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陳小年家人多,四代同堂将近二十個人住在一起,陳家在桃河村是個外來戶,在村裏也沒有個宗親。
在古代,因為法律的一些規定和當權人的影響,人們的宗族意識很強,像連坐制和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這類的事,在這裏表現的淋漓盡致,村裏人團結又排外。
如果沒有同宗的人或者家裏人口少別人是不把你當回事的。
如果跟誰家有了矛盾,你家沒有人那是特定要被欺負的,村裏人講究人多力量大,遇到什麽事堂兄堂弟七大姑八大姨一邀,妥妥的占了個人多勢衆。
想不被人上門欺負,也就只能拼命的生了。正因為這樣陳小年家人口才多,陳小年的爺爺今年五十七,這在古代已經算是長壽的了。
陳老爺子有四個孩子,除了老三是個女兒嫁了出去,其他的三個兒子雖然成家各自有各自的家庭。但都住在一起,陳家人能生到了陳小年這一輩就有九個兄弟姐妹,陳大伯家兩個兒子一個女兒,都比陳小年要大一些現在已經成家的成家,嫁人的嫁人了。
陳小年的父親排行老二,有三個孩子。
因為陳小年的娘其實應該說是陳小年的阿姆是個哥兒。
所以他們家是沒有女兒,只有一個兒子和兩個哥兒。
在張武亮的記憶裏好像男人和哥兒就只會生出男孩或哥兒來。而女人和男人也只能生出男孩和女孩的,張武亮能想到這可能是因為什麽染色體的原因,不過具體的……想那麽多幹嘛?
雖然都是一個村的,但是桃河村山多水繞,他們兩家離得不是很近,張武亮挑着東西走了大半個鐘頭轉了個彎,就看到一家農戶外面蹲着兩小孩,看到他們來了立馬站了起來往門裏跑,嘴裏一邊跑還一邊喊着:“爹爹,阿姆,四哥四哥夫回來了……”
不一會就有一堆人從門口走了出來,那數量,不是張武亮家能比的。
張武亮肩上的擔子很快就有人接了過去,他自己也和陳小年兩個人被一大家子人迎了進去,到了堂屋張家老爺子端坐在正首。
張武亮帶着陳小年跟陳爺爺還有陳大伯陳大嬸、陳父陳姆、陳小叔陳小嬸一一見過禮後,就在堂屋坐下了,陳家的人因為之前的喜宴,張武亮基本都見過了,現在只需要把記憶裏的影像跟本人一一對應過來就行。
陳家人多現在新婿上門,大家沒什麽事沒什麽是就都守在堂屋,把張武亮夫夫兩個當珍稀動物一樣圍觀,屋子人一多難免就會顯得擁擠,張武亮一邊應和着岳父岳姆大舅哥的詢問,一邊觀察陳家人。
正首上坐着的頭發花白臉上布滿皺紋的陳老爺子,眯着眼睛嘴角帶笑。
雖年過半百但看起來精氣神還不錯,他下首依次坐着三個中年男人應該就是陳大伯、陳父和陳小叔三兄弟了,長期的地裏勞作讓他們的皮膚呈現蠟黃。而且看上去都有些駝背,應該是長期挑重物壓的,身上穿的麻布衣服可以看出洗了很多次了。
在他們的旁邊的長板凳上,坐着陳大嬸和陳小嬸,陳大嬸懷裏抱了一個幾個月大的孩子,應該就是她的二兒子陳岩家的小女兒了。
陳岩比張武亮大一歲,前年成的親,娶得是村裏孫姓人家的女兒,正是站在陳大嬸身後逗孩子的那個人,看起來個子不高,面容也還有些稚嫩,身上卻散發着初為人母的氣息。
雖然都是嫁人,但是哥兒和婦人畢竟有些差別。所以陳阿姆坐在了另一條凳子上。
陳阿姆看起來身體不好,臉色也帶着病态的黃,可能是因為太多次的生育。
畢竟古代的醫療條件不好,在加上哥兒生孩子本就難,而且陳阿姆還生了三個。
張武亮在提親之前也大概了解過陳家的情況。
所以也知道當初陳阿姆剛進門就懷上了,把陳奶奶高興的不行。
雖然第一胎是個哥兒也就是陳小年,陳奶奶雖然不怎麽高興但是也沒有給陳阿姆甩臉子。
可是在陳阿姆又生了一個哥兒陳小年的弟弟陳小玲之後,陳奶奶對陳阿姆就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尤其是在老大家的生了兩個兒子的情況下,陳阿姆的日子就不怎麽好過了。
陳阿姆天天被念叨,心裏也着急,可是越是着急就越懷不上,越懷不上就越被嫌棄,這種情況到陳奶奶去世之後才好點。
可能是陳奶奶不在了,陳阿姆沒有了那麽大的壓力,轉年就懷孕生了一個小子取名陳宏,那時候陳阿姆已經二十有五了,所有人都以為這是最後一胎了,可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的是……
