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大概是沒聽到我的回應,顧遠喬又問了句:“今晚沒空?明天也行。”
我笑。
直直地看着我哥。
我哥就那麽杵在那裏,略微低着頭,額前劉海的陰影遮住了他的眼睛。
當他再次聽到顧遠喬聲音的時候,嘴抿成了一條線。
“你有伴兒了?不方便?”顧遠喬嘆氣,似乎是真的在覺得遺憾,“這麽多年,還是和你做舒服。”
我笑了。
并不是因為顧遠喬的話,而是我哥擡手,挂斷了電話。
他擡起頭看我,像是在壓抑着什麽情緒。
“你和很多男人……在一起過?”
這是我哥第一次正面和我讨論這個問題。
關于我性向的問題,我回到他身邊後就沒打算再瞞着他。
可能我真的學壞了吧,以前總是怕他擔心,怕他失望,怕他為了我操心,這種事情死活都不會告訴他。
但那年我回來後,第二天就向他坦白了我喜歡男人的事。
我拖着行李箱跟着我哥進了他的住處。
那是學校分給他的宿舍,一居室的開間,進門就是廚房和洗手間,再往裏幾步則是客廳跟卧室合二為一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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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公寓總共四十幾平米。
他東西很少,幹幹淨淨的,所有物品都擺放整齊。
他讓我坐下歇會兒,自己放下背包,脫了風衣,就進了那個逼仄的小廚房。
我看着他洗手,然後翻箱倒櫃,再回頭問我:“吃方便面行嗎?或者我給你點個外賣。”
“方便面吧。”我想吃他親手做的宵夜。
“行!”我哥對我一笑,特陽光,特燦爛。
後來他就很少這樣笑了,因為他逐漸開始意識到,他的弟弟對他抱有罪惡的壞心思。
那天晚上我吃到了我哥給我煮的方便面,康師傅紅燒牛肉面,很大衆的一款。
但我就是覺得味道不一樣。
湯更香。
面更勁道。
那一晚我和我哥睡在一張床上,彼時的他還對我毫無防備,甚至覺得時隔多年我們又能重新睡在一起,是上天的恩賜。
是恩賜。
但是上天給我的,不是給他的。
我一整晚幾乎沒睡,整個人被他的氣息包裹着,幾次差點忍不住撲上去。
最後,實在受不了,在天亮之前躲去洗手間,自己解決了一番。
對自己的親哥哥有了欲望,這事兒說出來是要被天打雷劈的。
可我又不怕。
人總歸是要死的,死得轟轟烈烈一點也沒什麽不好。
那晚就那麽過去,第二天一早,我哥要去學校,他把家裏的鑰匙給我,跟我說就在他這裏住下吧。
“今天不行了,上面來檢查,事情很多。”一邊穿鞋一邊說,“明天我再去配一把鑰匙,以後你就住在這兒。”
然後我就對他說了。
“哥,我是個同性戀。”
說這話的時候,我穿着家居服,悠哉地幫他掃着地。
門口的聲音停滞了,我扭頭看去,正在提鞋的我哥愣在那裏,直勾勾地看着我。
“你嫌我嗎?”
“不。”他一秒鐘都沒有遲疑,就像是生怕回答慢了,傷到我的自尊心。
可實際上,我一點都不會被這種事傷到。
“沒事,回頭再說。我先上班了。”他視線游移,刻意躲閃。
之後,他出了門。
那會兒我還沒找新工作,白天無事可做,就起了逗弄他的心。
盤腿坐在他的床上,懷裏抱着他的枕頭,發很長很長的微信給他。
那條微信就像是我的自白書,我是如何發現自己是個同性戀,又如何壓抑自己的性向,以及如何擔心被他厭惡,寫得情真意切。
當然了,也只是假裝的情真意切,裏面有一些我的藝術加工。
我在裝可憐,博取他的同情,免得他回來後反悔,要跟我分開住。
我哥到底還是單純些,始終沒出過校園的人,就算見識人心險惡也是有限的。
他怎麽都不會想到,自己正被親弟弟算計着。
同性戀的事就這麽坦白了,我哥看起來接受良好,還告訴我不要有壓力,現在社會對性少數群體很包容。
我就笑着看他。
別人包容不包容關我屁事。
我只在乎他怎麽看。
那陣子我裝作乖巧的好弟弟膩在他身邊,每天給他打掃房間,給他做飯洗衣。
空下來的時間我就四處看房子、投簡歷。
這座屁大點的城市,房價不高,我很快就找到了一處性價比不錯,又很适合我們兩個一起住的三居室。
我哥也很喜歡這裏,他以為是我租的,後來我叫他一起去辦過戶,硬生生讓我們兩個的名字被印在了一起。
那一刻,我差點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