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因雲華一事, 昊天徹底和妖族讨價還價的機會, 三千年又三千年, 他整整在天帝之位上待了六千年，巫族都嗝屁了, 他還沒法回紫霄宮。昊天思來想去, 最後拉着瑤池一起去紫霄宮告狀。

他不幹了, 要辭職。

鴻鈞聽完自家道童哭訴, 眼簾半垂, 掩去無機質的眸光, "既然妖族要不起, 這天庭便歸你，從今日起, 你便是真正的天庭之主。"

昊天傻眼了, 他是來辭職的，不是來升職的。可轉而一想他在天帝這位置上幹了六千年，真要他把六千年功德拱手讓人，他又不甘心。加之做天帝威風八面，就是女娲娘娘見了他都得客氣稱一句陛下, 不是一個紫霄宮道童能比。一來二去, 昊天反倒被天帝之位套牢，假如是幾百年的功德還好, 整整六千年的功德, 昊天不願下了。

答應下來是一回事，天庭的難處依然還在, 細數這些年他在天庭遇到的困難，頭三千年有妖族幫襯還好，後三千年昊天是恨不得一個人掰成三個人用，只恨自己沒有斬三屍，三頭六臂齊上陣。總結出來一個原因，沒人。

這年頭妖族盼着去大荒，有志之士求進闡截兩教，再不濟還有個西方教可以挑，你天庭要啥沒啥，進去就是加班到死，又不給發工資，腦抽了才會去。

昊天這個光杆司令也很尴尬，向四教要人吧，幾位教主全是聖人，他得罪不起，去求妖族吧，妖族說先打一架。搞得昊天進退兩難，從前他還有回紫霄宮的念頭，對于天庭現狀可以說忍忍，現在道祖說天庭歸自己了，昊天不免盤算起來，想把天庭做好做大。

至少把房貸還了先！

他不指望鴻鈞幫自己出風頭，只是存了一種兒子在外被欺負了，回來找爹哭訴的念頭，問題解決不了，心裏多少能得點安慰。

不想鴻鈞開口道，"是這個理，天帝貴為群仙之首，治理三界，勞苦功高，群仙理應臣服，既然天庭缺人，從四教抽就是。"

瑤池偷偷扯昊天袖子，遞給昊天一個眼神，天庭再苦他們一起想辦法，一旦鬧到四教去，惹了聖人不悅，以後沒果子吃。

昊天也知曉這個道理，期期艾艾，"老爺，我再招些人就是，不用勞煩聖人他們。"

鴻鈞難得露出一絲笑意，"莫慌，非是你之過，我觀四教弟子修煉千載，這些年道行進展緩慢，想必做師尊的心急如焚，我即為道祖，自然幫襯一把，替徒子徒孫們過了這殺劫，修為再近一步。至于那些過不了的，入封神榜賜神位，歸屬天庭，也算……物盡其用。"

昊天和瑤池是又驚又怕，明白鴻鈞是要對四教下手，要知這四教教主皆是鴻鈞弟子，三清尤得鴻鈞疼愛，這種情況下鴻鈞也能下得了手。倒真應了那句大道無情，天道不仁。

有鴻鈞的話，昊天不再哭訴了，清楚自己是在這事中喝湯的。他得了好處不免竊喜，心急道，"那這封神榜，何時開啓？"

鴻鈞擡起眼皮，"擇日不如撞日，天庭不可一日無主，去叫六聖過來，坐下來好好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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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天是又驚又喜，自覺鴻鈞給自己站隊，有些翩翩然，仗着膽子和鴻鈞讨價還價，"道祖，貸款的事……"

鴻鈞冷冷道，"你見過學區房降價的嗎？"

昊天，自閉了。

**

等日頭徹底沒入西山，水火童子提着琉璃燈來尋秦風，"師兄，教主尋你呢。"

見秦風神情淡然，水火童子急忙添了句，"教主剛從紫霄宮回來，心情不太好，師兄你小心點。"

秦風從榻上起身，謝過水火童子的提醒，取了琉璃燈讓他倆先回去，自己獨自一人去尋通天。就如水火童子所言，通天靜坐在屋裏，縱使青年相貌，多少年沉澱下來，早已有了一教之主的氣度，此刻一身華服未褪，墨發散落，手裏握着碧玉簪，眸色沉沉，見了秦風難得不露喜色，開門見山道，"道祖和你幾位師伯談過，妖族久去不歸，視做放棄天庭，昊天正式稱帝，天庭空位衆多，需得有人來填補。雲華一事雖是伏羲作梗，但昊天處理不當，致使散仙對天庭心存芥蒂，再想招人困難重重。道祖念及舊情，替昊天作主，欲從四教弟子中抽一部分填補天庭職位。"

