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搬宿舍

搬宿舍

在莫默的強烈反對下,裴言最終還是當了一個遵守規則的乖學生,沒有去争取插班生的名額。

高一下學期的期末考試在兩天的酷熱折磨後結束,學生們如釋重負的沖出校園,準備迎接美妙的暑假,暑假作業已經暫時被抛之腦後。

高二重新分科後,宿舍也要重新分,走讀生們出了校門就回家,住宿生們還要苦哈哈的把宿舍清空,行李都帶回去。

搬宿舍是個苦差事,女生宿舍樓裏面早結亂成一團,呼朋引伴的抓來朋友和閨蜜幫忙搬東西。

莫默的幾個室友也一樣,本來就小的寝室被擠了個滿滿當當。

莫默平時雖然不愛說話,但作為班長她很稱職,在班裏人緣還錯。

室友好心開口:“班長,一會兒我們幫你一起把東西搬下去吧,你父母來接了嗎?”

莫默在上鋪忙着把床單撤下來,禮貌的回應:“謝謝,不用麻煩了,我自己能行。”

室友被婉拒了,興致缺缺的轉過身去忙自己的事,倒是她的朋友不樂意了,嘟囔着抱怨:“傲氣什麽?不就是成績好和老師關系好嘛,有本事她考個年級第一呀……”

“好了,別說了,莫默她就是比較內向。”室友打斷她的朋友。

但是有些話一旦說出口了,就很難再憋回去,室友的朋友雖然聲音小了點,但寝室內的所有人都能聽見。

“整天裝清高,搬宿舍都沒人願意幫她,真不知道她驕傲個什麽勁……”

莫默當然也能聽見,但她低着頭收拾自己的東西,別人的議論仿佛被她屏蔽掉了,不反駁也不争辯,全當沒聽見。

學校裏同學每天相處在一起,性格不同,習慣不同,有點摩擦都很正常,而且都要搬走了,她覺得也沒有必要再起沖突。

就像一鍋開水,只要不繼續添柴加火,沸騰一下就會消停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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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莫默不計較,有人替她計較。

“喂喂喂!你在這裏陰陽怪氣什麽?嫉妒我們莫默成績好呗,有本事你也次次考試保持前五名!沒那個實力就把嘴巴閉上!”

裴言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到了寝室門口,雙手叉腰,眉毛一挑,眼神都淩厲起來。

“有些人自己喜歡搞小團體就算了,有什麽資格看不起別人?再說了,誰說莫默沒人幫着搬行李的,我幫她搬!”

說完,裴言就和莫默站在一起,幫她一起收拾起行李。

裴言今天穿了一件牛仔短裙,其實不太方便搬東西,而且這位大小姐平時在家裏從沒做過家務,就連衣服都是保姆疊好放在衣櫃裏,她收拾起莫默的東西也是生疏的很。

莫默嘆口氣,看不下去了:“我來吧。”

裴言:“那怎麽行!我今天來就是為了幫你,你別覺得麻煩……”

裴言說着說着停住了,因為她看見莫默手腳利落的把桌面上的書本往書包裏一塞,再把行李箱的拉鏈一合,她的床位上幹幹淨淨,東西已經全部打包好了。

莫默的全部行李,其實只有一個行李箱加一個雙肩包。

“我告訴過你了,我自己一個人真的能行。”

莫默雙手一攤,她對自己的行李心中有數。

最後的結果,就是莫默背着書包,裴言幫她拉着行李箱,兩人一起走出宿舍樓。

裴言:“你的東西怎麽這麽少?我看別人都是大包小包的。”

“我前兩周回家的時候,就已經分批次搬了一些行李回家了,”莫默說:“今天我爸工作忙接不了我,我要自己回家,東西太多還要找人幫忙,太麻煩了。”

莫默又問:“你不是走讀生嗎?今天怎麽來宿舍樓湊熱鬧?”

“為了幫你啊,”裴言有點沾沾自喜的說:“我聽班裏的住宿生閑聊,他們商量着放假後要搬宿舍,我就猜到,你這麽不喜歡麻煩別人的性格,肯定有事自己扛,我就想着來宿舍樓幫幫你。”

莫默聽着裴言說話,腦海中想象着裴言偷偷聽其他同學閑聊的樣子,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

裴言:“笑什麽?”

“沒什麽,”莫默抿了抿唇,她也說不清為什麽,但就是突然有些害羞:“就随便笑一下。”

裴言繼續說:“你爸有事來不了,你自己回家嗎?”

莫默點頭:“坐一個小時的公交就到家了。”

“那怎麽行!”

裴言:“你家裏人也心太大了吧?好不容易放假了,難道還要你拎着行李擠公交?”

“擠公交怎麽了?”

裴言拉着莫默的行李箱,說:“我要是像你這樣次次考試名列前茅,老頭能每天整個豪華加長車隊早晚接送我上下學!反正你今天不能去擠公交,我出錢,打車送你回家!你要是不答應,行李箱可就不還你了!”

