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
雷獅想了想,道:“是不是你們從小一起長大的緣故?不對,這也不可能。”
“嗯,這當然不可能。”秋輕輕擦了擦金臉上的淚痕,道,“金有一個大他兩歲的發小,叫格瑞,是個男性alpha。格瑞小時候慘遭滅族,那時我作為軍隊一員,偶然見到他,就将他領回了登格魯星,與金一起長大。後來金的性別也測出來了,是個男性omega,格瑞就開始有意的疏遠金。但金不懂,還是纏着他。終于某一天,金發情了,格瑞就在身邊……”
秋頓了一下,而後繼續說下去:“格瑞受到了影響。所以,從小一起長大這一點,完全不是我不受金的信息素的影響的理由。不過也好,我不受金的影響,金也恰巧不受我的影響,我們可以互相像普通的beta姐弟一樣,不然,我也照顧不了金。”
這時,安迷修從黑暗中奔了過來,看到秋還沒走,忙跑上去,看了一眼雷獅,而後問:“怎麽樣秋小姐,金沒事了吧?對不起,我完全無能為力,對不起!”
安迷修一上來就道歉,秋搖搖頭,說到:“沒事,幸好有你們的三皇子殿下,不然就連道歉也沒用了。”
雷獅看了一眼安迷修,而後抱着胸,一聲不吭的離去,消失在黑暗中。
安迷修深感抱歉:“真的對不起秋小姐,我……我……真的十分抱歉!”
秋道:“行了,不說這些了。比起這個,我更想知道,金為什麽無緣無故的發情了。這段時間不是他的發情期,而且我降臨在雷王星的時候,才看着他吃過一次藥,聲音根本就不可能發情……”
安迷修想了想,雖然覺得自己的想法基本不可能,但他還是嘗試說出來:“秋小姐,金他,會不會是遇見番了?”
秋卻立即否定道:“這不會。”
否定的很堅決。
而後,秋看着安迷修,才說出了自己的猜測:“除非,是藥物。”
“藥?”
“嗯。因為金是omega,所以我理解,的确有一種藥,如果是alpha和beta吃下去,不會有任何影響,就跟吃普普通通的糖一樣,但若是omega吃下去了,無論怎樣,只要還沒成番,都會發情。”
安迷修聽秋這麽說了,毫不猶豫,立即正步站好,保證道:“我一定會好好檢查今晚宴會上的所有東西,一定會給您一個明确的答複,還金一個清白!”
秋卻道:“不用了,本來我也有錯,對外就宣稱,是我太大意,結果金發了情,害得一場鬧劇發生,這就算我,給三皇子雷獅的報答吧。不過,我确實也要一個答案,我要知道,金突然發情,到底是自身的原因,還是真的有什麽人在從中作祟。但若真是他人作祟,金從沒有出過登格魯星,這只是第一次,按理說應該沒有任何人有任何理由要害他,而且,他人又是怎麽知道金是omega,明明連我有個弟弟的消息,其他星球都鮮少人知道。所以我想,金會不會只是很不幸運的恰巧中了招——現場,是不是不止金一個omega,作祟之人的真正目的,是其他的omega。”
安迷修眨巴眼,顯然是被秋的推理給驚到。
秋又道:“好了,我說這麽多,只是為了能讓你多注意注意。”
安迷修點點頭:“嗯。我一定會查清楚的!”
