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 [04]剛上去
第4章 [04]剛上去
◎“吹奏部的老師這麽漂亮,千萬守好!”◎
長相真的是我從小到大又愛又恨的一個東西。身為女性,誰不希望自己長得漂亮?更何況外貌在各方面都給過我不少便利。
但年齡一上來,尋求生活穩定的我就不覺得一張漂亮得富有攻擊性的臉是什麽好事了。
按照黑尾鐵朗的話說,即便是相親,正經男人一見我都會害怕——駕馭不了啊,說不定豐富的經歷還會有某些疾病……雖然他說得有些誇張,但道理的确是這麽個道理。
與此同時,我還十分吸引渣男,他們會覺得我是同道中人。
在領着吹奏部的學生們給音駒排球部應援的時候,我總是頻頻感受到對手學校的指導老師朝我投來富有深意的目光。
這位仁兄看上去就是個夜店常客,舉手投足間透露出浪蕩不羁,眼中的電波讓我渾身激靈。
……
“老師,你以前上學的時候在吹奏部也會來給排球部的前輩們應援嗎?”
學生的問題讓我終于轉移了注意力,但我很為難。這個問題……好尴尬啊。
趕上休息日來看比賽的大前輩黑尾鐵朗抱着雙臂,漫不經心地說:“你們泷老師的應援可太珍貴了,反正她畢業之前我一次都沒有聽到過呢。”
“你三年級的時候我去過啊!”我下意識反駁,想挽回自己的形象。
男人斜睨我:“哦,那個時候你是不是已經畢業了?”
是這麽回事。
交往過排球部某個渣男,我連帶着對這個部門都開始區別對待。身為音樂特長而分外招老師喜歡的我各種翹練習、還慫恿吹奏部多去給隔壁棒球隊送溫暖,與黑尾鐵朗重疊的兩年之內是真的一次正式應援都沒有過。
他是我高中生涯的一朵昙花,美麗而短暫,甚至還來不及真正走入內心。
直到後來我畢業上大學、他成為了排球部主将,偶爾一次路過東京體育館發現正好有母校的比賽,我與他的生活才再次有了聯系。
那場比賽看得我熱血沸騰,黑尾鐵朗表現奪目。我當場從箱子裏拿出薩克斯即興加入了應援。不愧是最騷的一種樂器,聲音一出感覺整個賽場味兒都不對了,下面熱汗淋漓的小鮮肉們馬上就要脫衣熱舞了一樣。
結束比賽後黑尾拿毛巾擦着脖子上的汗,誇張地開玩笑:“嗚哇——這可真是有生之年系列啊。”
那時我們并不真的熟絡,黑尾也并不自來熟。甚至我知道他藏在內心深處真實的性格還略微有些內向。然而也就是他身為隊長對我說出的一句客套話,讓我們才走到了今天。
——“泷前輩她啊,異性緣超級好,多少運動社團的主将都想讓她親自去給應援一曲,想來我們排球部一群只會老實打球的男生是無法吸引到她的啦。”
發型奇特的男人坐在觀衆席拉長着音,整張臉都寫滿了看熱鬧拱火的意圖。
我平複了下心情,微笑:“還老實打球……你一個只會肆意散發魅力的人型荷爾蒙有資格這樣說嗎?黑尾君,請把我這些年給你吹的曲子都還給我!”
“哦?你有認真看過我比賽嗎?只是覺得我的背號「1」很帥氣吧。”
雖然他說的也沒錯,但在學生面前這樣搞讓我很沒有面子!我一把擰住他的胳膊上的肌肉,用力轉了個圈,憤憤道:“我看得懂排球!”
他嚎叫一聲,大手掰開我的手指,将我推得遠遠的,不甘心地說:“那你說,我是打什麽位置的?”
“你是副攻啊。”還真當誰不知道,我挑着眉評價,“一傳從不拉胯、跳發穩定、攔網娴熟、進可攻退可守……”
六邊形戰士不過如此。
然而誇獎的話還沒說出完,我就發現黑尾鐵朗揉着自己被我掐騰的位置笑得意味深長,剩下的話被堵在了嘴裏。
“在前輩眼裏我這麽優秀啊?”那雙小眼睛裏充滿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探究,他捏着手臂緩緩地哦了一聲,向我靠近,“那——你有成為我的女友粉嗎?”
“……”我幾乎能感受到從學生方陣裏投來的刺骨目光,他們正處于好奇且八卦的年紀,黑尾鐵朗的騷操作完全符合他們的期待。
笑吟吟的男人近在咫尺,溫度驟然上升,搞得我大腦空白了一瞬。
我一掌推向他的臉,将其扭到了另一邊,咳了聲:“收起你的荷爾蒙,也別對這個問題好奇,我不想傷害你。”
黑尾鐵朗啧了一聲,遺憾地搖了搖頭:“果然前輩還是喜歡渣男啊——”
“你閉嘴。”
比賽結束後,黑尾鐵朗說要去給排球部的後輩們說兩句話,讓我去體育館門口等他。我解散了吹奏部的學生,回身看到了剛剛一直在朝我放電的……對手學校吹奏部的指導老師。
久經沙場,我一眼就明白他要幹嘛,在他說出一起喝一杯的邀請之後,我直白地說:“不好意思,您不是我感興趣的類型。”
“我喜歡,強壯一點的。”
他這種陰柔浪蕩的類型我早八百年就試過了,現在一點不吸引我。然而對方并不想輕易放棄,我頭疼之餘,終于見到我的好閨蜜從場館裏走出來的身影。
暗松了口氣,我欣喜地迎上去:“老鐵!”
