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遣妾一身安社稷
第20章 第二十章 遣妾一身安社稷
六月的天氣, 西枝竟冷得渾身顫抖,晶瑩汗珠順着鬓角青絲砸落在地面上,背後滲出冷汗來, 纖薄衣裳緊貼在腰肢上, 勾勒出姣好曲線。
她沒想到容從錦連這節都知道了。
在侯府她并不得重用, 只是容從錦寬宥并不拘束她, 只當多養了一個閑人,她家族敗落被逼着賣身為奴已經是心灰意冷,容從錦這樣的主子才讓她多了一分喘息之機。
但公子出嫁卻一反常态的将她帶到侯府, 卻把她困在院外不許她進前,她就猜到了幾分, 這段時間提心吊膽寝食難安又抱着一絲僥幸心理, 不曾主動向王妃坦白。
書信也照常交給二門上于陵西買通的小厮, 竟似做了夫妻。
卻不想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容從錦早就看穿了伎倆,隐忍不發是要拿住證據連根拔起。
西枝心頭灰暗一片, 抖了半晌, 竟自己停下了, 視死如歸道:“王妃既然知道了, 也不必來問我了。”
“但聽王妃處置吧。”西枝言辭生硬,仿佛什麽都不在乎了, 嘴唇卻褪去血色變得雪白, 顯然內心極為忐忑不像她外表坦然。
“你不該叫西枝。”容從錦搖頭, 看到西枝流露出困惑神情, 解釋道:”該叫東南枝才是。”
“你如此癡情,于陵西待你卻有一份真心麽?”西枝面色微變。
“自然有!”西枝梗着脖頸道,“他待我的心, 便如我待他的心是一樣的。”
“雖不在一處,但我們心意相通誰也不能把我們分開。”
“我擋在你們中間,你很恨我吧?”容從錦放下茶盞道,“眼睜睜看着心愛的人娶旁人為妻,而你是他的侍女…這滋味一定很難受。”
他喜歡看書,水利潮汐等山海經注都會去看,技能點有些偏了,和于陵西訂婚時兩府的婚事已經走到快要成婚的時候了,按欽朝風俗,雙兒和女方是要親繡嫁衣的,娶一個夫妻和美的意頭。但他對刺繡一竅不通,正紅色雲錦放在房中數日,連碧桃勸他為了意頭繡一下,他都懶得碰。
嫁妝裏所有的刺繡,包括那套嫁衣,都是碧桃和西枝繡的。
西枝被說中心事,眼眸盈淚,卻倔強的不肯落下來。
“他…他是有說不出的苦衷的。”西枝顫着聲音跪在地上搖搖欲墜。
”什麽苦衷?你應該很清楚,我跟于陵西從沒有半分感情,倘若你們真心相愛,于陵西大可以上定遠侯府退親,說明緣由,我絕不難為你們。還會祝福你們的感情。”容從錦憐憫道,“可是他沒有來,一門心思想着和我完婚,還在知道我将你帶到定遠侯府後重新聯絡上你,讓你做了他的一個探子。”
”将瑞王府裏的風吹草動都報給他,你可知道暗探的風險?”容從錦把手放在了身邊的厚厚一疊的書信上。
西枝窺探良久,也沒找到什麽機密,不過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和傾訴的情思罷了。
其實瑞王府人員混雜,有太子皇後送來的、永寧宮跟來的更有四皇子和七皇子安插進來的眼線,這些人或忙着尋覓可乘之機,或仗着自己的皇室出來的身份懶散度日。
容從錦都一概置之不理,只用了一隊定遠侯府帶來的侍衛牢牢守住庫房和後宅。
但西枝和他們不一樣,她沒有皇室賞賜侍女的身份,被發現悄悄将瑞王府內的消息傳遞出去,連問也不必問,直接打死了就行。
