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贏了有獎勵麽?”……

第10章 第 10 章 “贏了有獎勵麽?”……

小診所還給李西宴開了幾包藥。到了房間後,喬小沐先用自帶的熱水壺燒了一壺水,盯着李西宴把藥吃了,然後才拿着自己的洗漱包去了衛生間。

小地方的招待所設施簡陋,衛生間還不在房間內,想要洗漱或者方便的話,只能外出去位于走廊中部的公用洗手間。

不過在這種窮鄉僻壤的地方,也不能對住宿環境有太高的要求。

等喬小沐洗漱完回來的時候,李西宴已經躺在床上睡着了,眉頭微蹙,雙目緊閉,雙頰緋紅,神情憔悴卻又楚楚動人。

不會暈過去了吧?

喬小沐略有些緊張,趕忙走到了床邊,伸手摸了摸李西宴的額頭……還好,不燙,看來只是睡過去了、吧?

之所以會忽然疑惑,是因為喬小沐的餘光忽然掃到了放在床頭的那一兜用灰白色紙片包裹着的小藥包。

小診所下藥如此之猛烈,很難不懷疑李西宴是在藥物的作用下陷入了昏迷。

但他現在既然已經不燒了,應該就不會再有什麽大礙了吧?好好睡一覺起來估計就沒事兒了。

喬小沐關心李西宴,但關心的并不是很多,輕而易舉地就說服了自己,然後就不再管李西宴了,心安理得地抱着平板坐到了旁邊的那張小床上,打開地圖浏覽起了附近的地形地貌。

剛才在樓下開房的時候,她順便向前臺大姐詢問了一下有關“八溝杜鵑村”的消息,然而前臺卻對八溝杜鵑村一無所知。

前臺大姐已經在三頭鎮上生活了十幾年,喬小沐由此判斷,要麽是因為劉嬸兒提供的信息不對,要麽是因為八溝杜鵑村早已改了名,但無論是那種可能,都無法通過她的個人能力進行确認。

地圖上顯示,圍繞着三頭鎮的全是覆蓋着的綠色植被的連綿山脈,偶爾有幾座小型的村莊坐落在大山中,所以也不排除八溝杜鵑村就是這些村莊中的其中之一。

喬小沐決定明天再去鎮子裏打聽打聽消息。

早六點半的鬧鐘一響,喬小沐就睜開了眼睛,迅速抓起手機關閉了鬧鐘,緊接着就看向了隔壁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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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李西宴睡得沉,并未被鬧鐘吵醒。

喬小沐起床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摸李西宴的額頭,确認他的高燒徹底退去了之後,她長長地舒了口氣,但她也沒有喊醒李西宴,洗漱完就獨自出了門。

三頭鎮不大,從頭到尾就只有一條主街。喬小沐吃完早餐之後,就開始了“尋村”之路,從開設在街口的第一家商戶問起:“您好,請問一下您知道八溝杜鵑村在哪兒麽?”

大部分人的回答是:“不知道,沒聽說過。”

小部分人的回答是:“不太清楚,你去別家問問吧。”

眼瞧着距離街尾越來越近,喬小沐的心情也越來越沮喪,然而天無絕人之路,一家賣糧油的老板告訴她,可以去問問那個坐在街尾大樹下下棋的老頭兒,他興許知道。

喬小沐相當激動地向糧油店老板表達了感謝,興沖沖地跑去了街尾,然後,碰了一鼻子的灰。

李西宴也沒想到自己能一覺睡到九點,旁側的小床被褥整齊,喬小沐早已不知去向。

洗漱完回來後,李西宴本想給喬小沐打個電話,然而才剛拿起手機,房門就被用力推開了,喬小沐氣沖沖地走進了房間:“什麽人呀!太過分了!實在是太過分了!”

李西宴立即詢問道:“怎麽了?”

喬小沐雙手掐腰,柳眉倒豎,滿面憤怒:“我客客氣氣地去問那老頭兒知不知道八溝杜鵑村,那老頭兒說他知道,但不告訴我,除非我下棋能贏過他,不然他這輩子都不會告訴我!”

喬小沐又沒好氣地說:“我只是打聽個消息而已,我還說了我很着急,家裏有病患時日無多,我甚至提出了我願意付錢打聽,但他還是不同意,非讓我跟他下棋,我又不會下棋!”

李西宴:“下什麽棋?”

“圍棋!”喬小沐長嘆一口氣,沮喪不已地看着李西宴,“你會嗎?”

