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 [06]前輩是誰
第6章 [06]前輩是誰
◎“阿黑是來相親的。”◎
黑尾鐵朗幫我在體育館解決爛桃花的事雖然順利,但也帶來了不大不小的後果。
快要下班,音駒排球部的學生跑來了我的辦公室,請求我幫他們邀請著名的OB黑尾前輩前來指導。我很納悶:“你直接聯系就好啊,他不是經常來學校打球嗎?”
“監督幫我們聯系過了,但黑尾先生說最近工作太忙,婉拒了請求。”學生雙手合十低頭,“拜托了!下一場比賽很重要,我們非常非常需要黑尾先生幫我們特訓!”
他是挺忙,我也有幾天沒和他聯系了。
“既然他說是工作的事,那我也沒辦法。”我溫聲說,“成年人的生活不是你們想象中那麽容易的哦。”
“所以我們才來求泷老師!求您稍微轉讓一些和黑尾先生約會的時間,讓他來指點一下我們就好!”
“……”我頭疼地示意他停:“孩子,我跟他真不是戀人,你先搞清楚這個前提再說話。”
……
艱難地和學生解釋完,最終我只得答應替他們去探一探黑尾鐵朗的口風。那家夥也是愛護後輩的媽媽性格,說不定真的有希望。
同事全程目睹了這場大戲,待學生出門之後才打趣我:“看來你和你閨蜜真的很般配噢,連孩子們都這麽覺得。”
我都已經習慣了被周圍的朋友們誤解和黑尾關系的事。只不過在學生面前還是頭一遭,多少有些尴尬。
但同事這麽說我就不服氣了,意味深長地挑釁回去:“是嗎?其實我也覺得你和你閨蜜也很般配哦。”
對方愣住,最終無奈地搖了搖頭。
成年人的社交,不追問。所以話題到此結束,我沒那麽大好奇心去問她的心路歷程及感想。
手機響了一聲,剛剛給黑尾發的line得到了回複。
「今天下班和幾個同事在一起打球」
“你要一起來玩嗎?”
他發了一張球場的照片,裏面還有熟悉的孤爪學弟。
這家夥,跟音駒的孩子們說工作忙,結果自己跑去打球。我迅速回複了一個OK,拎上包就出發了。
他們在排協的內部體育館,我到達之後掃視一圈便看到了坐在場邊長凳上發型獨特的男人,他穿着運動短褲,上身卻套着長袖外套,脖頸上搭着一條毛巾,見到我便揮了揮手:“啊,來了來了。前輩-這邊!”
當過主将的男人嗓門都不小,他擡高的音調引來了所有人的目光,連正在打球的場上都紛紛停下動作朝我看過來。有幾個之前就見過的他的同事興奮地朝我打招呼,我禮貌地點頭,單獨對孤爪研磨露出一個微笑。
已經當老板的學弟喊了我一聲前輩便繼續回到比賽中了,我走去黑尾身邊,挑起眼角看他:“音駒主将怎麽居然在坐板凳啊?”
他伸展雙腿向後撐着手臂,懶洋洋地回答:“有點累。”
我收起玩笑端詳了他片刻:“臉色是有些不好,最近工作太忙了嗎?”
“嗯,确實加班多,都沒空去給前輩買冰激淩了。”
“……”他一直還記着上次我沒吃到想吃的網紅款,說改天要給我補上。但這個時候了說這幹嘛,我哭笑不得,輕輕踢了踢他的小腿:“你忙就好好休息啊,難得有時間,出來打什麽球?”
連音駒後輩的邀約都拒絕了,這場球有那麽重要嗎?我不理解。
身後傳來孤爪有特色的消極音色:“阿黑是來相親的。”
啊?
什麽東西?
大腦當機一瞬,我下意識地看向了另一邊板凳,一個黑長直的妹妹正在與人說話,大大的眼睛靈動而單純。
我張大了嘴,遲疑地指指她,用詢問的眼神看向坐着的高大男人。
他笑吟吟地點頭:“對,沒錯,文靜可愛的——”後面的幾個字他拉長着蕩漾的音調,生怕別人聽不出話中的愉悅。
我被他的幼稚整服了,難以置信地又瞄了妹妹幾眼,心中暗嘆看起來就是直男斬,果然是黑尾鐵朗喜歡的類型。
難怪他工作累成這樣也要推掉母校的邀約來這邊。
文靜妹妹走過來,顯然是要與相親對象有所交流了,我意識到自己有些礙事,十分有眼色地往一邊挪了幾步,放低聲音和孤爪學弟聊天。
雖然和黑尾一樣都是我的後輩,但孤爪要更小一級,他入學我都三年級了,在校期間根本是零交流,也就是後來我與黑尾關系密切了起來,才算真正認識他。
孤爪話少,也就是我一直在說。
——“黑尾是不是真的腦子少根筋啊?既然都來相親了,又是他喜歡的款,沒事叫我過來做什麽?”