一年後陳阿姆又懷上了,可是陳阿姆年紀也大了,在加上多次懷孕,也幾乎掏空了陳阿姆的身子,最後那個孩子沒能保住,自己的身子也拖垮了。
張武亮在心裏默默的搖了搖頭。他雖然可以理解古人對傳宗接代、生兒養女的需求,但是卻無法茍同。
“四哥,哥夫,喝茶。”陳小玲端來倆碗茶遞給張武亮和陳小年,張武亮伸手接過道了聲謝,然後繼續和身旁的陳大哥侃大山。
陳大伯的大兒子陳茂是陳家的長房長孫。不過才二十多歲的人,行事說話已經帶着現代年輕人難得的穩重,他的同胞弟弟陳岩就顯的要活泛一些了,兩個人一靜一動到顯得相得益彰。
陳家半大的孩子,都乖乖的找了個地方坐下,聽着大人說話。
但是眼睛都一盯着張武亮他們,在仔細一看,好嘛,哪裏是盯着他們,明明就是盯着他們身邊的桌子。
桌上放着陳家用來招待他們的瓜子堅果,一群孩子平時也沒機會吃到,現在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更有甚的像是陳小叔的小兒子陳寶兒,才五六歲大的孩子,個頭還沒有桌子高,手扒着桌子拼命的墊着腳尖往桌上瞅,萌的不行。
張武亮拿着一個花生放到他面前的桌子上,張武亮放的有些靠裏,陳寶兒伸手去拿總是差一點。
鄉下人聊的都是些田間地頭的事,一會說說今年的收成,一會又聊聊明年的天氣。
陳大哥嘆了一口氣,“這明年要是有個好天氣,地裏還能有點收成。要是天氣差點,這一大家子人恐怕也只能喝西北風了。”
張武亮聽了一愣,連忙安慰:“大哥這是說的什麽話?且不說這幾年都是風調雨順,便是大哥這手藝在咱村裏也是數一數二的厲害,哪能有大哥說的這般嚴重。”
陳大哥一聽連連搖頭:“倒不是說我這手藝不行,只是這田地種着,這肥力是一年不如一年了我家本來就是開的荒地收成本就不好,也就前幾年不收租子的時候能掙點,肥力需要的本來就大,現在就為了不收租子,荒地是一年年開,越開越多。
現如今自家産的糞肥都不夠地裏分的了,這肥力……哎……”
張武亮伸手把快要急哭了的陳寶兒抱到他身旁坐下,把手上的花生剝開放到他面前,問道:“怎的大哥不燒些草料?”
陳大哥又搖搖頭,說道:“燒材料的法子也不是沒有試過,只是那個東西燒苗不說,還招蟲害,更是要不得了。”
旁邊的陳奇看到自己的小叔叔被人抱上了桌還有花生吃,急的直搖陳大哥的腿,陳大哥沒辦法,只好把自己兒子也抱了上去,抓了幾個花生放在他面前。
張武亮想了想,說道:“我到知道個方法,燒出來的肥不管能肥地還不招蟲。”
他這話一出,不光陳大哥不淡定了,連其他人他們也被吸引了注意。
張武亮卻只是笑了笑,仿佛只是随口提了一句。
旁邊坐着的陳岩按奈不住接了一句:“怎麽個方法?”
別人用來吃飯的法子,陳大哥不好意思問。
但是陳岩不會,他知道張武亮既然提出來了,肯定是有意說的。
張武亮又剝了兩個花生,一個放到陳寶兒的面前,一個遞給了陳小年,陳小年擡頭,張武亮對他笑了笑,陳小年立刻接過花生扭開了頭,張武亮看着他微微泛紅的耳朵,笑容更深了,大家自然都看到了他們這一番動作,神色有些莫名。
張武亮這才轉過頭來,看着陳二哥說道:“這個方法說起來難也不難,不過是燒些草杆枯枝,上面再蓋上些土和雞糞鴨糞之類的。但要是真燒起來也不是那麽簡單的。”
陳大哥問道:“蓋上土還能燒起來嗎?”
張武亮點點頭,說道:“問題就在這,火燒起來過後要拿土悶上,裏面還要在燒。可是又不能見到明火,就這麽悶幾天。然後拿東西蓋上,之後也不用管,讓它一直這麽沃着,等來年開春的時候拌一拌再挑到地裏鋪上,地裏的肥力自然就上來了,之後該怎麽種就怎麽種。”
張武亮說的是以前他老家經常用的一種沃肥的方法,把地裏收的稭杆和雞鴨糞一起燒。然後一塊沃着,進行腐熟,來年鋪到地裏,肥地還不會燒苗。
陳大哥有些遲疑了,這種莊稼可不是鬧着玩的,不是随便什麽東西就能說用就用的。萬一毀了那可是一家人一年的口糧,陳大哥以前沒聽過這個法子,也不敢亂試。只是地裏的那個情況,要是再不上肥,來年恐怕是要欠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