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3章

司若走到門前,那絡腮胡捕快自然很明白地為司若推開了門,還進去看了一圈,确認賊人沒有跑到司若房間後,方才離去。

不過一會,樓下就傳來“抓到人了!”的聲音。

司若靠在門背後,心中終于松了口氣。

沒被發現,自然是最好。只可惜他為自保,把沈灼懷身份公布了……也不知那弑主的兇手,會不會因此被打草驚蛇,匆匆離開。

其實剛剛他本可以和絡腮胡捕快說客棧內還有一個殺人犯的,但這就意味着客棧的秘密敗露,以及很可能會叫還在幕後觀察這一切的兇手直接玉石俱焚,毀滅證物——毀滅整個客棧。寧國律法不算周全,若是沒有屍體,很可能就會将案子打作失蹤而非故意殺人。司若不想讓兇手逃脫。

他悄悄打開房門的一條縫,看到捉到商隊之中逃竄犯的捕快已呼喝着将人壓了出去,而絡腮胡捕快也上來,似乎是打算要與他打聲招呼。見狀,司若關上了門。

果然很快,門被敲響。

司若打開門,走出兩步。那絡腮胡捕快朝他抱拳,表達了自己的感激。

司若自然回應,餘光卻瞥見二樓乾字房中,兇手似是被這樣大的動靜驚到,悄悄推開了門,正在偷窺他們這裏的情況。

見狀,司若朗聲道:“既然已經捉到兇手,我也就放心住下了。捕快帶着犯人走便是,不用太在乎我。”

兇手聽完司若“捉到兇手”的話,方才又拉上了門。

司若回到屋中,沈灼懷依舊沒有回來。他拿起書繼續讀,又忍不住想那個兇手聽到動靜後會怎麽辦。可他知道如今萬萬不能再去打聽,否則剛才一番叫他平定的話就白費了。

于是又拿起書讀起來。

過了大概一柱香的功夫,沈灼懷終于回來。

似乎是殷寶與他說了先前發生的事,沈灼懷甫一回來,就挑眉沖司若笑道:“‘世上不會有人敢冒充沈家世子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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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若目光平平朝他掃過去,眼神中淨是不滿:“是誰将我落到這番境地的?”

沈灼懷笑得更大了,朝司若做了一揖:“是我,是我,是我不好。”他似乎覺得司若裝作他的身份很有意思的樣子,喃喃道,“可惜了我要查賬,回來得遲了一些,否則就能看到另一個‘沈公子’了。”見司若有生氣的樣子,又趕忙讨饒,“哎,別打我呀——”

一張俊臉被司若丢過來的書精準砸中。

沈灼懷收斂神色:“好了,我只是覺得有意思嘛……不過也就是那是個捕快,要來的是大點的官,我怕你是藏不住的。”

司若歪頭看他,意思是怎麽會?

“你既是個世子,又何必朝他行禮。”沈灼懷向前兩步,輕輕牽起了司若的手,沒有帶任何旖旎意味,“若我是你,便會直接将他喝住——不會對他這樣客氣。”

司若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在與那捕快說話之前,下意識行了個禮。也好在捕快雖有疑惑,卻礙着身份,沒敢動他,否則他早完了。

不過沈灼懷不是不在嗎?他怎麽猜出自己行禮了的?殷寶與他說得那樣細?

見司若又皺起好看的眉頭,沈灼懷伸手去撥了撥他的眉心,猜中了他的心思:“殷寶沒和我說這麽多,但我猜對了,不是麽?”

司若看看他,沒好氣地想沈灼懷真是将他拿住了。

玩鬧夠了,便是正事。

司若将先前看到兇手的事情與沈灼懷說了,又問道:“我們會不會已經驚到他了?萬一他要跑,怎麽辦?”

沈灼懷笑笑,“唰”地打開折扇:“驚到大概是驚到一些了的,但我想我們也不必顧慮太多。”他眸色微閃,“此人心思深沉,殺人後能藏屍數日,發現屍體不見也沒有離開,勢必是要徹底毀屍滅跡才是。況且目前我們在暗,他在明,事态已然颠倒,我們只需做個鈎子将他釣到,便能了事。”

司若突然想起來先前沈灼懷是并不打算繼續摻合這件事的,如今意思,他是要将兇手捉拿歸案,于是又問了問。

聞言,沈灼懷解釋道:“先前不參與是因為我們身份未明,如今遇到意外,他已然知曉有沈家世子住在客棧裏,為保穩妥,不如直接将他捉住,方為上策。”

于是便這樣說定。

對于對殷寶的處置,司若也沒有多問。

他心中有一杆秤,殷寶自從身份暴露後,對他們所助頗多,看沈灼懷的意思,他似乎并不會按着原來的想法,将殷寶披露。司若并不是個喜歡處理繁雜事情的人,否則也不會願意每日面對死屍而非活人,雖覺得沈灼懷這樣做有些與虎謀皮的意思,但畢竟與自己無關,便不再多管。

沈灼懷的“鈎子”,自然放在深夜。

晚上,司若沐浴更衣後,又點燈看了會書,便困倦了。見沈灼懷依舊一副神采奕奕,心說奇怪,為何大家都是差不多生活,偏偏沈灼懷精力卻比自己多得多?

見這樣久還沒有“鈎子”的消息,司若忍不住問道:“到底要等到何時?”