李西宴:“會一點兒。”

喬小沐:“!”

其實她也是随口一問,沒想到李西宴還真的會?

喬小沐的眼睛瞬間就亮了:“你現在感覺怎麽樣了?還難受麽?能不能去跟那個老頭兒下棋?”

李西宴微微蹙眉,面露為難:“能是能,但就是、有點餓。”

“我請你吃飯!”黑心商人喬小沐難得大方一次,“就在這個鎮上,你想吃什麽随便點!”

李西宴笑了一下:“吃不了太油膩的,吃點清淡的吧。”

那可太好了,吃清淡的還花不了幾個錢。

李西宴還怪好養的。

十五分鐘後,喬小沐帶着李西宴去到了一家賣擀面條的餐館,點了兩碗清湯面,還特意讓店家給李西宴的那碗面裏加了兩顆荷包蛋。

老板娘将煮好的熱湯面送來時,李西宴順便向她打聽了句:“鎮上下棋的那位老先生,水平怎麽樣?”

雖然李西宴并沒有明示出來到底是哪位老先生,但老板娘不假思索地就确認了目标人物:“你問周大爺啊?厲害着呢,十裏八鄉好多人都來鎮上和他對局,還有好多縣城裏、省城裏會下棋的人聽說了他之後特地跑到了我們鎮上來找他下棋,沒幾個能贏得了他的。”

喬小沐心頭一沉,心想:完了!

店面不大,老板在後廚聽到了倆人的對話,扯着嗓子吆喝了聲:“鎮上人都喊他孤獨求敗。”

老板娘應聲而笑,喬小沐卻一點兒都笑不出來。

老板娘又反問了李西宴一句:“怎麽?你也是來找周大爺下棋的?”

李西宴神色平和地點了點頭:“嗯。”

老板娘輕嘆口氣:“看來你也是個愛挑戰高難度的,但不管怎麽說吧,多和這種老家夥下下棋也是好事兒,就算是輸了也能積累一些對戰經驗,失敗是成功之母嘛。”

顯而易見,老板娘就沒覺得李西宴能贏。

李西宴也沒反駁,淡然一笑,很溫和有禮地回了句:“多謝鼓勵。”

老板娘竟還有些不好意思了,一邊揮着手一邊說:“哎呦哎呦,不用謝不用謝。”話還沒說完呢,她就扭頭走開了,同時在心裏不斷感慨着:小夥子長得真俊啊,一笑起來跟大明星似的,聲音也好聽,弄的人怪害羞的……哎呀哎呀,都半老徐娘了怎麽還害羞呢?

喬小沐則是滿面愁容,等到老板娘走開之後,她悄悄問了李西宴一句:“你能贏麽?”

那大爺可是擺明了說了,除非能贏他,不然絕不提供任何有關八溝杜鵑村的消息。

哎、高手的脾氣果然古怪,喬小沐苦不堪言。

李西宴想了想,道:“其實我也好多年沒下棋了,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水平如何。”

那豈不是下不過的意思?

喬小沐更愁了,但只要有一絲希望,她都不會輕易放棄,當機立斷鼓勵起了李西宴:“你肯定行,肯定能贏,我特別看好你!”

“你為什麽看好我?”李西宴面色沉靜,語氣認真,看似是一本正經地詢問喬小沐,眼眸卻帶着溫柔笑意。

喬小沐果斷選擇拍馬屁:“因為您一看就成熟穩重、深藏不露,像四爺您這種深沉的人呀,做什麽事都會成功的!嗯!”說完,還用力地點了點頭,以表雙重肯定。

李西宴神不改色:“贏了有獎勵麽?”

喬小沐:“……”黑心商人的危機感在跳動,勢必要緊緊捂住自己的錢包。

喬小沐閉口不提錢的事兒:“當然有,但具體獎勵什麽我得好好想想。”

李西宴卻說:“我可以自己選擇獎品麽?”

喬小沐:“……”真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但是為了得到有關八溝杜鵑村的消息,喬小沐不得不向狡猾的資本家妥協:“那、你先說說,你想要什麽吧。”

李西宴目光專注,認真開口:“我想要三十杯喬老板親手做的咖啡。”

喬小沐:“就這?”不要錢,只要咖啡?

李西宴點頭:“嗯。”

那可太好啦!

喬小沐喜出望外,當機立斷就點了頭:“當然可以,沒問題,我回去就給你發三十張咖啡券,想喝随時來找我。”但緊接着,喬小沐的話風又忽然一轉,“那你要是輸了呢?”

