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相思一夜梅花發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相思一夜梅花發
“益州生活很辛苦吧。”顧昭心疼的在他唇瓣上一連啾啾了七八下, 曲起指背劃過他的臉頰道。
“很難看麽?”容從錦下意識單手撫上側顏,略微窘迫的轉首。
食色性也,顧昭又年輕喜好姿容本是常理, 他伏案多時, 心中又有大事未決, 盼望早日處理完益州公務回到望京, 容貌自然不如從前。
“是啊。”顧昭特別誠實的點頭。
容從錦顧不得赧然,兇狠的瞪視他一眼,哪裏有在床笫之上說自己的夫人難看的?
“不過你再難看些本王也喜歡。”顧昭絲毫沒有察覺, 自顧自道,“最好醜到只有我一個人喜歡你, 嘿嘿嘿。”
說到最後顧昭甚至忘我的笑了起來, 垂首在他脖頸上又落下似蜻蜓點水的一連串親吻。
輕若花瓣曳落湖面的吻, 在容從錦心底蕩開柔和漣漪, 他本應是生氣的,可是卻氣不起來, 似春水慢漲與合攏山巒相接。
顧昭吻了片刻, 在他脖頸上輕咬了一下, 叼起玉白的肌膚在齒中摩挲。
“唔…”容從錦吃痛, 眸間浮起細碎的水霧,像攪碎的星辰。
“本王還是希望從錦, 美姿顏, 好氣色。”顧昭又改了主意, 從錦健康漂亮, 縱使很多人都喜歡從錦襯得他格外不堪也沒有關系,他習慣了雞立鶴群做灰撲撲的那個,況且他心中已經不像他們新婚時那麽不安, 有幾分把握王妃還是會選他的。
顧昭垂首,又在他脖頸的咬痕上覆落纏綿的吻,就像他對待王妃,既想在他身上留下自己地位的象征,印刻下他的痕跡,又不舍得從錦皺一下眉頭。
容從錦雙臂擁在顧昭肩頭,鬓發微亂,氣若蘭蕊,在他濕熱的吻上移的時候投入的和他親吻。
玉爐冰簟鴛鴦錦,卧榻香爐袅袅煙絲裏清淺的梅香染上薄醉,容從錦微散開的衣襟下肌膚幾乎透出炙熱,他微閡雙眸,聲線不複平時從容,擁緊了顧昭略沙啞着聲音道,“王爺…”
“公子,宮裏的劉侍官來了,請您和王爺入宮呢。”碧桃在外面輕輕叩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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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昭即使不知事,也覺得王妃此時面上輕薄似胭脂淺醉的紅暈格外動人,擁着他不舍得動彈,像是大貓在樹幹上磨爪子,容從錦輕吻着顧昭深邃英俊的側顏,纖巧手掌向下探去,低聲道:“噓…”
顧昭瞪大雙眸,一雙明亮的星眸裏在瞬息間完成了狐疑、震驚到享受的全部轉變…在這方面他絕對是一個好學生,黏糊糊的似大貓般在王妃脖頸間蹭了兩下,抱着他滾到床榻最裏面在錦被掩映下又幫了夫子。
容從錦不得不換了一身衣裳。
“備車。”容從錦繞過外間的山水屏風道。
顧昭還穿着中衣,在卧房裏晃悠了一陣,坐在一旁泡茶。
三沖一煮,水入铫後急煮候松聲,又等了片刻,石铫水面上有蟹眼晶瑩泡沫浮起,顧昭才将茶湯傾入黑釉兔毫盞裏,推到王妃面前,尚攜着慵懶的星眸裏流露出明晃晃的期待,語氣又刻意漫不經心道:“你嘗嘗。”
“很好。”容從錦莞爾,拾起茶盞輕啜卻不覺贊道,茶湯澄澈,茶香清幽經久不散,又沒有煮得過久的苦澀味,蒼山浮翠最考驗煮茶的手藝,顧昭能做到這種程度是他意想不到的。
”那我每天都給你煮。“顧昭沒說什麽,無形的蓬松大尾巴卻已經拼命搖晃起來,激起無數細密灰塵。
“這好像是碧桃的手藝啊。”恰好備下馬車的碧桃進來回話,聞言笑盈盈的下拜道,“王爺讓奴婢教了他半個月,已經是青出于藍了,在王府奴婢可不敢認煮茶的手藝是第一了。”
顧昭被揭穿不爽的斜睨碧桃,指尖微動催促她下去,在王府管着他就算了,怎麽在王妃面前也拆他的臺呢?
