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私情 未婚夫和幺妹有私情
第9章 私情 未婚夫和幺妹有私情
“商姐姐,我知道你是無心推我落水。”扶春緩緩開口,語聲動聽。
“今日妹妹就以這顆明珠相贈,讓姐姐明白我心中對姐姐毫無恨意。”不由分說,她将那珍珠塞進了商寧姝的手裏。
商寧姝下意識就要甩開,好在謝瓊适時地開口。“商妹妹還要鬧脾氣不成?”
商寧姝皺了皺眉,只好暫且容忍扶春此舉。
然而扶春尤覺不夠,從數個精裝木匣中又挑出一個來,取出裏面的釵子。
扶春叫來之前被商寧姝訓斥過的婢女。
那婢女顫顫走近,扶春向其遞去發釵。
“你別怕,商姐姐不是什麽惡人,這釵子我賞你,就當是我替商姐姐向你賠罪。”
登時,商寧姝臉色大變。
賠罪?要她給一個婢女賠罪?扶春真是瘋了。
她做到這種程度,商寧姝還有何不懂?
扶春就是在膈應她,贈她明珠,賞婢女發釵。一贈一賞,一前一後瞬息發生的事,還是同樣的一件事。
在旁人眼中,扶春對待她和對待那名婢女并無不同,所謂相贈實則與賞賜無異。
商寧姝咬緊了牙。
“你以為你這樣做,我就會生氣?卑賤之人,異想天開。”知道扶春是在挑釁,她勉強保持面部平和。
遭她這樣謾罵,扶春不為所動,眼都沒眨一下。
“讓商姐姐和我這樣的‘卑賤之人’同處一室,真是過分擡高了我,而委屈了姐姐。”
聽她這樣說,商寧姝剛準備說一句,算她有自知之明。
卻不料扶春話音一轉,指着她手裏的明珠問:“不過商姐姐既覺得我卑賤,又為何要收了我贈給姐姐的明珠呢?”
這分明是她硬塞進她手裏的!商寧姝還未反駁,就聽她繼續說道:“原來姐姐和我是一樣的人啊,一樣的……卑賤之人。”
扶春把她說過的話,原封不動地還給她。氣得商寧姝一張臉鐵青,一時間竟忘記甩掉手裏的明珠。
“看來商姐姐很喜歡這物件,不若再拿去些罷。”扶春微笑着。
先前這些禮物,是商寧姝的賠禮,現在這些禮物,是扶春賞她的。她不是最喜歡以家世論人長短麽?被一個家世低微之人做了賞賜,心裏一定炸開了花。
商寧姝氣急敗壞,隐約瞧見院中的女眷皆掩面而笑,她深吸一口氣,瞪了眼扶春,放句狠話很快拂袖而去。
離開時,明珠從商寧姝身上滾落。而商寧姝話裏是怎樣威脅她的,扶春根本沒聽到。
謝瓊見這一番唇槍舌戰,心情大好。她笑着吩咐婢女撿起落地的明珠,“好好收着,等日後給表姑娘變換成現錢。”
明珠蒙塵,留之無益。謝瓊此舉的确是個好安排,扶春颔首謝過。
“表妹也別太在意,商氏女自小被嬌縱慣了,無人管教,遲早有一天會吃大虧。”謝瓊道。
扶春輕輕應下。當時事當時了,在扶春心裏,剛剛已經解決完與商寧姝的糾葛。
至于商寧姝是不是這樣認為,扶春就不關心了。
她持雙耳剪,剪下一枝海棠,花瓣在微風裏輕輕蕩漾,扶春眼中映出其翩翩柔美姿态,心情暢快許多。
在院中小坐,她聽到孟玉茵在與謝蓉等人說話。
謝蓉是三房的女郎,是謝從璟的親妹,扶春有意與交好,但一直沒尋到機會。
扶春留心觀察她們那處,找個好時機便可以與她們搭話。
不知謝蓉說了什麽,孟玉茵很快挑起垂落耳邊的頭發。
“我新得了一對首飾,諸位姐姐可以一瞧。”說話時,孟玉茵指尖撥過耳垂,一只蝴蝶搖曳而現。
再撥開另一側,又是一只水紅色蝴蝶。
原來是一對蝴蝶耳墜,顏色鮮妍,靈動輕盈。
可這宛然如生的蝴蝶,卻生生刺痛了扶春的雙眼。
她震驚、錯愕。
怎會如此?
