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往事“重演”

往事“重演”

周圍環境充盈着深藍色的海水，藍得深沉，近似于純粹的黑。但最中央的地方，靜靜懸浮着一只巨大的水母，透明的軀體裏流轉着詭谲美麗的幽藍色。

末世降臨後很長一段時間，對深海生物是沒有影響的。它們照常生長，捕食，繁殖，死亡，如千萬年前的祖先一樣。

但是，輻射物質帶來的進化浪潮，沒有一個生物能夠逃脫。

不知道哪一天，水母接觸到了輻射物質，基因鏈在短短時間發生了急劇變化。它的智力水平達到了成年人類，能夠進行複雜思考，還擁有了編織夢境，蠶食獵物精神力的S級異能。然後……差點在深海餓死！

畢竟，深海生物大多天賦值點歪。它們擁有能抵禦強大水壓的強韌筋骨，能撕裂巨大獵物的利齒和有強大絞殺力的觸手等，可以很好的适應海底環境。但是，它們普遍沒有腦子，智力低的沒法看。

而精神力呢？是智慧生物進化到一定程度，大腦開發超過某種極限，才會衍生出來的能力。

迄今為止，除了某個特例，也只有A級以上的異能者或是喪屍，大腦中有了精神力的雛形。

水母進化後，原本的食物變得沒滋沒味，還很難啃，能量天天入不敷出。沒辦法，它只好背井離鄉，長途跋涉來到了海面。

然而，情況并沒有得到很好的改善。它小心翼翼地隐匿着巨大的身形，時不時從陸地上薅幾個喪屍吃，差點因為過于饑餓患上人類群體中才有的抑郁症。

詭谲美麗的水母懸浮在海水中，長年累月的忍饑挨餓令它的外形呈現出一種憂郁的藍色。即使最近啃了幾口美味的小甜點，也沒有讓它的心情好起來，頂多，頂多觸手尾端變成了淺藍色。

但是，最近這幾天，水母耗費大量能量，給頂級美味編織了一個近乎真實的夢境。它眼巴巴看了好久，可香噴噴的食物太狡猾了，滑不溜秋，就是不入套。

看到吃不到，搞得它更餓了！快餓暈了！！都沒心思關注其他小甜點了。

水母正抑郁呢，一個又讨厭又饞水母的家夥走了過來，高高在上地斥責道。

“你怎麽回事？！為什麽還不将我給你的那段資料投影到夢境中？還想不想合作了！！”

懷耀看到系統傳過來的影像，整個人都快要氣炸了。在他眼裏，任務對象已經是他的所有物了，怎麽可以和別人那麽親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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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通過劇情和系統幫助，找到水母談合作，是為了離間任務對象和向浔的關系，讓任務對象失去最大的靠山。

向浔在原劇情中，人設可是正直無私，嫉惡如仇。他得知了當年發生的事情，了解到任務對象曾害死了一個“無辜女生”，必然會和對方決裂，最次也會老死不相往來。

懷耀肯定不會讓向浔知道其中的內情，知道是自己那位倒黴同事，誤判了任務對象的情況，才承受不住道具的可怕反噬而死亡。

反正這個世界的法律也判定任務對象有罪，不是嗎？

但這只辦事不力的蠢水母，竟然讓向浔和任務對象有了那麽長的相處時間，還導致兩人陰差陽錯下，差點發生了最親密的關系。

懷耀不覺得自己在外面玩有什麽過分，但任務對象那樣做，在他眼裏就是一種背叛。

【餓餓餓餓餓餓餓餓餓餓餓餓……】

懷耀的腦海裏緩緩浮現出了一個問號，“系統，我不是讓你翻譯嗎？這是怎麽一回事？出故障了？”

【咳咳，宿主，這就是翻譯結果呀！水母的意思是，它看不上用于支付報酬的十幾個A級異能者了，要麽任務對象讓它咬一口，要麽你讓它啃一口？不然它就罷工了！！！】

懷耀：“……”

******

有人跳樓了。

這條消息一經晨跑的幾個學生傳出，像長了翅膀一樣，飛速傳遍了全校，在一潭死水的人群中投下了一塊沸騰的石子。

班級裏的學生們看熱鬧議論紛紛的同時，還不忘把叛變的向浔孤立了。

向浔看到昨日還稱兄道弟的男生一下子躲到老遠，連同桌也搬着桌子挪走了。他不是真的高中生，倒不會因此産生低落難過之類的情緒，只是覺得這種小把戲幼稚好笑。與此同時，他也更好奇斯樂的所作所為了。

