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我這輩子只認定她一個人

我這輩子只認定她一個人

從華爾街林立的摩天大廈裏走出來,裴言迫不及待的回到自己的公寓,她剛一打開公寓門,就又一個碩大的白色影子從門縫裏竄出來。

裴言眼疾手快的揪住白色影子,那是一只胖乎乎毛茸茸的薩摩耶。

薩摩耶趴在裴言身上,尾巴都快要搖成螺旋槳了,整只狗像個潔白的棉花團子。

裴言揪住項圈,把這只“人來瘋”的小狗拽進公寓裏,一邊換鞋,一邊騰出手給小狗倒了點狗糧。

“麽麽,”裴言狠狠揉搓着薩摩耶兩只果凍一樣的耳朵:“上次體檢醫生說你超重了,從今天開始飯量減半,減肥!”

這只薩摩耶本來是被人遺棄在路邊的流浪狗,裴言喂了兩次香腸,就被纏上了,帶到寵物醫院一檢查,查出來長長一列的各種病,裴言只能一咬牙,從自己的生活費裏面省吃儉用給它治病。

好在這是一只運氣好的小狗,死神還沒來得及帶走它,裴言就先來了。

在花掉裴言兩個月生活費以後,總算是康複了,裴言把小狗帶回家,給它取名叫“麽麽”。

裴言換掉累人的高跟鞋,脫掉緊身的西裝,穿着寬松家居服倒在沙發上,習慣性的拿起手機翻看短信。

到國外以後,裴言為了方便生活換了手機和號碼,但是從前的那個舊手機一直沒扔,她甚至還養成了習慣,每天回家都要看一次,看看她期盼的那個號碼有沒有發短信過來。

但是四年過去,莫默從沒給她發過消息。

失望的次數太多,裴言現在已經幾乎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了,她打開自己的郵箱,發現有一封來自陳晨的郵件。

郵件裏面是一張照片,碩大的落地窗外是北京燈火璀璨的夜景,而落地窗前有一個背對鏡頭的身影。

裴言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莫默。

莫默盤腿坐在窗前,身邊擺着一個空酒瓶,似乎正在欣賞窗外的夜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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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圖片一起發過來的還有陳晨的一句話。

【她在北京買房了,今天剛搬進來。我們喝了酒,她酒量真吓人,我和小路兩個人都沒把她灌醉&)(&(*…… &*))】

陳晨發郵件的時候明顯不是很清醒,一句話寫到最後還剩一堆亂碼。

裴言笑了一下,心想,陳晨和小路兩個三杯倒的小學雞竟然還妄圖灌醉莫默,看起來是兩個人都反過來被莫默灌醉了。

離開的這幾年期間,裴言雖然不敢再聯系莫默,但一直和陳晨保持着聯系,陳晨偶爾會給她發一點莫默最近的照片。

每一張照片都被裴言打印出來,專門放進一個相冊裏面,她十分仔細的保存着這些照片,仿佛通過它們就能短暫觸碰到莫默。

四年時間攢下近一百張照片,整個相冊都裝滿了,裴言不得不在周末出去買了一本更厚的相冊。

正在超市挑選相冊的時候,裴言接到了一通來自裴駿的電話。

“喂,”裴言語氣冷淡:“什麽事?”

電話那頭的裴駿似乎一點也不介意裴言的冷淡,樂呵呵的說:“下個月你大哥結婚,你記得訂機票回來。”

當時因為裴言堅持要換專業學金融,裴駿強烈反對,兩個人的關系一直很僵硬,裴駿甚至還因此停掉了她的銀行卡,想讓她被迫服軟。

但是裴駿的算盤落空了,裴言賣掉自己的衣服首飾,甚至還在學校裏面給別人代寫論文掙錢,咬牙挺了過去,就是不肯低頭。

後來裴駿擔心她真的會和家庭決裂,再次恢複了裴言的銀行卡,但是裴言也再沒給過他好臉色。

“沒空,我找到工作,要開始上班了。”裴言敷衍着:“而且大哥結婚和我又沒關系,我和他不熟。”

對于家裏同父異母的哥哥姐姐,裴言和他們本來就是表面和諧,實際上誰都看不慣誰。

但是裴駿十分堅持:“結婚是大事,你作為妹妹肯定要出席的,你要是工作忙的話,我從這邊幫你訂票,婚禮定在北京,你……”

裴言本來心裏正不耐煩着,突然捕捉到“北京”兩個字,她又問了一遍:“你說婚禮在哪裏辦?是北京嗎?怎麽會想到去那裏辦婚禮?”