說着,還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司若坐在窗邊,腳尖離地。為讓自己保持清醒,腳一晃一晃的。他的皮膚很白,在晚上被昏黃的燭光一照,卻如同月光一樣的白,不知是因為體質緣故還是他年紀尚小,司若渾身除頭發外毛發稀少,肌膚嫩滑得幾乎可做反光。但他從來沒有意識自己美貌的意思,只是盯着自己晃動的腳尖,頭一點一點。

像個書塾裏聽膩先生話,偷偷睡覺又不敢徹底睡熟的孩子似的。

他的手撐在兩邊,盡量不叫自己困到倒下,可瞌睡蟲實在是來得太猛烈了,司若眼睛一眯一眯,幾乎就要倒下——

沈灼懷見狀,伸出手去撐住了司若的後腰。

無論觸碰多少次,沈灼懷都會在心裏感嘆,明明也是個快及冠的成年人,可司若整個人卻是纖細的,仿若一根青綠的竹節,只長高,卻半點不胖,哪怕他每日盯着他吃飯,喂他各種好吃的,也不過是叫他臉蛋稍稍豐腴一些。

司若怕是困極了,否則不能沈灼懷攬住他的腰,都沒有醒來,反倒是一頭栽進了沈灼懷的胸膛裏,呼吸綿長。

沈灼懷忍不住呼吸一滞,生怕驚醒了他的安眠。

睡着時的司若無疑是可愛的,一身冰冰冷都全然褪去,只留下不帶半點防備的安然。他倒在沈灼懷胸膛上,叫沈灼懷呼吸都慢了些。可與呼吸相對的,卻是那顆如何抑制都無法控制住的,跳得愈發快的心。

已是深夜,哪裏都很安靜,屋中只有他們二人平和又不太平和的呼吸聲——那平和的自然是司若,不平和的,當然是被靠着的沈灼懷了。

但沈灼懷卻覺得,他胸膛之中那顆心髒,跳動的聲音卻越來越大,“咚……咚……咚…”,仿佛很快就要跳出他心頭,飛到他眼前來。那聲音幾乎與他的呼吸聲可以比拟,粗重的,有所欲·望的,像是一個人被丢進了熾熱的溫泉之中,渾身的溫度都在水中飙升。

沈灼懷盯着司若似睡非睡的臉,覺得有意思極了。

有意思的當然不只是他,還有不同尋常的自己。

他伸出手去撥開他額前的碎發,想了想,忍不住在司若的臉蛋上一掐——

果然手感如同想象之中一般好,仿若絲緞般,又極有彈性。

但這一捏,就叫本沒睡踏實的司若醒了。

他睜開眼睛,發覺自己半倒在沈灼懷懷中——

“!”司若心說怎麽回事!然後立刻直起身來。

沈灼懷這次用力不輕,司若的半邊臉蛋都被他捏出紅印,他摸摸自己的臉,又看向面帶笑意的沈灼懷,伸手去狠狠拍了他一下:“沈明之!”

沈灼懷雙手一伸,聳了聳肩,一臉無辜道:“怎麽了?”

“你……”司若一雙清冷的眸子裏盡是殺氣,“你剛才又對我做什麽!”

誰知沈灼懷嬉皮笑臉的:“你不是睡着了嗎,還倒在我懷裏了,怎麽還知道我幹了什麽,你裝睡啊!”

兩人又開始“厮打”起來,當然,主要是司若打,沈灼懷挨打。

二人動作不小,甚至床邊的紅燭都被撲得光芒一閃一閃,險些滅掉。

最後以沈灼懷一只手把司若抓得死死的,抵在床上為結局而勝利。

二人離得很近,呼吸可聞。

司若覺得更古怪了,這樣和沈灼懷打鬧,他們之間的氣氛奇怪極了,好像被人硬生生塞進了幾分暧昧似的。

他一把把沈灼懷推開:“別鬧了!”

沈灼懷心裏有些可惜,但他知道不能把人逗過頭,于是也坐直身子,整理整理領口,一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的模樣。

“待會有好戲看,我怕你睡熟了。”他對司若道,“這不,把你叫醒了。”一副“你還得謝謝我”的模樣。

司若沒好氣地別了沈灼懷一眼,去給自己倒了杯涼透的濃茶,一飲而盡。高濃度的茶本就清苦,加上又涼透了,一口下去,叫司若苦得舌頭都要麻掉了,不自覺得吐了吐舌頭。他擡頭看到沈灼懷又笑他,怒從心起,把茶壺塞進沈灼懷手裏:“喝!你不是要守夜嗎,這适合你!”

然後沈灼懷成為了第二個吐舌頭的人。

月過中天,窗外連蟬鳴聲都歇了,唯有幾只路過的夜鸮“嗚咽嗚咽”地叫着,隐身在月光的邊緣之中,伺機捕獵。二人打鬧過後,為保持彼此清醒,沈灼懷不知從何處掏出一盤棋出來,與司若對坐兩端,對弈起來。

沈灼懷自然是個中好手,但他沒想到司若在棋道上也頗有造詣,原本只是随意打發打發時間,輸了兩盤後,竟也是認真起來。

直到寅時的更聲被敲響。

房門之外,客棧之中,突然起了些“嘻嘻索索”的響動,二人立刻豎起了耳朵。

果然,片刻後,一個刻意僞裝過的男聲便高聲叫起來:“殺人啦!又有強盜殺人啦!快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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