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顧遠喬大概覺得我有病。
他也确實這麽表達了出來。
“況野,你不想見我就直說,找這些借口有意思嗎?”顧遠喬這人看着文質彬彬,其實脾氣大得很,有一點不順他心思的事,直接開罵。
不過今天這事确實是我找罵,誰讓我利用人家呢。
挨罵活該。
“還他媽跟你哥請示,你他媽怎麽不跟玉皇大帝請示啊?你現在跟人做愛前,該不會還得先雙膝下跪跟上帝禱告吧?”
顧遠喬這嘴,實在有點幽默。
正鬧心的我哥都沒忍住笑了。
他笑了,我心情也好了。
“這你都知道?跟我家安監控了吧?”
“操,誰稀罕。”顧遠喬停頓一下,又說,“安一個也行,我倒要看看你他媽進屋藏了什麽嬌。那天放我鴿子,今天又連頓飯都不和我吃。在你面前我就這麽沒有魅力了?”
進屋藏什麽嬌?
這話又戳了我哥那高貴筆直的脊梁骨,他又不笑了。
我算是發現了,全世界最難哄的人,是我哥。
“不說了,我哥不讓我跟你吃飯。”
“你他媽……”沒等顧遠喬罵完,我已經挂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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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我哥已經轉向車窗外,明顯不想和我說話。
但我自然不會順他的意。
“我是應該拒絕吧?”我故意沒事找事,“畢竟還要治我這同性戀,見了他,搞不好又給我拐床上去了。”
雖然我哥只給了我一個後腦勺,但我可以确認,他一定在皺眉。
他半天沒說話,我也沒再煩他。
直到快到家,他終于問我說:“況野,你和很多人做過那事嗎?”
又是這個問題。
他之前問過。
“你很在意?”
他又沉默了一會兒。
當車轉進小區的停車位,他才再一次開口:“都是男人?”
他嗓音有些發緊,想起之前問我這個問題時的樣子,我用力地攥住了方向盤。
把車停穩,我們都沒下車的意思。
就這麽沉默地坐了一會兒,我打開車窗,點了根煙。
“嗯,都是男人。”這是我第一次正經八百地跟他說起我的事情,就像是一場告解。
“十三歲我就發現自己喜歡男人了。”
他轉過來,驚訝地看向了我。
我吐口煙,嗆到了他。
“很早熟是吧?”我笑,“不過別緊張,那時候沒發生什麽,頂多是想着男人打打手槍,做春夢的時候夢見男人而已。”
這種話題對我哥來說似乎确實不那麽好接受,他又轉向了車窗外。
“還想聽嗎?不想聽的話,咱們就回家。”
“想。”他聲音很輕,像是一聲嘆息。
“性取向這事困擾了我很久,不是我自己接受不了,是怕我養父母不能接受。”我看向他,“也怕你不接受。”
我說完,他似乎想辯解什麽,但大概是想到了今天他才剛剛帶我去看過心理醫生,實在沒什麽立場去解釋。
“我一直壓抑着。直到上大學。”我叼着煙,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敲了敲,“遇見顧遠喬。”
“你的初戀。”
我大笑起來:“算是吧。”
嚴格來說,還真的是。
雖然我跟顧遠喬之間很難說清楚究竟是喜歡多一點還是性多一點,但确實是我的第一段感情關系。
“他是大我兩屆的學長,社團活動的時候我們做了。”
我哥把頭埋得很低,不知道在想什麽。
“談了四年。”
我始終盯着我哥,希望從他的臉上看出些什麽來。可他一直低着頭,有些長了的頭發遮住了他的眼睛,我什麽都看不見。
“分手後我們沒再見過。研二的時候我跟學校的一個老師有過一段關系,時間很短,差不多就三個月。”
“老師?”我哥皺着眉看向我,“他誘拐你?”
我愣了一下,沒想到我哥會說出“誘拐”這個詞,實在沒繃住,大笑起來。
可笑完我才反應過來,作為大學老師的他,對自己要求極其嚴格,他為人正直品行端正,嚴格遵守着“為人師表”的那一套準則,在他看來,一個老師跟自己的學生發生關系,是最無恥的行徑,應該被永遠釘在恥辱柱上。
“沒,我都二十多了,誰能誘拐我啊。”我抽了口煙,“你情我願的事,而且他也不是我的導師,其他學院的。”
“那也不行!”我哥有些急了,“他作為老師,這種事就是有悖師德的!”
我們看着彼此,指尖燃燒着的煙在我們之間打轉。
“那你不是我老師,我們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