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37

這是學校附近的一家某巴克,非節假日并沒有某幸和某迪客流量大,所以他們還是能找得到一處5人小沙發的。

黎雪主動申請請客,看了一眼其餘四人:“咱們确實好久沒好好聊聊了,尤其是元旦之後,感覺發生了不少事兒,好在咱幾個都沒走,是吧?老許,老張。”

張清:“差點差點。”

許擇凱:“承讓承讓。”

程避愆:“……”

他差點忘了,吊車尾需要被移出一班,所幸幾人都不在此列。

“橙子,你喝什麽,還是加濃美式?”

“嗯,謝謝。”

“謝哥?”

謝執挨着程避愆坐着,姿勢很放松,胳膊腿都很長,腿翹着二郎腿,胳膊其中一條伸直了擱在沙發靠背,看起來像是在摟着程避愆一樣。

程避愆坐的很端正,他的背後就是窗戶,落日西斜,餘晖正好能照進來——周六的傍晚,沒有晚自習。

外面還在下雪,所以天色看起來要比不下雪的時候亮很多,大家都穿的厚厚的,進來很快就熱了,把衣服脫下來紛紛疊放在合适的位置。

“和他一樣。”謝執說。

“謝大少爺喝得慣我們這些窮苦人民喝的咖啡嘛?”程避愆揶揄道:“對您來說,這些玩意的口感和刷鍋水差不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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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謝執很配合:“我以前天天喝刷鍋水,現在終于能喝到真正的咖啡了!”

程避愆:“噗。”

張清:“我要卡布奇諾。”

許擇凱:“老張,你也太甜了。黎姐,我要随便什麽拿鐵。”

“OK。”黎雪用了手機點單。

“我超,老許,你真惡心,我要吐了。”

“老張我告訴你,你在我們面前吐可以,在謝哥面前吐,你可是丢人丢到大家族去了。”

“好好好!”張清說完猛地看向程避愆,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不可置信道:“程哥!這雙是不是最近網上炒的特別火的那雙——”

謝執:“咳!”

“啊?哦!哦哦哦!”張清猛地捂住嘴,悶聲道::“哦我知道了!謝哥牛逼!”

程避愆疑惑地看向謝執,因為他是真沒想到謝執會在一雙鞋上不說實話,所以他甚至沒有自己在網上查一下。

“謝執?”

“哥有人脈,有貨源,拿個成本價而已,網上炒是網上炒的,關我謝執什麽事兒?”

程避愆狐疑地看向謝執。

“真的,不信過幾天宴會的時候你問我堂姐,她那些愛馬仕都是讓我幫她買的。”

許擇凱:“宴會?啥宴會?”

“謝家宴會,你們想去嗎?想去我包車接你們。”

“我想……嗷!”張清被黎雪踩了一腳,立馬轉了話題,“話說,咱們學校新來一個帥哥老師,那些班已經轟動了,表白牆都是他,刷都刷不完,甚至有當初謝哥的架勢嘞。”

黎雪:“啧,小張啊,你這話題轉的真生硬。”

但很成功,謝執接口:“畢竟是老師嘛,有一層特殊濾鏡。”

黎雪:“他教什麽的呀?”

許擇凱:“和咱班老李一樣,教語文,咋的黎姐,你想追?”

“我瘋了見一個愛一個?”黎雪嗤了一聲:“長得太典型了,不對我胃口,而且看起來就不直。”

“……”程避愆咳了幾聲,謝執拍了拍他後背,聲音溫柔:“挺大個人了,咋還能被口水嗆到呢?”

程避愆:“……”

張清:“啥叫長得太典型?”

黎雪:“就是電視劇裏那種,西裝革履的斯文敗類,白襯衫金絲鏡黑西褲,為人師表衣冠楚楚。這種确實受歡迎,但我不喜歡,而且你們有沒有發現,衣冠楚楚後邊通常總是接‘道貌岸然’!我有一種女性的直覺,我覺得這人肯定有什麽心理疾病!”

