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春

第30章 第30春

在他們鄂溫克族, 遇上喜歡的姑娘是可以直接結婚的。

所以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樓望東以為周茉是相親對象,把她扛回去, 連三歲小孩都默認她進了他的帳篷, 就是他的媳婦了。

可周茉不是鄂溫克族, 甚至不是當地的漢族, 他們之間不僅隔着天差地別的信仰和觀念, 還有南北間千萬裏遙遠的距離。

她不熟悉這裏的道路, 不會騎這兒的馬,甚至不知道“馬糞包”其實是一種真菌藥材, 而不是馬糞。

所以他還要遵守她的認知, 可是要一個直接的男人克己複禮,是比其他人做起來還要千難萬難的。

她此刻是生氣,氣急了就想說一句:那你別找我啊, 你找門當戶對的女生直接結婚啊!那樣就不用辛苦地兩地往返,不用想辦法留港,不用去做漢族的三媒六聘和買房子車子,更不會有文化差異了!

可是她又生生咬住了這番話, 因為她知道若說出口, 樓望東會更失望, 他是怎麽從這裏走去香港的,坐長久的飛機,中轉,落地,再出境, 一遍遍在香港查她的線索,如果不是他天生狩獵的本事, 又怎麽能在七天內再遇見她。

當他出現在香港街頭的時候,她其實已經身心繳械了。

可偏偏他們之間還有這樣的溝壑,讓他沒有辦法和她直接結婚。

否則以他的手段,周茉恐怕已經稀裏糊塗和他住進一個帳篷裏受孕着。

她越想越忍不住,話又要憋在心裏,連同心酸都要用力憋着,以至于濃烈得從眼眶溢了出來。

樓望東看見她的淚,烏沉的瞳仁驀地劃過微愕,攥着她手腕的力道微微一松,下颚依然是緊繃着,他也在忍耐,卻先對她說:“先吃飯,不說這些了。”

“不說它還是在的……我确實不是鄂溫克族,我有什麽辦法呢,沒有辦法跟你直接結婚,還要你繞那麽遠的路才能見我。”

樓望東知道他們委婉,講禮數,還有什麽男女授受不親,但他此刻就是徑直邁進了她房間的門檻,牽着她往沙發上坐去。

他今日特意去買了個多格層的保溫桶,一層菜,一層米飯,還有最底下的一層熱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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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味緩緩散出來的時候,周茉好像有些餓了,而樓望東在這時說了番不知真假的話:“我們祖上每一輩都會出一個因為結婚遠遷的人,上一代是我爸,他跟我媽去北京了。”

周茉突然被眼淚噎了下,愣愣地看他,樓望東拿勺子給她喂了口湯,濃郁醇澈的牛肉湯将她酸得冒泡的嗓子眼兒熨貼妥善了。

他怎麽能一句話激起千層浪,下一句又像這口牛肉湯,溫熱地滋補着她的身體。

可周茉還是愧疚,她雙手撐在腿上:“那……那你父母吵架的時候,爸爸會跟你媽媽說……當初就是為了你離家出走……”

“嗤。”

樓望東雲淡風輕地笑了聲:“我媽在哪兒,我爸的家就在哪兒。”

男人手上的湯勺又給她舀了一口,周茉忽然有了食欲,張開嘴巴讓他送了進來。

牛肉湯喝得她臉頰漸漸地發起燙,人怎麽偏偏會在臉上顯現出這種心跳紊亂的情緒,身體哪一塊紅不好,偏偏是他看得見的地方,讓他知道自己聽懂了他的話:周茉在哪裏,樓望東的家就在哪裏。

“你……你還挺會哄人的……”

周茉抿了下唇,将他這句話歸結為嘴皮子上的功夫,總之就不能讓他知道自己聽進心裏去了,否則他要更驕傲了。

“不然怎麽把天上的月亮哄下來?”

