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江陵
江陵
聽了于泉的話，斯樂态度稍有緩和，但也只是一點。他心裏還是在默默考慮換掉于泉的可行性。
但候補人員上場的機會有限，并不适合其他研究員歷練。權衡了幾分鐘，斯樂還是放棄了換人的想法，覺得再觀察觀察。
于泉也就多虧了是候補，若是換成正式成員，早被斯樂收拾得服服帖帖。不然，他原部門的那些心高氣傲的天才們，怎麽會對他又敬又怕。
“回去反思一下，寫個檢讨。”斯樂說完，也不管于泉什麽表情，低着頭記錄從解剖中得到的各種數據。
雖然研究中心相關數據不計其數，但他更想親自看一看，以便于從中找到突破口。
于泉當上部長近一年了，還是頭一次被忽視得徹底。他看了斯樂一眼，氣沖沖……回去寫檢讨了！
至于在斯樂工作的時候打擾他，于泉聽了諸多傳言後，從一開始就沒有升起過這個想法。
按照于泉的部長身份，是不需要聽斯樂的命令寫檢讨的。但他還想着多觀察觀察被陳朝護着的人，候補的身份就不能丢！
斯樂記錄完數據後，調出研究中心對喪屍的記錄進行對比。他垂着眼眸，神色冷淡認真。
很明顯，僅僅是對一只喪屍的解剖，還遠遠不夠。
因而斯樂下午時，又解剖了幾只，除了E級，還多了一只D級的。
D級的喪屍不再是瘦得形同骷髅，而是有了一絲血肉，除了手指變形外，腿部肌肉也變得堅韌有力，腳掌更是生出了肉墊，可以像貓一樣攀爬上牆面房檐。
這幾次解剖都沒有出什麽意外。
斯樂一結束，他安排着觀察學習的隊友立即跑過來，捏肩倒水，分外殷勤。
青年不喜歡和別人有身體上的接觸，果斷拒絕了隊員的捏肩服務，但水還是接了，随意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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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到東西了？”
隊員猛點頭，眼底滿是崇拜的小星星，“隊長太厲害了！”
“明天你上場試試，如何？”
隊員的臉頓時成了苦瓜，他忙擺手拒絕，“我不行的，還得多跟着隊長學習！”
其實他待在這個部門，也有解剖過喪屍，但遠不及隊長精湛完美的手法。真上了，可不就給隊長留下壞印象了嗎？
斯樂見隊員是真心實意的不願意，也沒有勉強。這時候也到下班時間了，他整理完一天的收獲，就離開了研究中心。
來接他的人早就在外面等着了。
也不知道向浔心中在想什麽，反正只要不是趕上喪屍潮，每天雷打不動地接他上下班，連兩人的冷戰期都未曾落下。
斯樂無聊時考慮過，覺得向浔應該是擔心他下班後不回別墅，在外面搞事。
有人接送，減少了麻煩，這點小小的懷疑還是可以忍受的。
一路無話。
到了別墅後，一切和往常一樣。
斯樂吃完飯後，會在一樓大廳中靠着椅子坐一會兒。要是向浔願意講課，他就聽着。要是對方不願意，他就獨自看一會書。
結果今天，剛吃完飯，男人就開口詢問，“你肩膀受傷了？”
斯樂被這突如其來的關心打了個措手不及，他有種見了鬼的感覺。
姓向的這人竟然會說這話，不會是想接機嘲笑他吧！
他垂着眼睫，斟酌地道，“這和你似乎沒有多大關系。”
斯樂的肩膀并沒有受傷，只是連續近六個小時的高強度工作，令那裏有些酸痛。他對疼痛的承受度很高，尋常人根本看不出什麽異樣來。
向浔沒有說話。
他只是向前了幾步，将青年全方位地壓制住，仔細檢查對方肩膀的情況。
斯樂掙紮了幾下，沒掙開。異能者和普通人之間的巨大差距令他迅速沉下了臉，冷冷地道，“放開！”
向浔沒有放開，而是語氣嚴肅地道，“斯樂，我希望任何時候，你都應該把自己的身體放在第一位。工作可以，但要注意分寸。”
斯樂的性格獨立得很，任何強勢的态度都會激起他骨子裏激烈的反抗。向浔原本并不想采取強制手段，但斯樂對他的戒心太強了，還動不動就喜歡拿話刺人。