*
最早見到那對水紅色蝴蝶耳墜,是在謝從璟的書房。
沒想到第二次見,居然正戴在孟玉茵的耳朵上。
在陽光下,蝴蝶閃閃明亮,意欲振翅而飛,真是一件好明媚的禮物,足以可見送禮之人的用心程度。
離開栗玉院,扶春一路上心不在焉。
“姐姐,怎麽了?”孟玉茵見她止步不前。
她正笑着,不經意間仰起臉時露出耳邊墜着的蝴蝶耳墜,扶春瞧了只覺得心慌。
“對了,今日謝蓉告訴我,表姑明日請我們去吃茶。”孟玉茵沒有發覺扶春的異樣。
謝從璟送孟玉茵蝴蝶耳墜,謝蓉與孟玉茵關系親近,表姑又要見孟玉茵……
扶春心裏空落落的,她覺得她在失去,但仔細一想,其實是她從未得到。
勉強撐起笑容,點頭,“明日我會與妹妹同往。”
孟玉茵笑聲應好,她微微垂下眼睛,藏起了自己的小心思。
其實表姑只想見扶春一人,謝蓉原本也打算直接與扶春說的,是她央着謝蓉,謝蓉才讓她轉告扶春。
等到明天她跟着扶春見到表姑,表姑也只會覺得是扶春做得不妥,将她帶來。
次日一早,二人來到謝三夫人院中,謝從璟、謝蓉兄妹亦在旁。見了多出來的孟玉茵,三夫人沒說什麽,和聲讓他們都坐下。
說了一會兒家常話,三夫人招扶春上前來,又喚了聲三郎。于是他們并立在她面前,三夫人望着這對将成為佳兒佳婦的璧人,喜笑顏開。
“你們二人的婚事我已同主君商量過了,只差定下婚期,若按我的意思,就在今年辦了吧。雖說三郎的兩位兄長都未成親,但此等小節想來大伯不會計較。”
兩位正主聽到這話都無甚反應,反觀另一邊的孟玉茵,險些心碎。似乎覺察到孟玉茵的情緒不佳,謝從璟悄悄向她遞了一個眼神。
“母親未免操之過急。”謝從璟輕輕的一聲,揭過了三夫人還想要接着說的話。
如果是前天,扶春會覺得傷心。但是現在,扶春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此時此刻,扶春很确定,他推脫婚期,其實是不想娶她。
三夫人臉上的笑意微僵,“我兒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
謝從璟笑道,“兒長再大都是母親的兒,母親這樣着急為我定婚期,婚禮事宜繁多,我是心疼母親。”
三夫人沒有再說話。
她拉過扶春的手,看似是在對扶春說話,實則是說給謝從璟聽。“今年不辦成婚事也無妨,總歸你已在這兒了,該有的都會有,做母親的總是期盼兒女早日成家。”
三夫人意思很明顯,扶春在這,扶春就是謝從璟的未婚娘子,任誰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不想再聽太多,謝從璟匆匆說起書院有事,便先離開。
孟玉茵因為三夫人的話,心裏七上八下,也顧不得什麽遮掩不遮掩,假借肚痛很快跟着離開。
這樣的舉動實在太明顯了,扶春的心徹底沉沒。
三夫人再與她說上兩句體己話,就放她走了。等到再送走謝蓉,三夫人揉起隐隐作痛的頭。
她怎會看不出來孟玉茵與她兒有私?好幾個眉目傳情都被三夫人看進了眼裏。
孟玉茵與其母親真是如出一轍,當初表嫂在世時,何氏就有上位之心,而今扶春與三郎婚事未成,孟玉茵就已經與三郎私相授受。
常言,一巴掌拍不響。比起責怪孟玉茵輕浮,三夫人更怨謝從璟不争氣。
“養了他這麽些年,就沒有做過一件讓我稱心的事。”
老嬷嬷勸慰道:“三郎君雖在小事上糊塗,還是聽您的話。與表姑娘想來是時日太短,相處不多,情意不夠。”
“情意?什麽情意。不過是因為扶春是我指給他的未婚娘子,他不肯要,他這是在防我呢。”三夫人心中暗斥一句“養不熟的東西”。
*
扶春向院內的婢女打聽了謝從璟和孟玉茵的去向,二人果真是同往一個方向去的。
聽到這裏,她已經麻木,卻還是順着婢女指引的方向往前找了找。
心中明明已經确信她的未婚夫和幺妹有私情,卻還是忍不住繼續探查。
萬一呢?萬一一切只是扶春誤解,那她豈不是錯怪了謝從璟?