性命系在一絲游絲上,她卻敢将這縷游絲交在于陵西的手上。
“你懂什麽,逸鸾哥哥待我是真心的!”西枝面色漲紅,冷笑數聲神态逐漸柔和,輕聲道:“我們是兩家祖父曾是同僚,很早逸鸾哥哥就認識我了,樹下對弈,柳堤踏青,我們青梅竹馬一同長大,他說過會娶我為妻的。”
“只是後來曾府敗落,我流落為奴,逸鸾哥哥一直尋不到我的蹤跡,那日定遠侯府派人去于府送繡品,逸鸾哥哥才重新找到我。”
“我們歷盡周折才能重新在一起,我發誓再也不要跟他分開了。”
“很感人,但你們的感情跟我好像沒有關系。”
于陵西若是真心想尋到西枝又怎麽會找不到?只是懶得理會,看西枝成為了定遠侯府的侍女覺得有機可乘才重新跟她來往起來,容從錦暗道。
西枝做的荷包能用銀絲繡出詩句,她對針線的運用可見一斑,在侯府裏又是她負責整理換季衣裳,無人處拆開兩針,算好了時間讓衣裳接口在雅集上綻開,他不得不避入角樓換衣裳。
哪有那麽多湊巧,雅集上許多貴女雙兒,幾道門上都有婆子女使看着,于陵西能闖進來準确找到角樓,必是裏應外合有自家人幫他打通關竅。
能在忠勇伯府做這些動作,忠勇伯夫人定然知情,背後怕是少不了母家那位左督禦史或忠勇伯府指使,這些人裏應外合做了這個局,只等自己入套。
若非他久在滇南,這些做局的人不清楚他會一些用巧勁認穴的功夫,身邊又有扶桐這個看似小巧纖弱,實則天生奇力的侍女,那日的雅集還不好收場了。
牽扯前朝,他不得不多問一句。
“我母家已經敗落了,不能給他半分助力,逸鸾哥哥若想在仕途上進一步,定遠侯府是最好的選擇。”西枝俯身神情複雜,輕聲道,“不過逸鸾哥哥跟我保證了,王妃…另有思慕郎君,即便跟他成婚也只是名義上的夫妻罷了。”
她必須奮力一搏,否則為人侍女,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被主子拉出去配人了,她怎麽能跟一個小厮、馬夫成親呢。
容從錦剎那間醒悟,原來是這樣…他們都以為自己是太子的情人,才竭力阻止要将他塞給于陵西,省得太子再多一個助力。
卻不想他與瑞王成婚,雖不是太子,也是太子一黨,估計對他們而言差距不大,容從錦苦笑。
西枝心底苦澀難忍,纖纖手指搭在冰冷的地磚上,低若塵埃,若她有容從錦的家世,她與逸鸾哥哥又何必生出這許多波折,定能琴瑟和鳴一生順遂。
“逸鸾哥哥說了,他雖然對你沒有感情,卻也會與你相敬如賓,絕不會欺辱你的。”西枝低聲道,她又怎麽舍得心愛的人娶旁人為妻,不過夜深人靜時細想,即便他是侯府公子在逸鸾哥哥那裏也只是一個雍容華貴的擺件罷了,後宅之中還是要聽主君的,一個不受寵的正室又能掀起什麽風浪呢。
容從錦看出西枝所想,不覺一嘆,西枝突逢變故,家破人散,就将于陵西視做了她唯一一顆救命稻草,而自己只是他們可歌可泣的愛情裏的一個墊腳石罷了。
“你既做出這些事來,瑞王府容不得你了。”容從錦克制道,“我給你兩條路。”
“一,我送你到莊子上去,你也曾是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我知道你的情況,等事情平息了會為你擇一個家世清白的舉子,過去的事一筆勾銷都與你無關了,雖稱不上富貴但也是衣食無憂平淡生活。”
