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Chapter 41
Chapter 41
沈陌自己覺得比起暈倒,更像是經歷了一個很長很長的深睡眠,再醒來燒也退了下去,不過身上還是很乏,沒什麽力氣。
項遠經歷晝夜輪換,一直陪在沈陌身邊,生出的青色胡茬讓他看着也十分疲憊。沈陌明明講話的力氣都不大有,但是醒了之後看清項遠的憔悴模樣,還是虛弱地抱歉說着:“我沒事。”她猜,項遠大概很內疚,很不安,這種事,沒法理論對錯,但是按照項遠的性格,也不需要理論,他會理所當然地人為是自己的過錯。
項遠講不出話,只是緊緊握着沈陌的手。
負責沈陌的醫生建議再住院輸液兩天,項遠想讓沈陌去住院條件更好的私立醫院療養,正跟醫生咨詢轉院事項,王寧接到沈陌清醒的消息趕了過來。王寧醫生仍舊是對項遠沒個好臉色,招呼也不打,擦肩越過項遠,直接去看望沈陌,還更直接地上手摸了摸沈陌的額頭。
項遠目光冷冷地看着王寧,但是克制地沒有講話。
沈陌跟王寧打招呼:“剛才醒了還有點迷糊,還想着怎麽把我送你醫院了?麗珍幹的吧?估計給她吓夠嗆。”
王寧:“嗯麗珍直接給我打了電話,是挺吓人。剛才看了最新的血項,還是高,點滴估計要五天起步,好好休息幾天。”
項遠跟醫生咨詢完,再回來就挺無語,瞧着已經鸠占鵲巢坐了他陪護位的王醫生,但是本着正宮心态,大度地沒去計較,站在床尾征求沈陌意見,問着:“咱們辦個轉院好嗎?還得打好多天點滴,轉去集團合作的私立。”
沈陌知道項遠心裏也不好受,之後幾天打點滴這家夥肯定是要堅持陪護,這裏條件對于項遠有點苛刻,白天晚上的沒地方好好休息,挺熬人,就應着:“好,聽你的。”
王寧聽着他們讨論轉院,一臉欲言又止,但是最後還是很有分寸說着:“你先再休息一下,感覺好一點再起身轉院。”
沈陌:“嗯,放心吧。你今天沒手術安排?不忙?快去上班吧,我沒事。”
項遠站在王寧身後,看了他倆一眼,退出病房,去辦理轉院手續了,也單獨留一點空間給他們。
現在的沈陌,或許需要一些來自朋友的支持和鼓勵。
王寧醫生沒着急走,檢查着沈陌的點滴進度,坐在那裏也不着急講話,沈陌不提的,他也不提,就安靜陪沈陌坐着,沈陌倒是很感激王寧不追問的體諒,慢慢也放松下來,閉着眼睛養神,竟然又睡了過去。
再醒來王寧已經離開,換成項遠坐在一旁,點滴也已經打完,沈陌看着外面天色漸晚,不想讓項遠今天也在這邊陪護熬夜,就問着:“現在好很多了,轉院吧,或者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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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遠:“先轉院,再觀察兩天,炎症控制住就可以回家了。”
當天晚上就換到了私立,條件沒得說,項遠也能有空間休息。晚上麗珍跟衛晨都趕了過來,麗珍特意還做了溫補的湯水,哄着沈陌喝了小半碗,衛晨悶悶地坐在房間沙發上,沈陌狀态緩過來大半,問他:“怎麽了這是?誰欺負你了,跟個小孩似的拉着臉。”
麗珍:“別理他,叛逆青春期似的。”
沈陌想可能又是碰着什麽事兒了,就招呼衛晨繼續問着:“說說呗,我正好待着也是無聊。”
衛晨搖頭道:“沒事。”
沈陌就不再問了。
住院療養期間,項遠一直陪着沈陌,辦公也在這邊,一日三餐吃穿用度都給沈陌安排得妥妥當當,沈陌到底年輕,身體底子好,炎症很快控制住,狀态也恢複得很快。臨出院前一天,王寧過來看望,項遠仍舊是回避,假裝接電話出去了。
王寧瞧着項遠離開的背影,也挺無語,大方方坐下來給沈陌剝桔子,掰下來一瓣兒先嘗了嘗酸甜,覺得甜才遞給沈陌,有一搭沒一搭跟她聊着,但是聊着聊着王寧還是問了沈陌一個問題,他問:
“沈陌,你跟他剛開始相處的時候,有信念感嗎?”
沈陌覺得這個問題莫名其妙,問他:“什麽信念感?”
