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春

第28章 第28春

周茉被樓望東颠着抱向車頭, 一路經過草原、一片片牛羊,還有暮色霭霭的天際線,以及随時可能會從裏面走出牧民的白帳篷, 她感覺有無數雙眼睛正看着他們, 看着她。

“樓望東, 你放我下來!”

話一落, 這個男人竟使壞地将她又往上颠, 他胸膛上的皮革帶那樣硬, 直膈到她心口,酥起一陣麻意, 她埋着頭臉紅:“反正我就要走了, 留你在這兒丢臉。”

她如果只有十八歲,或許還可以有一些幼稚的少女行止,可她已經是社會人士, 前一天還在企業裏做法務咨詢,被端上了架子,學會了擺譜,就算心裏還會希望當個小孩, 但也知道該注重形象。

人出來社會, 總是被迫學會得體, 吃飯喝酒要察言觀色,什麽時候該客套,什麽時候該噤聲,什麽時候又該謀劃利益,如果出了錯, 領導不開聲,父母就會先說上一嘴了。

可是在樓望東這裏全被沖無, 她怎麽會成為一個心跳不停發作的小女人,這一點都不符合社會對職業女性的定義,要是讓同事知道,肯定會說:喲喲,像個花癡一樣,還是個律師呢,一點都不像。

“啪!”

樓望東将後車廂的門一帶上,周茉終于被他放下,但他和她一起擠進了這後排長椅。

周茉往後退,他就逼近前,一雙手環住她的腰,昏色間她側身坐在他腿上,依然是橫抱着她的姿态,男人問:“想我了嗎?”

周茉那點矜持的防線一下便潰散了。

撐不過一剎。

他這句話就像在問:你來這兒,是想我了嗎?

樓望東的掌心扶起她低垂的腦袋,像托住一道花苞般的輕,黑暗中,他的瞳仁像寶石一樣漂亮,凝在她臉上,周茉呼吸在收緊,指尖也在抓緊他的衣襟,說:“我只是曾經計劃過要來這兒,所以便來了,我又不是一個空口說白話的人。”

“你知道在草原上抱得一個美人,是代表他征戰成功的榮耀,怎麽是丢臉?”

他的嗓音低低沉沉地随着夜色降下,而後輕輕“噢”了聲,好像反應過來了,咀嚼着一點笑,說:“漢族姑娘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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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茉手心便捂住了他的下半張臉,對他講:“在外面自然要講禮儀,而且又不是小孩子了,會被笑。”

一個男人可以随意又迅速地狩獵一個女人,但如果女人太容易心動,搞不好就會落得“女之耽兮,不可脫也”的下場。

她怎麽知道此刻樓望東和下一刻的一樣呢,或者回來額爾古納的他,又和在香港時心境變了呢?

果然,他用高挺的鼻梁頂了頂她捂住他的手心,熱氣噴灑着,說:“我們這兒沒那些漢族教條。”

“你在香港可不是這樣的,你連走路都離我後邊遠遠的!”

周茉話一落,忽然感覺手心被股粗大的舌頭舔舐了一下。

她瞳孔猛地一怔,想收回捂住他的左手,誰知男人握住她手腕,又貼去被他舔動。

周茉一顆心發作,瘋狂用理智壓制,怎能又如此容易被他撩撥,這些勾引的伎倆,她一眼就能識破!

可偏偏他舔的時候還用一雙半明半暗的眼眸看她,就像獵手看到獵物跳進圈套時眼裏攜着的笑——危險有趣。

“有奶味。”

他嗓音變得沙啞,忽然單手将身上勒着的束縛皮革帶卸了,周茉不知他想做什麽,但在這一刻她猛地意識到,不是她的心太容易撥動,而是當弱小的動物看到體格龐大的野獸時,會迅速分泌緊張恐懼的激素,如此才能拼命逃離虎口!

那皮革帶被從他們緊貼的縫隙間抽走,刮過周茉的胸口,她往後避,男人卻帶着她的手貼到他的胸膛,她燙得想縮,他就壓制着她的手背,他的大掌太粗糙,這樣一雙手勒過無數次馬鞍,也在每一日為馬撿喂糧草。

如今卻教她如何感受他的心跳。

他什麽也沒說,口頭的引導不如實踐,周茉摸着他那件黑色T恤,抓得起了皺,隔着的這層布料是引人生出想要撕破它的沖動,樓望東到底忍不住地啞笑了聲:“手不會鑽進去麽?”

