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再見通天時, 秦風是有幾分尴尬的。龍族的事是他弄出來的, 結果現在玩脫, 人家碧龍妹子看不上帝辛，看上天帝的寶座了。按照龍族占海為王的毛病, 跑上天庭幹翻昊天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畢竟金鵬都那樣了, 還有什麽事是做不出來的。

來之前秦風已經琢磨過了, 碧龍妹子看中天帝的位置很大原因就是光鮮, 外表光鮮的光鮮。龍族隐世多年, 碧龍妹子是個有上進心的主, 從四海龍王一事就能看出, 這位也是個做大事的，動不了六聖, 自然而然的, 六聖以下的昊天就成了新一任倒黴蛋。且不談做天帝要還多少年房貸，統領三界，號令群仙，這餅看上去又大又圓，這坑又深又黑, 連坑兩位天帝, 現在還來個自投羅網的。他要是天道，估計做夢都要笑醒。

可他如果不和通天說, 碧龍也有別的方法, 與其讓她把昊天按在桌上畫押，倒不如找六聖坐下來好好談談。

就是這封神榜一事……秦風嘆了口氣, 還得再籌謀。

他去尋通天時，侍奉在通天身邊的水火童子不知去向，殿外金烏西墜，殘月未升，海天處染着淺紫色的灰蒙，最後一點顏色即将被吞噬。青石路兩旁仙草上點綴熒光，華燈初上，殿內只點一盞琉璃燈，幔帳後人影若隐若現，幾卷經書擲于地上，清風拂過，幾頁黃頁被翻過。

秦風想起金靈來朝歌時的話，心中多了幾分凝重，他拾起腳邊的《黃庭經》，走到牆邊，一盞一盞點亮殿內的光。

這是種恰當的融入方式，當秦風走到通天身邊時，他已在殿內待了些許時刻，通天看他，秦風揚起嘴角的笑，用習以為常的語調說，"師尊。"

通天眸光微顫，避開秦風的視線，握着經書的手指漸漸用力，他沉默看着殿內的燈亮起，好似心中的陰霾也被驅散了些。

"道祖說……"通天指尖發白，他說不清心中是失望還是憤怒，"你欠西方因果。"

這種事瞞得一時也瞞不了一世，秦風回道，"确實如此，弟子會妥善處理。"

模棱兩可的回答，通天盯着秦風，"怎麽處理？"

秦風不曾多想，"自然是不會影響截教的處理。"

就是這樣，說什麽是為自己好，卻不和自己商量，一味孤行。在他心裏，自己究竟算什麽？

通天再也按不住憤怒，"不會影響截教，不會影響，你的做法就是叛出截教去靈山嗎！"

秦風沒有立即回複，他彎下腰撿起散落的經書，修長的手指撫平褶皺，一點點壓平，重歸原位，等最後一本經書被放回書架，秦風來到通天面前，取走那本被通天握在手裏的經書，猶豫片刻，雙手反握住通天的手。

"師尊對我很好，我也想對師尊好。能留在師尊身邊再好不過，如果是弟子對師尊不利，于截教有害。"秦風垂下腦袋，額頭貼着通天手背。

"我還完了再回來。"

心中的焦慮被奇跡般安撫下來，通天動了動手指，望着垂首的秦風，下意識伸出手，貼上秦風的臉頰，他的指尖劃過秦風的眉眼，最後停在唇間，用指腹描繪唇形。

柔軟，溫熱，還有另一種陌生的躁動，通天将它歸咎為秦風出走的不安。他放下手，"你這麽會騙，誰知道你是不是又在騙人？"

就算聖人無所不知，無所不曉，但人心二字，就連天道也猜不透。

秦風說，"我從不騙師尊。"

這是騙子最愛說的話，通天依舊當真了。他收起手來，另一只手的食指輕輕摩挲手背，好似貪戀秦風額間的溫暖，寬大的袖袍遮蓋了衣袖下的動作，通天還在想，秦風沒有看到，只當這事過去了，"我來找師尊，是想問師尊一件事。天帝之位還有可能變更嗎？"

這話莫名其妙的，不找自己問封神的事，問昊天幹什麽，通天一向不會在正事上摻入私人情緒，有一說一，"天帝之位是道祖親許，你幾位師伯師叔一致通過的。且不說這三界之內還有誰比昊天更适合天帝之位，就算換，也得經過他們同意。"

現在是封神時期，大夥都是各懷心思，叫過來一起開會可能性不大，再說封神榜最終受益人是天帝，昊天不會這個節骨眼下臺。

秦風沒有隐瞞，"龍族的碧龍道友想當天帝，問需要辦什麽手續？"

這個回答着實驚到了通天，居然有人願意做天帝，她怎麽不早出世一萬年，早一萬年哪還有昊天的事，可昊天都在天帝位置上待了快一萬年了，從過去的暫任到現在的過戶，可以說房貸一天都沒落下，幹了這麽久現在讓昊天把天帝之位讓出來。換位思考一下，要他他也不同意。

"不太可能，昔日龍鳳大戰，引得山河破碎，日月無光，多少生靈喪命，道祖不喜不談，天道也不許龍族再臨。再來昊天近萬年的功德折在天庭裏，他早已放不下。"

這個道理秦風也懂，為了解救被碧龍蹂躏的金鵬，秦風還是争取了一下，"昊天和陸壓争過天帝之位，武鬥也不是不行。在來我看碧龍道友似有意振興龍族，對天帝之位勢在必得。多少也會争一争。"