異地男女,如果連人都哄不好,那根紅線早就懶得牽了。

而樓望東又沒談過戀愛,哄人實屬費勁,可他又不想說她才來這麽幾天,所以不能讓她哭着回去。

他不想提時間,生怕第二日她就要急着走了。

這時喝着湯的周茉忽地被嗆得捂唇咳了出聲,樓望東長手伸去抽紙巾,她的嘴唇是紅的,臉頰也是,這種嫣紅一直延伸到絨絨的發際線去,因為肌膚太過薄嫩,所以稍稍一震,便有脆弱顯現。

她自己抓住紙巾低着頭擦,長發垂擋住臉頰,說:“那你爸媽不吵架。”

周茉實際是想轉移話題,但問出來又好像在考量他的家庭氛圍,總是因為過于敏感而又怕他以為自己心眼多。

而樓望東倒直接說了:“天天待在一起,難免吵架。”

或許這世上真有不吵架的夫妻,但樓望東認為他爸媽的脾氣還不到神仙眷侶的地步。

但周茉卻在這時候拿過他手中的湯勺,細聲細氣地說:“我也想和你吵架。”

我也想和你日對夜對,然後吵架。

這扇門在樓望東進來後便沒有關上,屋外的風聲,笑聲,燃起的篝火聲飄忽地傳來,他們在安靜地體會着這個時刻,樓望東雖然粗枝大葉,但一個人真上心了,是會認真聽她的話的。

周茉吃完了飯菜,又去端湯喝,飲了兩口忽然想起件事,微側眸看他:“你吃過了嗎?”

這時男人挽起她鬓邊垂墜的濕發,忽地俯身吻了下她耳畔前的緋紅一帶,很淺的一觸,而後氣息稍稍一移,落在她耳廓裏:“現在吃了。”

周茉吞咽不暢,湯汁從唇邊滑了出來,卻又不敢亂動,只好自顧自地繼續舀着湯送進嘴裏,而這一滴流出來的熱珠,滑過唇畔到達下巴,偏懸在那兒不落,就像樓望東這句話,癢得她難耐。

聰明的人如果還見慣風花雪月,便能在情場裏游刃有餘,熟悉暧昧到得手的每一個步驟,但周茉只研究過道德底線的法律,沒了解過這種抓人心肝的把戲,于是在這場法庭辯論裏敗下陣來,賠了一顆心。

他拿着飯盒出門的時候,還說:“明天再給你送,想吃什麽?”

周茉輕搖了搖頭,小聲講:“你快回家吧,很晚了,不然你家裏人以為你在外面鬼混,不太好。”

說完她又不知道樓望東的觀念裏是不是這樣想的,但兩個人又沒見過父母,她還跑來額爾古納找他,若是夜裏再跟他不清不楚地厮混到半夜,難免會覺得她的感情太輕易,以後知道她了,會不會先入為主地以為周茉是個不太矜持的姑娘呢?

樓望東看着她的眼睛,裏面閃爍的光像一雙長在粉色花瓣上的水滴,握着飯盒把手的手背青筋突起,又被他用力地壓住,說:“他們才不管我。”

說完,他步子往門檻外挪了挪,又給周茉扔了個釣餌:“只有你管我。”

這個夜晚的篝火晚會依然盛烈,周茉卻不似從前那樣覺得聒噪煩心,因她現在整夜都在想着樓望東,無暇去感受外界的任何事。

反複地想他說過的話,他在她面前的每一個眼神,動作,喉結的上下,手背的青筋,嘴唇的觸碰,最後像風一樣的分別。

她像搜集到了一塊關于樓望東的拼圖,終于在翻來覆去的夜裏找到了對應的位置,拼上去的時候,他在她這裏又真實了一分,這種成就的雀喜讓她被釣着愈加沉迷進去。

于是她又整理在額爾古納找到的其他拼圖,在陳敘嶼那裏聽到的,以及篝火晚會上他發來的短信:【我媽在那兒。】

周茉從床上坐起身,雙手托腮地想着,當時她站的地方正有一群中年長輩在圍爐煮酒,而且只有一個女人,長着白淨美麗的面容,穿着在夜裏依然能看見貴氣的織錦袍,令她印象深刻。