咖啡到了,幾人紛紛接過來,黎雪還買了不少甜點,幾人直呼“老板大氣”。

謝執直接趁熱打鐵:“去宴會嗎?”

許擇凱兩眼放光:“是電視裏拍的那種豪華宴會嘛謝哥?!”

“什麽電視?”

“豪門電視呀,豪華大廳,觥籌交錯,晚禮服,幾千個水晶杯擺在一起,名酒随便喝,精美小吃随便吃,米其林大廚現場做流水席,每個人都珠光寶氣……”

謝執似乎跟着他的話嘗試構思了一下畫面,說:“差不多吧。”

其實他也不知道,他根本不關心這些事。

張清:“是不是還有明星大腕!”

謝執搖頭:“別人我不清楚,我的宴會不會有,我沒有喜歡的明星。”

張清身體前傾:“謝哥謝哥,如果你想要明星簽名的話,應該會很容易把?”

“幹嘛要他們簽名?”謝執神色充滿費解。

幾人沒忍住笑起來,“額…”張清撓了撓頭,有點尴尬。

氣氛很融洽,但他們都拒絕了,謝執看得出來他們是真的不想去,也沒堅持邀請。

但他很少占人便宜,而且這幾人都是程避愆的好朋友,就說等程避愆生日那天他請幾人吃喝玩樂一條龍。

幾人的态度還是有些遲疑,即便謝執已經很誠懇了,可以說,謝執已經做到了他力所能及的誠懇,而這幾個高中生顯然也知道這一點,很多時候,很多事情明說是說不出來的,但就是能清晰察覺到。

就在他們幾個相處短暫卻已經能夠互相感覺到尴尬時,程避愆開口:“怎麽,我男朋友請客,不給面子嗎?”

“給給給!說啥呢程哥?哪能不給啊!”

“我先提前祝二位百年好合,到時候我要多吃幾碗飯。”

“瞧你那點出息啊老張,怎麽也得多喝幾杯酒吧?”

“怎麽着老許,你酒量很好嗎?!”

“……”

就在這時,他們聽到不遠處櫃臺附近的小小人群裏傳出輕微騷動,幾人看過去,許擇凱:“咦,這不是那個新來的老師嗎?”

張清推了推鼻梁上厚厚的眼鏡:“黎姐,為啥他戴眼鏡可以那麽好看啊?”

黎雪都懶得看他,嫌棄道:“蠢貨,這是眼鏡的問題嗎?”

就見那新來的老師徑直朝着他們幾個的方向走過來。

“程同學,謝同學,這麽巧,你們也在,上次你們倆去車站接我,我還沒來得及感謝。”

另外三人直接愣住了。

“不用了。”謝執說:“算不上什麽事。”

段何只是看着程避愆,“程同學,你有空去我那裏一趟吧,你爸爸給你帶了好多特産,因為有一些需要冷藏,我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方便,就沒擅自帶來。”

程避愆臉色變了。

謝執皺起眉,剛要起身,被程避愆伸手按在大腿上。

黎雪看向程避愆和謝執,挑起秀眉,“這位老師,要不這樣吧,我們幾個是橙子的朋友,我們去拿怎麽樣?放心,我們不會偷他的東西的!”

“對對對,我們去拿吧,橙子是好學生,晚上還要刷題呢!”許擇凱也和張清附和。

“橙子?很可愛的名字。”段何笑起來,依舊看着程避愆,聲音溫和:“橙子,我也可以這樣叫麽?”

程避愆沒說話,一口一口喝着咖啡,加濃美式很快見了底。

“沒說話,就當你同意了。橙子,要不然現在就過去吧?就在附近的職工家屬樓,很近,也很安全,你父親還有一些話想要讓我代為轉達,可以嗎?”