王寧解釋道:“最早你跟我坦白的時候,說跟項遠并不想談論婚姻。這話當時我就不愛聽,像我這種凡人,覺得婚姻是能給女方最大的承諾,誰不愛自由自在,願意承擔責任的婚姻一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你當時說跟他戀愛但是不考慮婚姻,我真是挺不理解。幹什麽事兒,信念感都很重要,你這份感情回避婚姻的時候,信念感是不是打折扣了?”
沈陌覺得王寧講得好像不太對,但是又不能說完全不對,只能繞回去堵住王寧的話茬,說着:“這不最後還是領證了嘛。”
王寧看着她笑了笑,沒再糾結追問,但是鼓勵道:“反正過到這個年紀,也開始慢慢明白,沒什麽大不了的,臉皮厚一點,沒有那麽多觀衆。”
沈陌感謝王寧關心,王寧陪着沈陌吃了會水果,怕打擾她太久影響休息,就告辭離開了,出門瞧着項遠站在走廊盡頭的窗邊,遠遠目光相交,王寧還是沒有打招呼,直接下樓了。
住院一直住到打完點滴療程,出院那天老董事長也過來了,沈陌感謝老人家關心,努力表情輕松一臉笑意說着:“實在抱歉,我趕項遠回去上班他就是不聽,明兒肯定能回去上班了,我都得回自己公司趕緊幹活了。”
老董事長瞧着短短幾天不見就明顯消瘦很多的沈陌,看了眼站在一旁悶悶不講話的項遠,總覺得暗流湧動,平靜之下像是另有乾坤,便放棄想邀請他倆吃飯的念頭,讓他們趕緊回自己小家,自己讓家裏阿姨把煲好的滋補湯水給送過去。
沈陌回到家舒舒服服泡了個澡,上稱稱了下,跟項遠打趣道:“瘦了五六斤,減肥都不能這麽快。”
項遠過去從背後抱起沈陌,無奈說着:“可是不想讓你瘦,不是值得炫耀高興的事兒。”
晚上項遠不敢折騰沈陌,就在床上安靜抱着,跟她聊天,聊着聊着就坦白道:
“知道這段時間我有多嫉妒王寧嗎?他還跟我吹鼻子瞪眼上了,我一想到王寧醫生陪伴了你那麽多年,全部是我缺失的時間,我心裏就醋得不行,你一直都很肯定他的人品,也非常信任他。說起來,我也挺嫉妒衛晨,這個臭小子天天圍着你轉,那天看他騎着單車跑很遠路給你送來剛出鍋的糖炒栗子,我也很嫉妒,衛晨那麽陽光年輕,應該能給你帶來很多快樂。”
“我這幾天想,王寧可以給你穩定,衛晨他能讓你快樂起來,好像他們都能把你照顧得很好,只有我不能。一想心裏就很醋,好煩他倆。”
沈陌聽着他難得有點孩子氣的獨白,順着他的後背,笑道:“你這是對我濾鏡太厚,別給我立萬人迷人設啊,你想什麽呢,要他倆知道你這麽定位的,不得笑掉大牙,你的狂帥拽霸總人設呢?迷戀你的人才多吧,咱倆應該不是一個量級。”
項遠緊緊擁着沈陌,悶悶說着:“我想拽也得有拽的資本,感情裏誰是靠拽贏的。”
沈陌恢複健康,日子好像是應該回到正軌了,但是沈陌第二天去雲開上班,發現工作室一樓空空蕩蕩,前臺小姑娘也不在,二樓的辦公區就麗珍跟衛晨在。
麗珍見沈陌上樓,也沒法繼續藏着掖着了,彙報道:“您在辦公室的時候還好,您上周不在,他們私底下不知道瞎傳了什麽話兒,跟小團體似的,一波人集體提了辭職。項目組人手撐不起來,也沒有新的項目進來,有幾個組長倒是挺好,但是也不願意什麽都不幹白拿工資,也幹脆直接跳槽了,他們的離職都還在辦,一些文件要等你簽字,但是我感覺人家好像也都找好下家了,再談也留不下。”
麗珍:“所以明确還留下來的人,是你,我,衛晨,哦,對,還有那個剛入職的小女孩,不過她今天請假了,什麽情況不好說。”
沈陌仿佛預料到會發生這種事,臉上淡淡的,麗珍不放心地安慰道:“慢慢再招聘就行了。”
下午物業管理方打來電話,商量約個時間簽一下新一年的續租合同,沈陌沒有立刻答應,只是說着可能需要跟合作夥伴們商量一下。