隐約記得他們談論起過鄂溫克,還有樓望東……

周茉一直想到後半夜,握着這塊拼圖迷迷糊糊睡去了。

第二天的清晨,草原下起了雨,将這片廣闊平地頃刻變成了雨中的森林。

持久,龐大,沒有遮擋時能更震撼地感受到從天而降的甘霖,遍地長滿玻璃似的細枝,周茉坐在走廊的憑欄邊看時,樓望東的消息發了過來:

【睡醒叫我。】

周茉被雨叫醒,其實還能繼續深睡,這種時刻最是好眠了,可是她不想一覺就消耗掉半日的時光。

她的假期還剩三天的時間。

所以她決定去一趟鄂溫克的博物館,這幾天樓望東都陪着她,如果總是占着他的時間,那他難得過節回來的父母和兄弟就更見不到他了。

所以周茉是跟團出行的,她以前在這裏做司法援助的時候,整日不得閑,哪有空了解人文,現在也忙,但她有興趣去了解了,那就怎麽都能擠出時間。

只是她沒想到收傘上大巴車時,會看到坐在後排的陳敘嶼。

青年人側頭看向窗外,耳邊塞一副藍牙耳機,再播點憂傷音樂就能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了。

果然,陳敘嶼剛要仰望的時候,看到了周茉。

他那副沉浸故作深沉的眼睛立馬清明了下,恢複為草原上傻狍子的神情了。

周茉問他:“你多大了?”

“二十二。”

陳敘嶼眉梢一挑:“年輕吧。”

以前恨不得長大,出來社會發現年輕無敵。

周茉只在樓望東那兒不成熟,在陳敘嶼面前還是能忽悠的,對他說:“原來你對鄂溫克也不是很了解嘛,還要跟這趟人文大巴車。”

陳敘嶼的臉色就有些破防了,急道:“那是我哥給我報的!”

“你知道的。”

周茉把手裏滴水的傘收進袋子* 裏:“回家超過三天,狗都嫌。”

陳敘嶼眼睛一眯:“你上這趟車,說明我哥也來,說明他出去玩帶我。”

周茉扯了下唇:“沒有,我自己報的。”

陳敘嶼先是一怔,而後迅速反應過來:“你跟我哥不對勁了?”

“嗯,需要冷靜一下。”

他那鍋水燒得太熱烈了,周茉頂不住。

然而對面的陳敘嶼一聽,立馬氣笑了聲:“我哥這個人對誰都冷淡,連爸媽也對他客客氣氣的,你還冷靜,再冷他就不見了!”

周茉都不知道他是要拆散還是要撮合,坐到他旁邊的位置上,繼續套話:“那你爸媽幹嘛對他客客氣氣,我爸媽對我都是直接教訓。”

“對啊對啊!”

陳敘嶼頓時感同身受,和周茉站在同一條戰線上:“我爸媽也愛收拾我,因為我在北京和他們住在一起嘛,天天看我不順眼,我大哥七八歲的時候被我爺爺帶回鄂溫克了,所以幾乎沒被收拾過,過年過節都最先想着我哥,他是我家大王。”

“七八歲?你二十二,跟樓望東差七歲,所以…… 他回來鄂溫克後,你就出生了?”

陳敘嶼無奈地扯唇,擠了下沒被草原照曬過的白色皮膚:“所以我倆也不熟,你別想着我幫你。”

這時大巴車上陸續上來游客,因為下雨天,大家都有些手忙腳亂,聲音叽喳一團,等好不容易安靜下來,導游又開始介紹路線,先是沿途風景,接着路線概況,最後推薦購買特産。

周茉差點睡過去,倒是陳敘嶼忍不住問她:“你跟我哥什麽時候開始談的?”

周茉帽子蓋在後腦勺上,半張臉擋住了光,說:“我現在還不是他女朋友。”

陳敘嶼輕“啧”了聲,好像有什麽話糾結在嘴裏,周茉就說:“你盡管說,今天的飯我請,不吃團餐。”

“你認識他在香港的朋友嗎?”

陳敘嶼這句話問得很讨巧,不說樓望東去過香港見女孩子,撇清他哥跟其他人的暧昧關系,但是又想知道他哥到底更看重誰。

如果周茉知道,那說明他哥跟她坦白過!