說着,裴言還直接把行李箱的拉杆抱在胸前,作出一副誓死不從的表情,眼神的堅毅程度簡直可以媲美誓死不暴露組織機密的地下黨。

莫默被她這個樣子逗笑了,也開玩笑:“好吧,那箱子就送你了,反正裏面除了兩件校服就全都是卷子和習題冊。”

裴言看行李箱的神情瞬間變了,像是在看什麽髒東西:“……給你,趕緊給你。”

不過最後,裴言還是沒有把行李箱交到莫默手上,養尊處優的大小姐甚至屈尊降貴的和莫默一起擠了公交車。

公交車上有不少一中的學生,都在興奮的商量着暑假要去哪裏玩,有什麽安排。

裴言問莫默:“你暑假準備去哪兒?”

裴言幾乎每個假期都要跟着裴駿出國旅游,從小學到現在,她基本上快把地球上的熱門旅游地點都去了個遍。

莫默:“我去東北,和外婆待一個暑假。”

裴言:“東北好玩嗎?”

“冬天好玩,有雪,有冰燈,”莫默說:“夏天就一般,和林陽的夏天差不多。”

“那你回去玩什麽?會不會很無聊?”

“其實夏天也有好玩的,外婆住在村裏,養了小狗小貓,村子後面還有一條河,可以游泳,還可以抓魚,”莫默笑了:“我每年暑假都要回外婆家。小時候經常和村裏的小孩一起去田裏瘋跑,一玩就是一下午,傍晚的時候踩着細細的田埂走回家,擡眼就是火紅的夕陽,那是我最喜歡的景色。”

莫默很少說起自己的事,她和裴言聊的更多的都是學校、同學、老師,關于莫默本人的喜好,裴言反而知道的很少。

公交車上人群擁擠,搖搖晃晃,不像車,倒是有點像一艘飄搖在暴風雨中的小船,他們這滿滿當當的一船人就跟随着海浪一起飄搖。

換做平時,裴言肯定會覺得煩躁,她是個別人多看她幾眼就要瞪回去的性格,更別提擠在一輛人挨人的公交車上了。

但是現在,暖陽透過車窗照在莫默臉上,聽着莫默如數家珍一般說着話,裴言的心裏半點煩躁也沒有,甚至還産生了一個特別驚悚的想法。

如果能和莫默待在一起,在這艘搖搖晃晃的公交車上再飄兩個小時也沒問題。

——————

裴言把莫默送回家,小區門口的保安大爺看見她,甚至還眼熟的打了個招呼。

莫默的家還是那樣整潔幹淨,桌上擺着洗好的水果,玄關處的花瓶裏插着新鮮的花束。

家中空無一人,只有保姆留下的尚有餘溫的飯菜,三菜一湯,有葷有素,營養均衡,就是太多了,莫默一個人吃不完,就算是放在冰箱裏,父親下班回來也大概率不會吃,最後還是浪費,所以她幹脆招呼裴言一起吃。

吃完晚飯,裴言才自己打車回了家。

她的家住在一片別墅區內,三層別墅寬敞的很,她回了家,随手将書包往沙發上一扔,脫了鞋,赤着腳踩在亮到能反光的地板上。

餐廳裏正在吃完飯,裴駿坐在長桌的主位,一位美豔婦人坐在他旁邊,那是裴言的媽媽,也是裴駿的第四任妻子。

裴駿出身農村,白手起家,從一個小包工頭幹到現在的房地産公司,他身邊的老婆換的和房子車子一樣頻繁。

年少時的糟糠妻、奮鬥時的賢內助、上升時的富家女,這些女人都曾經為了種種原因和裴駿結婚,但最終都沒能相守白頭,直到裴言的媽媽出現,成為他的第四任妻子。

裴言其實一直想不明白,她媽媽是個只會花錢逛街,打扮自己的花瓶,最大的優點可能就是長得好看,但外面長得好看的年輕小姑娘多的是,裴駿為什麽沒有像前幾任妻子一樣,快速換掉媽媽?

長大一點以後,裴言想明白了。

裴駿奮鬥了一輩子,現在年紀大了,就享受受人追捧的感覺,他在拼命的給自己打造人設,逛藝術展,出國旅游,還整天穿得人模狗樣的裝斯文儒雅,包括不再換老婆,也是想塑造一個顧家的傳統好男人形象。

裴言自從想明白這一點後,就看裴駿越來越不順眼,她不叫爸,改叫“老頭”,經常叛逆,總是找他要錢。

但更奇怪的是,她越叛逆,好像裴駿對她的容忍度越高。

裴言上面有兩個姐姐,一個哥哥,下面還有一對龍鳳胎的弟弟妹妹,但六個孩子裏面,似乎裴駿對她最縱容。

就如現在,一家子人都坐在餐桌上共進晚餐,裴言只是瞥了一眼,就轉身上樓回自己房間了,絲毫沒在這麽多人面前給裴駿面子。

媽媽在樓下叫她:“言言,下來吃飯!今天你爸爸難得有空在家吃晚餐!”

裴言頭也不回,徑直上樓。

“我吃過了,不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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