碧桃無語凝噎,只能行禮道:“馬車已經在側門了。”
容從錦身體疲乏,精神卻很好,給顧昭換了身玄色祥雲紋織錦袍,腰間依舊系了折枝梅花的香囊。
“好像有些舊了,還是換下來吧。”容從錦手指靈巧的為他系上香囊,注視片刻留意到邊角處的錦緞磨損的痕跡,又想拆下香囊。
“不要。”顧昭按着香囊警惕的橫跳開兩步。
“臣有時間給您重做一個。”雖然在王府他只當顧昭是他的夫君,在外面顧昭卻畢竟是大欽尊貴的王爺。帶着破舊的香囊成何體統,容從錦不贊同道。
“那你拿新的來換舊的。”顧昭拿手指點點王妃,非常機智道,“要從錦親手做的。”
容從錦:“……”
他确實沒功夫做這種香囊玩意,而且他的繡工極差,本來是想讓碧桃給他做一個的,顧昭堵死了他的道路,只能颔首。
顧昭滿意的來牽他的手,“嫂嫂又給兄長繡了一個有楊柳鴛鴦的。”
“臣知道了。”容從錦無奈點頭,好在太子妃沒親手給太子裁制衣裳,不然他估計下半輩子就在卧房裏跟錦緞、剪子鬥争了。
還是得想個辦法撇開顧昭的視線。
否則顧昭“攀比”下去,還是他兩面為難。
容從錦已經一個月沒在宮裏露面了,宮中處處窺伺不知是他身體不好還是和瑞王的關系有變,稱病不出,定遠侯府雖在望京中并無實權,但也是勳爵,而且定遠侯府盤桓滇南多年,望京猜測定遠侯府多少在滇南還有些勢力,這些可都是太子的助力。
容從錦的動靜或許就代表着定遠侯府的意思,所以皇後迫不及待的召他們入宮,就是為了打破流言。
“王爺要記着,在宮裏不能對任何人提起臣去過益州。”容從錦叮囑道,“臣病了,一直在王府養病。”
“本王知道。”顧昭拍着胸脯保證,母後和太子兄長囑咐過的事情他也記得,也不用明白緣由,他只要聽他們囑咐就可以了。
“本王找了只黑狗,這麽大。”顧昭比劃了一個不到兩尺的大小,滔滔不絕的跟王妃分享着這段時間望京的趣事,興奮道,“皮毛在陽光下就像是金子光澤似的,你見了肯定喜歡。”
“四哥傷好了,胳膊沒什麽事,就是臉頰上落下了一道疤,父皇還賜了他許多治疤痕的傷藥,本王看是不太管用的。”顧昭皺了皺鼻子,“那些藥味道刺鼻,不知道四哥為什麽還擦。”
男子又不看長相,以正立身,行事坦蕩,再說四哥都娶親了,長相又有什麽重要的?他或者是王妃現在毀容了變得不好看啦,難道他就不喜歡王妃了麽?
顧昭撇嘴,只覺得四哥矯情,容從錦微微一怔,追問道,“陛下賞賜了四皇子治傷的藥?”
“是啊,還是大食進貢來的。”
容從錦心念電轉,賢妃和四皇子失勢已成定局,為何一月間就能再次起複,難道是太子那邊出了差錯?又或是陛下急于扶持皇子對抗太子?