他頓了頓,又說道:“這些話,最好只有你一個人聽。”

場面安靜了幾秒鐘。

程避愆似是嘆口氣,站起來,“走吧。”

謝執起身,要跟着程避愆,被程避愆攔住:“我自己去。”

“我說過你去哪我都陪着你。”

程避愆微微一愣,他居然在謝執臉上看到了幾分符合他這個年齡的稚氣,他甚至以為自己看花眼了。

“這次不用,謝執。”程避愆拍了拍他胳膊:“放心吧,什麽事都不會有。”

“我要跟着,我在門口。”謝執看向段何:“我不進去,也不偷聽,你看如何呢段老師,這是我對象,我倆熱戀期,你肯定也清楚,我一分鐘看不着他都完全受不了,有時候我在上課的時候都會突然想他想的不行,我就直接跑出教室,從二樓上三樓去趴窗戶看他呢。”

張清和黎雪目瞪口呆,許擇凱小聲跟他倆說:“沒有的事兒啊我總看窗外,從沒上課期間見過他。”

段何看了一眼謝執,“随你吧。”

段何的居所就在學校附近一處小區裏,謝執進去的時候,能明顯在房間裏聞到很久沒住人的那種說不出的氣味兒,像是打開了一個陳年未開啓的盒子,但又因為被擦幹淨了灰塵,所以只能聞到一股蒼老空氣的味道。

房間非常幹淨整潔,整潔到了有些變态的程度,不像一個獨居男人的房間,但段何剛來,這倒也情有可原。

“我剛來,還不熟悉這裏。”段何請他坐到沙發上,給他倒了杯水。

程避愆說了謝謝,但是沒有喝。

“怕我下藥麽?”

“我沒那麽想。”

“阿罪……”

“你還是叫我橙子吧。”程避愆說:“這邊的人都這麽叫我。”

“但是謝執沒來之前,我叫你阿罪你也沒反駁過。”

“段老師,稱呼不重要,你還是說重點吧。”程避愆說:“我不想他在外面等太久。”

“你很喜歡他?”

“當然。”

“他還不知道你的過去吧?”

“那又怎麽樣?”程避愆眯起眼,聲音冰冷:“我的過去又不是什麽恥辱,我又沒做錯什麽事,我會因此羞恥嗎?我會覺得他因為這些瞧不起我嗎?有病的不是我,發瘋的不是我,你想表達什麽?”

段何擡了擡手:“你別激動,我還什麽都沒說。”

程避愆嗤笑一聲,“我也不知道你想說什麽,但你說什麽都意義不大。”

“我只是單純在講一件事,謝家每個已婚男性,其妻子都出身名門,百科都能查到,謝家還沒出現過同性戀。”

程避愆垂着眸:“總會有第一例。”

“你相信他?一個十七八歲的孩子。”

“段老師,我也是十七八歲的孩子,而且你不了解他,他比我成熟多了。”

“謝家三太子的小少爺,可以說是絕對的掌上明珠。”段何笑起來:“原來這個詞用在男的身上這麽生動。”

“而你就要成為謝家的第一個同性妻子了,恭喜你啊阿罪。”

程避愆看了他一眼,“段老師,沒什麽事我先走了。”

“你為什麽會喜歡他?”

“我為什麽要回答你?”

“你為你心中的完美愛人找到了答案是嗎?這是一個完美的人,一個需要你去仰望的,你發自內心渴望的人,他能讓你擺脫你的過去,洗掉你所有不想回憶起的如同污泥和病毒一樣的東西,你試圖在他身上偷走力量,你像個小偷一樣!你試圖用他的強大,沖淡你的軟弱,你從不敢正視自己的內心,程避愆,你根本不知道什麽是喜歡對吧!”

程避愆抓起桌上的水杯一把潑過去。

他把水杯放回茶幾上,“別給我上課。”

“你不就是喜歡這樣的人嗎?如果不能和你談心,又怎麽會入你的眼?他是不是比我剖析你剖析的更準?!”

