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 [07]病貓

第7章   [07]病貓

◎看着我睡覺,控制不住自己對我的想法是嗎?◎

我是真心覺得黑尾鐵朗的腦子大概是有些問題的。

這種場面之下,他說出來的話讓所有人的表情都很精彩。排協的同事們早就打趣過我與他的關系,本來今天他這麽積極相親、還把我叫來現場的行為似乎是表明了內心的坦蕩。但現在這麽一搞,氣氛就又開始撲朔迷離了。

文靜妹不知所措地看來看去,最後拉住了一旁兄長的手。

我這種身經百戰的社交牛皮人士都覺得有些難以圓場,也只有孤爪老板還能将平靜的表情維持下去,他說:“我開車來的,可以提供交通工具。”

“那我剛剛讓你送他回去你拒絕?”讓我不解的腦回路一個接一個。

“因為我不會照顧病人。”

“……”黑尾已經站起來走到我身邊,狀似在替幼馴染解釋:“別責怪研磨了,這家夥就是這樣指望不上。”

回應給他的是孤爪不爽的凝視。

男人之間幼稚的眼神交流我看不懂,嘆了口氣,顧不上其他人的目光,與衆人告別後拖着一大一小兩只離開了。

這個時候,先把病貓弄回去才是最重要的。

工作好幾年的社畜都是不和家長住在一起的,我已經做好安排,準備一會讓孤爪留下來照顧黑尾。

誰知剛一進屋,孤爪就做出要離開的動作,黑尾擰起眉:“你有事?”

“嗯。”

“去做什麽?”

“相親。”

注意到了孤爪前面那詭異的幾秒沉默,我啧了一聲,回頭對黑尾說:“我總覺得這個理由是他臨時想出來的。”

孤爪眼皮一垂,不高興寫在臉上,黑尾立刻為他圓場:“好啦,你也別怪他了,研磨最近壓力很大,讓他回去吧。”

這個男媽媽。雖然心裏清楚以這兩人的羁絆,孤爪不會毫無道理地扔下生病的黑尾不管。但我更心疼閨蜜,只能用無奈的眼神表達了一句「你就寵他吧」。

“前輩你也回去吧,我自己沒什麽問題的。”黑尾坐在了地毯上,身高一下子矮了下去,“研磨,幫我把前輩送回家,拜托啦。”

還沒等孤爪表達出不情願,我就主動拒絕:“我先不走。”

客人還沒出門,黑尾鐵朗就自己坐下了,已經足夠明顯他現在非常不舒服,體溫估計也已經攀升到不能忽視的程度。我來都來了,難道還真能白跑一趟棄他于不顧?

地上的黑尾怔了怔,眼神複雜地望了我幾秒,最終低下了頭。

孤爪走後,我叮囑黑尾先測下體溫,便一個人走到了廚房。畢竟是單身男人的住處,室內裝修一覽無餘,客廳卧室一體,只有小小的一角廚房,也幾乎沒怎麽用過。

我其實不太清楚到底該給病人做些什麽。畢竟自己也是個嬌生慣養長大的人,琢磨了許久,我摸出手機問同事意見。

【好消化的東西,比如煮得軟軟的白面條,比如稀飯】

面條估計是夠嗆,但他家有米,熬點粥吧。

「不過你不是去看你閨蜜打球了嗎?哪裏來的病人」

「就是他生病了,我強行從球場上把他拖回家了」

“這樣。”

我直覺她還有下文,邊往鍋裏舀米邊盯着手機屏幕。

果不其然。

【那我就再真心地給你個建議:控制好自己,千萬別跟他睡。】

鍋差點從手裏滑出去。

外面還有病人,我即便嗅到了同事這邊大概有什麽故事也不能追問,只好暫時先壓下好奇心。

把粥煮上定好時間走出去,我看到黑尾換了個坐姿坐在地上回複手機消息,桌上擺着體溫計。料想他應該吃過藥了,我疑惑地問:“你不睡覺等什麽呢?”

黑尾擡起眼皮瞧了我一眼,“你還在家裏,我怎麽能換衣服?”

床就在一旁,沒有卧室的尴尬。我懷疑他是被燒糊塗了,氣笑:“你不會去衛生間嗎?”

他呆滞了兩秒才回過神,似乎覺得有道理,按着地面起身,身形瞬間又高大了起來。他去床邊拿起了居家服,晃悠着走向衛生間,還在嘴賤:“前輩不要偷看哦,我知道我身材很好,對我有欲望也是人之常情……”

我真想給他屁股一腳。

絕對是燒壞了。

黑尾鐵朗其實是個挺害羞內向的人,他和我不同,我一直都知道。今天因為身體的不适開始胡言亂語我也能夠理解,這也正說明了他內心深處也是把我當很好的朋友、可以開這種玩笑的關系。

手機響起,是母親大人打來的電話。我皺了皺眉,剛想接通又頓住,糾結了半天最終還是按了挂斷。

黑尾出來正好看到這一幕,挑眉:“為什麽不接?又是渣男電話嗎?”

