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親兄弟。雙胞胎。

這種身份帶給我的唯一好處大概就是即便多年沒見,我也依然知道如何從我哥身上得到我想得到的。

走出周清銘的辦公室,前一秒還自信又嚣張地反駁那位醫生的我,在看見門口滿臉焦慮的我哥時,瞬間換上了一副可憐相。

我的真心不是演的。

但其他都在演。

我裝出疲憊又受傷的樣子,和他保持距離,站在那裏看他。

當他看見我,第一時間走過來關心,而我收回了想要觸碰他的那只手。

這動作細微但對于我哥來說無比明顯,他垂眼看了看我的那只手,之後也站定,跟我保持一小步的距離,不遠也不近。

“還好嗎?”

他的反應讓我覺得哭笑不得。

“沒事。”我讓自己看起來平靜,聲音卻有些顫抖。

我故意不看他,心虛似的,把臉轉向別處。

周清銘從後面出來,他裝腔作勢的本事比我更甚。

“回去好好休息。”周清銘安撫似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又對我哥說:“家屬可以來一下嗎?”

我哥點點頭,叮囑我在沙發上等他。

他跟在周清銘身後,身形有些搖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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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跟許滢滢分手,他心情始終不太好,經常三更半夜還沒睡,吃得也更少了。

失戀嘛,熬一熬就好了。

我盯着他的背影看,确信日後可以把他重新養胖,健健康康的。

他們消失在走廊盡頭的一間辦公室門前,進去後我掏出手機給周清銘發消息。

我相信周清銘不會出賣我,但我哥并不是傻子,如果不謹慎對待,他很可能會察覺出異常。

但好在,我哥似乎滿心都是我在為了他進行心理治療的事,這種糾結矛盾又帶着些許愧疚的狀态讓他整個人都變得遲鈍了很多。

我等了差不多十五分鐘,我哥從周清銘那裏回來。

他回到我身邊時,我像個犯了錯誤的學生,在沙發上正襟危坐,全然沒有來時翹着二郎腿的松弛和自在。

“周醫生說你還要再來幾次。”

我仰頭看他。

大概是看見我眼睛紅了,他皺了皺眉,蹲下來和我說話。

“小野,對不起。”他用力吞咽了一下口水,喉結上下抖動,配合着那副為難的表情,實在有些誘人。

我盯着他,不說話。

“我從來不覺得同性戀是病。”

“可你還是讓我來了。”

我一句話,就讓我哥的愧疚徹底爆發。

他擡手捂住臉,半晌才把手重新放下。

“所以我說對不起。”但他并沒有和我說不要再來了,而是說,“接下來我們好好配合周醫生,一定能度過這一關。”

他說話時不看我的眼睛,大概也是覺得沒法面對。

口口聲聲說同性戀不是病,卻因為我愛上的是他,決心帶我來看病。

我擡手捏住他的下巴,強迫他看向我。

“我好好治療,幫你度過這一關。”

他皺眉,然後推開了我的手。

我們一前一後離開了周清銘的心理咨詢室,走到大樓外面時,我收到周清銘發來的消息。

周清銘:我和他說如果一個治療周期沒有緩解,可能需要送到相關醫院做進一步治療。

接着,第二條消息也到了。

周清銘:同性戀治療中心。我是這麽跟他說的。

我擡頭看向走在我前面的況澤,風把他的頭發吹得有些淩亂。

即使他知道我有可能會被送去同性戀治療中心,也依舊在勸我好好治療。看得出,他是真的沒想過要接受我。

哪怕一秒鐘,都不想做我的愛人。

我突然就笑了。

我哥回頭看我,那表情好像要被送去同性戀治療中心的人是他而不是我。

我沒理他,擦過他的肩膀,直接上了車。

等我們坐在車上,系好了安全帶,我哥總算開了口。

“小野,我不是非要你喜歡異性。”

“哦。”

“只要不喜歡你就行了,是吧?”

這是我第一次,如此直接地戳破這件事。

我哥愣在了那裏,大概也是沒想到我會說出來。

我趴在方向盤上看着他笑:“是吧?”

他還是不看我,就仿佛看我一眼,我就能吃了他。

他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被自己的親弟弟愛上。

我突然湊近,聞到了他身上和我一樣的味道。

“別害怕,我說了我會配合治療。”

他怕得睫毛都在抖動,眼睛直勾勾地只看着前方。

“哥,放松一點,我又不會強迫你。”

車裏空間逼仄,他變得急促的呼吸聲尤為清晰。

就這麽緊張?就這麽害怕?

為了幫他放松緊繃着的神經,我湊過去,親了一下他的耳朵。

“都說了,放松一點。”

他整個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樣,驚恐地看向我,同時往右邊閃躲,人已經緊緊貼在了車門上。

我忍不住笑:“不逗你了,瞧把你吓的。”

我撤回身體,重新在駕駛座坐好。

剛剛戲谑的笑容也已經收斂,發動了車子:“放心好了,我不會再碰你了,剛剛那一下就當是了我一個心願,往後就算死了,我也好瞑目。”

“你別說這種話。”他小心翼翼地挪回來,但整個身體還是靠右。

“好,你不願意聽的,我以後都不說。”我開出停車場,手機鈴聲開始叫喧。

來電人是顧遠喬。

我接了起來,直接開了免提。

“我以為你不會再接我電話了。”

“有事?”

“想約你呗。”顧遠喬說,“今晚有空嗎?”

“吃飯還是做愛?吃飯可以考慮,做愛就不必了。”

顧遠喬在那邊大笑起來:“幹嘛?你真談戀愛了?為對方守身如玉呢?”

我瞄了一眼明顯有些不自在的我哥:“沒,不談。打算出家當和尚。”

我哥看向我。

顧遠喬還在笑:“那你也是六根不淨的和尚。不過和尚好啊,我還沒跟和尚做過。”

“說了不做。”我沒耐心繼續和他聊,要不是我哥在車上,這電話我都不會接。

“那就吃飯吧。咱們敘敘舊。很想你。”

“等下,我跟我哥請示一下。”我轉向我哥:“哥,前男友找我吃飯,能去嗎?”

眼前的人幾乎要崩潰,卻又拿我沒有丁點辦法。

電話那邊的人聽到我說的話,再次大笑起來。

“況野!你什麽情況啊?小學生嗎?吃個飯都要跟你哥請假?”

“對。吃個飯都要跟我哥請假。我哥不願意我做的事,我就算死,都不會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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