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亡者的遺言

第70章 第 70 章 亡者的遺言。

炙熱的高溫将空間扭曲, 無形的波紋于熱浪的中心點向外擴散,此刻他們見證着這場升騰而起的妖冶火焰。

他們甚至看不清火焰到底從何處開始蔓延,只是一回神, 豔色瑰麗的色彩将一切包裹在其中。

然而倒映在那雙透着螢火微光的紫色眼瞳之中,這份火焰冰冷刺骨。透着死意的一雙雙于地獄而出的手臂, 牢牢抓住了普拉米亞的靈魂,将她拖入黑暗。

屬于惡的靈魂驚聲尖叫,一只只手張開緊握, 那一瞬間被抓住的身影怨氣四散,猶如熄滅的星火,透着最後一絲溫熱, 最終消散。

冰冷的死亡和向生的希望因一人的存在同時出現。幼小的孩子們不理解此刻發生的一切,他們在甚至不理解死亡的概念就出現在了彼岸。剩餘的受害者放棄一切也要為自己、為家人報仇。

生者無法為死者帶來公正, 那他又如何阻止亡者為自己複仇?

萩原研二僵站在原地,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做。

善惡的分界線在他見到彼岸時就已經模糊,暧丨昧不清的距離讓他無法确認自己的行動是否正确。

高溫滲透骨骼血肉, 地面只餘焦黑的炭色,以及一具猙獰看不出本身形态的焦屍。

火焰蔓延的速度太快了,他們甚至來不及進行滅火,只能這樣眼睜睜看着一切的發生。

“喂,萩原。你在發什麽呆。”松田陣平将手搭在了萩原研二的肩膀上, 提醒道。

“……嗯,嗯。”萩原研二沒有立刻進行回應, 而是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空地, 反應慢一拍地點了點頭,才回過頭對着諸伏景光和降谷零開口說道:“我已經聯系了警察,你們兩個應該不方便出面嗎?接下去就交給我和松田、班長吧。”

“真的沒關系嗎, 萩原。”諸伏景光擔心地問道:“你的臉色真的很糟糕,她對你做了什麽?”

“……沒什麽,不用擔心。”萩原研二彎了下眼睛。

伊達航掃了眼現在的情況,說道:“松田去回收那個炸丨彈,降谷和諸伏你們暫時離開,我去确認周圍還有沒有別的沒有發現的敵人或者她的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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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萩原你……這裏交給你沒問題吧?”伊達航不太确定地說道。

他感覺萩原研二并不是很想和炸丨彈犯的屍體停留在一處,是生理上的不舒服。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直覺告訴他應該要這麽安排。

“當然可以。”萩原研二笑了一下:“難道班長你還不相信我嗎?”

他們都不是猶豫不決的人,确定了自己要做的事情之後,自然也就四散分開。雖然現在伊達航已經不是他們的班長了,可是他們依舊願意接受伊達航的判斷和決定。

諸伏景光對着伊達航擺了下手:“我和zero只是不需要在人前以及警察面前出現,但是現在我們還可以幫你一起控制周圍的情況,班長。”

降谷零在一邊點頭做出回應。

伊達航也不矯情,幹脆回答道:“行,那我确認這邊,你們去那邊。”

松田陣平的動作比別人慢一拍,他皺着眉保持着剛才的近距離,對萩原研二問道:“真的沒事?”

“沒事。”萩原研二頭也沒回,他蹲下身,對着一個方向露出了相當溫和的笑容,語調極其平靜。他說道:“幫我空出一點時間,松田。”

“啧,我知道了。”松田陣平忍不住又看了眼臉色糟糕的好友,“但我最多只能拖一個小時。”

“足夠了。”萩原研二回答。

兩人簡單交流完,松田陣平就毫不猶豫地離開。萩原研二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普拉米亞的屍體,對着眼前害怕的孩子們彎起了眼睛,開始安撫起了他們的情緒。

他不會俄語,但是幽靈之間的交流好像并不僅僅只依靠語言。也因為這些孩子們之中也有日本人、美國人,用日語和英語勉強能進行交流。

萩原研二的大腦沒有好到可以一次性記住所有孩子想對父母說的話,所以他拿出了自己總是随身攜帶的小本子。

完全不懂其他外語的警察先生,只能和年幼的孩子一對一确認自己記錄下的語言是否正确,這位成年人記錄下的文字生疏幼稚到甚至不如一個孩子。他也看不出自己記錄下的文字之中的錯別字。

孩子的靈魂是最脆弱的,他們化身為怨靈的力量如此之久,此刻又被抛棄,再不離開的話,力量大概會完全消散。

所以這是他現在唯一能做到的。

同一時間檢查着另一層廢棄大樓的諸伏景光,此刻只能遠遠看到萩原研二蹲下來的背影。

又在難受了嗎?剛才果然是在逞強嗎?諸伏景光皺着眉,忍不住産生了擔憂。

萩原研二和他的關系相當不錯,可以說是除了zero之外,與之交流最愉快的那個。

但是在他們成為朋友之前,諸伏景光已經見過兩次萩原研二的異狀了。過去的他們不熟悉,他也沒有資格對此做出評價。

而現在熟悉之後,他似乎更難開口了。

不僅是他,zero和班長,大概也察覺到了吧。

“萩原那家夥,到底是什麽情況?”

