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 [11]是我不好
第11章 [11]是我不好
◎“我們之間,還會有比現在更差的結果嗎?”◎
別人都說,沒有一對閨蜜能清清白白地走到最後,我相信了。
在痛罵自己好渣之後,內心的空洞讓我後知後覺地開始感到迷茫:“我和黑尾并沒有真的走出那一步,可我為什麽并沒有覺得幸福?”
停在閨蜜階段,不該是最好的結局嗎?
同事說看了我許久:“是否走出那一步,看的不是身體,而是精神。”
她與她閨蜜打破界限走到一起、嘗試過後尴尬分離再也回不去最初,我得承認,是她的前車之鑒讓我在和黑尾鐵朗的關系上格外敏感。
“你怪他嗎?是他上前一步打破了你們之間的平衡。”同事問我,“如果不是他,也許你們還在好好地維持閨蜜情。”
我怪黑尾嗎?
我不怪。當然不能怪,他有什麽錯呢?難道就因為我舍不得閨蜜情、就要逼他一直忍耐着心思不求回報地陪在我身邊?
我渣歸渣,但在對待男女之情上我并不婊,我一直希望他不會喜歡我,可是當現實擺在眼前,我卻也沒有一點埋怨。
“泷老師,你喜歡他吧?”
同事的話使我驀然驚醒:“我……算嗎?”
我不知道。
此時此刻我猜真的意識到,即便再怎麽身經百戰,也照樣會有馬失前蹄的一天。沒注意到黑尾鐵朗喜歡我便罷了,我居然連自己的感情都開始弄不清楚,甚至如果不被問及,我都不會想到這個問題。
同事嘆了口氣:“那個問題我再問你一次,如果黑尾先生現在強吻你,你會拒絕嗎?”
大腦一片空白。
同樣的問題,同樣的茫然,可是這一次想要脫口而出的答案,是「不會」。
……
神情恍惚地迎來下班,走出教學樓我接到了母親的電話。
“叔叔從老家帶來了好多特産,我讓人給你送了些,你抽空給黑尾君帶些過去。”
現在我聽到黑尾鐵朗的名字就會應激,皺着眉:“給他幹什麽?你們留着吃吧。我是說,反正他也不怎麽做飯。”
“不只有食物,還有別的。”母親耐心地說,“我這是在幫你穩固和黑尾君的關系。”
“媽,和你說過多少次了,我和他真的只是——”
“我知道你們只是朋友。”母親打斷我,“放心,不再開玩笑了,這麽多年我相信你們沒有出格的感情。”
不知為何,聽到這話我并沒有覺得放松,心情反而莫名沉重了起來。
為什麽?媽媽不再亂想我和他的關系了,為什麽我并沒有感到開心?
“你們當朋友挺好的。”媽媽自顧自地說,“你沒有兄弟,以後等你結婚的時候,黑尾君還可以作為家人來幫你撐一撐場面。”
心像被抓了一下。關于未來的幻想畫面驟然被擺到面前,我像陷入了沼澤地一般心如死寂。
好像要下雪了,天空巨幅的陰沉之下,我仰着頭抿了抿唇,輕輕呵了口氣:“媽,我覺得我有可能嫁不出去了。”
“我覺得,我再也遇不到好男人了。”
腦中走馬燈般地閃過從高中到現在我經歷的每一個男朋友,沒有時間很長的,沒有哪一個讓我能夠懷念。
“胡說什麽。”母親呵斥,“就算你真的嫁不出去,黑尾君也不會不要你的。”
鼻尖酸了一瞬,眼前蒙上薄霧。
“是嗎。”
挂掉母親的電話走出校門,我像靈魂出竅一般,渾渾噩噩上了公交車,整個大腦都是混亂的。
黑尾鐵朗的名字像是烙印一樣燙在胸口,灼熱得發疼,我的眼前甚至出現了重影,一時之間暈眩不止。
我沒想到他會給我帶來這樣的影響。我一個高中時期聲名遠播的不良少女、萬草叢中過,未曾想還能被一個沒有戀愛過的男人操縱靈魂至此。
胡思亂想間,我打開社交平臺想要刷一刷轉移注意力,卻未料到第一條就彈出了黑尾鐵朗的動态。他發送了一張排球場館的圖片,文字內容大概是「和朋友打球很爽」。
胸口的壓抑感更重了一分,我在這邊被折磨得不人不鬼,他這個始作俑者倒是撤得飛快,這麽快就回到他的正常生活中了。
鋼鐵直男就這麽粗線條大神經嗎?難怪我不喜歡他。可是我又在不滿什麽,這不是我想要的結果嗎?
