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執念成魔
第69章 第 69 章 執念成魔。
在警校畢業之前, 其他三人都已經有了未來的目标,或是被邀請或是自己有着另外的想法。但是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在那個時候态度卻很暧丨昧。
不像是沒有考慮好,或者說他們一開始進入警校就相當有目标。
降谷零是為了找到幼時認識的那位女醫生, 而諸伏景光則是為了過去的真相、找到曾經殺害父母的兇手。
伊達航有着于父親誤會的心結,松田陣平也對自己的目标非常堅定。和他們相比, 萩原研二才是那個更随意的人。他并沒有什麽特別明确的目标,只要自己能做好,只要自己不讨厭, 他都可以去嘗試一下。
所以在萩原研二都做好了對未來的考慮之後,這兩個人的态度就非常可以細究了。
而在警察體系之中,有着這麽一個不方便暴露身份的存在。
——公安。
相比于站在陽光之下的警察, 公安往往是會被讨厭的一批人,行動更為隐蔽, 平日裏也會以隐藏身份為主。
但就算是公安,也不至于一畢業就完全消失了痕跡,甚至過去的身份和殘留的痕跡也在無聲無息之間消失。那麽答案就更明顯了, 這兩個人大概會被安排去做一些更危險、也更需要隐藏自己的任務。
所以萩原研二都做好了以後見面就當做不認識的準備了。結果才說完這句話,第二天就見到了以為會消失個幾年的同期友人,也算是一種念念不忘必有回響吧。
諸伏景光也沒有想到能在這種情況下見到警校的同期友人,更沒想到對方會處在這麽狼狽的狀态。
在他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背對着幾人正在拆彈的松田陣平, 和戴着鳥嘴面具的犯人纏鬥的zero——以及,半跪撐在地面上低着頭明顯不對的萩原研二。
諸伏景光先行一步上前将犯人手中的手丨槍繳械, 而後配合降谷零進行攻擊。伊達航在這時候出現, 見敵人變多也越來越麻煩,鳥嘴面具人就算體術再過強大,也優先選擇了撤退。
降谷零和伊達航立刻選擇了追上去, 松田陣平空不出手,諸伏景光相信zero和班長的實力,所以選擇暫時停下,确認萩原研二的狀态。
哪怕看不到正臉,但是諸伏景光也能輕而易舉感受到松田陣平一直壓抑着的情緒——他在擔心萩原研二,但是更清楚自己現在要做的是什麽。所以他控制着內心的焦灼,耐心地分析處理着眼前的炸丨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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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伏景光非常能理解這種感覺。所以在同期都還在身邊、有着搭檔的前提下,他在判斷之下選擇了信任。
“萩原?你沒事吧?萩原!”諸伏景光扶起身側的同期,也是在這時候,才第一次完整看到了他此刻的臉色。
那張平日裏總是帶着笑的臉,此刻慘白到近乎透明的程度,額間冒出冷汗,和臉側已經幹涸的血跡混合,混着紅色的汗水一滴一滴從臉側劃過滴落在地面。接觸的皮膚異常冰冷,諸伏景光甚至懷疑自己此刻觸碰的是冰塊。
那雙空茫的紫色眼眸順着聲音對準了他所在的方向,可是哪怕擡起了頭,眼中依舊是不對焦的,完全沒有對準他的眼睛。半長發的同期用一種不确定的語調輕輕開口:“……小諸伏?”
諸伏景光不由地更警惕了。這段時間他的培訓課程,有太多東西都涉及到了日常接觸不到的危險物品,所以在這一瞬間,他真的産生了相當不好的猜測——例如在他還未到的情況下,那個犯人對萩原做了什麽?
就在諸伏景光想确認情況的時候,半長發的同期就像是看到了什麽恐怖的存在,瞳孔顫動着突然掙脫開他的手,一手撐着地一手捂住了嘴。他的喉結上下滑動,嘔意上湧,大概是之前還沒有來得及吃飯的關系,所以最終什麽都沒有吐出來。
原本他們就打算和伊達航一起約吃飯,現在中午吃的東西也都已經消化了,所以萩原研二只能感受到喉間火丨辣辣的。眼前依舊漆黑一片,萩原研二甚至無法再聽到友人的聲音,甚至感知不到自己是否還存在于現實。
【好痛苦……】
【好疼,火焰好可怕!】
【媽媽……】
【救救我——不要!!】
【啊啊啊!!!】
【我要為我的孩子報仇!】
【不行,必須要殺了他、殺了他!殺了那個人!殺了普拉米亞!】
【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救命……】
【不、不要——】
【快逃!!】
無數的重疊的聲音在耳邊環繞,萩原研二分辨不出這些聲音的語言,卻能輕易分辨出其中話語的意思。他甚至不知道那個罪犯早已經被自己的同期逼出了這個空間。
他依舊什麽都看不到,什麽都摸不到。
火焰一瞬間灼燒皮膚的疼痛,五髒六腑被高溫炙烤,長發燒焦卷席着刺鼻的焦臭味,一切的一切包裹着中心唯一一個存在。
呼救聲夾雜着仇恨的怨念,恐懼席卷着對生的希望,那一瞬間蔓延開來的絕望,幾乎叫人放棄一切。
【救救我……我不想死,媽媽……救救我……!】
啊……是萬惡的炸丨彈犯制造出的無辜受害者。
好痛苦,好惡心。好想幫助他們……
我能做到什麽?我能幫他們什麽?