“我媽。”我嘆息,“她會很煩的。”

我都能想到她會問什麽,一旦讓她知道我在照顧生病的男閨蜜、甚至今天還攪黃了他的相親局,母親大人絕對會制裁我。

黑尾默了默,沒再說什麽,趿着拖鞋幾步就邁到了床邊,整個人直接俯趴上去,呼吸聲比平日更粗重明顯一些。

我覺得接下來也沒我什麽事了,起身:“你先睡一覺,鍋裏有稀飯,退燒之後自己去喝。熱水我也給你燒好了,生病就不要喝冰水了。”

今天的自己像個老媽子,絮叨了一大堆,卻忽然聽到床上的人悶聲問:“茶茶,你要走了嗎?”

黑尾鐵朗的聲音很好聽,嚴肅的時候,戲谑的時候,都很有他自己的特點。此時毫無精神地趴在床上,一頭黑發亂糟糟地炸開,音色從被子枕頭的縫隙間傳出竟還帶有一絲委屈。

心軟了下來,我走過去幫他掖了掖被角,像是在對待一個小朋友:“我不走做什麽?在這裏看着你睡覺嗎?”

他悶笑着睜開眼:“看着我睡覺,控制不住自己對我的想法是嗎?”

瞬間又回到了惡作劇的後輩,還是幼稚DK的那種,一點都不符合他成熟穩重的人設。

我沒好氣地直起身,不準備再理他,卻猛然被從身後拉住了手腕。

掌心傳來的是灼熱的溫度,我渾身一顫,眉頭更緊了兩分。

“我還沒吃藥。”

他一天還能讓我服幾次!

“那你剛剛一個人在外面都幹什麽了!就顧着發消息了嗎!”我生氣地質問,回頭去找他的藥箱。

“因為我感覺視線不太清楚,盒子上的字太小,想等你出來幫忙。”

男人生病真的會變幼稚,他就是覺得我反正是來照顧他的,不用白不用。憤憤地把藥片摳出來,又去倒了一杯水,他自覺地坐起身沒精打采地朝我示弱。

我在床邊坐下,一手放着藥,一手把杯子遞給他。他眼皮無力地動了動,直接湊到了我的手邊抿住了藥片。

柔軟的嘴唇劃過,我手一抖,一片藥就這樣逃開了他的捕捉範圍,落到被子上。他想要去追,低下頭發絲擦過我的手臂,帶來陣陣瘙癢。

“你幹嘛啊?”他咬着另一片藥含糊不清地抱怨,“是我生病了還是你生病了,藥都拿不穩。”

我心頭的異樣還沒有完全消散,見狀直接從被子上撿起藥,另一手掐着他的下巴迫使他張嘴,直接塞了進去,整個過程兩秒結束。

吃個藥,不就這麽簡單?

黑尾老實地仰頭喝完了水、将藥片吞咽下去,我總算松了口氣,拿過水杯準備起身放回去。

他再次拉住了我。

這一次,不是手腕,是手。

“茶茶,我真的好難受。”

在人前他喊我前輩大多是正常的語氣,人後基本都是沒大沒小地喊我名字。今天他喊了我太多次前輩,所以在只有兩人相處時,他喊我茶茶讓我有一種奇特的感覺。

像是踩在心上的小貓爪。

很懷念,也很慶幸,他還能這麽叫我。

我嘆了口氣:“活該,誰讓你拖着病也要去打球?”

“因為你說,我不是真的喜歡文靜可愛的。”他說,“所以好不容易遇見一個,我想着一定要去試一試。”

“那你試出來了嗎?”

他嗯了一聲:“你是對的,我不應該想當然,或許我根本就不喜歡那個類型。”

說話的時候他一直低頭看着被子,沒有與我有眼神交流。手中滾燙的溫度存在感強烈,想到他在最後拒絕了所有人的好意、只要求我送他回家,此情此景之下我心頭彌漫上一絲恐慌。

老司機如我,我及時發現了潛藏在無限可能之中最差的一種情況。

可我現在不清楚黑尾鐵朗到底是生病導致意識不清,還是在借着胡言亂語的幌子訴說衷腸。一時之間我竟然開始懷疑自己的敏銳度。

思索了許久,我對他說:“黑尾君,我非常希望你能找一個真心喜歡你的女朋友。她不需要很漂亮,也不需要很優秀,最重要的是你喜歡,而且對你好。”

黑尾擡起頭,目光平靜無波,顏色深沉。

心頭被刺中,我沒來由地開始退縮,想要起身躲開。然而手中的杯子沒有着力點、我姿勢一歪差點滑倒,床上的男人立刻探身上前扶住我,混亂之中我感到有什麽柔軟又滾燙的東西擦過了臉頰。

腦中立刻閃過了同事的那句話——

不要睡他。

事情的确是意外,我們誰也沒想到,他因為生病也開始反應遲鈍,我立刻将他按倒、整個人塞進被子:“好了,你趕緊睡覺。今天的事就別想了,那個女孩子無論适不适合你也都被我搞砸了。如果你需要,以後我幫你留意合适的,就當是前輩的賠罪。”

黑尾被被子的四角完全包裹,淡淡的目光盯了我片刻,緩緩合上眼。

“有什麽可賠罪的?是我把前輩找過來的。”

我嘆了口氣:“睡吧,明天醒來,一切都是嶄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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