“段老師,你在嫉妒他。”

段何臉色一變,驟然陰冷起來。

“他不需要和女人結婚,不需要和女人生孩子,不需要淨身出戶。”程避愆憐憫地看着他:“你嫉妒他自如的人生,而你總是被困在無休止的泥潭裏,你現在看到有人想拉我出去,你是不是慌了,段何?”

段何臉色變得異常難看起來,胸膛微微起伏着。

“段哥,我曾經是很感激你的,可是你不能攔着我,你不能不讓我走。’程避愆眼圈驟然紅了起來,聲音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一樣:“我必須徹底擺脫過去,謝執是我的路,而你的路,已經讓你自己走絕了。”

“我有得選嗎?!程避愆,你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換成你你會怎麽做!”

“別換成我。”程避愆下颚繃緊,“你知道的,這種類比沒有意義。”

“我怎麽做都會對不起別人,我他媽到頭來最對不起的就是我自己!程避愆,你告訴我,如果我沒結過婚,你會不會選我?就當我世俗吧,我就想知道答案。如果你沒認識這個叫謝執的人,你會不會選我?如果你已經跟我好了,你遇到謝執了,你會不會移情別戀?告訴我,統統告訴我!”

程避愆搖頭:“我得走了。”他說着起身朝門走去。

“你不能走!”

段何猛地從背後摟住他——“阿罪!你忘了我們的從前嗎?只有我們兩個人,我們的心是彼此相通的,我們擁有世界上最獨孤的、最親密的、最溫暖的天地,只屬于我們的,你忘了嗎?”

“放開我。”程避愆聲音還算冷靜:“讓謝執看見他能弄死你。”

“謝執?哈,他知道你說過以後要嫁給我嗎?他不知道吧?你說過以後要和我一起遠走高飛,到世界上沒人認識的地方,你給我寫的情書我還留着,你為我穿過小裙子,只有我一個人看過,這些他知道了會怎麽樣?程避愆,你敢和他說嗎?”

程避愆臉色蒼白,每随着他說一句,都會更加蒼白一分,到最後已經渾身顫抖起來。

“段何,放開我。”

程避愆的聲音已經壓抑到了極點,就像一頭隐忍幾個世紀的野獸。

“想讓我保守秘密,可以,和我睡一次,就一次。”

程避愆氣極反笑:“段何,你真是瘋了,你現在連這種話都說得出口。”

“那又怎麽樣?正人君子有什麽用?我從來都只是小人,為天為地,不如只為我自己,我就是太考慮別人的感受,才會淪落到現在這種田地!你答應我,我就不再糾纏你,他肯定還沒碰過你,你把你的第一次給我,我甚至可以離開一中!什麽前程我可以不要!我甚至可以不當老師!”

他說着,手開始不老實地撕扯程避愆的衣服——

“謝執!謝執!”

“砰!”

謝執一腳踹進門來,第二腳把段何踹開,段何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被謝執這一腳踢的飛起了半邊身子,重重摔在茶幾上。老舊的茶幾不堪重負,從中間被壓碎,“嘩啦啦——”上面的杯子連同段何的痛呼聲碎了一地。

“幹什麽呢?”謝執說:“段老師你怎麽還能打人呢?剛來就打你老鄉?瘋啦?”

段何沒爬起來,他伸出一只手,似乎想抓着什麽爬起來,程避愆眼看着謝執從地上撿起一塊碎玻璃,塞進段何手心,随即用力一握——

“啊啊——!”段何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程避愆皺起眉,眼皮抽搐。

“段老師。”謝執口吻親切:“心情不好嗎?怎麽還自殘?”

“謝執!你這個瘋子!啊!好疼!”

他喊着喊着,忽然開始神經質地笑起來:“哈哈哈啊哈!謝執,我有好多程避愆的秘密要告訴你!謝執!你來,你聽我講!哈哈哈哈哈啊——”

“咚!”

程避愆擡腳照着他的後腦勺踏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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