晚上沈陌留到很晚才走,在辦公室一個文件夾一個文件夾翻看着這些年的作品,當時那些創作的經歷歷歷在目,跟團隊一起打拼的日子恍如昨日。
項遠看她很晚不回家,直接開車過來接人,沈陌關燈離開的時候,再次看向這個工作室,空曠的工作室安靜冷清,二樓工位基本都空着,一樓展位也暫時沒有擺上新的作品。
沈陌又開始失眠,但是為了不讓項遠擔心,硬是一動不動裝睡,第二天起來渾身僵疼,趁着項遠在洗漱,先往黑眼圈那裏抹了兩下遮瑕。
于是繼續上演着秩序如舊的新的一天。
有些坎兒,好像只能自己去渡過。
不過這還不是最糟糕的,第二天上班,衛晨挺興奮地拿來一個新的項目招募,說是基本上談妥了,就是工期要求比較急,需要快點出圖,感覺是沈陌擅長的領域,問着沈陌要不要接下來。
沈陌看着材料,發了一天呆,愕然發展自己腦中空空如也,完全提不起一點興致,更沒有一絲靈感和創作的快樂。
沈陌覺得情況可能比自己想象的更糟。
麗珍準備了新的招聘計劃,拿給沈陌看,原本想商量下人員規劃,沈陌翻看下來,只是說着:“先等等吧。”衛晨跟她商量新的創意構想,沈陌只是聽着,沒有給出任何意見,衛晨問她怎麽樣,沈陌想了想,問着:“是你靠譜朋友推薦的嗎?”
衛晨以為她不放心,打包票說着:“那當然,是我鐵哥們的活兒。”
沈陌點頭,說着:“那就以你個人名義去接,忙不過來就帶着剛入職的那個小妹。”
衛晨跟麗珍都很明顯的察覺到沈陌狀态不對,但是覺得可能只是過渡階段,也沒逼急了去追問,想着不着急,經歷這麽大的事兒,壓到誰身上都得慢慢調理,現在上網還能看到留存着的很多惡毒謾罵,上過好幾次熱搜的大流量,那種心理創傷一時半會估計難以撫平,誰也不提,不代表事情沒有發生過。
直到園區運營主管親自來雲開,碰到在一樓澆花的麗珍,閑聊起來,運營主管開門見山問着:“你們是準備搬走了嗎?”
麗珍:“嗯?”
運營主管自顧自地聊起來:“你們工作室的租用合同,沈總不是沒續簽嘛,正好最近招商部門有幾家想入駐的企業找地方,我路過就幹脆直接來問問。也是,出了這種事兒,再待在這個園區也別扭,就想确認下,是準備到期搬走嗎?我們好跟其他企業談。”
麗珍眉頭一皺,直接怼道:“什麽叫出了這種事兒?澄清公告不是都出了嗎?造謠诽謗要負法律責任的。”她幹脆沒讓運營主管上樓,說着:“這事兒您也甭找沈總聊了,我們決定了再通知你。”
瞧着對方臉色不大好的離開,麗珍上樓,看着沈陌自己坐在那裏翻看雲開的作品集,猶豫了下,還是問着:“園區來問,是不是确定不續租了。沈陌,你是不是有什麽打算?別自己悶着,有商有量的呗。”
沈陌點頭,說着:“那正好,麗珍姐,還真是得跟你商量件事兒。我前幾天跟項遠聊天,夢影演藝正好空出來一個舞美監督的職位,我跟他推薦了你,你大學原本專業不就是舞美嘛,也對口,那邊薪酬更高,你知道他們最近創排的劇都爆火,麗珍姐,去試試吧。”
麗珍嘆口氣,問着:“你這事打算好了吧,雲開呢?”
沈陌:“親愛的,我感覺自己需要緩一緩,提不起勁兒來,也不想繼續創作,腦子空空的一點靈感也沒有。但是你們得繼續往前走,我不能耽誤你們,麗珍姐,你們家孩子還小,房貸車貸壓力不小,別耽誤在我這裏,你覺得合适的話,夢影那邊我去打招呼,不是以雲開沈總的身份,是以他們集團總裁夫人的身份,怎麽樣?夠不夠拉風,想想也覺得挺好笑不是嗎。”
麗珍并沒有立刻答應,沈陌勸着:“我提前打聽過,真的很适合你,放心去吧,打招呼只是錦上添花,還得是你自己能力過硬,咱們跟夢影也合作過,他們絕對認可你的實力。”
麗珍:“項總……知道你的打算嗎?”