前世斯樂才二十八，就把身體折騰得快油盡燈枯了。他可不想忍着斯樂的各種臭毛病，結果還沒結束末世呢，某人就把自己作死了。
因而事關斯樂的身體健康，向浔表現出了一直掩飾得很好的強勢。
向浔這番話算是關心的範疇，但又讓人感覺格外的怪。斯樂絲毫不領情，“與你無關！”
向浔自動屏蔽了他的話，他察覺到斯樂只是肩膀有些酸痛，并沒有什麽大問題。他就手上微微用力，揉捏青年肩膀上肌肉僵硬的地方。
斯樂剛要說什麽，卻在下一瞬不出聲了。
壓在肩膀上的大手表現出來的強勢極有存在感，但揉捏的力道适中，恰到好處地緩解了酸痛。
但這不是重點，斯樂感覺非常奇怪的感覺迅速從兩人接觸的地方傳遍全身的神經末梢，令他一瞬間脊背挺直，僵在原地。
斯樂的感知是超乎常人的敏銳，這讓他能迅速做出反應以應對突發變故的同時，也讓他在接受某些皮膚上的刺激時反應過激。
他反感別人觸碰，就是因為這一點。
等向浔松開斯樂時，注意到青年睫羽輕顫，肢體語言僵硬抗拒，像是下一秒就能哭出來似的。
靠，向浔心想，他也沒做什麽啊！不就捏個肩，怎麽斯樂看上去就像是被按着非禮了一通？！
上次他強吻後，青年的反應都沒這麽激烈。
向浔沒注意到，上次兩人滿打滿算“接觸”了不到半小時，他就被斯樂捅了一刀。
而這一次，他可整整壓着青年揉了一個多小時，期間鎮壓了多次掙紮反抗。
“好了，吃到教訓了嗎？下一次，你若是再犯，我還這樣。”男人語氣認真嚴肅。
斯樂坐在椅子上緩了一會兒，才感覺好受點。他擡起眼眸，與男人的一雙黑眸對上，語氣不甘示弱，“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準觸碰我的身體。今天的事情沒有下次。不然，我會申請換監管者。”
這話說得很嚴重。
向浔被氣笑了，他道，“你以為我願意像個保姆似的伺候你！只要你不折騰自己身體，我才懶得管！”
青年沖他點頭，道，“好的，記住你說的話。”
向浔被斯樂這一招以退為進嗆住了，半天沒有說出話來。等青年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他才暗罵一句，“麻煩！”
第二天，兩人誰也沒提昨晚的事，貌似恢複了往常的相處。
但向浔很快意識到，原本由于他調整了對待斯樂态度後漲上去的零星好感，一下子跌落谷底，甚至有朝着負無窮的趨勢發展。
他接下來的日子裏只好老老實實做人，企圖讓斯樂忘了那一晚發生的事情。
一個多月的時間轉瞬即逝。
斯樂已經解剖到B級喪屍了，但現在意外事故頻發嚴重。有好幾次，他都差點被沒死透的喪屍抓到。
但斯樂明白，僅僅是停留在這，是不足以打破實驗的瓶頸的。
他在別墅開辟的實驗室裏，已經把晶核研究透了，代價是十顆A級晶核毀于一旦。
其實提取出晶核裏的輻射物質并不難，只要用高濃度的希望藥劑浸泡十天左右就差不多了。但這種方法會摧毀晶核本身，裏面的能量會迅速散溢出來。
想要保存晶核中的能量，他試驗出的一種方法是，空間系異能者（向浔）在晶核融化時迅速在其表面加一層防護膜。
至于其他的方法，斯樂受限于實驗材料的稀缺，并沒有繼續琢磨下去。
而這些，斯樂早就寫了研究論文将成果提交上去了。怎麽利用，就不是他關心的範疇了。
不僅如此，沒有晶核的A級喪屍，斯樂也研究透了。他現在想要的，是一具擁有晶核的A級喪屍。
但由于A級喪屍只有挖出晶核才會死亡，因此他的申請被駁回了。
只不過，斯樂并沒有在乎。他現在全部的心神，都被即将到來的日子緊緊攥住。
“你能不能，陪我去個地方？”
聽到這句話的男人下意識擡頭看過去，只見青年臉側垂下的黑發，他低着頭，神色晦暗不清，有一種沉郁孤寂的感覺。
向浔難得忍住了想怼他的沖動，問道，“哪裏？”
“江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