周茉的手心蹭得毫無章法,像兔子刨窩,半天摸不到底。

忽然,樓望東抓着她的手就撥開了T恤,起伏的大地之間有一道深谷,他帶着她在黑幕下鑽行,找到跳動最烈的地方,對她說:“刨吧,把這顆心都刨出來帶走。”

就因為她說了句:反正我就要走了,留你在這兒丢臉。

她被他這句話勾得指尖緊緊,竟然貪心地想要全部,卻發現根本包不住,像廣袤的草原,她又能帶走什麽。

反而她的禮節被樓望東的野蠻攪亂,心又是向着他的,于是氣力都在抗争着這種矛盾,最後渾身軟了下去。

巨大的山野馱伏着她,短暫的寂靜變成了擁抱,她是想他的。

樓望東掌心握着她的後脖頸,像拎兔子一樣把她放到座椅上,昏昏暗暗之中,他的長影也罩了下來,薄唇俯身來湊她的臉頰。

他親吻她的下颚時會往上頂一頂,令她的聲帶也往上透出氣,他大掌扶着她的腰,有指腹在磨蹭間貼上了肌膚,他的溫度比她高出幾許,像太陽在燙着天幕。

最後他停在小衣邊,指腹點了點。

狼眼裏勾着狡黠,暗暗如野篝上的星火。

周茉一剎那被他氣哭了,渾身一顫一顫地輕抖,便知他怎是個吃虧的主兒,給她刨了心,為的是此刻也要鑽進去抓她的心。

先玩一些強賣,再強要。

樓望東指腹這樣一點,就像在提醒她放下兔子窩邊的欄杆。

周茉淚眼婆娑地溢出水,男人也有耐心,他天生适合狩獵。

對她說:“你留在烏沙媽媽家的兔子,我帶回來養了。”

周茉驀然一怔,頭輕輕側到一邊去,不敢看他的眼,又怕他一直盯着她的臉,只好轉移他的注意力,手伸到身後,像他一樣解開束縛帶。

猛然間,周茉垂墜在座椅邊的鞋面不安分地撲騰,又想起那兒沾滿了潮濕的草泥,怕弄髒了他的車,只好又緊繃着,禮貌地不動着,可樓望東不講禮貌。

濃烈的呼吸在煮着茉莉的馥郁,他的瞳仁勾出了食肉時的猩紅,講述她離開後鄂溫克的變化:“我看你那只兔子孤單,想再買一只陪它,可是周圍的人都說,兔子好生養,要是買個公的,很快就會懷孕,生下滿院子的崽,兔子奶水足,再好吃的禽獸都能喂飽。我當時只好作罷,但沒想到,茉莉這次來,懷抱一對兔子給我養了。”

兔子玫瑰的小喙啄着他皮糙肉厚的掌心,他想一直被它們這樣啄下去。

周茉在他這番話裏漫着水淚,鄂溫克人最擅長捕獵之後的祭祀,讓獸物心甘情願地托付到他掌中。

周茉指尖抓着他臂膀上的衣衫,滿喉嚨都被水堵滿,說不出話來,只會張開唇,而他在這時吻了下來,這一剎那空氣都被徹底擠壓走了。

她忽然明白,愛像宇宙萬物的一切,在壓制中變得濃烈。

她的心也被他擠壓得沒有空餘之地。

心跳毫無隔閡地震動着彼此,他托着她的脖頸吮動地吻。

夜晚烏雲低垂,天與地就像遙遠的南已北,終于在盡頭接合上了,燃起最後一縷晚霞的火光,牧區點亮了蠟燭,潔白的蠟燭被燒得顫動輕飄飄的火苗,被風催生出更多的透明蠟液。

周茉被他抵在狹窄的車廂,當獵人被她急促起伏的心跳引去呼吸時,周茉哭着罵他:“你沒有禮貌……”

一道笑噴灑在她心口上,像是等了半日,終于等來了一句軟綿綿的謾罵,棉花似的,他将伏下的頭顱擡起看她,夜更濃了,他說:“你不打招呼就來我家,很有禮貌?”

