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Chapter 23
Chapter 23
沈陌從小吃軟不吃硬，聽項遠夾槍帶棒的諷刺，立馬回道：“項總的朋友，還真是難得都是老實人，要說傷感情，您這一口一個騙不騙的，不是更傷感情。”
沈陌停頓一下，又補了句：“再說，哪兒那麽多感情去傷，我跟林霖就是見過幾面，今兒來也是看了一個項目總監老先生的面兒，項總不歡迎我走就是了。”
沈陌幹脆起身，正好林霖從外面進來，問着：“怎麽了？要回去嗎？這才剛到。”
沈陌笑着客套道：“剛接了個電話，得趕緊回工作室趕個稿子，不好意思，改天我做東請你們吃飯，喊上老師一起。”
她講完就往外走，項遠也起身跟着出來，倆人一前一後走着，到了外面，項遠喊住她：“蘇陽。”
沈陌回頭：“沒有蘇陽了，我姓沈，沈陌。”
項遠：“嗯，知道，商務禮儀還得喊您一聲沈總，那請沈總稍微等一下，我開車送你回去。”
沈陌拒絕：“不用了，已經叫車了，您忙着吧。”
項遠去拉住沈陌手腕，帶着她往自己車子方向走，跟在後面出來的林霖疑惑問着：“怎麽了？”
項遠毫不避諱，直接來了句：“你甭管，我送沈總回家，說點事。”
沈陌見外人在場，就不再節外生枝，順着項遠上了他的車，車子發動後項遠讓沈陌輸導航地址，沈陌也照做，然後就是無話可說。
項遠沉默着開車，沈陌望向車窗外。
該說什麽呢？解釋為什麽不告而別，相互傾訴這些年的經歷過往？以及那些藏在內心深處隐秘的惦念和愛戀。
都是不适合交談的話題。
經年累月的分離，再重逢逃不過無話可說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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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陌想了想，幹脆挑明了問着：“你的未婚妻，是叫溫茹嗎？她來我工作室很多次，定了一幅畫，婚房的設計軟裝也是我公司裏接的，衛晨你見過吧，那個大男孩負責對接的，包括你的攝影作品授權，還給你送過椅子。”
項遠“嗯”了一聲，沈陌又問：“婚期定了什麽時候？”
項遠：“分了。”
沈陌聽到很吃驚，溫茹鮮活生動地跟他們炫耀未婚夫的模樣仿佛就在眼前，結果項遠直愣愣上來就說“分了”。
比起敘舊，八卦好像更讓人精神提振，沈陌追問：“前幾天不是還好好的，怎麽說分就分，又不是女朋友，你們是已經訂過婚的吧？看溫茹的狀态，不像是能提分手的狀态，你把人給甩了？”
項遠不鹹不淡地又是“嗯”了一聲，沈陌突然想起來那次溫茹借她電話打給未婚夫，看來之後回撥過來的人，就是項遠。
不知不覺中原來已經有了這麽多牽扯，她也不好評價溫茹跟項遠的感情，只是覺得項遠這個人，确實是能幹出這種事兒的，他走心的時候是真情實意，不走心的時候誰也拉不回來。
沈陌不好再問更多情況，反倒是項遠問着：“你呢，處得怎麽樣？”
問的大概是王寧的情況，沈陌覺得多解釋還沒開始相處有點過于刻意了，斟酌說着：“還好，認識挺長時間了，比較合得來。”
談話就此再次陷入沉寂，不過都是體面成年人，沈陌找了話題，聊着：“真沒想到你在夢影演藝中心負責，之前聽八卦說集團空降過來管理的就是你吧。”
氣氛緩和很多，也确實沒必要再相互刺探隐私，還不如聊一聊工作上的事情，項遠露出笑意，問着：“一個園區是不是聽到很多八卦。”
沈陌：“還好，關鍵是夢影演藝中了我們想投的标，查來查去這家公司都是乏善可陳，大家都疑惑他們的資質，就去打聽了一下。”
項遠：“是個老公司，只能背靠大樹發展，再不改革更新，估計很快就會被淘汰。不是有合作嘛，你們這種市場競争下殺出重圍的新銳公司，正好給夢影打個樣。”
沈陌：“你可算是終于說了句我愛聽的。”
項遠：“愛聽恭維話？”
沈陌：“受用的當然愛聽。”
項遠：“那再問句你不愛聽的，當時怎麽不吭聲就走了。”
沈陌覺得也沒必要再追究真相，說出來傷感情，就笑着糊弄道：“都那麽久的事兒了，還記着幹嘛。”
項遠沒接話，沈陌又道：“那時候年紀太小，當時覺得天大的事兒，現在回頭看也沒什麽了，再說不都是過得還不錯嘛，好好忙事業比什麽都踏實。”