裴駿解釋:“你嫂子家裏是北京的,而且你哥覺得北京房地産業前景正好,打算把公司的業務開展到那邊,婚後就常住北京了。”

裴言懷疑的問:“他去北京幹房地産?能行嗎?”

不是裴言瞧不起她這個大哥,而是北京房價自從奧運會以後就一直上漲,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房地産掙錢,可是他們一家外地公司,憑什麽和北京當地的大公司競争呢?

裴言能想到的事,裴駿當然也考慮過,但他沒有直接回答,只是呵呵笑着:“這你就別管了,總之你記得按時回來,我訂好機票以後發給你……”

電話挂斷以後,裴言依舊覺得匪夷所思,她想不明白裴駿是用了什麽辦法才能和北京的大公司一起分蛋糕,但反正她不想趟這灘渾水,只是以後了一下,很快就把這件事忘記了。

她真正在意的是,一個月以後就能回北京了,那可是北京,有莫默生活的北京。

從前裴言并不喜歡北京,覺得這是個很擁擠的城市,到處都在堵車,永遠人山人海,但現在北京多了莫默,似乎就多了許多的吸引力。

裴言對大哥的婚禮沒興趣,但她還是回國了。

裹着羽絨服走在北京街頭的那一刻,裴言擡起頭,看着四處的燈火璀璨,心裏有種奇妙的感覺,她想,莫默此刻是不是在和她注視着同一片燈光?

裴言想去找陳晨問莫默家的地址,但是由于一會兒,最終還是沒問。

她心裏有千百條憂慮,擔心莫默會因為她的突然出現而心煩意亂,擔心莫默會想起以前的事加深兩人之間的矛盾,擔心自己會打擾到她的生活。

其實裴言最擔心的就是,莫默早就把她們曾經的感情當做年少輕狂時的小插曲,随着時間一起埋葬了。

她最怕莫默見了她只會冷淡的說一句“好久不見,老同學。”

也是在這一刻,裴言才真正的體會到什麽叫做“近鄉情怯”。

她敷衍的出席了大哥的婚禮,全程只吃飯不說話,炫完了整整三盤婚禮自助餐。唯一讓她比較驚訝的是,她的嫂子并不是一個大衆審美上的“白富美”。

嫂子叫沈妙儀,長相普通,一張圓圓的臉再加上略顯豐腴的身材曲線,整個人顯得十分和善,但和“美人”可是半點搭不上邊。

裴言本來還有些奇怪,她的大哥怎麽會和這樣一個長相普通又沒有背景的女孩結婚?

直到她了解了沈妙儀的履歷,她瞬間就明白了。

重點大學畢業,海外碩士學歷,參與過世界級財團的財務管理,現在在國內龍頭企業做財務經理。

最重要的是,做完這麽多事,沈妙儀今年才剛到三十歲。

裴言突然就覺得,自己這個大哥真是祖墳冒青煙了,能找這樣一位優秀的女性結婚。

沈妙儀看上他哪裏了?

裴言匆匆回國,又因為工作原因匆匆離開,她在一個雨天打車去機場,一邊打瞌睡,一邊擔心飛機還能不能按時起飛,雨滴打在車窗玻璃上,噼裏啪啦的聲音顯得格外靜谧。

裴言想最後再好好看看北京,轉過頭看向窗外,正好此時出租車路過一個公交站牌,許多人打着雨傘在等公交車。

裴言這樣不經意的一眼,就瞥見了一個讓她記憶猶新的背影。

“停車!”