周茉羞赧地呼吸加快,他瞳仁影影綽綽地變深,她說:“我不是講了麽……我會來的……你不要再說我說話不算數……不要再說那些承諾沒有效用……”

他像真正觸摸到了她胸口下的靈魂,勾纏出了她的心,對她幽幽又溫沉地笑了聲,說:“這裏是北部邊境,額爾古納河右岸,歡迎你來,茉莉小姐。”

他說完,直接吻下了她的心。

她在他這句話裏,于夜幕籠罩的角落下,被狼嘴叼住了心。

頃刻間有成千上萬只蝴蝶在她狹窄的心腔裏煽動翅膀,只因狼禽撲來。

不知過了多久,周茉擡在頭頂的雙手掰弄到了門把手,“吧嗒”地一聲,她沒有力氣打開,卻讓獵人警覺地摟緊了她。

他撈起她的腰,讓她坐到椅子上,安全帶自她肩後拽出,他将她碎花馬甲拉下,墊着安全帶繩,頃刻将她捆在車裏。

他膝蓋半蹲半跪在她面前,就這樣看着她。

周茉以為他終于滿足了,誰知那雙眼睛又朝她傾了過來,滿天星鬥落下,他長臂撐在她肩側與腿邊,吻她的嘴唇。

這道吻卻是綿長,像清晨蘇醒時還未清明的意識,出于動物的本能尋找水源。

周茉剛才被攪亂的心終于放走了成千上萬只蝴蝶,又被他輕易妥善地安撫了,原來他還是會溫柔。

她雙手疊撐在腿上,等他的唇離開,眼睫才擡起一分,他挽起她耳邊的碎發說:“晚上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他的長指插入她的發梢,也将縷縷碎發帶了進去。

樓望東也是及肩的頭發,他很知道怎麽收拾長發。

周茉不敢看他,只低着頭說:“先……先回去……”

“旅館訂在哪?”

“莫爾道嘎的濕地公園附近。”

這裏大片的草原都被入了編,統稱為國家濕地公園,樓望東在夜色裏望着她:“我家那兒?”

樓望東開始親吻她時,天邊尚有晚霞,如今四周暗夜,霞色都被她方才掙紮時拽到了臉上,連她眼尾都長着一瓣一瓣的橙紅。

他指腹摩挲着她的臉,俯身低頭去吻她的眼睛,仿佛唇也要被她染成瑰麗色。

她好美。

他也就不再逼問她了。

将車子駛回草原沿邊的村落。

周茉在下車前,将剛才在座椅墊上摸到的皮革帶揣進了包裏。

樓望東跟在她身後,又像在香港時那樣,走在路上不近不遠地,讓她始終在他的視線裏。

最後停在民宿門口,看着她上樓,聽着她用力關上了房間的門。

她就在這裏。

樓望東微低頭邁出民宿的木門檻,往自家院子走回去。

袅娜的炊煙升起,附近的幾個嬸嬸被叫來家裏做晚飯,陳敘嶼在院子裏玩泥巴,看見樓望東經過,将手裏的馬糞包扔到爐子裏生火,拍了拍手要來抓他。

樓望東長身一側,擡腳虛抵開距離,就聽見陳敘嶼問:“哥,你沒提奶回來嗎?”

“嗯,路上吃了。”

他向來話少,面色淡淡,說這句話時,嗓音卻有種被甘泉滌過的爽悅。

陳敘嶼還想再說話,就見大哥進了房間,門“砰”地一聲作響。

他好無聊啊,沒人玩。

于是掏出手機給周茉發短信——

【我是跟你訂牛奶的陳敘嶼,我哥找你了嗎?你認識我哥嗎?你倆什麽關系啊,他看到我不小心拍到你的照片,就急着回來了。】

良久,手機一震,周茉回複:【這邊訂牛奶業務取消,謝謝。】

“啧!”

陳敘嶼摩挲着下巴:“我哥真把人惹急了,生意都不做。”

等樓望東再出來,身上已經換了身幹淨利爽的運動服,黑漆漆的顏色,擡手用毛巾擦着濕卷發,這時院子裏的廚房間飄來香味。

這座院子有三進,連着好幾間平房,這次過節家裏來人,兩兄弟單獨住後院廂房,陳敘嶼小時候來總覺得這院子無邊無際的大,跑起來比操場還累,還能養馬,比在北京自由多了。

他問:“哥,那這桶奶能喝嗎?你好像把她惹到了,她說以後不來送了。”

樓望東半蹲下身将桶上木蓋揭開,清澈奶香撲鼻,他又覺渴了,喉結滾了兩滾,對弟弟說:“拿個奶鍋過來,爐竈的火滅了沒有?”