李西宴神色平靜,不疾不徐:“任由喬老板懲罰。”

喬小沐:“哼,你要是輸了,我們就得不到有效信息了,就找不到八溝杜鵑村了,就完不成這單生意了,後果很嚴重的!”

李西宴:“所以?”

喬小沐毫不留情:“我會把你的酬勞全部扣光!”

李西宴:“……”嗯,還是那個熟悉的黑心老板。

主街街尾伫立着一棵高大的樟樹,樹幹粗壯,樹冠如蓋。陽光照耀下,很有歷史的底蘊和蒼勁的氣勢。

樹下支着一張桌子,桌上擺着一張色澤暗淡的老棋盤,一黑一白兩盒棋子。

桌邊坐着一位身穿黑色皮夾克、藍色牛仔褲的灰發老者,他有着鷹一般犀利矍铄的眼眸,正在專心致志地研究棋牌上擺布着的一盤殘局。

一位身穿白色沖鋒衣的年輕人忽然坐在了老者對面的那張凳子上。

老者擡頭,看向了那位戴着銀絲邊眼鏡、氣質文雅的年輕男人。

在年輕男人的背後,還站着一位身穿淺粉色沖鋒衣、雙手掐腰而站的年輕女人。

老者見過這個女孩,早上來找過他,在他這兒吃了閉門羹,氣沖沖地走了,卻沒想到她竟然又回來了。

“你找的幫手?”老者似笑非笑地看着女孩。

“對!”喬小沐用力點頭,氣勢洶洶地站在李西宴身後,給李西宴撐場面,“職業九段,肯定能贏你!”

其實她壓根不清楚圍棋的段位到底是什麽規則,更不清楚李西宴到底有沒有段位、是不是職業選手,但她在網上查了,職業九段就是最高段位,所以不假思索地就給李西宴安插上了“職業九段”的名頭。

老者見多識廣,自然不會被輕易糊弄:“是不是職業九段不用你說,棋盤上走幾步我就能知道。”

李西宴謙遜一笑,溫文爾雅:“那就有勞您多多指教了。”

兩人收了殘局,猜先開盤,白抓黑猜,李西宴猜對了奇數,執黑先行。

圍棋猶如兩國交戰,棋盤縱橫十九路,一共三百六十一位目,誰占據的地盤多誰就贏。

金角銀邊草肚皮是更古不變的定論,執黑第一步通常是落在四角的星位周圍,占據角位處的“地勢”。執白第一步亦是如此。

李西宴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從棋盒中夾出了一枚黑棋,落在了右上角的星位上,以示對老者的尊重。

喬小沐看不懂棋,但她卻看得懂手,李西宴的手,真好看呀,尤其是用兩指指尖夾着黑色棋子往棋盤上落下的那一刻,既有篤定氣勢又不失清冷韻味,越發彰顯的白皙修長、骨節分明,

到了第五步,四角星位已全部被占,執黑者有時會選擇繼續占據邊位的目數,俗稱布局;有時會選擇鞏固已占角位;有時則會選擇進攻對方星位,挂角或者點三三。

李西宴選擇了進攻,常規小飛挂。

周大爺想要試一試李西宴棋技如何,便選擇了一個常規定勢應對,李西宴也按部就班地走起了定勢,周大爺心下了然:此人下棋路數一板一眼,毫無變數,水平一般,估計到不了中盤就要認輸。

然而不出三步,李西宴的棋路驟然一變,跳脫出了定勢之外,開始根據現行局勢落子布局。

下圍棋,最重要就是大局觀,是以高段位選手每下一步之前,都已經在心中預想到了後續的無數步。

胸中有溝壑者,方能勝出。

周大爺神情一凜,不由得認真對待了起來。黑白雙方又在棋盤上走了十幾步後,角部戰況基本塵埃落定。周大爺擡眼,深深地看了坐在對面的年輕人一眼,略有些懊惱自己方才的輕敵。

棋品見人品。

這小子,長得斯文儒雅人模狗樣,其實內裏狡猾着呢,切開是黑的,走出的每一步棋都帶着算計和陷阱,相當之擅長運籌帷幄、排兵布陣。

殺氣倒是不重,但招招舉重若輕。

老爺子又擡眸,看了一眼掐着腰、趾高氣昂站在李西宴身後的喬小沐,在心裏哼了一聲:臭丫頭,你就瞎得瑟吧,老頭子我要是輸了,你更贏不了,他能把你吃得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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