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可能是因為昨天晚上太累,早上張武亮醒過來的時候,陳小年還睡得正香,他蹑手蹑腳的從被窩裏爬起來穿上衣服出了門,走到井邊拿涼水搓了把臉,然後拿了柴刀和扁擔上了山。
桃河村背靠着的山叫卧虎山,因從遠去看着像一只大老虎趴伏酣睡的樣子而得名,山高且深,大山深處藥材豐富、飛禽猛獸衆多。就連最資深的獵人都不敢獨自進山,每年一到要才藥的時候,都是采藥人和獵人組個小隊十幾個人一同前往,在深山中行走最要小心。不然一不小心可能就會喪生。
不過張武亮打柴,只到山的外圍,山外圍的樹木品種很雜,松樹,柏樹,各種果樹:桃、杏、梨、猕猴桃、葡萄還有板栗應有盡有,還有很多灌木。
不過這會除了一些常青樹,其他的樹葉子都掉光了,地上鋪了一層枯葉,眼前光禿禿的。
張武亮沿着平時山上的路往裏走,這會吸了一口氣,呼,提神醒腦。
村裏人在外圍有一套自己的山林劃分方法,哪一塊是你的哪一塊是他的分的清清楚楚,你在自己的地界是打柴開荒還是種樹別人都不管你。只要你別跑到別人的地界就行,當然了在往裏。那就是公共的了,張武亮花了大半炷香的時間走到了自己家的山頭,拿着柴刀就開始哼哧哼哧的幹活。
張武亮幹的起勁時間過的也快,天空慢慢的變得大亮,村子裏也慢慢變得熱鬧了起來,張武亮擔着新砍得兩捆柴往家走,路上遇到在院子裏收拾的村人跟他打招呼:“大牛這麽早就上山啦?”
張武亮對他笑了笑:“對啊,翠花嬸起的也挺早啊。”
“這老了就睡不着喽,不像我家那幾個臭小子,一睡就能睡到半上午,也不知道起來幫我幹幹活。”
“嬸子可不老,年輕着呢,大壯哥他們有您這樣的娘,有福氣這呢。”
“你這孩子,就會說些好話來哄我這個老太婆。”
“哪裏?我說的可都是實話啊,誰不知道翠花嬸可是咱桃河村的一枝花呢。”
張武亮見她雖然嘴上嫌棄但是臉上帶笑,明顯是愛聽的緊,嘴裏的好話就不停的往外冒,把翠花嬸說的臉上的笑藏都藏不住了。
果然不管哪個時代多大歲數的女人都喜歡聽別人誇自己。
“行了行了,油嘴滑舌的,趕緊走吧,你夫郎還在家等着你了。”
張武亮嘿嘿一笑:“那行,翠花嬸,我就先走了啊。”
“走吧走吧。”翠花嬸故作嫌棄的朝他揮了揮手。
張武亮到家的時候,果然陳小年已經燒好早飯悶在鍋裏,一家人也沒吃就等着他了,看他回來才從鍋裏端出來放到桌子上,“張大哥,餓了吧,快來吃飯吧。”
「來了」張武亮把柴放到院子裏,洗了個手坐到凳子上,呼呼的就開始吃。
吃到一半就聽到陳小年說:“張大哥,待會我給你一塊上山去吧?”
“嗯?”張武亮咽下嘴裏的玉米疙瘩,說道:“不用,我一個人能行,你在家幫娘準備過冬的鞋襖就行。”
「不是」陳小年堅持道:“這幾天天氣好,我們就先一起去多打點柴回來,這一年的柴,你一個人要打到什麽時候,我去幫你,你也能輕松一點,等之後天氣不能上山了,我再準備鞋襖也來的急。”
說這話的時候還看了一眼旁邊吃飯的趙大娘,看她不反對才放心下來。
然後固執的盯着張武亮,別人家都是一家子出的,自己家就他一個人,這樣起早貪黑的身體怎麽受的住。
張武亮想想,也有道理,再加上陳小年也是一個男人,成天待在屋子裏也不好:“那好吧,待會咱倆一起去。”
張振勇在旁邊聽着,擡頭盯着張武亮說道:“大哥,我也要去。”
“行,一起去。”反正帶一個也是帶,帶兩個也是帶,沒差。
張武亮帶着他們倆一起進山,也沒讓他們幹多重的活,就是拿着耙子收集一點松樹的枯松針用來引火,幫忙把他砍的柴火捆起來。
中飯是趙大娘送到林子裏吃的,伴着寒風飯菜都有些涼了。
但是再涼的飯菜都掩蓋擋不住張振勇的激情,小孩子第一次吃到別人送的飯,在張振勇有限的認知裏,這是只有家裏幹活的大人才有的待遇,他這會就想着明天怎麽跟自己的小夥伴炫耀呢。
一群人忙了一整天,張武亮山上山下的搬了好幾躺,院子裏的柴火也是越來越多,幾個人都感到有些累。尤其是張振勇,到最後累的連話的不想說了,叫他先回去也不肯,非要堅持給他們幫忙,小小的孩子就表現出極大的韌性,張武亮有些心疼又有些欣慰,最後沒法,只能草草的收工,帶着他們回去了。
張振勇晚上吃飯的時候直接睡過去了,差點一頭栽到碗裏,還好張武亮在旁邊看着,護了一把。
