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煙火

第19章 煙火

“下雨了?”

人群中突然有人感覺到有雨滴落在臉上,發現雨下得越來越密,山頂也開始刮起大風。

葉辭川伸手接住雨滴,驟然想起每逢雨天葉隐就會毒發難受,遂不再耽擱時間,以最快的速度卸掉對手的關節,宣告乾字比武臺的最終結果。

巽天宗弟子見此,高聲道:“乾字,遮月樓葉辭川勝!”

而後他輕掃了比武臺上其他人一眼,相較于其他比武臺上的厮殺,這位葉少俠沒有殺人的打算,為了阻止其他人反抗,僅是卸掉對方關節罷了。

該說葉少俠是好心呢?還是愚蠢呢?畢竟當今這世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啊!

葉辭川敏捷地踏過鐵索,安然無恙地回到了鐮山之巅,在衆人疑惑又警惕的目光中,徑直向山門走去。

江雲修正打算帶人與他彙合,便見那位向他們下拜帖的慶都“名商”突然從人群中擠出來,跟上了長安。

他遂對手下暗道:“遣人暗中盯着。”

“是!”

闵成哲跟着跑了一路,實在是追不上了,氣喘籲籲地喊住前面的葉辭川,“葉少俠!”

葉辭川急于趕回醉仙樓,聽到身後有人喊他,疑惑地回身。見來人就是前幾日跟蹤他的慶都“商人”,他頓步回首問道:“何事?”

闵成哲小跑上前,恭敬一拜,道,“葉少俠,在下慶都綢緞商闵隽,想和你們遮月樓談筆生意,奈何遞上了拜帖卻遲遲未收到回複,能否勞駕您引見?”

先前便覺得這位葉少俠的長相很是眼熟,現在湊近了看,他眉眼間的桀骜,還夾雜着疏離和冷漠,反而衰減了那種熟悉感。

葉辭川記得江子韞還在暗中調查此人,他極少插手遮月樓事務,保護葉隐才是他的職責,于是拒絕道:“江管事在後面,你找他。”

說罷,他繼續向山下走去。

闵成哲不死心,緊跟着葉辭川的步伐,好言勸說道:“葉少俠,咱們大齊人傑地靈,慶都作為國都更是繁榮非常,百姓安居樂業、豐衣足食,或有雄心壯志者,也可在慶都一展拳腳、大展宏圖。”

他見葉辭川還是沒有反應,仍舊不想放棄,接着聊下去:“您有所不知,慶都十裏朱雀坊,明燈錯落如星雨,沿街商鋪連綿,美酒珍馐異寶眼花缭亂,更有月影紅袖招,寶馬香滿路。”

“這可不是建越兩州能見到的盛景,等到沿海通商口岸一開,慶都與建州兩地互通有無,屆時大齊之繁盛,将無他國能敵。”闵成哲笑着說道,不論這位葉少俠是為名為利,或圖身心之欲,都該有所動搖了。

不出所料,剛才還一個勁兒向前的葉辭川突然停下了腳步,垂眸不語,看起來像是在認真思考。

“朱雀坊。”葉辭川被睫毛遮掩的眸光泛着波瀾,他好像在哪裏聽過這個地方……

“母妃,宮外好熱鬧。”

一位衣着華麗端莊的女子正溫柔地抱着個孩子,眺望着天際的煙花,柔聲道:“今日是端午,朱雀坊燈會徹夜通明,自然是熱鬧的。”

“朱雀坊?那是什麽?”