我是真不明白,全場除了我之外就妹妹一個女性,這倆人還是要相親的。難不成line上對我那句「來玩嗎」的邀請只是句客氣話?
不會的,他知道我是什麽人,不會跟我整這虛的。
“讓我過來,他的文靜小可愛自慚形穢了怎麽辦?”我皺着眉,悄咪咪開始發散思維,“還是說他其實是想讓我見識一下他的理想型,讓我這個他覺得吵死了的人自慚形穢?”
孤爪:“可能是他想對比一下自己到底喜歡哪一種吧。”
“……”我時常搞不懂這位學弟的腦回路。
過于投入與孤爪的談話,我忽略了身邊那對新人,完全沒注意他們都聊了些什麽。忽然黑尾喊我:“前輩,喝水嗎?”
回過頭,我下意識地就伸手接過了他遞給我的水瓶。兩只手有短暫的觸碰,對方的體溫卻讓我頓時一愣。
從我進來之後他就一直坐在這裏,看時間汗也該落下去了。可他手掌中傳來的溫度卻是滾燙的。僅僅是一瞬間的觸碰都讓我無法忽視。
聯想到他的臉色,我心下一沉。
“喂——黑尾!你歇夠了沒?上來發球了!”
“哦!來了。”
黑尾把脖子上的毛巾扯下丢到一旁,邊拉開上衣的拉鏈邊站起身,我敏銳地注意到他将外套脫下後俯身往凳子上放的動作伴随着身體重心不穩的一晃。
我剛想去扶,有人已經比我快一步,文靜妹妹緊緊抓住了他的手臂,下一秒卻驚呼:“黑尾君,你身上怎麽這麽燙?!你不是已經下場很久了嗎?”
伸出的手默默縮了回來,變掌為拳在身側握緊,我問他:“你是不是生病了?”
站起來的黑尾鐵朗比我們都高,然而他的臉色卻略顯病态。許是他平常就總是沒幹勁地耷拉着眼,所以今天才沒人發現他的異常。
男人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啊,有嗎?”
還在裝糊塗。他自己身體舒不舒服沒感覺嗎?
在生病都還要堅持來相親,他得多重視這件事啊。想到這裏,我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指揮孤爪:“去摸摸他的頭,看他到底發沒發燒!”
放平時我肯定自己直接上手了,但今天場合特殊,我得多考慮幾分。
孤爪學弟跟我是站在一邊的,默不作聲地走了過去,礙于身高差直接将黑尾拉回了板凳上坐下,一只手貼上對方的額頭,然後回過頭另一只手朝我招了招。
我疑惑地走近了一步,學弟的手就這樣怼在了我的額頂。
面上平靜無波的年輕老板一手一個,最終做出判斷:“是很燙,阿黑在發燒。”
“……”什麽東西,非要和我的體溫做對比才能出結果嗎!
雖然有一肚子吐槽,但此時顯然不是該糾結這個的時候,我嚴肅地低頭看着被幼馴染摸頭的男人:“你幾歲了?生病還出來打球,是生死局嗎?”
黑尾默不作聲,乖乖聽訓。
文靜妹妹一臉內疚地朝我道歉,她肯定知道黑尾做出這樣舉動的原因,所以自責的态度很真誠。
我哪裏能狠下心對這樣的溫柔妹子發火呢?
此時球場上的男人們也被我們這邊的動靜所吸引,紛紛圍了過來。我悄悄離開了包圍圈,嘆了口氣對孤爪說:“一會你把黑尾送回去,看着他吃完藥再睡覺,再提醒他多喝點水,被子一定要蓋嚴發汗。”
孤爪一臉糾結:“以前都是阿黑在照顧我,我不會照顧人。”
這他倒是沒說假話,黑尾鐵朗男媽媽。不論精神上到底誰是誰的支柱,單從生活這方面,的确是他照顧孤爪比較多。
他問:“前輩你不能送阿黑回去嗎?”
我猶豫了半晌,望着被「團寵」的男人,搖了搖頭:“這裏這麽多他的同事,再說還有他不顧一切也要見的相親對象。無論從哪個角度而言,送他回家都沒我什麽事。”
孤爪擰起眉頭,似是要說什麽。我無視了他這幅欲言又止的模樣,低頭看了眼手表,覺得自己差不多該走了。
身後果不其然是文靜妹妹自告奮勇要和哥哥一起送黑尾鐵朗回家的提議——
然而我熟悉的那個開朗音色略帶一絲沙啞,笑着說:“不用啦,有前輩送我回家就好。”
前輩……是誰?
我詫異地回身看去。
人群已經自動讓開了一條通道,坐在正當中的男人露出溫和的笑意,婉轉的音調中帶有一絲絲委屈:“茶茶,我好難受。我們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