秋也點點頭,最後,她停了一下,內心想了想,又轉回身,直看着安迷修的眼睛,道:“安迷修,你是beta對吧。”
突然被這麽問,安迷修當然就覺得很奇怪,奇怪的回答的聲音都斷斷續續:“啊,啊,嗯。”
而安迷修這麽一回答,秋卻就一直這麽看着他,一直看着,也不說話,就這樣看了好久。周圍都靜悄悄的,大廳重新熱鬧起來的聲音也在很遠之外,傳不到這裏。
而被秋這樣看着,安迷修渾身不自在。
良久後,秋轉回頭眨了一下眼,才笑着道:“沒事,不用緊張。那我帶着金提早離席了,不好意思。”
安迷修道:“沒事,秋小姐,路上請注意安全。”
秋最後點點頭,上了飛船,離開了。
☆、5
[安雷同人]《心潮,馨巢,星朝》
秋走後,安迷修就回到了會場。
回到宴廳,衆人正舉杯歡談,相處融洽。既沒有為自己之前的失控而感到羞愧,也沒有詢問任何關于那個omega的情況。
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經歷了那麽危險的事情,衆人早已不關注這場宴會的真正主角。雷王也說今晚請盡情玩樂,不必拘束,以作歉禮。雷獅也沒見着,估計是根本都沒回來了吧。
所以,安迷修正大光明的拿了個盤子,動手切了一塊精致的三角蛋糕,而後擦着牆壁悄咪咪的溜出會場,現場也無人在意,無人知曉。不過這倒順了安迷修的心意。
出了會場,往後花園走。
嘈雜的人聲在身後慢慢淡去,褪去眼前的刺眼燈光,離開喧鬧,一切仿佛才開始顯出本質,變得清晰與平淡。
夜的寧靜,風的耳語,蟬的輕鳴,花的芬芳。星光灑着細致的柔光照在石子小路上,射進人的心中,助人朝着心中所向而走。
安迷修來到了後花園,走了好長好長一段路,惹了一身紫羅蘭香,最終,他靜靜地停在了一棟歐式田園風格的小木屋的不遠處。
這個木屋子并不大,被一圈白色栅欄圍起來,像極了古歐的田園村莊屋子。雖然是建立在奢華高貴的王宮裏,但它只坐落在這偌大花園的一隅之地,因此,非但沒顯得格格不入,反而與四周之景相得益彰,予人一種脫離繁世而得人生真谛的奇妙平靜感。
此時,木屋門正開着,裏面的油燈光透到了站在門口的人的身上,描出了他的身形輪廓。
安迷修閉着眼,吐口氣,緩緩自己瘋狂直打胸腔的心跳。
而後他睜開眼,低下頭,一只手端着盤子,另一只手再次整理一次自己的衣着,理好自己棕色的秀發,吸口氣,輕步向屋子走。
“什麽人?”
安迷修的步子已經放的很輕了,可在靠近栅欄時,不知那人聽到了什麽風吹草動,立即感覺到身後有人,轉過身,卻在看清安迷修後手一抖,手中的小鏟子差點掉在地上。
而後,二人四目相視。
良久,師父眉眼舒展開來,才喊了一句:“安。來啦。”
這人,就是安迷修的師父了。
被油燈照的昏黃的簡樸屋子內,安迷修與師父同圍着一張小四方木桌子坐着。
看向安迷修這一身衣服,不僅昂貴,上面還有一枚最華麗耀眼的新徽章,那是他為雷王星第32任騎士團團長的标記。如此尊貴的身份,卻來到了這種簡陋之地,實在是過于格格不入了。
“安,沒想到你這小子啊,居然還能記得師父啊,還給師父切了這麽大一塊蛋糕,萬一吃不完呢。”師父故意調侃安迷修,安迷修低下頭噗的笑出來。
“師父您就多吃點嘛,這可是安擔任雷王星第32任騎士團團長所舉辦的慶宴的蛋糕,師父您不能打退堂鼓!”