西枝神情微變,眼底精光不住閃爍,她沒想到容從錦找到證據還肯放她一條生路,以她現在的身份,能嫁個尋常人家的舉子已經是高攀了。
“二。”容從錦略微停頓一瞬道,“我成全你們,我為你安排,讓你嫁給于陵西,不過即便是王府也沒有強逼于府娶妻的道理,于陵西是于閣老的孫輩,你若嫁給他只能為妾。”
西枝愣在原地,神情極為糾結。
“我可沒有一整天等着你。”容從錦平淡道,“車辇已經在外面了。”
“奴婢願意嫁給逸鸾哥哥!”西枝重重叩首,匍伏在地橫下心道。
容從錦颔首,微一揚眸,兩個婆子會意拉走西枝。
扶桐立在容從錦身後久久回不過神來,半晌才找到自己聲音,恍惚道:“公子,西枝她和于陵西…”
“那天的事情是她。”扶桐震驚道,西枝與世無争,只是常在屋子裏自怨自艾罷了,既然公子都沒說什麽,他們也不再理會西枝。
誰能想到西枝看起來柔弱,卻能在背後做這種膽大包天的事。
“她是瘋了吧。”
“為了自己的前程,不得不搏一搏罷了。”容從錦并不痛恨她,西枝搏輸了最多是過得不大好罷了,以瑞王府的位置,若是搏輸了太子不能繼位,就要提頭來見了。
這才是不見刀光劍影的性命相搏。
扶桐罵了兩句,又冷靜下來低聲道:“真不知道于陵西有什麽好的,寧願給他做妾都不找一個清白人家。”
換做是她,一定會選那個舉子做正頭娘子。
“你以為她傻?”他早就知道西枝會如何選了,哪有什麽舉子,容從錦收起一絲憐憫,無奈道,”舉子上面還有進士,即便是一試即中,做官分配差事上還有許多門道,苦熬數十年還是個芝麻小官的比比皆是,或是被分去窮苦之地為官,知縣夫人有什麽意思?“
”她是官宦人家出身,最懂得這些。“
“于陵西就不一樣了,望京簪纓世族,于府堆金積玉良田萬頃,名聲富貴皆有了,她與于陵西又有舊情,混個幾年未必不能出頭。”容從錦緩緩道。
“那于陵西府裏還有一個莺娘呢…”扶桐困惑道,當時她以為這門親事是自家公子的,下過功夫去了解過那位莺娘的情況,老夫人身邊婢女出身擠開了十幾個同為侍女的通房,将于陵西攥在手裏,還懷了孩子,是有幾分手腕的。
“由得他們去鬥。”容從錦漠然道,他憐惜西枝出身,想放她一馬,是她自己要一頭紮回這富貴窩裏,厮殺争鬥博寵一生。
“從錦…”顧昭踩着靴子在卧房門口揉着眼睛打了個哈欠道。
鬥蛐蛐鬥到一半,吃得太飽又睡過去了。
“你在外面做什麽?”顧昭問道,他已經習慣了王妃總是陪在他身邊,醒來往錦榻旁一摸發覺是空的,心底就有些說不上來的失落。
“同侍女說了兩句話,沒什麽的。”容從錦連忙起身,聲音微微一轉變得溫柔,半蹲下來把他踩着的靴口提上去,“王爺怎麽不多歇息片刻。”
“你不在,我睡不好。”顧昭沒有一絲掩飾道。
扶桐連忙別過頭去,裝作什麽都沒聽到的模樣,喉間卻忍不住溢出一絲輕笑,西枝捧着那拈花惹草的于陵西當作珍寶,他們這位王爺才是真正的好夫君呢。
自從王妃入府,上無掣肘,王爺又什麽都聽他的,一點也不擺架子,夫人問過她也是連連點頭,喜不自勝。
“陪本王再歇會兒。”顧昭牽着他的衣擺,手指悄悄爬上來覆住他的手背。
容從錦翻轉手腕,與他十指相交輕應了一聲。
*
午後,三乘車辇停在了太子府側門,進忠親自來迎。
“王爺、王妃。”進忠笑眯眯的行禮。
“這是本王兄長貼身的侍從。“顧昭跟王妃咬耳朵,“你看他的肚子,不知道吃了多少好東西。”
容從錦下意識瞥了一眼,不由得無奈,他現在也學得跟顧昭一樣促狹了。