沈陌笑:“還沒跟他詳細聊,再說,我這不是還沒打算好嘛,衛晨我還沒想好怎麽安置,這孩子沖着咱們雲開來的……改天咱們幾個聚個餐。”
麗珍還是一臉擔心,勸着:“你跟項總還是聊一聊吧,沈陌,既然都結婚了,大事兒還是有商有量的好,你這樣估計項總心裏也不好受。”
沈陌笑着寬慰麗珍:“姐,放心嘛,我就是調整一下,換個全職太太的賽道?”
麗珍也笑:“你可算了吧,你能閑住才怪。”
沈陌還是每天很正常地上班下班,但是項遠還是很快發現了沈陌的頻繁失眠。那天晚上,沈陌實在躺不住,悄悄起床去了客廳,沒一會項遠也下床,發現沈陌獨坐在窗前看着外面寂靜的黑夜,項遠從身後虛虛圈着沈陌,沈陌哄着:“快去睡吧,我白天咖啡喝多了。”
連同創作欲望一起失去的,是溝通的欲望,哪怕對方是項遠,沈陌覺得跟誰聊也不能緩解,那個坎兒在她自己身上。
不過沈陌覺得可能就是階段性狀态低落,很快就能調整恢複,不用太過擔心,所以也就沒有跟項遠聊太多,只是在第二天早晨的時候提了一嘴,說着:“我準備把雲開工作室,先解散,休息一段時間恢複狀态,工作室的麗珍姐我推薦到夢影演藝中心做舞美監制,你覺得行嗎?”
項遠很明顯地一愣,他萬萬沒想到沈陌竟然會做出解散雲開的決定,雲開對沈陌不是非常重要嗎?項遠心裏驚濤駭浪,慚愧不已,但是故作輕松說着:“休息一段時間當然好,夢影演藝燒高香了能得到這樣一個人才,确定要給我們用?”
沈陌見項遠沒有追問,說實話也松口氣,笑道:“她真的很能幹,學的專業就是舞美。衛晨怎麽安排我還沒想好,不過他自己門路也不少。”
沒被安排好的衛晨還興沖沖地去雲開上班,發現麗珍姐也沒來,去問沈陌,沈陌指了指椅子,說着:“你坐下,我跟你商量個事兒。”
衛晨:“說呗。”
沈陌:“跟你沒什麽好遮遮掩掩的,我最近狀态很不好,你那是什麽表情?先聽我說完,可能之前的事只是一個契機,你知道我們搞創作的,誰也不能保證一直維持高産出狀态,狀态起起伏伏都是正常,前段時間的事兒估計是個契機,我趕上瓶頸期了,但是不能拖着你們浪費時間,我覺得自己需要休息調整,準備先暫停雲開的工作。”
衛晨:“所以?”
沈陌:“所以雲開暫時先歇業,衛晨,你得找下家,抱歉。”
這些日子衛晨變化很大,剛入職時候那個有點浮誇愛湊熱鬧愛打聽八卦的年輕小夥子也開始沉穩地垂着眉眼低沉思考了,他沒答應也沒拒絕,只是說着:“我先考慮一下。但是……那你呢?你具體什麽打算?”
沈陌笑:“不是說休息一陣嗎?”
衛晨盯着沈陌的眼睛,锲而不舍問着:“我的意思是,去哪兒休息,休息的時候準備幹什麽。誰都有靈感枯竭的時候,但是得用正向的方式走出來,陷入惡性循環就麻煩了,你也別裝成沒事兒似的笑,這節骨眼上了有什麽好笑的。我就問你,确定休息一陣之後能回來嗎?”
沈陌被他問得難以回答,含糊說着:“先休息再說。”
衛晨聽見,竟然有些怒意,用力敲了敲沈陌辦公桌桌面,問着:“所以,你為了所謂的愛情,走到現在到底值不值?他值得嗎?”
所以愛情值得我們犧牲到什麽地步?
沈陌沒想到這話最終從衛晨的口中講出來,原本是該回避的話題,在美好愛情的掩蓋下,有些付出和挫折變得不那麽重要,不被看見,不被重視,尤其是犧牲的那方。
沈陌強打精神嚴肅跟衛晨說着:“那是我的事情,我覺得值得就是值得。”
衛晨悶悶地不講話,然後奪門而去。
那天晚上十點多鐘,沈陌靠着項遠,在家中看一個美食紀錄片,衛晨突然打電話,沈陌接起來問着:“怎麽了?”