師父也笑了笑,用叉子翹起一塊蛋糕,笑着送進嘴中,嚼了嚼,笑着點了點頭。
安迷修回笑之餘,好好看了看師父,心酸之意不由開始慢慢泛出來。
師父跟記憶中的樣子,真的有了很大的差別。
記憶中的師父,大概是十年前的樣子了吧。
身材高大,五官端正,眉眼之間總有股逼人英氣,給師父整個人的氣勢都增了幾分威嚴的感覺,能逼得邪惡勢力望而生畏。一身凜然正氣,所以,師父一直都是安迷修心中的唯一偶像。
只不過啊,美中不足的是,那時候的師父冷冰冰的,不愛笑,也不愛說話。
身為騎士團團長的他,除了做到了在戰場上對敵人絕不留情,同時,在平常時,對己方也嚴格到讓人哭爹喊娘,對貴族們,彬彬有禮,以至于讓貴族們都覺得,在他們之間有着一堵厚到讓人害怕的牆。這樣,就顯得師父兇巴巴,很不進人情似的。可實際上,那時候,師父的确是塊木頭,不懂得“愛”的木頭。
安迷修剛被師父從廢墟中撿到那會兒,可能才四五個月。
據說,當時安迷修好容易被救回來後,就是因為看到師父的臉,一醒來被吓的嚎啕大哭,典型的煩人崽。其他人心知肚明理由,紛紛抽着嘴角趕緊哄,趕緊哄,小祖宗再哭就扇嘴巴子了,免得被一個男人直接扔垃圾桶裏去。
然并卵,安迷修還是嗷嗷大哭個不停,弄得師父都崩潰了,氣到舌頭打結的說趕緊将他扔海裏喂狗去。
嘛,可最後,還是師父主動承擔起了養育安迷修的責任。
當時很多人都大吃一驚。他們的“冰淇淋團子”,什麽時候開竅了?難道是直接跳過思春期,直接進入了父愛泛濫的時期?那真是可喜可賀,值得滿世界發傳單。
所以,也就只有師父自己知道,他這樣只是為了能證明,她的話罷了。
而看看現在的師父,與以前是天差地別。
他被雷王軟禁在這個栅欄中十年了,與世隔離、與世無争的生活已經磨光了他年輕時的盛氣,磨淡了他眉眼間的英氣,從而加增了他眼角的皺紋,和眼裏的柔光。
成為了一個普通人。
半個月前,安迷修剛醒來,也是才剛剛回想起與師父的記憶後,就被玖酒等人風風火火的當成木乃伊扛走了,根本都來不及多叫兩聲師父,更別說好好的看師父兩眼了。
“師父,見您剛才拿着一個小鏟子,在做什麽?”
師父道:“啊,我剛得到了幾粒新種子。人不得出栅欄,就閑不住,大半夜也想摸黑種下去。”
安迷修疑惑:“那是誰給您的種子?”
師父答:“雷獅殿下。”
安迷修挑了一下眉:“三皇子?”
“嗯,是我讓他幫我的。他的宮殿在花園盡頭,雖然離我這裏真的不近,但他也願意幫我。而且,你也知道,他也是唯一一個不需要得到雷王許可,就能随意進出我這的人。”
“三皇子是個好人嗎?”安迷修雖然不會懷疑師父的話,但還是忍不住在心裏腹诽。雷獅雖然姓雷,但他不名鋒啊。
“對了,晚上的慶會應該結束的沒這快,為什麽雷獅回來的這麽早?”
“這個……”安迷修想了想,還是如實說到,“是秋的弟弟,一個omega,意外發情了。三皇子殿下是beta,不受omega信息素的影響,而且他總是自命清高,又喜歡獨來獨往,也許借着送omega離開會場的機會,他幹脆也不回去了。而我是得到雷王的允許,才找出機會來看您的。不過,說實話,師父,我也不奢望三皇子殿下來參加我的慶會。”
師父聽着安迷修的話,從他的語氣與表情中,不難看出,安迷修真的很介意雷獅呢。
也難怪,畢竟雷獅曾是星際海盜,為非作歹,除了雷王星,其他星球隔三差五就得被雷獅的海盜團洗劫的連褲衩都沒了。
那些星球的領頭每次被這樣欺負後,個個都哭着跑到雷王星,好一副視死如歸必須要将雷獅捉拿歸案的堅定模樣,結果到了雷王面前卻連屁都不敢放一個,又笑臉盈盈的滾回去了,這樣反而促成了雷獅天天光臨的成就,所行也更加膨脹過分,除了淫之外燒殺掠都做了個遍。
聽到理由居然是omega發情了,師父看了安迷修一眼,語氣有點焦急:“那你怎麽樣?”
安迷修搖搖頭道:“受到了影響,但很幸運,并沒有暴露。只是……秋小姐可能有點起疑了。”
聽到這,師父才敢松口氣。他道:“那就好。如果是秋的話,就算她知道這件事情,那也沒關系。”
“嗯。”安迷修應了一聲。
安迷修又問:“師父,話說,您的父母都是alpha?”