進忠把他們引到後殿,儀瀛殿內太子妃紹氏已經在主位上靜候了。
“嫂嫂。”顧昭疾走兩步,恭敬一拜到底,又拉過容從錦得意道:“這是我的王妃。”
“參見娘娘。”容從錦行了一禮。
“快起來吧,都是一家人。”太子妃手指微托示意容從錦起身,仔細打量他一番眸底劃過些許驚豔,口中道:“早就聽六殿下提起你,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俗。”
是個容色秾麗的少有美人,美如明月清輝,秀若花樹堆雪,是啊…他們六殿下雖有些愚症,但是誰也沒說過癡愚的皇子就不能懂得欣賞美人了。
竟讓他找了個絕色,難怪太子回來說六弟被迷了心竅,發了好大的脾氣一定要娶定遠侯公子。
換做是她,也舍不得這等美人。
容從錦借着起身的功夫眸光輕快的掠過太子妃,是個标志的古典美人,秀眉彎彎杏眸澄澈,襯着白皙肌膚,雲鬓間插着兩支白玉雲翔鳳簪,雖算不上多麽傾國的容貌,但也有幾分姝麗再配上和善的笑容,頗有尊貴雍容之态。
兩人各懷心思,但氣氛尚可。
太子妃又殷勤招待,讓侍女端上七八樣可口點心,顧昭翹着腿坐到一旁熟練的吃了起來。
“咔咔咔。“酥皮點心外殼折斷時發出細微的聲響。
閑言稍敘兩句,顧昭又想起王妃來,親自撿了幾塊點心放到離容從錦最近的金碟裏,搖尾巴道:“兄長府裏的小廚房桂花糕做得最好,金鈴炙也好吃。”
“你嘗嘗。”
容從錦對點心實在是心懷憂懼,但顧昭開口他還是撿了兩塊。
“好不好吃?”顧昭連忙問道,黑亮濡濕的眼瞳裏映滿他的身影。
“嗯。”容從錦咽下點心綻開淺笑,他也是栽在了顧昭這個淺池裏,莫說太子府的點心都是有專人看着不會有人下毒,就是再來一塊有毒的點心,顧昭遞給他,他還是會吃下。
多年來他從不敢談情愛,大約是對自己的性格有些了解。心之所向,一往情深。
侍女上前行禮,在太子妃身邊俯身耳語兩句。
“嗯。”太子妃微微颔首,朝顧昭他們笑道,“殿下在書房見你們,六殿下…可別再讓你兄長生氣了。”
否則遭罪的還是六殿下的屁股。
顧昭察覺出太子妃的未盡之意,不禁捂住了自己的臀部,可憐巴巴…
如果說太子妃對顧昭是寵愛有加,拿他當半個兒子一樣小心呵護。
“長兄如父”這個詞在太子身上就體現的淋漓盡致,皇帝沉溺酒色,顧昭又不會讨巧,陛下平時都想不起來又這麽一個皇子,顧昭獨自住在永寧宮,玩起來逗弄鳥雀,連午膳都顧不上用,太子發覺了說也說不通,索性提起來就是一頓猛拳…
他控制着勁,顧昭屁股傷得不重,心理卻受到了巨大打擊,看見太子兄長若是回想自己這段時間好像犯了錯,立刻就會覺得屁股疼。
違逆兄長,娶容從錦做王妃,絕對是他做的最出格的事情,太子兄長真生氣來,能把他屁股揍成八瓣。
容從錦不解,跟在顧昭身後輕聲問道:“王爺,您很怕太子殿下麽?”
“沒有!”顧昭挺直腰背,面露堅定神情,男子漢不能說不行。
從花園穿過,轉過抄手游廊,進忠半推開書房門,躬身留在外面。
“來了。”顧昭踏進門,太子一身玄色四爪蟒袍衣角上用金絲繡了祥雲紋,手中持着幾張信紙,聽見動靜鳳眸微瞥,不怒自威道。
顧昭立刻腿軟了。
“哥…”踏着虛浮的腳步滑到太子面前,小心把王妃藏在身後,擠出一個笑容道,“兄長好。”
“我帶王妃來看你了。”
太子鳳眸注視他片刻,啓唇道:“夙願得償,滿意了?”