此刻,周茉朝陳敘嶼點了下頭。

他眼睛一睜,又聽見周茉說:“我就是從香港來的。”

陳敘嶼瞳孔地震,而周茉面色冷靜地看他,她無意隐瞞,而且聽他這麽問,是不是說明,樓望東跟家裏人提過她呢?

“我靠!”

陳敘嶼說:“難怪我哥從香港帶回來兩盒茉莉花茶,特意在北京轉機給我,原來是你這朵茉莉啊!”

一切都連起來了!

他為自己的發現感到震撼!

周茉則怔怔地看着雨珠飄灑在玻璃窗面的痕跡,一道掩過一道,又有一道,樓望東為她做過的事,還有多少道不停地壓向她……

刮雨器劃開着雨幕,就像周茉的雙手,不停地撥霧,才能看得清他。

等到了博物館,雨勢碰到城鎮就變得細細密密,有些計較的尖酸。

導游終于幹回了他們的正職:“接下來大家可以看到鄂溫克族的歷史淵源,他們的祖先擅長使馬和馴鹿,所以也分為使馬部落和馴鹿部落,分布在草原和山林,以及俄羅斯境內,但是一路走到清代,族群就發生了重大變化。”

麥克風有些尖銳地在周茉耳邊響起,今天下雨,逛博物館最适宜,陳敘嶼跟在周茉身邊打哈欠:“你對我哥還挺深情,這麽無聊都能看。”

周茉在這時瞥他一眼:“我看很正常,你個鄂溫克人還要在博物館裏了解自己?”

陳敘嶼聳了聳肩:“所以我們人丁稀少,文化傳承岌岌可危啊,大家都想我哥找個鄂溫克姑娘。”

周茉臉色微微一變,就聽到導游在說:“而每個鄂溫克部落的酋長都有一個特征,就是留長發。”

陳敘嶼桃花眼一挑,意味深長地看向周茉:“我哥的長發好看吧?”

周茉怔在了原地,此刻的游客像一群蜜蜂,朝着更大聲的蜜蜂喇叭聚去,而陳敘嶼的問題也沒有時間給周茉回答了,因為導游的話太多:“到了清代,鄂溫克所屬的索倫部是最骁勇善戰的一支,因此,所有開國功臣都進京享受的時候,只有索倫部仍然生活在苦寒之地,而他們所效忠的朝廷給予的所謂殊榮,目的是要他們守護疆土,難道他們寧願要一句’索倫騎射天下第一’的美名,也不要在京城錦衣玉食的生活嗎?所以,與其說索倫部是大清第一功臣,不如說他們是被遺棄的子民。”

周茉猛然被锵在原地。

腦子“嗡嗡嗡”個不停。

那晚的篝火晚會,她隐約聽見衆人的談論,樓望東被他們誇贊騎射了得,可偏偏被父母留在邊境,而生性爛漫的弟弟則和家人們生活在北京。

他回來時只有七八歲,草原的冬天那麽冷,茫茫根本看不到盡頭,他那時候到底想要的是身為部落酋長的爺爺,還是溫暖舒适、有父母陪伴的北京城?

博物館裏的空調開得很冷,挂在牆壁的字也很冰,上面寫着鄂溫克族從千禧年後才入城定居,可後來又回到了山上,最後一個酋長不過剛剛過世,失去使馬和馴鹿習慣的民族,還叫鄂溫克麽?

陳敘嶼此時在旁邊也當起講解,跟周茉說:“我爺爺去世後,好多人來哭送,我才知道一個酋長對一個民族存在的重要性,如今已經步入現代文明了,反而更需要一點精神支柱,不過我大哥回來守的草原,現在已經被征收了,他的使命也結束了吧。”

他們一路走到頭,看到烏漆漆的拐角處,尚有一點明亮的光在照着結語牌,仿佛這個民族的一束火種,在微弱中掙紮出一股強韌繼續延長。

周茉和陳敘嶼走出博物館時,天已經澄亮停雨,她想到樓望東昨晚說過,他爸爸是跟媽媽遠遷去的北京。

于是忍不住問陳敘嶼:“那你媽媽是怎麽讓你爸爸去北京的?你爺爺是部落酋長,肯麽?”