“對,”師父道,“我的父母都是alpha,所以,即使我為beta,卻遠比觀念上的beta強的多,對于omega的信息素,也遠遠要比普通beta敏感的多,不但會受到一點影響,而且還會有結印的沖動。但是,結印是不可能的,我也不會有易感期,有alpha的信息素。說到底,我終究只是個beta而已……永遠不可能給omega帶來幸福的beta而已。”
師父一笑,盡是自嘲。
“……安。”
“嗯?”
“對不起。”
安迷修一怔。
“今晨的宣誓會,師父沒得去,沒能親眼看你被授予榮耀,戴上勳章的樣子,确實讓師父倍感遺憾,也同時……對你充滿歉意。”
安迷修的眸光閃了閃,開始變得有些濕潤。
他聽着師父這樣說,心中的那個一直纏在他心間,纏了十年的疑惑,現在終于再也等不下去,彙聚成話來到嘴邊。
“師父。”
師父擡起頭,對上安迷修的眼睛。見安迷修喊了自己,随後又欲言又止,糾糾結結的樣子,便問:“安?”
安迷修抖了一下。
他回過神來,睜大眼睛看着師父。而後他突然笑出來,道:“師父,安在今日,終于成了騎士團團長。十年前,安與雷王下了賭約,當安真的成為騎士團團長後,沒周都可以來看您一次,再立下三件漢馬功勞,雷王就答應安,把您放出去!師父,您就再等等,安一定能把您接出去的!”
師父看着安迷修,看着他的笑容,無論心底眼裏,都充滿了欣慰。他假裝眼角癢的擦擦眼睛,道:“安,師父很感動,謝謝你。你也再等等,一切的真相,總有一天,你會全部都知道的。包括師父,為什麽會被雷王軟禁在此。”
安迷修頓了頓。低下頭,看着自己的手指,沉默半晌。而後才擡起頭,看向師父,笑着點點頭。
安迷修從不想把任何不好的情緒,帶到師父面前,而且,他明白現在師父的心裏肯定滿是歉意。于是,安迷修當即小心翼翼的拆下了胸前的那枚徽章,捧在手心裏,顯然是要遞給師父。
師父不明白安迷修這波操作:“怎麽了,安?”
安迷修笑嘻嘻道:“師父,您再幫安辦一次授勳儀式吧。”
師父一懵,而後也是無奈被逗笑了,道:“安,你為什麽要這麽想。”
安迷修認真道:“安一直都這麽想的!安已經幻想過好多次了,想象着師父為安授勳的樣子,可帥氣了!可是今天啊,是神父幫安的,安真的覺得,很遺憾!”
師父噗的笑出來:“好,那師父就幫你辦一次授勳儀式吧。”
安迷修猛的點頭,笑容竟像三歲兒童般天真爛漫。
而後安迷修又故做想了想的樣子,又得寸進尺:“師父,要不然連宣誓部分也來一次吧!您沒看到安宣誓的樣子,真的很可惜!連安自己都覺得,安真的很帥!”
安迷修站了起來,在師父面前吧啦吧啦說了一大通,還真的跟得到新玩具的小孩子一樣興奮。師父就坐在位置,笑着看安迷修手舞足蹈的樣子,完全不像一名騎士團團長就算了,甚至連成年人都不像,跟村對面的傻二娃都有的一比。
不過,師父卻很欣慰。
他真的很欣慰,自己的徒弟中,有一個是安迷修。
夜深了,長長星河也全現了。
花海中的人影突然停了下來。
安迷修摸了摸胸前的勳章,想起剛才師父為他授勳的場景,笑了笑,輕輕道:“也好。”
被安迷修這麽不裝瘋,但有點賣傻的一番鬧騰過後,師父算是如願以償,終于看到安迷修宣誓加勳的樣子了。雖然背景跟宣誓大廳根本沒法比,但師父想見到的,也只是那時候的安迷修而已。
後花園裏,沒有設置一盞路燈。所以,安迷修只是單純的借助璀璨星河之光,走在花園中。
花園中的紫羅蘭,在被人擦過時,輕輕搖曳了身體,并被掠去了一絲花香。因此,安迷修與來時一樣,又惹了一身羅蘭香氣。
這時,是花園盡頭的方向,來了一陣風。
風伴随着紫羅蘭的香味,吹來了夏夜的靜逸,讓安迷修激動的心情終于平複了一些。
這風真的很舒服。于是安迷修轉過了身,想感受一下夏風的熱情,同時閉上眼,也好好的再享受享受,紫羅蘭的香甜芬芳。
“好香……”
安迷修不由在心裏感嘆,腳一時半會也不想動了。
“這确實是紫羅蘭的香氣。不過,為什麽感覺跟白天不一樣?”