打得過當然好，打不過就喊爸爸。洪荒通用法則之一，恃強淩弱，仗勢欺人。

他懂，通天懂，碧龍妹子也懂。

師徒兩不約而同想到一塊去，為了避免封神榜打到最後白打一架，天庭戰事起，通天還是給兩位哥哥發了條消息，問有沒有機會把另外三人叫過來開會。

元始是第一個回複的，簡潔明了兩字。

沒門。

在沒坑死西方教，壯大他闡教之前，讓他和西方二人坐下來聊天談人生談理想，門都沒有。

老子的回複和元始也差不多，很委婉和通天講。這事不太可能，因為你二哥。

兩個哥哥都不願意，剩下三個更不可能，通天把結果告訴秦風，還讓秦風勸勸碧龍妹子，讓她腦子清醒點，天帝這職業沒前途。

秦風确實和碧龍妹子說了，和碧龍妹子安利起帝辛的好，長得好，幾代美人基因融合；人聰明，主業氣死大臣；有包容心，闡教截教妖族來者不拒，能讓雉雞精看糧倉；有孝心，照個蘇妲己的臉刻女娲聖像；還風趣，把碧龍和孔宣的龍鳳之争比做後爹之争。

碧龍妹子應了，第二天就把族人叫過來，吩咐敖光開路，避免昊天不認賬，還抓了秦風一起，領着族人殺向南天門，天庭這群仙官哪見過兇的不要不要的龍族，直接被打得落花流水，碧龍妹子一路碾壓到淩霄殿，昊天想跑又沒地方跑，可憐巴巴躲在桌下，見秦風站在一旁，伸出友誼之手大喊，"師兄救我。"

秦風：……不是，我怎麽在哪見過這副畫面。

叛軍主帥碧龍妹子一邊讓龍把昊天拉出來，一邊和顏悅色講，"陛下別誤會，我不是那種一言不合就吃人的兇獸，我來天庭呢，主要是看中了陛下的位置，想請陛下讓位于我。當然了，規矩我也清楚，想做天帝得經過六聖同意，所以勞煩秦風道友跑一趟，通知六聖開個會，選舉一下新一任天帝。"

昊天抖成篩子哆哆嗦嗦講，"你死心吧，六聖是不會來的。"

碧龍妹子舔了舔虎牙，笑得甜美可人，"那敢情好，咱們按老規矩辦事。"

她摸了摸昊天的小臉蛋，湊近道，"吃了你我就是下一個天帝，邊上那個是你姘頭？別擔心，我會幫你好好疼愛她的。"

秦風幹咳一聲，"道友，不太好吧。"

碧龍妹子一句話頂回去，"再廢話連你一起納。"

秦風：……

昊天是真的要昏過去了，自打他做了天帝，一件好事都沒有，東皇太一放他鴿子在先，後頭陸壓比賽開挂，豬隊友雲華坑自己，還和闡教鬧了個不愉快，好不容易拿到房産證，想安安分分過日子，又遇到上古龍族。

他怎麽就這麽倒黴！

要知道昊天本身就不擅長打架，做了天帝以後批折子的速度賊溜，打架水平直線下降，輸給打架專業戶碧龍妹子是一點不冤。可把位子讓給別人他是一萬個不情願，更何況這位還帶搶老婆的，昊天當即不能忍，轉過身抱住秦風大腿，哭天喊地道，"師兄，你快幫我去請六位老爺。"

他下半生的幸福全在秦風手上了。

秦風：……

打劫都打到淩霄殿上了，還能怎麽辦？秦風認命跑回碧游宮，把這事和通天講了。通天聽完無話可說，只得和兩位哥哥聯絡，折騰了大半天，六位聖人連加兩位天帝候選人步入紫霄宮，外加一個記者秦風，大夥見面格外尴尬，尤其是元始，那基本是正眼都不瞧西方二人。

見了這位傳說中的天道代言人，聖人之師，興許是嗅出鴻鈞的非同一般，碧龍妹子非常有禮貌，放下昊天給鴻鈞行了大禮，安分站在一邊等領導發言。

昊天是哭哭啼啼，要不是在場聖人太多，他真想化作道童模樣抱着鴻鈞大哭，他好苦啊，太苦了。

鴻鈞裝模作樣問，"封神結束了？"

作為老大的老子代表師弟師妹發言，意簡言駭，"沒有，不是，我不知道。"

三連擊把鴻鈞弄得無話可問，他把目光轉向昊天，拿眼神詢問，怎麽了，房産證都過戶給你了，結婚證找女娲解決，他這不是民政局。

昊天勉強維持着天帝之威，一個大男人眼神哀怨，語氣無辜，"非是我等打擾道祖，只是今日有一龍族上天庭，揚言欲奪天帝之位，還請道祖明鑒。"

苦主發言解釋，被告人碧龍妹子出聲，"前有妖族太子陸壓争位，我向天帝下挑戰書不過是效仿前人。再來，天帝本為妖皇帝俊，妖皇退位後，不曾讓位于你，我奪位又有什麽奇怪的。今日見道祖只為一事，請道祖給我一個機會，容我兩人公平競争，天帝之位能者居之。"

昊天仗着幾位聖人都在，碧龍妹子不敢動自己，在那跳腳，"你做夢！"

他給鴻鈞上眼藥，"此龍殺我天庭人員，強闖淩霄殿，欺侮我在先，侮辱天後在後，求道祖替我做主啊。"

鴻鈞道，"好啊。"

他見昊天眼神發亮，笑眯眯補充一句，"我沒答應你，就像這位龍族道友所說，天帝之位能者居之。諸位意見如何？"

六聖：……

作者有話要說：鴻鈞：你們盡管提，答應算我輸。

伏羲是寫BG小黃蚊被鎖了（小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