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027 亡者殘骸
第27章 027 亡者殘骸
猝不及防刷出日上山的緊急援助任務，而且明确表示三天後就會毀卡，這是白蘭所沒想到的。
畢竟——這此日上山之行，明明應該只是調查任務而已，不是嗎？
怎麽會突然這樣嚴重？
是景光他被美豔女鬼大姐姐看中了，還是說岩勝他提不動刀了？
就很奇怪。
白蘭無奈嘆氣，摸了摸懷裏的卡牌，覺得自己可真是個勞碌命，連打個盹的時間都沒有，一天到晚不是在趕場就是在趕場的路上。
“所以我說，我不喜歡給人當大家長。”
白蘭喜歡看熱鬧，但只限于別人的熱鬧，如果讓麻煩牽扯到自身，那白蘭還是很不喜歡的。
然而要讓白蘭丢開手上的事與地位、乖乖屈于人下，他卻也是絕對不幹的。
“真麻煩呀，如果能有富婆來給我傍一下就好了~”白蘭聲音輕松，若無其事地說出了相當不得了的話。
系統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它決定換個話題：[你什麽時候接夏目去日上山？那邊的路挺遠的，你最好快點動身。]
“好的好的。”白蘭漫不經心地應聲，“別催呀，也稍稍體諒一下我嘛！我可是體質一的廢卡啊！”
系統吐槽：[這難道不是怪你自己嘛？誰讓你一毛不拔既不氪金也不加點的？]
寧可給人物卡加點都不給自己加點，你腦袋指定是有什麽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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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蘭正氣凜然地怒斥系統：“所謂的天才，是不加點就能升級的人物！你再看我，我難道不像天才嗎？！”
系統：[……]
所以說到底還是該死的自尊心作祟是吧？
“而且話說回來，比起加點，很明顯是抛棄這具破敗身體更有操作性吧？”白蘭若有所思，“我記得好像有種東西叫義骸……還是什麽的……應該有用吧？”
[別想了，你是沒可能的。]系統吐槽，[還是好好想想怎麽完成任務吧！]
“行吧。”白蘭也不氣餒，笑眯眯應下。
之後，白蘭轉身出門，連杯水都沒喝，就向着最近的電車站走去。
系統有些糊塗：[等等……你不接上夏目一起走嗎？]
目前白蘭手上最強大的靈能力者，無疑是夏目貴志和影山律這二人。而此刻，影山律的召喚時間正在24h的冷卻中，所以作為身嬌體弱的N卡，白蘭最明智的選擇就是先去帝丹小學揣上夏目，再去日上山探險。
——可這邊不是去帝丹小學的路吧？
白蘭懶洋洋道：“沒關系，等我到了日上山後，我的收藏品們也應該能出來轉轉了。”
系統：[……]
這就直接叫上“收藏品們”了嗎？
對于日益變态的白蘭，系統日益沉默。
——算了，不論怎麽樣，宿主應該有自己的計劃吧？畢竟這位可是毀滅過無數平行世界的超級惡人、終極BOSS啊！
像這樣的大反派，怎麽可能心裏沒數呢？
抱着這樣的念頭，系統用666個踩肯定了這位BOSS曾經的偉大事業和搞事能力後，就放下心來，把白蘭這邊放置了。
但系統忘了的是，白蘭這位大反派之所以從“毀滅無數平行世界的大BOSS”搖身變為“拯救異世界的救世主”，就是因為這位BOSS過分搞事、并且過分對自己狠得下心。
因此，兩天後，當系統冷不丁收到白蘭瀕死的消息時，它整個統都懵了。
——什麽？什麽？！什麽？！！
到底發生了什麽？！！
系統飛速轉場，來到白蘭這位BOSS處。
只見此時，整座日上山都籠罩在一種不祥的昏黃下，天空懸挂着的夕陽扭曲而虛假，如同劣質游戲的低劣貼圖；而那傳說中通向幽冥彼岸、能夠腐蝕生者□□、抽離死者靈魂的黑色“夜泉”，則從不知何處何地湧出，将山上一些地勢低平的地方淹沒，散發着腐朽如同屍水的氣息。
更不巧的是，此刻的白蘭正跌落在某處的懸崖下，像是跌斷了腿骨與肋骨，動彈不得，可那黑色的夜泉，離白蘭只有短短三米之遙！
這一刻，系統整個統都震驚了。
[怎麽回事啊？！]系統吶喊，[這都發生了什麽啊？！我也只是離開了兩天而已吧？！！]
但作為離死亡只有三米距離的白蘭，他此刻的表現卻十分鎮定。
“喲，好久不見。”
[你竟然還“喲”？！]系統咆哮，[你知不知道你要死了？！只要那個夜泉漫過來，只要那東西沾上你一點，你就必死無疑啊！！我說宿主你不是BOSS嗎？你怎麽會把自己搞成這樣啊？！]
