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廢墟
第16章 廢墟
梁肆的聲音很低,但還是能被他聽到。
陳以良的心髒像是被貓抓了一下,有些亂糟糟的,輕微的癢意。
他看着梁肆微微蜷縮着的手,和他低垂的眉眼,想說他并不在意這些,又想說事情已經結束了,他們該回學校了。
但不知出于什麽緣故,他終究沒說出口。
“梁肆。”陳以良坐着,伸手夠了一下他的掌心,聲音聽起來很低。
“什麽?”
梁肆聞言,轉過頭看着他。
他們一個站着,一個坐着,一個垂眸看着另一個。沉默在他們之中蔓延了片刻,最後被陳以良打破了。
“敢不敢玩些刺激的?”
梁肆眼裏沉澱着的光微微一動,剛沉寂下去的心髒再次活躍地跳動起來,不知為什麽,那裏跳動得有些快。
他舔了舔略幹的唇縫,低聲說:“你敢我就敢。”
陳以良拖着電瓶車出來的時候,梁肆感覺自己腦子要打結了。
梁肆不過腦地蹦出一句:“……你帶我去飙電動車啊?”
“不是,”陳以良好笑般地看着他,擡手用食指輕輕地敲了一下他的額頭,“你怎麽想的?”
梁肆低低地“哎”了一聲,用手按着額頭,說:“你這電摩看着挺拉風,也不是沒可能。”
Advertisement
陳以良沉默了兩三秒,然後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說:“你來。”
“……诶我就是口嗨!”
陳以良聽完忍不住偏過頭,指關節微曲,抵住了唇。
梁肆看到他的喉結不太明顯地滑動了一下。他愣了一下,接着反應過來,“你剛剛是……笑了嗎?”
“沒有。”陳以良的聲音又變成了平常的冷調,但梁肆并沒有收斂。
梁肆忍不住笑着勾在他脖子上,在他耳邊說:“你就是有。”
陳以良的視線挪開了一些,因為對方靠得太近而偏過了頭,低聲問:“你還走不走?”
“走。”
梁肆悻悻然道,擡腿跨坐在車上。
陳以良把鑰匙插上了後,慢慢悠悠地駕着那臺小電摩朝前開。
風吹過臉上的時候,梁肆得承認自己相當喜歡這種感覺。
蕪城整個城市都靠江,除了忙碌的港口,就是沿海一帶建的長長的車道。秋風順着濕潤的空氣撫過人面時,總讓人覺着有些濕潤。
他們就這麽一路順着車道朝前開,沿途的欄杆外就是奔流入海的朗江,江岸圍着的城市高聳入雲。湛藍的天空在遠方和江面締結,勾勒出一條長長的地平線。
一旁來來往往的行人匆忙地穿梭在他們各自的生活裏,每個人都好像有忙不完的事情。
但他們偶爾還是會駐足遠望遙遠的、海的那邊,又或者忍不住擡起手拍下這些時刻,然後再次躊躇滿志地朝前出發,似乎這些美好的事情讓他們有了向前生活的動力一樣。
“你好像對這邊挺熟悉的啊?”梁肆在陳以良身後說。
陳以良手握着車頭,聞言低聲說:“你這不是廢話嗎?”
梁肆反應過來,嗤了一聲,拖長了調子說:“知道了本地人——”
話音一轉,他接着問:“你跟齊素怎麽認識的啊?方便問問嗎?”
陳以良慢慢停在了一個山道口,聞言忍不住道:“你都問出口了,還帶一句方不方便?”
“……我講究,行了吧?”梁肆說,“說重點。”
陳以良沒有直接回答,擡眼看了幾秒前面的成堆的樹木,慢慢悠悠地重新發動了車子。
隔了大概半分鐘,梁肆聽見他說了句話。
“校樂隊,她是主唱。”
梁肆剛想多問兩句,就聽見陳以良說:“到了,下車。”
車停在原地,梁肆從車上跨了下來。有些蕭瑟的秋風吹過他略長的頭發,裏面混雜的泥沙讓他忍不住眯了眯眼。
這片地方離城市有些遠,周圍的建築少了很多,一眼望過去便是無際的田地和山野,零星地分布着幾個村落。
沿途的山道被加上了防護欄,一路崎岖向上,樹葉的罅隙被陽光投射在山道上,變成了斑駁陸離的光影。
遠處有片廢墟,建築被拆了一半,只留下了一片斷壁殘垣,陽光斜照進那裏,映照出一片金黃。
不等梁肆反應過來,陳以良已經走到了那片廢墟裏。
那片廢墟裏擺着幾件零散的樂器,都是樂隊用的。幾把電吉他放在架子上,地上擺着一臺架子鼓,裏面悉悉索索地響起了腳步聲。
梁肆跟了上去,看見一個男生坐在裏面,好像是上次他在STARTS看到過的鼓手。
“你說的刺激就是這個嗎?”梁肆挑眉看着他。
陳以良單手拎了把吉他給他,沒說話。
“老兄,拿着吧,跟我們一塊玩兩回。”那個鼓手朝他說,“等下你就明白了。”
我們?
梁肆愣了一下,看見角落裏又鑽出來個樂隊成員,應該是上次那個貝斯手。
“威哥,你是不是又把我紙抽了——”貝斯手說着,轉頭看到了梁肆,“卧槽?”
他先是看了他兩秒鐘,然後說:“你看着挺眼熟。”
“宇航逸你什麽記性,他上回還跟我們一塊吃飯。”熊威說。
宇航逸頓時恍然大悟,說:“對不住啊對不住。”
梁肆擺了擺手,笑着說:“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