扶春一路往前,很快瞧見孟玉茵今日的粉裝衣着,她跟過去,發現他二人幽會的地點就是先前扶春落過水的景亭附近。
到這裏來,扶春更覺得難受。他們路過景亭,在旁有一間本該是仆侍居住、現下無人倒座房。
孟玉茵先入內,謝從璟左右觀察無人後才進去,順帶将門關起。
扶春過了一會兒靠上前去,隔着門依稀能夠聽到他們說話。
“表姑實在是喜愛姐姐……”孟玉茵哭着嘆道。“可是我生的不好,比不上姐姐,不讨她的喜愛?”
“你管她作甚?”謝從璟寬慰她,“她看得上扶春是她的事,我不想娶是我的事。”
謝從璟态度堅決,孟玉茵暗暗高興,可是又憂愁,“可是表姑父似乎已決定要為你們定下婚期……”
“放心吧。這婚事只會是你我二人的,我不會娶扶春,誰都逼不了我。”謝從璟再給一顆定心丸。
“那表姑那邊……”
“還提這些做什麽?”謝從璟不悅,他不想總聽人提他那位母親,興許是語氣嚴厲了些,孟玉茵沒敢吱聲。
謝從璟轉而道:“莫要再想這些事了,我現在問表妹,後夜的花燈節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孟玉茵心裏掂量着,口頭嘀咕了一句:“那姐姐怎麽辦?”似有想要替扶春打算的意思。
“不讓她知道不就好了。”謝從璟笑了聲,說得随意。
“……”
一字一句落在扶春的心頭,如有針紮一般作痛。沒想到真是這個結果,沒想到謝從璟心裏早裝了別人,怪不得她對他怎樣示好,隔段日子他便像忘了似的。
扶春失魂落魄,離開時無意踢動了放在門前的笤帚。
“誰在外面?”裏面的人聽到動靜連忙外出查探。
扶春這才回神,慌忙逃離。
走出屋子的謝從璟緊着目光仔細觀望,卻未瞧見分毫人影。
孟玉茵忐忑道:“方才有人在外面嗎?會不會是……”可當她想到萬一在外面的人是扶春,孟玉茵便收起了慌張的神色——被她撞破正好,索性就把一切都與她說清楚。
然而謝從璟猶疑半晌,卻只說一句,“沒有旁人,許是起風的緣故。”
為此,孟玉茵竟感到隐隐的失望。
混亂中,扶春不知自己在走哪條道,以為謝從璟還追在她身後。
擡頭見一高閣,門前沒有落鎖,她想也沒想只身進入。
這裏面除了書,四周都空蕩蕩的,還有一股舒緩沉重的氣味,似是墨香。
扶春來到隐蔽的環境,一下子四肢酥軟,她癱坐在一扇圓輪窗前,腦海中重複着方才聽到的話。
字裏行間是那樣的情意綿綿,她從前為何沒有發現?
“咚——”
身後忽然有東西落地的聲音,扶春受驚。
“誰?”
她微微偏過頭去,在掩在簾幕後的案桌前,見到一人身影。
距離稍遠了些,但她認了出來,一瞬間情緒如有海潮侵襲,扶春再難忍受,悄無聲息地流了淚。
“大表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