“就是不肯嘛,所以我哥才跟着我爺爺回來的,不然他為什麽叫望東,他出生在北京,跟我爸姓,望的是東邊的草原。”

周茉握着手裏的傘柄,用力得手心都麻了也不知道松開。

直到吃飯燙碗的時候,手還有些抖。

而樓望東的電話在這時候打來,對面的陳敘嶼八卦地瞄了眼,周茉的心跳被這通電話挑起。

“喂。”

“雨停了,我帶你出去吃飯。”

周茉看了眼對面的陳敘嶼,說:“我跟團來了博物館,路上碰到了陳敘嶼,我們已經在吃了。”

陳敘嶼聽見周茉提到自己,也就不避諱地大聲講:“哥哥,茉莉請我吃涮羊肉哦~涮~羊~肉~”

電話那頭的樓望東氣一沉,對周茉講:“定位發給我。”

周茉仍未消化完今天聽見的內容,因為被震撼得太深,又對他了解愈深,溫聲道:“今天你不用陪我吃飯了,你可以和爸媽一起吃呢。”

這個假期的時間都被掰開來用,周茉雖然今日沒有和樓望東在一起,可是她所接觸的事情又全都與他有關,她被他的一切侵略着。

而他沉了下嗓音,又添了點耐心,道:“定位發給我,我去接你們。”

周茉聽話發過去,這個時間他過來也能跟陳敘嶼一起玩。

兩人算着樓望東到的時間,吃飽喝足走出餐廳,再慢慢散步回博物館大門時,樓望東的車也遠遠地開了過來。

周茉看見時,猛地想起他們上一次在車後座裏做的羞事,等會她一定要坐後排!不能讓陳敘嶼碰!

樓望東徑直從駕駛室下來,臉上看不太清楚表情,但此時雨過天晴,她問他:“要不要一起去玩?”

這句話落在樓望東眼裏,就是在說:你來了,那就跟我們一起玩吧。

他太陽穴青筋隐突,掀起眼睫看向一旁的陳敘嶼,就聽見他調侃道:“茉莉一路上問了我好多鄂溫克的事情,跟我打探你呢,所以就請我吃一頓飯啦。”

周茉臉先紅起看陳敘嶼:“我才沒有打探!來旅游的都有這麽一項逛博物館的行程,大家都聽!”

這時樓望東瞥了陳敘嶼一眼:“大巴車在哪,自己去坐。”

陳敘嶼臉上的笑就沒有了,非要黏在周茉身邊說:“我吃太多了,坐大巴車我會晃!我在北京地鐵都不坐的!”

樓望東攥着周茉的手腕牽到跟前,甩狗皮膏藥似的甩掉陳敘嶼:“那就自己打車回去,給你報銷。”

陳敘嶼面上不樂意,周茉也覺得不太好,但人還是被樓望東牽着往路邊走了。

一上到副駕駛座,安全繩往她胸口一勒,她抓住樓望東的手說:“帶他回去怎麽了?不要把他丢在這裏吧,他畢竟是你弟弟,還那麽小。”

周茉不說這句話便罷了,說了他眼瞳裏都是緊凝的情緒,烏雲一樣壓着她:“你曾經不也為了打探烏沙的消息而請我吃飯麽?現在你又用這一招從我弟弟的口中打探我的底細。”

周茉一怔,倏忽反應過來他此刻洶湧的怒潮,生怕他生氣,指尖捂住他胸膛道:“不是的,你別誤會,我是坐上車才遇到他的……”

“你還請他吃飯了,他是我弟弟,不是你的,你們又沒血緣關系。”

周茉嘴唇微微一憋:“你要跟我分那麽清嗎?”

“是。”

他手中安全帶将她胸口勒緊了,隆起的地方微陷,直勒到心上,她被壓得喘出了聲,想去松安全帶時,就聽見男人嗓音裏有濃濃的沙啞:“任何一個男人都要分清,茉莉,你不能把用在我身上的招數,用在其他男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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