裴言不顧一切的喊着,她在雨中沖下車,快跑幾步奔向公交站,希望抓住剛才那個模糊的影子。

是她嗎?是莫默嗎?

裴言在等車的人群中尋找了好幾遍,最終還是沒有找到那個一閃而過的身影。

她失魂落魄的站在雨中,大雨淋濕了她,淚水混合着雨水一起從臉頰淌下來。

她不得不接受,剛才或許只是她的極度思念引起的瞬間幻覺。

北京太大了,兩個人想要偶遇簡直難如登天。

再次回到國外,生活似乎變得更加忙碌起來,裴言努力工作,努力學習,曾經她最讨厭的書籍,現在倒成了打發空閑時間最好的選擇。

裴言也開始模仿着莫默寫讀書筆記,在離開校園以後,她第一次開始後悔自己當初沒有好好學習,如果她的成績更好一點,或許就能更快的掙到更多的錢,然後脫離裴駿,過那種不用在意任何人眼光的生活。

2013年,裴言成為了投行的正式交易員。

2015年,裴言的盈利額達成年度最高,和投行續簽了四年合約,交易員辛勤工作換來的高額獎金基本支持她達成經濟獨立。

同年,她的嫂子沈妙儀查出來懷孕,因為是高齡産婦還有一些長期積累的基礎病,所以辭職在家保胎。

也是這一年,裴言的雙胞胎弟弟妹妹在國內高考失利,裴駿把他們兩個也送到國外來,交給裴言照顧。

裴言氣得火冒三丈,打了好幾個電話,嚴正聲明自己不是托兒所的保姆,沒時間沒精力照顧兩個小兔崽子。

但是她把裴駿怼回去了,卻沒辦法拒絕自己的親媽趙女士。

趙女士主動打來電話,幾乎求着裴言在國外照顧照顧她的兩個弟弟妹妹。

“言言,你和他們兩個是同父同母的親生兄弟姐妹!你們的關系和應該比其他人更親近,”趙女士示弱:“媽媽只有你們三個孩子,要是将來我走了,你們三個也要在這個世界上互相扶持着走下去……”

裴言皺緊了眉頭,卻說不出什麽硬話拒絕趙女士。

她始終覺得裴駿在夫妻關系上對不起趙女士,而她作為裴駿的女兒,從某種程度上也背負了一部分罪責,所以她對趙女士硬不下心來。

她解釋:“我現在的工作真的很忙,沒工夫管着他們兩個,而且我也好幾年沒和他們在一起生活過了……”

趙女士看軟磨硬泡說服不了裴言,腦筋一動,決定使出絕招,她在電話裏小聲的說:“言言,你還記得莫默嗎?”

裴言的長篇大論全都被這一句話噎住了,她這些年和陳晨的聯系一直沒斷,但是陳晨大學畢業後就去上海工作了,她也就沒什麽機會再知道莫默的近況。

“我上個月去北京,碰巧在你嫂子她們家的小區門口遇上附近的律所做公益普法,在那幾個律所的小年輕裏面,我一眼就認出她了!”趙女士說:“哎,你別說,那孩子幾年不見,長的倒是越來越漂亮……”

莫默畢業後簽了一個北京當地的大律所,成為了一名訴訟律師。裴言早就從陳晨那裏知道了這些,但是聽趙女士說起來,她心裏還是有種與有榮焉的感覺。

當然漂亮了,不僅漂亮,還很優秀很厲害。

裴言在心裏默默想着,嘴上也略微松了口,答應會照看兩個弟弟妹妹。

但是作為交換,裴言強烈要求趙女士幫她保密有關裴言的一切,尤其不要讓裴駿知道。

趙女士一口答應下來,最後還問:“你現在還對那個女孩舊情未了?你在國外這麽多年,怎麽也沒想着再談個戀愛?”

裴言頓了一會兒,面對趙女士,她不願意再用客套話敷衍。

“媽,我對她的感情一直沒變,從十六歲到二十六歲,從二十六歲到未來,”裴言說:“我這輩子就只認定莫默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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