女子輕撫着孩子的後腦頭發,“朱雀坊是慶都最繁華的街市,峥兒最喜歡的蝴蝶酥就是朱雀坊的百香閣買的。母妃未出閣時,曾偷偷溜出府游玩,便是在那日遇見了你父皇。”

談及從前,她臉上的笑意藏不住,更加喜愛懷中的稚童。

“峥兒若是感興趣,等再長大一些,父皇便命人帶你出宮玩,如何?”一男子人未到,聲先到。

孩子即使是仰望,也很難看清他的真容。

只見他渾身的威嚴,進入殿內之後化作了寬厚,張開雙臂抱起了孩子,而後示意身後的宮人将東西拿上來,“知道你想念宮外無憂無慮的日子,特意差人從朱雀坊帶的,都是你和峥兒愛吃的。”

“謝皇上。”女子笑語盈盈,捏起一塊蝴蝶酥遞到孩子嘴邊,“峥兒嘗嘗。”

孩子懵懂地接過蝴蝶酥,掰成了兩半,又遞了出去:“父皇,母妃,你們先吃!”

“峥兒真乖!”男子冁然而笑,另一手攬住身側的女子,三人擡頭望天,共賞璀璨煙花綻放。

葉辭川一時晃神,想不清這到底是哪兒來的記憶,明明那麽陌生,可他又覺得好像是自己親眼所見一般。

回憶裏的女人是誰,那個男人又是誰?他們懷裏的小孩,是他嗎?他們是在皇宮裏?可為什麽他全都不記得了,當年到底發生過什麽?

“朱雀坊。”葉辭川再次默念,心中多了幾分疑慮,而後看向闵成哲,說,“有什麽事你可以和我說,我轉達樓主。”

闵成哲見事有轉機,連聲道:“那就麻煩葉少俠了,在下訂了酒樓雅座,咱們移步詳談?”

“稍等。”葉辭川走到一旁,拉開了和闵成哲之間的距離,沉聲對暗處說了句,“戈綏,主子每逢雨天就會疼到睡不着覺,你先回醉仙樓,囑咐左神醫替我照顧好主子。”

他一直都知道葉隐派人暗中保護他,沒有任何表示是他想讓葉隐放心。

暗衛戈綏沒有顯身,但輕微晃動的矮叢顯示他們已經領命。

前些日子天光大好,今日不知怎麽的,突然開始下起大雨,如傾盆瓢潑,灌滿了路邊的溝渠,沿街都是泥沙。

葉隐輕推開窗向外看,還未等到長安他們回來。可順着窗緣縫隙吹進來的寒風惹得他渾身刺痛,如千萬只蟲虱啃咬。

他虛弱地咳嗽了一陣,扶着櫃子慢慢挪回床邊。床榻上堆滿了被褥,他将自己緊緊裹住,仍覺得身處冰霜寒窟。他顫抖着擡起自己的右手,只見血色蒼白,手背上深紫色的血管越來愈深,好似下一刻就要全部裂開。

敲門聲忽然響起,聽清門外的腳步聲不是長安的之後,葉隐眼中的喜色轉瞬即逝,應聲道:“進來吧。”

戈綏從鐮山腳下剛過來,即使披着蓑衣,身上仍是濕透了。想到自己一身寒氣,不敢再往前靠近,止步半跪下,禀報道:“主子,他被闵成哲帶走了,需要屬下将人帶回來嗎?”

他在酒樓裏找了一圈,沒看見左神醫,這才先來和主子禀報。

葉隐輕嘆一聲,微微搖頭道:“攔不住的,你們繼續跟着吧”

他相信長安之前許諾過的,不會輕舉妄動。

但葉隐有萬事都做兩手準備的習慣,遂補充了一句:“那位闵大人要是有小動作,保長安便好。”

戈綏平日裏見到的樓主性子都是冷冷的,仿佛什麽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但又好像其實他什麽都不在乎,猶如超脫物外了一般。

可樓主每每談及葉辭川時,态度就全然不同了,會高興會欣慰會擔憂會感傷。說句有些奇怪的話,他認為只有在葉辭川面前,樓主才像一個真正活着的人。

所以遮月樓的人都知道,葉辭川在樓主心中,是很特殊的存在。

“是,屬下這就去!”戈綏領命,退出房間後,迅速遁入陰暗中。

作者有話要說:

#全遮月樓都在磕cp#

下一章咱們來點甜的。

感謝觀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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