草原裏的牧民常撿馬糞牛糞燒火,陳敘嶼小時候沒見過,最喜歡被樓望東叫去撿糞了,後來長大也習慣了,天然的東西最環保。

此時樓望東在後院這邊點着爐火,有嬸子過來叫兩兄弟去吃飯,陳敘嶼興高采烈起身,卻見大哥還在守着那奶鍋,讓他順便拿點糖過來。

陳敘嶼說:“哥,你啥時候愛喝甜奶茶了?”

樓望東懶得瞥他一眼,只說:“跟個香港師傅學過,給阿帖嘗嘗。”

陳敘嶼一聽,果然乖乖去拿鍋碗瓢盆了,回來的時候手裏還被塞了根羊排:“哥,你那奶茶倒到這個盆裏,大家都說要喝。”

樓望東有些無語地斜蔑了眼陳敘嶼:“你嘴巴能閉緊點嗎?”

陳敘嶼冤枉:“是他們想喝,又不是我的嘴巴張着想喝!”

樓望東有時真覺得他這個弟弟大智若愚,說他亂講話,他還能以這種理由洗脫。

最後樓望東拿了個陶壺往裏倒了一杯,剩下的對陳敘嶼說:“阿帖不能吃太多甜食。”

陳敘嶼見大哥扔了句話就走,望着那壺奶茶,心裏自動翻譯:阿帖不能吃太多,所以剩下的就給他咯~

草原的風吹着村道的樹葉,啪啪地和樓望東的腳步一起響聲,樹枝卻黏得緊,輕易掉不到他手中的托盤上,倒是一個影子接着一個影子的在他身上經過,而他在月亮下走着,走進一扇門,邁上樓梯,去敲她的房間。

裏頭沒有聲音,但有香味,就從木頭的縫隙裏溢出來,袅娜上他的身體。

樓望東掩了掩長睫:“吃飯。”

裏頭終于傳來嬌氣的嗓音,女孩反應過來今日之事,後知後覺生惱:“你走開……”

樓望東将托盤放到門口走廊的憑欄上,落了句:“你不吃就讓禿鷹叼走吧。”

他腳步聲在樓道裏走遠後,那木門才吱呀一聲打開,很快,像兔子鑽洞似地又關上了。

沒有開燈的廊道拐角,樓望東雙手環胸地靠在牆邊,聽着她落回門鎖的聲音,這才勾了勾唇,往樓下走。

周茉餓了一日,小羊排的嫩香吃得她舔了舔唇角。

這一舔又想到了樓望東也舔過這裏,心亂地嗆了口氣,端起熱奶茶送進嘴裏,忽覺茶香濃郁,比他上一次煮的更好喝,不對,可能這杯不是樓望東煮的。

但它是甜的,這裏的奶茶都是鹹的。

周茉吃完趴到床上眯了一會,但民宿太矮了,而篝火晚會的笑聲太過熱烈,那裏都是年輕的男男女女,可以一整夜都不睡地跳。

院牆的藤在春季開滿了紅花,白日裏有人氣,聞不見它的香味,反倒入了夜,風一吹的時候,給經過的人一點沁人心脾的撫慰。

周茉來到篝火晚會上,新來的旅行團又讓這個隊伍壯大了起來,每張笑臉就像一個跳動的光圈,将這裏照亮。

她像昨天那樣待在柴垛邊,這樣總有人會過來拾柴去添那把火,這樣她就能跟人閑聊一兩句,好似她在這個陌生的地方也有與其他人的交集,不是只跟樓望東的。

而火光最烈的地方聚着一團人,年輕氣盛的高大影子無法像其他人一樣被幻化成光斑,反而在燃起的碎金裏被照亮了輪廓。

有人在與他說話,他也會來這種社交活動,一來就被許多蝴蝶圍繞。

他在她這裏弄走了那麽多蝴蝶,還不滿足。

周茉看他時就像那爬牆的籬笆,一個勁地想要向着太陽長出去,卻發現院外空落落的,沒有支撐地讓她暈眩。

這時有人來她這邊拾柴,周茉忙收回視線,給他讓了道,說:“要我幫你嗎?”