白蘭皺眉，竟然還有些委屈：“我只是在上山的時候覺得路邊的石頭挺好看的，就停下來撿了塊石頭而已，誰知道會有惡鬼突然出現，将柔弱的我推下山道呢？我很無辜的呀！你說那些惡鬼是不是都沒有審美的？我這樣英俊，他們怎麽忍心對我下手？”
MD死到臨頭還在賣萌！
系統暴躁無視了白蘭的惡意賣萌，冷酷道：[總之，我們要想個辦法離開這裏。你現在傷到這個地步，單純氪金加屬性肯定來不及了，所以你現在——]
“現在什麽？”
出乎意料的，滿身淤泥與污血的白蘭笑眯眯打斷了系統的話。
“小系統，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麽？為什麽我要離開這裏呢？”
白蘭的聲音一如既往地輕快。
但系統卻聽得一陣愕然。
[什……什麽？為什麽要離開？當然是為了活下來啊！]
“活下來？可是活着這件事有什麽必要嗎？”白蘭幽幽說着，“人類的身體，總有着這樣那樣的限制，需要進食，需要睡眠，會受傷也會生病……真麻煩啊。”
“可這樣的一切，在變成鬼後就不同了。鬼魂不需要進食，不需要睡眠，也不會生病，或許有些時候會因為意外受傷，可只需要修養一陣就能恢複如初。”
“所以你看，做鬼其實比做人更有優勢吧？”
這一刻，系統幾乎聽到了自己CPU發燒的聲音。
[你……是故意的？]
“沒有哦，我怎麽會刻意尋死呢？”白蘭笑道，“我只是沒有拒絕來自彼岸的邀請。”
[可是你應該拒絕的啊！]
“為什麽？”
[因為你在等的人還活着啊！]
“但我已經死了，不是嗎？”白蘭道，“我啊，其實是個已死的人，就像是被我召喚來的諸伏景光和繼國岩勝那樣……對吧，系統？”
這一刻，空氣陷入死寂。
許久後，系統不可置信的聲音才磕巴着響起。
[你……難道你……想起來了？]
“沒有哦。”
[那你——]
“我只是知道我是什麽人而已。”白蘭淡淡道，“我知道我是什麽人，我也知道我會做什麽事，所以我雖然不記得那十年裏發生了什麽，但按照我的性格和作風，将事件過程推導出來不是很簡單的事嗎？”
白蘭其實在自己第一次使用噩夢卡後就明白了——他并不是“失去了十年的記憶”，而是早已死去。
此刻出現在人間的“白蘭”，其實只不過是一個亡者留在人間的殘骸，而系統則是因不明途徑出現、收集了這樣的殘骸，并以幫助他複活為代價雇傭他救世的“東西”。
這也正是白蘭在“失憶醒來後”發現自己身體極度虛弱、風吹就倒的最大理由。
人都死了一遍了，還想像生前一樣健康，無疑是不切實際的。
所以對系統來說，讓白蘭去救世，而它則收集殘骸助他複活，應該算一種“公平交易”。
但白蘭卻覺得自己其實并沒有“複活”的需求。
“死亡就是死亡，這沒什麽不好的。”
白蘭當過生者，也當過亡者，這二者他并無偏好。
所以當山道上惡鬼的手伸來時，他沒有反抗，反而順着那只手倒下山崖，準備走向彼岸、走向自己嶄新的“鬼生”。
“既然我選擇了這個結局，我就會一直走下去。”
“我不會後悔。”
哪怕走到盡頭。
系統聽着白蘭的這番冷酷剖白，心中一陣波濤洶湧：MD都到這時候了，你能不裝逼嗎？！
你死就死，但是——
[但是——]
系統欲言又止，心裏像是壓了無數句罵人的話不敢出口。
白蘭笑眯眯道：“你想說‘但是你死也不該死在這樣的地方’，對吧？”
系統：[……]
你又知道了什麽？！！
白蘭露出惡作劇一樣的笑：“沒關系，別害怕嘛！死後的我就像活着的我一樣可愛，要繼續喜歡我哦！”
系統：[……]
哦哦哦哦你個頭！
系統覺得自己之前就是信了這狗男人的邪，才會令自己淪落到這種地步。
[但是……能別死在這裏嗎？]但系統不敢罵這個狗男人，只能卑微請求，[我們走遠點行嗎？]
日上山毫無疑問是一處靈地，并且連通着黃泉之門，可謂是離地獄最近的地方之一。
系統根本不敢想象像白蘭這樣凝聚了無數平行世界之人的怨恨與惡意的家夥，死在日上山這樣的地方後會造成怎樣的後果——
別是這位BOSS上一秒剛咽下最後一口氣，下一秒這裏就要上演泥轟島陸沉了吧？！
……別呀！
救命！！
白蘭漫不經心一笑，沒再理會淚眼汪汪的系統，用自己最後能動的手摸了摸懷裏，拿出了自己抽到後一直想要使用卻又一直沒來得及使用的卡牌。
[技能卡：遙遠的思念]
[內容描述：在無盡的思維之海中，你會見到你最想念的人。]
“最後……”
白蘭看着卡牌，輕聲低喃。
“要跟你道別呢……”
“上一次我應該走得很匆忙吧？”
所以這一次，自己一定要好好告別才行。
而這——
這也是作為亡者殘骸的他對生者的最後懷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