煩躁地鎖上手機塞回去,我的心情更差,公交車報站的聲音都讓我覺得刺耳。
冬天的黑夜來得早,窗外已是漆黑一片,寒冷的空氣靠近車窗、留下厚重的一層白霧。車子晃晃悠悠地開,車內已經沒幾個乘客,獨自坐在靠近後門的位置,我兀自發呆。
報站響起,馬上我該下車了,可是我不想動,心裏想着再坐一站吧,反正回家也沒事。
車輛進站,我就真的沒有動,伸出手指在窗戶的水霧上無意識瞎畫。回過神才猛然發現,我居然寫的是黑尾的名字。
怔了怔,我無奈一笑,不自覺地又在末尾補了一顆心。
然而當我把心塗滿,窗外車站的景色也随着手指的動作變得清晰。
占據我滿心滿腦的面孔就那樣出現,布滿我手指勾勒出的線條與孔隙。
我心裏一慌,未經思考便立刻用手掌抹去了全部塗畫,男人完整的面容猝不及防地顯露,他就在站臺上、身後是廣告版的燈光,透過車窗與我平靜對視。
接二連三的愚蠢操作讓我亂了陣腳,第一反應就是逃。我飛快地從座位上起身想要離開,然而車外的男人卻在司機關門前的最後一刻大步邁了上來,一手拽着欄杆一手将我摁回了座位,整個動作一氣呵成、力道不容置疑。
“坐下。”命令般的語氣。
帶着一身涼氣的高大男人将我堵在座位裏,他不動如山地坐在外側,我忽然感覺被逼到了角落。
明明他也沒有過分的舉動,身體也是規規矩矩坐在屬于他的位置上,可我還是感受到了巨大的壓迫感。他微微敞開的長腿屈着,寬度不夠只能向兩邊擠,這種情形我不是第一次見到,可從前我從沒像今天這樣如坐針氈。
果然,我不能再拿他當閨蜜了。
黑尾鐵朗,已經不是閨蜜了。
有了這種認知,我心頭的慌亂漸漸沉寂,最終無力地扯了扯嘴角。我盡力用過去輕松的語氣開啓話題:“你不是去打球了嗎?怎麽會在這裏。”
突然出現在我家附近的車站。
“看到我發的照片了?”他的語氣也一如往常,但音色卻低沉了幾分,不像個閨蜜了,“那是昨天的活動,剛才閑得無聊想發,就發了。”
我在想,他是在等我回家嗎?他在車站等了多久?為什麽不給我發消息?
“剛剛,為什麽到站不下車?”安靜的車廂內,黑尾的聲音低沉舒緩,毫不引人注目。
“是準備下來着,可這不是你突然闖上來把我摁下了嗎?”
我是強開着玩笑,試圖找回過去相處的自在感。然而黑尾猛地回頭,我一顫,立刻躲開了目光。
“茶茶,在我面前你從來不用說這種可有可無的廢話。”餘光能感受到他一直在看我,萬分緊張之下他還是問了出來,“為什麽寫我名字?”
身側的窗戶上已經蒙上了新的水霧,我手掌胡亂擦過的痕跡卻依舊存在。
“剛才走神,無意識寫的。你是我重要的閨蜜,我們鬧矛盾了,所以我滿腦子都是你。”
“是嗎?聽起來真是無懈可擊的理由。”他習慣性地用婉轉的音調先揚了一把,“閨蜜的名字最後會加一顆心嗎?”
“我——”
狡辯不是不可以,但這一刻我被他的強勢壓倒,居然不知道怎麽說出違心的答案。我為什麽要畫心?是鬼使神差。
“茶茶,你到底在堅持些什麽?”黑尾的聲音中懊惱與沮喪各半,輕輕搖頭,“我不明白,你又究竟在逃避些什麽?”
“我們之間,還會有比現在更差的結果嗎?”
一字一句砸在我的心上,巨大的顫抖從內而生,甚至傳到了眼睑,我終于緩緩找回視線,自他上車之後頭一次與他對視。
他側坐着面對我,一條手臂搭在我面前的欄杆上,我實實在在就是被他包圍在了座位之上,強烈的氣息将我完全圍繞,我像陷入孤島一般孤立無援。
黑尾鐵朗的眼睛并不算大,犯傻惡作劇的時候小眼神更是引人注目。此刻他的眉頭緊鎖,目光深深,仿佛蘊藏着巨大能量的旋渦令我移不開雙眼。
漫長的僵持之中,是我率先敗下陣來。
我不能再看了,不能再與黑尾鐵朗四目相對了。
身體裏的血液已經開始異樣地翻騰,我迫不及待地想離開這樣的氣壓之中。
然而在我逃離之前,面前陰影驟然壓下,在唇被柔軟覆蓋的剎那間我睜大了雙眼。
——如果黑尾君現在強吻你,你會拒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