秦風靜靜聽着，知曉是封神榜開頭，臉上不顯，彎腰替通天解了衣衫，兩雙眸子對視時，秦風才道，"道祖此言，可是四教弟子有讓他不滿之處？"

通天眼裏的陰郁一下子散開，又是笑意融融，他戳秦風腦袋，"小聰明鬼。"

"是你二師伯樹大招風。"通天收回手，讓秦風坐下，談起過往，"自伐巫之後，闡教如日中天，教運大盛，引無數散仙朝拜，末流者不做談論，十二金仙伐巫有功，修為大增，三花聚頂五氣朝元，偏生不曾斬三屍，殺厄臨身，招來禍患。道祖憐憫，設下封神榜渡劫……"

通天說到一半停下，十二金仙雖好，可他截教也不是沒有，秦風，金靈三霄等人皆是佼佼者，師尊不說截教，反倒點名闡教。通天沉下眸子，師尊這是什麽意思。

他抹去紫霄宮內的談話內容，道出三兄弟的結果，"總之，封神榜四教都得遵守，闡截二教同根相生，闡教有難截教自當援助。至于西方教……"

通天眼中泛起冷意，"總得有人倒黴。"

伐巫之征截教教運受損，此番又是闡教歷劫，元始念着自家弟弟的好，只讓通天寫了幾個三代弟子湊數，老子又只有一個徒弟，人教可有可無，如此一來封神榜剩大半空位無人，元始自然而然把矛頭對向了西方教，準提道人和接引道人本想拒絕，結果被元始一句話堵死。

"你那些弟子，似乎都是巫族餘孽。"

言下之意就是，我元始就算屠了你西方教，那也是替天行道，伸張正義。

準提道人和接引道人是敢怒不敢言，礙于這些弟子身份不幹淨，他兩人只得簽押了封神榜，悶氣離去。

秦風聽完來龍去脈，和通天分析起來，"西方教自立教以來少有修士入教，好不容易渡了些過來，兩位記名師叔自然不願放手。"

通天滿不在意，"沒事，咱們截闡兩教一條心，量西方二人也起不了風浪。"

秦風不這麽想，"兩教弟子親如兄弟，自然不用多說，但說不準有人挑撥離間，破壞兩教關系。就如師尊所言，封神榜大半被西方教占去，西方教元氣大損，不甘心也是人之常情。自降身份走一趟渾水，送幾個替死鬼上榜，保存西方教實力，何樂而不為。況且，聖人出手本來就不沾因果。"

通天直接捏碎手中玉簪，"他敢！"

通天臉色難看，因為就如秦風所說，讓西方教元氣大損，西方二人自是不願，落幾句閑言碎語哪比得上保存實力重要。眼下封神榜在二哥手裏，西方二人自然不敢把算盤打到元始頭上，這樣一來，他截教就成了最好的替死鬼。

通天心裏一口氣咽不下，下意識想找元始商量，對上秦風的目光又平靜下來，撚着手裏的玉屑，幾番思量下來有了主意，"封神榜一出闡教自顧不暇，這段時間讓弟子們修身養性，少出去浪跡。截教的事截教自己處理，莫要去打擾你二師伯。"

通天頓了頓，又道，"我記得金靈的徒弟入朝為官，身在凡塵總要沾染俗事，金靈又是個暴脾氣，這段時間你管她些，莫要讓她胡鬧。"

通天又囑咐了不少門人，秦風一一應下，到後來通天越說越心煩，恨不得祭起誅仙四劍把西方教剿了個一幹二淨，免得夜長夢多。他看秦風始終不驕不躁，忽然笑起來，抽了秦風手裏的翠紋織錦披風，見秦風一頭霧水，說起秦風的不是，"沒良心的小東西，一肚子壞水，自己想好對策偏來明知故問，見我火冒三丈很有意思。"

見通天伸手又要找自己算賬，秦風後退一步，避開通天的手，很是恭敬道，"弟子想去朝歌一趟。"

通天硬是把人拉回來，強迫秦風在自己身邊坐下，等人坐定了，通天微微揚起下巴，"理由。"

秦風不自覺避開視線，免得看到通天腦袋一團漿糊，"世事難料，僅憑弟子一家之言，就斷定西方教包藏禍心，未免過于決斷，若是兩位記名師叔心存善念，弟子豈不是千古罪人。因此弟子欲往朝歌一趟，護幾位在朝為官的門人，不求別的，只求一個心安。"

通天想了想答應下來，另外告誡秦風，"成湯氣數已盡，西周當興，朝代更疊乃自然之法，盛極必衰莫要強求。你學道這麽久自然能看透，別聽那幾個東西蠱惑，出手保商。"

秦風眼眸低垂，嘴角含笑，"逆天改命天道不容，弟子省得。"

作者有話要說：天道：打起來打起來，誰贏了我就把鴻鈞嫁給他。

通天：打起來打起來，打贏了我就把秦風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