安迷修睜開眼,沒有再刻意去享受這香味,不過就算只是普普通通的呼吸一次,也會讓整個鼻腔都充滿了甜味。而當将這香味更多的被吸入身體後,安迷修的腦袋居然開始發昏起來。
“好甜……”
安迷修真的被甜到了,還嗆了一聲。随後他不由自主的捂上鼻子,皺起眉頭,表情越來越奇怪,臉還開始泛紅起來。
“不對……”
安迷修終于注意到了這混在羅蘭馨香中的異物,可在這時,身體早就已經不耐煩了,不聽他意識的控制。腳擡了起來,自作主張的走向了風來的方向。
“這個……難道是……”
安迷修煩躁的松開了領口,腦袋發脹的向前走着。後來,他走地越來越急,越來越急,在腿軟跪在地上之前,一座不算豪華的小宮殿,生生的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安迷修雖然勉強穩住了腳步,可心髒與氣息卻都穩不住。
他現在腦袋一片混沌,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愈發濃郁的香味就繞在他的身邊,輕而易舉的就迷惑了他的意識,讓他本就已經岌岌可危的堡壘,徹底崩塌。
可是這……明明就是紫羅蘭的香氣啊,為什麽,為什麽卻……
安迷修腳步淩亂的到了正門,發現那門有縫。沒鎖不說,居然還只是虛掩着。
安迷修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在這一瞬間笑了出來,而後,帶着身體的焦躁,與喉嚨的幹渴,直接推開了這門——
☆、6
[安雷同人]《心潮,馨巢,星朝》
腦袋發着昏打開門的一瞬間,晚風就突然變了臉,席卷花香撲面而來,猛打在安迷修的臉上,像是在懲罰他擅自推門而入的失禮,吹的他下意識閉上眼,歪臉躲了躲。
但這一吹,再加上這一躲,安迷修居然清醒了。
迫不及待的轉回頭看去,這才發現,原來這座小宮殿還有個後門,剛才的風就是從這後門撲來,匆忙的打在安迷修的臉上。
而現在,這後門正大大敞開着,迎着月光與星光的大駕光臨。門邊站着一個人,他側身朝着正門,上身只穿了件淩亂不整的黑色襯衣,貼在他後背的布料說明,這衣服已經濕了,印出了他背部的形狀與線條。
不知他究竟在做什麽。
他現在正閉着眼,仰着頭,臉上冒出細細的汗珠,長指指尖輕輕寸撫着他精美的喉結,淡雅的月光描繪了他身形,尤其是他喉結的地方,當指尖撫過時,某一寸地方沒了朦胧的月光,變得暗下來,卻清晰了許多;當指尖過去了,月光又灑了過來,就變得又朦胧了起來。
安迷修不自覺的眯了眯眼,想看的更清楚。他的脖子上,好像有什麽東西,就在他的喉結下。不會是他的領子吧?他穿衣服,就光是安迷修見過的那幾次,就都是高領,蓋住了半個脖子,今晚他穿的那件全身黑的衣服,也有高領來着。可是,又不像,這個到底是……
這時,那被指尖隔着薄薄皮肉,輕輕按摩的喉結動了動。
雷獅吞下了東西後,還沒睜開眼,先是薄唇微張,松了口氣。
當他睜開了眼,慢慢低回頭,卻在頭回平時,又因為受驚而睜大了眼,瞬間轉過頭,驚瞪安迷修。
就這樣,吃了一驚的視線與不斷吃驚的視線對了一刻,安迷修徹底看出了雷獅脖子上的異物後,只感覺一道雷直沖着他的頭頂打來,頭皮發麻一直到了腳指頭,直接将他劈的外很焦裏不嫩。
雷獅脖子上的,是一條黑色項圈——跟金的項圈一模一樣。
安迷修腿一抖,向後退了一步。
之後,他真的完完全全忘了什麽禮儀,什麽雅正。
明明應該裝作什麽都沒發現,什麽都沒看見,好好的半跪下,低着頭,不看他,行個大禮,為自己的冒失道歉,這樣,也許還能蒙混過關過去。
可安迷修的身體真的一點也不受控制。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這一腿抖後,他轉身就想跑走。但眼前卻突然閃過一條手臂,随後,他的脖子就被強有力的臂彎給掐住了。
前門在安迷修的眼前被一腳踢上,安迷修也失了防備,被雷獅這麽一鉗住,身體就向後倒去。
雷獅再一使勁,在二人雙雙倒地前反下為上,将安迷修當成了自己的肉墊,齊摔在地上,自己也處在了上風。
安迷修連哈哈都不得打,雷獅直接暴躁的抓起他的頭發,在他耳邊怒聲道:“你都看見了什麽!”