項遠對此沒有表達看法，只是說着：“是這個小區嗎？”
沈陌：“嗯，門口停就行，謝了。”
項遠讓他等一下，把所有的聯系方式都交換一遍才下車送她，沈陌走了兩步，覺得就算是從工作角度也得再問一句：“你跟溫茹是真的分手了？”
項遠：“嗯。”
沈陌雖然很想追問為什麽，但是覺得不該問，想着可能得跟衛晨講一下，接項目的時候按照婚房布置設計的，這會竟然分手了，不知道按照溫茹的脾氣，該怎麽收場，尾款能不能成功回收。
項遠瞧着沈陌轉身離開的背影，總覺得有所缺失，冒然把人喊住又不知道該說點什麽，看到車門旁放着一包咖啡糖，他偶爾開車提神的時候會吃，就喊住沈陌，取了糖走過去，說着：“張開手。”
沈陌莫名其妙，項遠抖出來一顆糖，掉在沈陌掌心，項遠眼裏帶着幾分笑意，說着：“不管怎麽樣，還是補一句吧，重新見到你很好，只有糖果了，改天再準備別的禮物，重逢快樂，沈總。”
沈陌覺得掌心小小的一顆糖沉甸甸墜在胸口。
她好像很愛很愛過眼前的人，單身這麽多年也是因為一直在他的影子下尋不到出路，因為太喜歡項遠，之後對任何人都不會再有很強烈的感情了。
她愛着還停滞在舊時光的項遠，眼前這個成熟的青年男人，陌生，遙遠，有着複雜的背景和婚戀關系，都是沈陌走不進去的世界，她也沒有那麽想走進去，現在的項遠單不單身，好像沒那麽重要，最起碼跟她沒有了關系。
深愛的是不可逆轉的流年，還有青蔥歲月中的那個男孩。而且這份深愛，也在一次一次的打磨中，變淡了色彩。
倆人面對面站着，無話可說，又不會立刻轉身都走，嗓子眼裏壓着很多話，挑挑揀揀也摘不出來能夠訴說的。
沈陌嘆口氣，說着：“謝謝。”
項遠：“不客氣。”
沈陌：“走了，拜。”
項遠：“嗯，拜。”
沈陌轉身往前走了幾步，突然想到，自己還叫蘇陽的時候，甚至都沒有跟項遠好好告別，身後的項遠好像也想到了這裏，沈陌突然聽到項遠提高聲音喊着：
“蘇陽！”
沈陌回頭，好在夜色深沉，路燈昏黃，誰也看不清她眼尾的紅，她努力擠出笑，說着：“走了，拜。”
匆匆趕回家中，腦子裏想了很多事情，想來想去也就是嘆口氣，生活已經在既定的軌道上定型，沒有什麽容錯空間，就這樣吧。
第二天上班沈陌化妝的時候仔細遮蓋了黑眼圈，不過到公司還是被麗珍瞧了出來，問着：“這是怎麽了？晚上沒睡好？”
沈陌笑：“眼神太尖了吧。”
麗珍：“趕緊去辦公室瞧瞧吧，王醫生一大早又送來了好大一捧花，你自己插花瓶吧。”
沈陌進辦公室，瞧着那一大捧花，去找了個大花瓶準備插好，王寧電話撥了進來，說着：“最近幾天有點忙，先讓鮮花陪你，周末可以約時間嗎？我父母也過來，一起吃個飯？”
沈陌：“那你好好陪叔叔阿姨，我過去算什麽，怪不自在的。”
王寧：“沈陌，不要一直逃避，往前走一步怎麽樣，試一試，可能沒有你想的那麽糟糕。”
沈陌沉默，王寧又說着：“我父母都是很随和的人，不會不自在的，再說不是我在嘛，你放一百個心。”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沈陌答應道：“行，周末定了時間告訴我。”
結束通話，沈陌抱着花去一樓展廳，原本想把花分散着擺在展廳，看見衛晨在外面停自行車，想起來這家夥花粉過敏，就讓前臺小妹把花放角落大花瓶裏去了。
沈陌等着衛晨進門，問着：“溫茹最近有沒有聯系你？”
衛晨甩着車鑰匙皺眉道：“還真是好多天沒聯系了，昨天我打電話過去她沒接。”
沈陌：“今天再聯系聯系試試。”
沈陌心裏有些不安，畢竟退婚這種事兒擱女孩身上是件大事。果然上午衛晨一臉無語地來找沈陌，說着：“聯系不上，手機沒人接聽。”衛晨想了想，當着沈陌的面兒又撥通了一個號碼，這個號碼倒是很快接通了。
衛晨：“您好，我是雲開工作室的衛晨，不好意思打擾了，之前您未婚妻在我們工作室定了設計項目，這幾天一直聯系不上，請問您有其他聯系方式嗎？”
沈陌：“……”
衛晨：“好，好，打擾了，謝謝。”
沈陌：“……”
衛晨結束通話後對沈陌說着：“項總也說沒聯系，讓我們可以去她家裏看看。”
沈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