“對了,本王有沒有在信裏告訴過你,五姐的婚事定下了。”顧昭聲音略低沉了幾分,不複剛才快活。
“是哪家大人的公子?”
“□□,突利可汗。”顧昭垂眸掩住難過,“賢妃娘娘親自去求的父皇,五姐自願為大欽跟突厥和親,再過兩個月,宴射後她就要北上和親了。”
容從錦心中一沉,不同于顧昭對兄妹的傷懷,他心底只有一個念頭,賢妃母子壯士斷腕,舍了一母同胞的五公主,換了重回到建元帝面前的機會,恐怕很快建元帝就要重新冊封四皇子為王了。
這一招好狠,又果決,在太子蠶食四皇子的勢力前,搶先做出了反應,太子雖然在這一役中獲利,得到了不少朝臣世家的支持,但并沒有起到他們預想中一擊即勝的效果。
恐怕賢妃又要春風得意了。
“五姐一貫體弱,怎麽受得了那等苦寒之地呢?”顧昭絮絮道,“那突利可汗聽說已經年過三十,前面又有兩帳夫人…”
顧昭長嘆一聲,沒有再說下去,滿目黯然。
容從錦不禁有片刻愧疚,他想到的唯有利益,算到的都是朝廷局勢,四皇子和賢妃的動靜,甚至沒有将五公主當做一個活生生的人,或許這是皇宮中所有人第一時間想到的,唯有顧昭想到的是他們的手足之情,五公主的處境。
“公主是皇室血脈,突厥不敢不敬公主的。”容從錦安慰道。
顧昭搖頭,低聲道:“皇子公主的有什麽好。”做只貓狗的還能過自己的生活呢。
“王爺不可妄言。”容從錦立即制止道。
顧昭擡眸,一向清澈似山間清晖的星眸染上沉郁,容從錦又心疼起來,手掌搭在顧昭的手背上低聲道:“您若不是王爺,恐怕我們也難以成婚,這王爺的身份難道不好?”
“本王不是王爺,從錦就不願跟我成婚了麽?”顧昭反問,雖是問句,語氣裏卻帶着一種對世間公認貴賤的輕蔑,從錦是不一樣的,就像是他喜歡從錦,只因為他是從錦,而不是定遠侯府的公子。
“倒也不是。”容從錦沒法騙他,沉默片刻道,顧昭不是王爺,哪怕是個販夫走卒他也願意的,恐怕他現在還要更愉快輕松幾分,不必再為了兩人的性命忙碌。
“對啊。”顧昭坦然點頭,修長手臂将王妃擁入懷中,低聲道,“其實你不用做香囊,本王這個還能再戴幾十年呢,只要…”
“只要王妃和本王永遠在一處,什麽都不要緊。”自從他們成婚後,顧昭就極愛用“永遠”這個詞,仿佛這個詞在唇齒間輕轉的一圈帶着缱绻的溫柔,也只有這個詞才能代表他的心意。
顧昭暗下決心,就是哪一天他被削王囚禁或是出了什麽變故,也都不離開王妃。
長春宮,皇後和太子妃正說着話,侍官通禀,“娘娘,瑞王、瑞王妃到。”
“讓他們進來吧。”皇後精神一振,太子妃也期待的微微側首望向大殿門口。
一對璧人攜手而入,容從錦略微落後一步給兩人行禮。
“快起來吧。”殿內留下的都是心腹,皇後連忙招容從錦上前,仔細打量他道,“這次真是辛苦你了。”
“本宮都聽說了,益州的事料理得極穩妥,更是重新修建了河堤,新建成的九洲河堤固若金湯,這是萬世之功。”皇後激動道,最重要的是除去赈災銀兩、糧食外,修建河堤沒再動用國庫一分銀兩。
建元帝也是滿意的。
既沒有讓建元帝對太子再添忌憚,又得人望民心,賬也做得完美無瑕,可以說是一箭三雕,瑞王妃隐去姓名,甘願讓太子居功,這些好處都是太子的。
“太子殿下回來了麽?”容從錦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