雷獅的聲音不大,因為警惕。雷獅的聲音也很沉,因為過于憤怒。
安迷修被雷獅扯頭發扯的整個頭都在發脹。
實際上,雷獅才給了安迷修兩秒的時間。這兩秒,根本連讓安迷修組織語言都不足,但雷獅卻根本耐不住,一直在擔心秘密會暴露,所說所做就直接到了野蠻的程度:“不說,死吧!”
雷獅仿佛成了因為過于害怕而暴怒的狂獅,雙手顫顫的用力掐住安迷修的脖子,欲直接将他掐死,然後随便火燒揚灰或者直接抛屍荒野什麽的就行了,并且沒了後顧之憂。
安迷修顧不得再多慮。他努力迷開眼,發現雷獅現在居然全身上下到處都是破綻。他只用随便利用了個破綻,再用巧勁,瞬間就實現翻盤,将雷獅壓在了身下,讓他趴在地上,雙手則被自己縛在身後。
“混蛋!”雷獅怒吼出來,想掙紮,但奈何身體才剛發過情,而且剛才那一連串動作已經消耗了他僅剩不多的力氣,現在全身都酥軟的很。
安迷修只得道:“三皇子殿下!請您冷靜!”
“你閉嘴!惺惺作态,最惡心你們這種人!哼,發現了一切了吧,終于發現了我其實是OMEGA了吧!”
“不是……三皇子殿下,屬下絕對沒有任何歹念!請您不要這麽激動——”
“叫你閉嘴!”
雷獅眼裏的淚水擠不回去了,被雷獅這麽閉眼一吼之後,流出來,掉地上。
安迷修知道雷獅現在真的過于激動,他只是想安慰一下他,讓他冷靜冷靜。
安迷修真的是這麽想的。但也真不知是不是滿屋子撲鼻的馨香害了他模糊了神識,手就趁他走神時,無意識的撫上了雷獅的項圈,期間自然碰到了雷獅的後頸,并有意無意的松了限制。
雷獅的身體随着後頸的觸感一僵,而後他怒意加深,限制感覺變松了,迅速的抽出手,朝着安迷修的鼻子就是不留情的一擊。
安迷修吃拳,雷獅立即脫開身,面朝安迷修坐在地上,弱怯的連連向後退。直到撞到櫃子上,他才停下來。
眼裏有淚,明明戴着項圈,下意識捂着後頸的雙手還在不停的抖。
安迷修擦了擦自己被打出來的鼻血,看到雷獅這麽出乎意料的模樣,先讓自己穩下心,努力不讓聲音帶着顫抖。
安迷修道:“三皇子,殿下,原來是,omega。”
雷獅瞪着安迷修,下眼皮挂滿大滴淚珠:“嗯……是又如何!”
“請您放心!”安迷修暗暗握着拳頭。他的指甲不長,但只要他掌握好位置,指甲還是能被壓進肉裏,從而制造出痛覺,讓自己努力保持不崩壞。
安迷修道:“我是,我是beta……三皇子殿下,請您放心,屬下只是beta而已,不會對您構成任何威脅……”
“你撒謊!”雷獅顫着牙齒打斷道,“……不然你為什麽會到這裏?”
