室他的身體就一直在被摧殘,哪怕養了那麽多年,還是落下了病根。就連學校都不敢去了,基本都是在家請家教。
費奧多爾沒辦法,唯獨在吃飯上他無法拒絕顧澈裕。
然後,艱難的幹完了一碗米和半碗菜。
顧澈裕拍了拍自家弟弟的腦袋,很是滿意。
“對了,快過年了吧。”顧澈裕道。
顧知可一看日歷,确實。
每年過年時,他們一家就要回華國待兩個月。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
“事情都安排妥當了吧。”米哈伊爾.陀思妥耶夫斯基道。
“哥哥,一定要這麽做嗎?”布萊斯夜塔.陀思妥耶夫斯基道:“我們可以一起承擔的……”
“夠了!”米哈伊爾.陀思妥耶夫斯基道:“你根本不知道他們……他們是怪物!他們擁有常人沒有的能力,你根本不懂!”
“那我們一起去華國不行嗎?”
“太天真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而且,你也有孩子不是嗎?”米哈伊爾.陀思妥耶夫斯基道:“照顧好我的夫人和孩子。”
“……”
沉默,是今晚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