張武亮把他抱到房裏脫外套放到床上,這邊陳小年端來一盆熱水進來,輕聲說道:“給他洗洗吧,今天出了一身汗,不擦擦睡着難受。”
張武亮點點頭,伸手就要接,被後面進來的趙大娘攔住了,她壓低了聲音說道:“我來吧,我飯也吃完了,你們今天累了一天,趕緊去把飯吃了,待會該涼了。然後早點洗洗睡吧,碗就放那,我待會去洗。”
張武亮點點頭。
趙大娘把盆接過來,放到床邊,自己坐在床幫子上,揮手把他們趕了出去。
雖然趙大娘是這麽說,張武亮還是陪着陳小年把碗筷洗了,廚房收拾幹淨了才去睡。
年輕的身體總是容易恢複的,張武亮晚上美美的睡了一覺過後,第二天起床身體就忘了昨天的累了,覺得精力充沛的不行,依舊早早的起床上山打了捆柴。
不過吃完早飯卻沒有再去山上了,只是在把自家院子院子周圍的枯葉枯杆收了收。然後把之前收集的糞肥拿出來攤在院子裏,張武亮把這些幹完,想了想還是轉身出門了:“娘,年哥兒,我去趟大伯家。”
張大娘也沒問為什麽,只說了一句:“知道了,路上注意安全啊。”
“知道啦……”這會傳來的聲音已經遠了,再一看人已經出了院門了。
張大伯家離得不遠,幾分鐘就到了,張武亮到的時候大伯家的人都在院子裏編竹簍。
張大伯早年出去打散工的時候,跟人學了點編竹簍的皮毛。然後回來自己摸索,倒是摸索出了一些門道,現在編的也有模有樣的。
農閑的時候編一些拿出去賣。雖然掙得不多,但是在什麽都是靠田裏,一年到頭都沒個外快的農村,已經算是個不錯的進項了。
所以張大伯家日子過得不錯,張大伯惦記着自己的堂弟留下的孤兒寡母,有事沒事總想着照應張大牛他們家,平時家裏有什麽都要給他家送點,家裏閑下來的時候還讓他兩個兒子去給張大牛幫忙。
這份恩情張大牛一直都記着,張武亮能從身體的殘餘情感中感受到張大牛對大伯家的親近,這也是他今天為什麽來這的原因。
人家不圖什麽,但自己不能不懂得感恩,張武亮嘆了一口氣,推開院門,看着坐在院子裏編着竹簍的張大伯叫了一聲:「大伯」,然後又對站在旁邊劈竹子的張振宗喊了一聲:「大哥」,再一看張二哥和張二狗不在,應該是去鎮上了。
“嗯?”張大伯一擡頭看見他,臉上立馬帶上了笑容,說道:“大牛來了,來來來,快過來坐,孩子他娘,大牛來了,快給他倒杯水。”
張大哥沖他笑了笑算是回應,然後放下手裏的彎刀,準備從旁邊扒拉個凳子出來給他坐。
張武亮連連擺手:“不用不用,我就是有個事來找大哥幫忙。”
張大哥聞言也沒止住動作,把小板凳上的碎屑磕了嗑,伸手遞給他,問道:“什麽事?”
張武亮沒辦法,只好接過來坐下:“我下午準備燒堆肥出來,想請大哥搭把手。”
“嗯?”張大哥也在他旁邊坐下,聽這話有些疑惑的問道:“這時候燒什麽肥?”
張武亮解釋道:“今年我家人不是多了嗎?再加上石頭也長大了,我就尋思着把我家村尾的那些地整出來,這幾年收拾的可能不好,有點貧了,我就想着燒點肥給他整整。”
這倒不是托詞,在加上之前張武亮也不是什麽種田的老把式,家裏的地一多根本就顧不上,村頭尾的地也就算是中等地,離得張家遠,這幾年也就種些玉米黃豆這些不需要投入太多精力的作物,不怎麽收拾,肥力自然就下降了。
張大哥點了點頭,顯然是了解他說的情況的。
這時候坐在旁邊的張大伯說道:“這地肯定是要整的,可是燒出來的肥可是燒苗的,用在旱地裏恐怕不行,你家要是沒有那麽多肥,你等開春了,到我家來弄點。”
張武亮低頭想了想,說道:“我前不久得了個法子,能殺殺燒肥裏的火氣,也不知能不能行,我尋思着試試,反正都是肥料,最壞也壞不到哪去。”
他雖然知道這個方法沒問題,可是話卻不說滿。
張大伯一聽他這麽說,反而放心了,張武亮家不缺那幾塊地。就算今年沒什麽收成等明年就是了,大不了自家再幫這點,就當是給這孩子漲漲經驗。
張武亮不知道張大伯已經準備用這件事給他漲經驗了,看他同意了就看着張大哥。
張大哥一看張大伯都不反對了,他就更不說什麽了,點點頭說道:“行,那我下午過去。”
“好,那我下午在家等你。”張武亮看他答應了,就起身告辭了:“那大伯,我就先走了。”
這時候張大哥的媳婦張林氏端了一碗水出來,看他要走,愣了一下:“大牛這就要走了嗎?怎麽不再坐會?”
“不了,大嫂,家裏還有事,我就先回去了。”
張武亮對她打了個招呼,然後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