就這一聲,遠處那高大身影擡睫望了過來。

她自然是客氣一問,眼前的男人也沒理由要她幫忙,顯得他多麽瘦小似的,倒是問她為什麽不進去一起跳舞。

周茉搖了搖頭,然後就轉身往另一邊人群紮堆的地方過去,雙手交握着熱出了汗,那道高大的影子朝她跟來。

她一下就往長輩多的地方站過去了,這樣他這種莽漢自然不敢亂造次的。

果然,他步子停在了不遠* 處。

這張木桌邊坐了群安靜的中年人,有男有女,周茉下意識站在女士的身後,這時有人朝篝火潑了道火水,光一下噌上了天,也照在了這個女人的臉上。

那是張溫靜端莊的臉,長發盤在腦後,耳邊綴着珍珠耳飾,眼光自帶柔笑地說:“鄂溫克自清起屬索倫部,滿蒙八旗獨留這一支在邊關,自然都骁勇善戰,我父親常說,比起各位叔伯,他舔居高位。”

手中瓷壺沁出熱酒,女人大氣地給對面的白胡子老伯敬去。

那老頭感概道:“不過是環境造人,若是都入關進京,那就是鐘鼓馔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複醒。你們把望東留在這兒,他就是個獵馬好手,騎射第一,再看敘嶼,生性就爛漫些。”

桌子邊的幾個人笑了笑,卻是那個溫酒的女人沒有:“我以前跟他說過,等過陣子再接他回北京,後來他就不跟我們走了,說我們騙了他,不信大人的話了,這孩子非要穿山入林才能消耗他的犟脾氣。”

周茉在酒水入杯時愣了愣。

手機的震動也在不遠處的推杯換盞中響起,她隐在熱鬧的人群裏,挂斷了樓望東的電話。

男人卻有種千軍萬馬的氣勢,又給她發了條短信,周茉低頭點開——

【出來,我媽在那,一會她以為我來接她的話,我只好說是來找你。】

周茉眼瞳驀地一睜,又因為她想聽清些站得離長輩們近了,是以手機屏幕的光也引來了這群人的注意,她眼睫慌忙一擡,就對上了正坐在折疊靠椅上的美婦。

周茉就像那只撞到捕獸夾的小畜生,慌不擇路地往篝火堆騰起的熱鬧裏沖了進去。

而這時候他們不跳斡日切拉手舞了,有人在唱歌彈琴,三三兩兩地聚堆蹦蹦跳跳,周茉就穿行在這些閃爍的光圈裏,而樓望東的腳步不疾不徐地跟在她身後。

最後周茉靠在一道大樹下,在樓望東走近樹邊時,朝他揮了一鞭子。

一道悶哼在這時傳來,周茉心跳亂飛,拔腿就往村落裏跑了進去。

樓望東彎身撿起地上的固箭皮革帶,原是被她藏了去。

還回來的時候,還往他下颚連着脖頸的地方扇了一下。

他舌頭頂了頂臉頰,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那頭的昔渠不太高興地接通:“不好意思,最近馬場沒有五一活動。”

“把鞑鞑用貨車運過來。”

昔渠冷嘲熱諷:“喲,馬場都不打算開了,心沒飛北京,可是會飛香港呢!”

樓望東擡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麻意,女孩打也不用力些,不盡興。

淡聲對電話那頭道:“接了單生意,教人騎馬。”

昔渠一下支棱了起來:“一對一?”

“嗯。”

“可以啊東哥,這種收費貴,比那些交錢騎一圈的好!對馬也好,不然那麽多人騎,讓馬染了病怎麽辦。”

昔渠在博客圖沒事做憋壞了,一來到馬場就要大展身手,火急火燎就把鞑鞑給運過來了。

上午草色青青,露凝晨霜。

陳敘嶼睡了個大懶覺,起來看到大哥終于把馬運過來了,高興地去廚房裏找胡蘿蔔要喂。

樓望東卻說:“這匹馬被人訂了,一會要交貨,照顧好它。”

陳敘嶼立馬給他敬禮:“保證完成任務!”

對付鬧騰的弟弟就是給他交代任務,而不是警告他別幹這別幹那,這是樓望東小時候摸索出來的教育方式,通過給他撿糞包的任務防止他炸糞包。

民宿的木質樓梯踩上去嘎吱作響,門扉也被敲得震起了兩道光塵。

男人站在門外說:“鞑鞑來了,去給它喂胡蘿蔔吧。”

周茉聽到這個任務的時候,終于打開了門。

樓望東今天穿了件黑色沖鋒衣,一片胸膛堵住了兩扇門,以及走廊的白光,周茉吓得往後退了退步子,就見面前被遞來了一道皮鞭。

她愣住的剎那,想起來是昨晚她丢給樓望東的束箭皮帶,撇過頭去道:“你走開……”

樓望東逆光看着她,好似她不聽話他便不走了,對她說:“這是馬鞭,你要是怕他,就用它來抽他,抽多了自然就合拍了,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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