“我……實不相瞞,屬下是被紫羅蘭的香氣引來的……屬下,只是覺得,風吹來的香味真的讓屬下心曠神怡,再,再加上會場上又發生了那樣的事,其實,其實屬下的心情并不愉快,所以,就,不由自主的逆風而行,就到了門外……”
安迷修半跪在地上,顫抖雙手都放置在身後。
他朝着地板的雙目在他編造謊言時,就已經挂滿了大滴淚水,他全身在抖,包括頭,眼淚就在抖動之間被甩了出去。而放置在身後的雙手,已經傷痕累累——被指甲劃的到處都是口子,并且,還不斷的被劃出新的傷口。
安迷修甚至都不敢看向雷獅。
“對不起,是屬下失禮了!屬下是一時好奇,就進了這宮殿……屬下罪該萬死!”安迷修閉上眼,幹脆把一切都拒之門外。
原來如此。
之前一直都感覺異常,并不是安迷修的錯覺。
明明就是紫羅蘭的香氣,甜如甘草,馨如蜜糖,卻不濃烈,這種芳香,應該是專屬于紫羅蘭的。這種馨香會直撲人鼻,直沖人心,霸道的,就猶如這名聲響徹宇宙的雷王星三皇子,雷獅殿下一樣。
可原來,正如這羅蘭馨香如此霸道,像雷獅一樣的如此霸道一樣,雷獅的信息素,居然,居然,是紫羅蘭的香味……
原來自己剛才,覺得那股甜到讓自己頭暈目眩的味道,不是專屬于紫羅蘭的香氣,而是身為omega的雷獅的信息素……
安迷修的牙齒在上下互相打架。每當他張開嘴,牙齒也同時張開時,總會有一股沖動——咬的沖動。
“屬下!”安迷修大喊一聲,強行讓自己清醒回來。
他張開嘴,忽視心跳,喊出來:“屬下!除了紫羅蘭的香味之外,并無,再感覺到任何味道!”
安迷修的碧藍雙目被淚水沖洗的幹幹淨淨。所以,在他又給雙手添加傷痕,重新對上雷獅的眼睛說話時,就顯得很真實,很誠懇,絕對沒有撒謊。讓人不由自主的就相信了,無論是對是錯。
至少雷獅是這樣的。
雷獅漸漸放下了雙手。
項圈暴露在安迷修的眼前,毫無遮掩。
時間過的很慢。但過了好久好久。
場面穩定了。
星月之光灑入門口,有點亮,但是看着很舒服。
這座小宮殿就建在後花園中,因此,無時無刻,房間裏都會充滿撲鼻的羅蘭馨香。
雷獅擦擦臉站了起來,恢複了平常的高傲,道:“你有什麽問題就問,問完後,天亮之前,給我全部忘記!如若不然,你就去死。”
安迷修亦站了起來,雙手仍放在身後。
他想了想,稍微猶豫片刻,雷獅就不耐煩了,道:“磨磨蹭蹭,有話就說!”
安迷修這才道:“三皇子殿下,屬下并無任何疑問,今夜之事,全然是個意外。屬下保證,絕對不會将此事透露半分!”
“你難道連最基本的,疑惑我為什麽要隐藏自己真實身份都不會嗎?”
“……實不相瞞,确實有。但是,三皇子殿下既然這麽做,必然有您的道理。屬下大言不慚,自認為,可以理解三皇子殿下這麽做的心理。所以,屬下不會多問,更不會亂說。”
雷獅:“……你是在跟我發誓麽?”
安迷修:“是的。”
雷獅莫名其妙就嗤笑出來:“你那一文不值的誓言,我要來做什麽。”
安迷修皺眉,雷獅這麽說,他可不認同:“您為何覺得誓言是一文不值的呢?請您不要輕視它!”
“哼,反正都會忘得幹幹淨淨,下誓了又能怎樣,毫無意義!”
果然,雷獅不受發情的影響了,又變得這麽霸道蠻橫起來。
安迷修則堅定道:“不會忘的!”
雷獅不明顯的頓了頓。
他道:“不會忘?哼,安迷修,你可真會高看自己,居然把自己放在那麽高級的位置上。話說,到了現在,你的記憶可都恢複了?”