衛晨:“方便下樓一趟嗎?給你帶了幾份材料。”
沈陌:“嗯,稍等。”她披上外套,對項遠說着:“衛晨給我送份材料,我下去一趟。”
項遠起身想陪她下樓,但是又坐了回去,說着:“拿着手機。”
衛晨仍舊是騎着單車奔過來的,仍舊是那副大男孩的率性樣子,但是沒有往日裏騎車的從容,這次跑的滿頭大汗,沈陌還瞧了一眼自行車,問着:“換了輛更拉風的?”
衛晨從背包裏掏出一個文件,遞給沈陌,說着:“我為白天說的話道歉,對不起。”
他幾分尴尬地沉默一秒 ,繼續說着:“我晚上跟朋友聚會,有個同學從國外回來,聊天的時候介紹了一個交流合作項目,是跟那邊很厲害的藝術高校合作,前三個月是交流學者,三個月之後可以繼續報名深造。我看着很不錯,就騎着朋友的車送過來了,你好好看看,出去三個月,時間也不長,換換視野,正好是那邊藝術節期間,很好玩。”
沈陌接過材料,說着:“謝謝。”
衛晨低頭沉默了一會,然後突然伸出雙臂,很快速地抱了沈陌一下,松開後說着:“還有雲開工作室,我不贊同注銷,我決定去海市發展,帶着雲開工作室的牌子一起去,雲開·chen的署名我要繼續保留,你明兒給簽個授權文件吧,就這樣,走了,早點休息,沈總。”
沈總送他到小區門口,回來的路上拿着那份報名文件心裏沉甸甸的,這種突然的安排她不會冒然決定,只是當成年輕小夥子一時熱情,旁的沒考慮。
回家看到項遠給她熱了一杯牛奶,就坐在桌邊慢悠悠喝着,項遠說着:“吃點別的嗎?”
沈陌:“不用,熱牛奶就行,助眠。”
比起出國交流,衛晨說想帶着“雲開”的品牌去海市發展更讓她在意。
那份材料就随手放在了桌子上,沈陌連打開都沒打開。
可能是決定放開雲開工作室的近期事務,沈陌心裏沒那麽堵挺了,夜裏入睡晚,但是也能睡着了。睡得晚,早晨起的也晚,起床後看到項遠已經準備好早飯,但是項遠沒有在餐廳,而是端坐在書房中看着一份材料。
沈陌走過去,瞧見他拿着的就是昨晚随意放在餐桌上的報名材料,解釋道:“衛晨朋友的項目,推薦給我,不過我沒考慮。”
項遠卻沒講話,從頭至尾将項目介紹仔仔細細看了一遍,說着:“因為你是很好的人,你的朋友也是。衛晨大半夜跑過來給你送這個,有心了。”他說着,将材料遞給沈陌,很正經地建議道:“考慮一下吧,我覺得很适合你,衛晨能給你送過來,也是從專業角度考慮過,我覺得項目不錯。”
沈陌沒想到項遠會這麽說,心裏生出幾分煩躁,拒絕道:“出國太麻煩了,我沒這個打算。”
項遠拉住沈陌的手,有些話,他一直想跟沈陌說,但是每每都覺得沒有合适的契機,現在項遠終于開口道:
“咱倆分開的那段時間,我沒有陪在你身邊的時候,你過得很好,學業、事業都非常出色,總結起來就是我對于你,可能沒有那麽重要,沈陌,就算我們領了證,我們有了婚姻關系,我希望你還是像以前一樣,不要那麽被我影響,你自己的人生也很重要。”
“人生很短暫,事業的花期更短,有能力想做自己事情的時候,不要蹉跎,更不要日後成為抱怨讨厭我的理由,我很怕現在這樣的平靜其實都是僞裝,如果日後後悔,覺得怨恨我怎麽辦?好歹是你最重要的事業,我是讓你事業受挫的最直接原因,我要承擔責任。”
項遠站起來擁抱沈陌,接着說道:“這些傷害,覆水難收不是嗎,我發現你天天失眠的時候,自責得很難受,你知道我怎麽想的嗎?我寧可跟你分開,寧可沒有再遇見,也不想讓你犧牲。”
沈陌紅了眼睛,項遠擁抱得更緊,說着:“而且乘飛機過去很方便,我有時間就過去找你,我們去北歐旅行。”
沈陌在項遠的強烈建議下,終于打開了那份材料,坐在那兒細細浏覽一遍,項遠看她讀完,說着:“出去走走,認識新的朋友,獲得新的靈感。你不适合天天悶在家裏,那樣我感覺是在謀殺你。”
沈陌合上材料,說着:“我認真考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