要是斯樂帶着前世的記憶，他倒是能推測一二。畢竟依着某人堪憂的精神狀态，吓住一群高中生跟玩似的。

然而現在，坐在後面的少年低頭看書，琢磨着昨晚補齊的拼圖，絲毫沒有受到嘈雜環境的影響。

向浔盯着少年看了一會兒，思緒飄回昨晚，耳垂慢慢紅了。他忙收回視線，裝模作樣拿出一本書，遮住老師銳利嚴肅的目光。

斯樂的心神一直沉浸在拼圖上，沒有留意到向浔往後瞥的小眼神。

這節課就是上午最後一節了，下課鈴還沒響，有些同學就按捺不住蠢蠢欲動想要開飯的心了。

喜歡卡點的某人卻坐的很穩。下課鈴聲一響，他剛要走人，就察覺到褲袋裏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校規第十九條，不能帶手機進學校。

因而，斯樂沒有在教室裏查看信息，而是出了教室後，走到天臺才拿出手機一看。

是某位喜歡在食堂糾纏他的那位女生。

他能看出女生眼底的癡迷喜歡，和……某些很難形容的優越感。她想要從他身上獲得什麽，又很害怕會被牽連孤立，只敢背地裏偷偷示好。

斯樂一心想要探索出學校的秘密，本就沒有早戀的心思。他又察覺到女生的喜歡中摻雜了太多別的東西，拒絕起來就更沒有心理負擔了。

天臺的風很大，少年的黑發和衣角都被吹起。他卻毫不在意，低頭閱讀手機屏幕上的信息：

斯樂同學，我有話對你說，可以去校外的一家咖啡館談談嗎？

斯樂當即就想拒絕。他對待感情一向幹淨利落，不會給別人留無謂幻想的空間。

但他目光往下一掃，凝在“校外”兩個字上不動了。

不到十五分鐘，少年就做出了決斷。

另一邊，向浔看着斯樂出去了，下意識跟上了。誰知沒走幾步，就把人跟丢了。他壓下心底莫名浮現出的焦慮，冷靜考慮了幾分鐘，覺得某人應該是去了食堂，再不然，就是在圖書館貓着。

向浔可不願意好不容易搭上線的隊友丢了，他當即決定，先去食堂看看。

但是，路走了還沒一半，一個面色蒼白，神情驚慌的男生匆匆向前，一不小心撞到了他的身上，懷中抱着的東西撒了一地。

向浔餘光瞥見一個本子的封面上似乎寫了“遺書”兩個字，他聯想到今天聽到有人跳樓的消息，終是放心不下男生，不忍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麽沒了。

于是，在幫男生撿起地上的東西後，向浔略微猶豫了片刻，就追了上去。

男生越跑越快，甚至到了不太正常的地步。

向浔的人生中就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他咬緊牙關，再一次提速，勉強捕捉到了男生的背影。

等他停下時，發現自己來到了校門口附近。

此時，校外出現了一條彌漫着霧氣的石子路，不知道通往哪裏。而疑似有不好念頭的男生卻消失不見了。

到了這時，向浔還意識不到自己被人設計了，這些年就白活了！他停頓了片刻，最後決定出去看看，說不準能找到脫離這裏的方法。

雖不知道那水母用了什麽法子整沒了他的異能，但S級之間的厮殺，向來會持續很長時間，并不能一下子分出勝負。

他順着石子路走了很長時間，才看到了一家咖啡館。

越過透明的玻璃，可以看到身着校服的斯樂和一個陌生的少女面對面坐着，不知聊了什麽。他驀然起身，脊背挺直，但身形不太穩。少女立即上前，似乎想要扶他一把，卻被冷冷甩開。

面對冷遇，女生沒有氣餒。她直接從少年後面抱了上去，唇張了張，似乎說了什麽。

少年似乎忍耐到了極限。他的手指間寒光一閃，像是什麽鋒利的刀片。

向浔顧不得了，他一下子推開門，大聲道，“斯樂，不要！！”

腦海裏無數紛亂的記憶一一閃過，最終定格在了少年滿身是血，神色死寂的一幕。

以前的向浔只覺得斯樂不愧為前世那個讓人恨得咬牙切齒的混蛋，做出什麽事都不奇怪。但他和高中時期的斯樂相處過一段時間，開始思考當年的慘案是不是有什麽隐情。

少年聽到他的聲音，動作只是頓了頓，手中的金屬薄片就擲了出去，快得令人來不及阻止。

但是，預料中的慘叫并沒有響起。女生只是臉色慘白，吓得坐到了地上。

向浔這才有心思看斯樂，卻發現對方狀況不對。

少年白皙的面龐染上薄紅，略微上翹的眼尾也洇/紅一片，如雪枝綻開的紅梅。他沒戴眼鏡，一雙黑沉漂亮的丹鳳眼此刻潋滟如水，一點也沒有平時的冷淡。

“你怎麽了？”

“被下了藥，初步估計有催/情,致幻的作用。”斯樂聲音還算鎮定，卻不複平日的清冷，有一種撩人的低啞。他強撐着俯下身子，修長手指觸碰到釘在地上的薄片，然後将粘在一張白紙的拼圖覆了上去。

深黑色的地板上即刻浮現出一條幽藍色的透明觸手，只不過被死死釘住了，無法移動。

“來，讓我看看這所學校隐藏的秘密。”少年唇角微勾，絲毫沒有狼狽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