她才五歲吧?她的人生甚至還沒有開始。
我能做什麽?
“我該怎麽做。”萩原研二聽不到自己的聲音,但是一瞬間,周圍的空氣似乎停滞了。
更多的聲音湧入了他的大腦,萩原研二無法分辨其中的含義,太過混亂太過無序。
所以他說,
“請幫幫我,幫我指引方向,告訴我他是誰。”
他說,
“我會抓住他的,那個鳥嘴面具,那個炸丨彈犯,那個普拉米亞!”
他說,
“告訴我,他在哪。”
半長發的警官慘白着臉,表情是痛苦侵染的空白,但是哪怕眼神渙散,話語中屬于警察這個身份的堅定卻是無法掩蓋忽視的。
“我是警察,我會做到的。”半長發的警察說道:“我和你們約定。”
——聲音停止了。
萩原研二睜開了眼。
透出熒光的紫色眼瞳對準了眼前猶如引路的線,他看到了怨靈殘留下的力量。
普拉米亞太過于擅長逃脫追捕,只是一時不查,他們就失去了他……或者說“她”的蹤影。
普拉米亞,那個可怕的炸丨彈犯,是一個女人。
她的手下有着太多太多的受害者,許多人為了自己的親友複仇,卻再度成為了新的受害者。
她是最為危險的、純粹的恐怖分子。
“喂,萩原。”友人的聲音像是隔了一層膜,他聽到了松田陣平的聲音。那道聲音帶着對他的信任,和一踩油門的決心,他問:“我們下面要往哪裏走。”
“在那邊。”那雙紫色的眼眸沒有看向身側的友人,甚至沒有去關注身後的炸丨彈是否有被拆除。
就像是松田陣平信任着他,他也從不會懷疑松田陣平的能力。
諸伏景光不知道什麽時候消失了,松田陣平拉着萩原研二從地上站起身。
黑色的怨氣為萩原研二指引了方向,萩原研二意識到自己在奔跑。
而在追捕的過程中,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腳步和他們重合的友人就出現在了他的身側。
諸伏景光說:“我打中了他的肩膀!”
降谷零說:“他的槍裏已經沒有子丨彈了!”
松田陣平說:“那個炸丨彈,我已經完全弄清楚了。”
伊達航說:“他已經無路可逃了!”
“她就在裏面,在那棟樓裏,在五樓!”萩原研二伸出手,指向了一個窗口。
沒有人懷疑萩原研二是如何做出的這個判斷,也沒有人在意萩原研二又是如何判斷出這個恐怖分子其實是“她”的。
他們只知道自己需要信任自己的友人、自己的同期就足夠了。
無論普拉米亞再如何擅長逃跑,如何彎彎繞繞,此刻她的行動,都在萩原研二的眼中無處遁形。
普拉米亞身側的怨念在沸騰,那些存在似乎都意識到了,他們一直以來期待着的終結,就在此刻将要誕生。
【抓住她!】
【殺了她!】
【她在這裏!】
【救救我們……】
所有的聲音和色彩,在他們真正觸碰到普拉米亞、并且拉下了她的面具的那一刻,消失了。
怨靈們在痛苦,他們希望害死自己的兇手得到同樣死亡的結局,他們的仇恨哪怕此刻也無法輕易終結。
可是……
一個純白的幼小身影從黑色的怨靈之中悄無聲息出現,她金發碧眼,五官猶如天使一般可愛。她對萩原研二露出了一個淺淺的、可愛的笑容。
【“我叫阿納斯塔西娅,謝謝你,警察先生。可以拜托你和我媽媽告別嗎?幫我和她說,娜塔莉娅會變成星星,再也不會寂寞了。”】
一個又一個年幼的孩子從黑色的怨氣之中走到萩原研二的面前,這讓萩原研二僵住了身形,所以他慢了一步。
當他意識到怨靈不會輕易放棄複仇的那一瞬間,已經來不及了。
怨靈若是執念深厚,哪怕是下地獄,他們也願意親手複仇。
當火焰升起的那一刻,萩原研二只來得及把控制着普拉米亞的伊達航和諸伏景光往後拉開——卻無法阻止一瞬間就将普拉米亞燒成灰燼的火焰。
怨靈因執念傷人的那一刻,他們就再也無法消除執念成佛了。
小小的孩子們被剩下的怨靈們丢下,茫然又恐懼地看着此刻燃燒的火焰,化為惡靈的受害者們抓着普拉米亞一起,毫不猶豫踏入了地獄。
“她還在身上藏了炸丨彈裝置?”降谷零這樣判斷道。
不,是我沒有來得及救下他們。萩原研二垂下了眼,在心裏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