這是為了報複這個惡劣的男人剛剛故意喊了我那麽多次「前輩」,明知道陰陽怪氣的語調會讓我不适,他還偏就喜歡在我的雷區試探。
黑尾鐵朗很不喜歡我叫他老鐵,聽到的瞬間眼角耷拉下去,明顯就是憋着勁想要吐槽。
搶在他開口前,我三步并作兩步躍過去,順着慣性伸出手一把拉下了他的頭,踮起腳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句:“救命,我被渣男纏上了。”
一句話,言簡意赅。身為閨蜜,黑尾懂我,短暫的驚訝過後他立刻一個眼神表示收到,咧開的嘴角默契傳達出一個信息:包在我身上。
這種事他是熟練工了。
年輕的高個男人被我拉着彎下了腰,眼睛不經意地朝我身後看了看,啧了一聲後在我耳旁感慨:“你可真是渣男收割機啊。”
低沉磁性的聲音裏帶着一抹幸災樂禍,熱氣也是緊貼着耳廓飄近。刻意拉近的距離,極具迷惑性的表演,激得我都忍不住一顫。
小情侶打情罵俏什麽的。
“胡說八道。”我白了黑尾一眼,又一次掐向他的手臂,觸及溫熱的皮膚捏到了結實的肌肉線條。
“啊疼疼疼……能不能溫柔一點啊我說,這麽多人看着呢……”黑尾抱怨着,聲音不自覺地擡高,豎起拇指指了指身後。
他還真是很執着地喜歡溫柔款,和我相反的類型。
我竟然在這種時候被他一句話勾地走了神,身體呆愣地順着他的目光轉身,看到從他身後走出來的一個個……排球小将。
他的後輩們,我的學生們。
音駒排球部的新生代,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們兩人。
“是泷老師……”
“和黑尾先生是戀人嗎?”
“……”
“怎麽可能!”我壓低聲音解釋,“黑尾君只是我後輩而已啦,普通朋友,普通朋友。”
黑尾不置可否地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我還要在學校混,吹奏部要經常給排球部應援,不能放着學生這樣誤會我和黑尾。而且就算不考慮自己,我也要考慮一下無辜的黑尾鐵朗。
人家仗義出于友情幫忙,我不能耽誤他的名聲。
面前這些孩子們面露遺憾,下一秒卻眼冒金光——
身邊的男人擡起手臂摟過了我的肩膀,距離驟然拉近,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帶着我一起轉身看向了斜後方。
突如其來的懷抱讓我陡然一僵,硬着身體在名為黑尾鐵朗的氣息包圍中轉身,我看到騷氣男走了過來,帶着一副不甘心的表情。
“茶茶,這是你朋友嗎?”磁性男聲從高處落下,悠揚緩慢,寥寥幾字間語氣如主人般自信。
黑尾本身就很高,又是強壯的體格,在日本男人中格外顯眼。這種客觀條件之下,他平時總是喜歡挂着惡劣的壞笑拉長聲音喊我前輩,像是角色扮演一樣的糟糕癖好,每次都讓我羞恥感爆棚。
但有一說一,帶這種人出去是十分有面子的。要長相有長相,要身材有身材。除了頭發亂了點,但那也是獨特的個性。
熱度順着相貼的肢體源源不斷地傳遞而來。即便關系很好,但我們也是有男女界限的,平日根本不會有這種過于親密的舉動,所以多少我有些不自在。
騷氣男的确是被黑尾的發言和行為弄愣住了,與此同時,學生們也開始起哄。畢竟是一群單細胞運動少年,十七八歲,正是躁動的年紀。
“黑尾先生!哦哦哦!”
“剛上去啊黑尾前輩!”
“吹奏部的老師這麽漂亮,千萬守好!”
被誤認為情侶也不是頭一回了。我悄悄戳了戳黑尾——老鐵對不住,又讓你背鍋了。他一臉無奈地轉頭看向躍躍欲試的後輩們欲言又止,最終只是嘆了口氣。
他伸出一根手指壓在唇上,眉頭微微擰着,對着排球少年們「噓」了一聲。
——我正好擡頭看到這個場景,大腦空白了一瞬,好像上一次見他在賽場上大吼的時候也有過類似的感覺。
高大、俊朗、令人心安,直擊靈魂,讓我幾乎無法抑制住內心深處的沖動去做些什麽。
在他低頭與我對視的前一秒,我幾乎是強行逼自己轉移了目光,在心髒劇烈跳動的節奏中告訴自己:
冷靜一點,黑尾鐵朗只是閨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