雷獅一戳就戳了安迷修的軟肋,直接封住了他的口。
雷獅又嗤笑:“聽說,雷王星的大英雄安迷修,當初為了能拯救整個雷王星的人,去找了他族聖女安莉潔,封印了所有記憶,如同一張白紙的只身入深林,殺了怪獸,卻從此陷入沉睡,将近一年。終于醒來後,卻連将自己視如己出的師父都忘得幹幹淨淨,而其他普普通通之人,倒是一眼相認呢。”
雷獅的表情驀然沉了下來,聲音也随之變得沉悶:“除此之外,還有,就是雷王星的三皇子了。”
安迷修喉嚨突然發緊。
“前者還好,你辛辛苦苦努力回想了好一會兒,總算漸漸想起了大部分的事情。那後者呢?”雷獅停在了安迷修的面前,看着他飄忽的雙眼,質問他。
“你直到現在,對于我,又到底只想起了多少呢?”
安迷修完全無言以對。
雷獅不屑的的蹙起眉頭:“對此,你還跟我說什麽誓言?雖然我們之間确實完全沒有什麽可以惦記的事情,但一個把我忘的幹幹淨淨之人,還跟我說誓言,哼,怕不是想笑死人。你甚至連我的性別是誰公之于衆的,都不記得了!快滾吧,我才不需要你那些虛假之言!”
明明待在同一個空間沉默了許久,但說了一通話後,安迷修就被雷獅趕了出來。
宮殿正門緊閉。不止如此,後門,窗戶,甚至連天窗都被死死鎖上。
安迷修站在大門前,只覺得一陣頭疼。他皺眉扶額,可無論他怎麽努力,對于雷獅,除了些許一閃而過的零細記憶碎片,他就真的想不起更多了。
為什麽,獨獨對他,什麽也想不起來。
“難道說真的是我與他之間沒什麽愉快的回憶,所以我就什麽也不記得了?”安迷修用腦有點太猛,所以有點發脹。
風又吹過。這次只摻雜着單純的紫羅蘭的馨香而已了。
“罷了。也許我與三皇子之間,真的沒有什麽值得惦記的。”
安迷修轉過身,離開了。
又回到了會場。
安迷修回到這裏,見客人們都走了,只剩那些服務生在收拾場地,這才反應過來原來自己耗費了那麽多時間在雷獅那裏,都這麽晚了。
玖酒等人也跟着一起收拾。他們看到安迷修終于從土裏蹦回來了,玖酒便喊了一聲:“安迷修!”
他們三個都紛紛跑前去。
玖酒問:“你跑哪兒去了這麽久,一直都沒看到你——你的手怎麽了?!”
玖酒忙拽起安迷修的一只手端詳幾眼。上面遍布手心手背手指的短小傷痕都已經結痂了。
安迷修看了一眼,才想起自己的手全是傷,他居然完全忘記了。玖酒這一問,他一時都不知道怎麽回答,因此只有俗套的兩個字直接脫口而出:“沒事。”
許桉累道:“這叫沒事?那什麽叫有事?安迷修,你先去把你的傷口解決一下吧。”
“沒關系的,”安迷修收回手笑到,“都已經結痂了,再不行,我回去弄弄就好。”
玖酒只好嘆口氣:“好好好。那你到底去了哪兒?”
安迷修道:“我去了師父那裏。”
玖酒又問:“嗯?你得到雷王陛下的允許了?那前任團長最近怎麽樣啊?好不好,他有沒有提到我?”
玖酒撲啉撲啉着兩只眼睛,那裏面可全是閃亮亮的期待。
安迷修便忍不住輕輕噗了一聲:“這是當然,你們啊,師父都仔仔細細問了一遍呢。師父他過的也很好,至少在我面前是這樣的。我去的時候,他得到了委托三皇子所帶的花種,正剛好種下去呢。”
聽到“三皇子”這三個字,玖酒就半信半疑的皺起了眉頭:“三皇子雷獅?他會那麽好心嗎。他不會專門大老遠跑去花式戲耍同在後花園裏的前任團長我都感恩戴德跪天謝地了,還會幫前任團長做事情?”
許桉累拍拍他,讓他口下留德:“你行了。畢竟前任團長和三皇子之間少說應該也有點交情,這種事也不奇怪。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