伊達航低聲喃喃,他不會忘記萩原研二預判一般毫不猶豫的行動,每次在普拉米亞将要逃脫之時,他都能指出對應的方向。

而每一次,他的選擇都是正确的。

“那個表情,太奇怪了。”

降谷零皺眉回憶,當他們腳步停歇的那一瞬間,那半張臉被陰影覆蓋的臉上,神情模糊不清。但是那一瞬間給降谷零的感覺,就如更高維度的審判者低垂下視線,帶着高高在上的悲憫和傲慢。

可是這其中又摻雜了屬于人類本身的共情與痛苦——萩原為什麽而痛苦?

是因為無法救下眼前的罪犯,還是為他們甚至不曾見過、不曾知曉的這名罪犯手下的受害者?

“需要愧疚的從來只有害人者,那個家夥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懂啊。”

松田陣平獨自蹲在已經被拆解的炸丨彈面前,臭着一張臉将其回收。

但是在二度檢查之時,他發現零件內部出現了一個特殊的細節——簡單來說,這個炸丨彈同樣是被控制的,從控制的設定裝置來說,它曾被啓動過。

可是炸丨彈并未爆丨炸,他非常成功地将炸丨彈拆除了。

“啧,萩那家夥還真是瞞了不少事。”松田陣平的表情更臭了,他自言自語說道:“回去絕對要揍他一頓。”

四位警察分散在不同的位置,那個被他們擔憂的同期,此刻已經記錄到最後一個孩子了。

在萩原研二詢問他有什麽想和親人說的時候,他搖了搖頭,對萩原研二露出了一個非常燦爛的笑容。

他用着生疏的日語說:

【謝謝你。】

萩原研二原本記錄的動作突然僵住了,他不是第一次接受別人的道謝,可是沒有一次比這一次更讓他感到……難受。

“不用謝。”半長發的警察先生眼睛彎彎。

得到回應之後,那個孩子的笑容弧度似乎更擴大了一分,使勁點了點頭,然後對着萩原研二揮了揮手。

此刻夕陽餘晖落于他的身上,鋪上一層金橘的暖色。萩原研二深深呼出一口氣,晃了晃腦袋,這才想起來被他遺忘了許久的屍體。

結果他一回神,就聽到了樓下的争吵聲。

他從天臺(在追捕過程中他們爬上了五樓上方的天臺)旁邊探出一個腦袋,就看到自家好友現在正在和過來處理情況的警察争執着什麽。

伊達航在一旁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還是相當配合松田陣平的對話,硬是拖延起了他們上樓的時間。

“……”

“喂喂,這完全是在擾亂警察辦案啊,小陣平。”萩原研二打了個電話過去,對着對面暴躁的友人低笑着說道。

“你以為我是為了誰啊!處理完了?”松田陣平不耐煩回答。

“……不要說得好像我在銷毀證據一樣啊小陣平!”萩原研二也忍不住大聲說道:“你面前的警察同事看你的眼神都不對了啊!!”

松田陣平一聽就知道某個人在上面關注着現在的情況,他一擡頭,就看到了探出來的半截身體,以及對着他揮揮手後露出的燦爛笑容。

松田陣平:“你現在的笑容才更危險吧?警察好像把你當做那種惡劣的會回來看自己犯案現場的犯人了。”

“诶?啊?我嗎?”萩原研二頓時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我才不是這種人啦!快點幫我解釋!”

“行,那你站着別動,送進警局之後總有時間解釋的。”

“太過分了!我會生氣哦!真的會生氣的!”

伊達航聽着他們的對話,和不遠處隐藏在暗處的兩個友人對上了視線。他對着那個方向點了點頭。

諸伏景光和降谷零這才後退一步,前者露出了一個淺笑:“似乎沒有問題了。”

降谷零皺着眉:“希望如此。”

“別太擔心,至少松田還在呢。”諸伏景光笑了笑。

降谷零勉強被說服了。

而被他們放心的松田陣平,卻是趁着伊達航和警察說話的時候,做了另一個人的共犯,他低聲問道:“搞定了?”

“嗯,搞定了。”萩原研二垂下眼,呼出一口氣:“之後我得想辦法聯系到普羅米亞的受害者家屬……額,我是不是應該去學一下俄語?”

松田陣平眼神詭異地看了他一眼:“那你加油。”

“你得陪我一起!”萩原研二毫不客氣地大聲說道:“一個人學外語超無聊的!!”

“滾!”松田陣平拒絕得毫不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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