“滿意。”顧昭連連點頭,“從錦特別好。”
“哼。”太子哼了一聲,竟有點高貴冷豔的意思。
“還敢跟孤弄絕食這一招,看看你的出息!”太子數落他道,一哭二鬧三上吊,顧昭前面兩個不變,最後一個殺手锏是絕食,不過短短數日,人就消瘦了一圈,躺在床上蓋着錦被都顯得空蕩蕩的。
竟是為得相思人憔悴,太子拗不過他,只能允了這門親事。
容從錦從不知這對兄弟是這樣相處的,顧昭又是一連串的馬屁,可憐道:“從錦膽子小,兄長別吓唬他。”
太子:“……”
太子這才将視線轉向了容從錦,聲音略微放的溫和了一些道:”你将瑞王府打理得得很好,進退有度。”
“我弟弟也胖了些,可見你是照顧他的。”
“這是我分內的事。”容從錦微微颔首,他早就疑心顧昭消瘦是和他有關,果然如此。
“有什麽需要的遣人來東宮,若是孤不在找孤的太子妃也可。”太子提到太子妃時語氣略微親昵了一些。
他們的婚事向來由不得自己做主,一定要平衡屬臣追尋最高的利益,但瑞王的婚事卻不是謀算的一環,他僅希望幼弟在經歷磨難後,能平安順遂的在他羽翼之下度過此生,定遠侯二公子的身份略有些高了,不過四皇子那邊虎視眈眈,顧昭又極力求娶,他也有些順水推舟了。
這門摻雜着利益關系着無數人的婚事,成婚的兩人倒是相處的出乎意料的和諧,像是飓風中的風眼,任由外面滔天巨浪,風眼內卻是寧靜平和的,偷得浮生半日閑。
“這次前來,不僅是成婚後來拜見太子殿下…”說了幾句,太子又垂首看起臣屬上書,顧昭開始摳手,再等片刻,兄長問他,你們怎麽還在這,他們就可以回瑞王府了,容從錦卻開口道。
“不必多言。”太子微微立起手掌,嗤笑一聲帶着幾分無奈道,“這些天定遠侯東奔西走替漠北牽線,歸德将軍的難處孤都知道。”
“但國庫空虛,捉襟見肘孤也沒有辦法。”
“國庫是真的連鎮守邊疆的軍需銀兩都發出不來麽?”容從錦低聲問道。
太子心中一頓,不料他竟有這份敏銳,欽朝近幾年确實國庫吃緊,但幾位先帝留下的根基甚穩,暫時還能支撐,也沒到軍費都發不出來的地步,這其中确實是另有緣由。
“父皇…自有辦法。”太子半晌艱難道。
“請殿下明言。”容從錦追問道。
“突利可汗剛剛繼位,有意與欽朝締結盟約,互不侵擾。”太子嘆息一聲道。
定遠侯二公子是他弟弟的王妃,也不必瞞着他。
“突厥虎狼之心不亡,怎會如此好心?”容從錦反駁道。
“自然是有條件的,歲賜二十萬兩,布匹三千,宗室女和親。”漠北所需至少五十萬兩,突厥只要二十萬兩,再加上一位和親的公主,漠北軍和突厥開出的條件在父皇看來誰更劃算一些顯而易見。
容從錦心有不忍,更是憤怒,閉了閉眼道:“若是和親就能平定邊疆,那宗室女裏總能找到願意的,只怕是自折羽翼,養虎為患。”
克扣漠北軍的軍饷,卻給突厥歲賜,此消彼長,數年之後漠北軍不攻自破。
二十萬将士的性命都要葬送在草原之上,這樣的死法也太不值得了。
太子沉吟不語,片刻鳳眸微擡,眸底銳光鋒利掃過他:“孤知道定遠侯府與漠北交好,此事孤會料理,你不必過問了。”
“照顧好顧昭,履行你瑞王妃的職責便是。”
“兄長…”顧昭不滿道。
“殿下誤會了,臣不是來向您為漠北軍讨錢的,而是為您獻上一策,平您心腹之憂的。”容從錦打斷顧昭,眼睫微垂平淡道。
“平孤之憂?你倒是說說,孤何來的煩憂?”太子來了幾分興致問道。
“四皇子,惠州。”容從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