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約克

第 17 章約克

“羅伯·湯姆斯?

斯克內爾看到這個熟悉的名字不禁驚呼出聲。

魯尼和萊德都向自己投來疑惑的目光,難道斯克內爾認識這個人嗎?

他當然認識這麽一個人!

一個同樣名字的三十歲年紀的熱愛工作的聖誕節後才入職的羅伯·湯姆斯!

他們要找的Roselle竟然有極大可能是自己的同事!

描述完湯姆斯的樣貌後得到了魯尼的确認,那十有八九就是同一個人了。

魯尼沒想到湯姆斯竟去了立場保守的《時刻報》工作,那裏的言論氛圍可沒原來的報紙激進,算不上追求理想的好去處。

但至少湯姆斯還在為新聞工作,從斯克內爾的描述裏可以看出湯姆斯把自己的全身心投入了新的開始。

魯尼很欣慰他的前男友過得不錯,她們都需要開始新的生活了。

“看不出來他那種工作狂人也會有這麽浪漫的感情啊!”斯克內爾不由自主感嘆,真是人不可貌相。

但該感慨的不是這個,萊德把他亂逛的思路拽了回來。

根據他們分析目前得到的情報,如果湯姆斯确定是在聖誕節後來到報社的話,那已經是《約克新報》被收購之後的事了。

并且斯克內爾是在部門改組後才第一次見到湯姆斯,那之後他們才有了交集。

如果是因為他去約克郡出差時湯姆斯拿到了他的名片......

但無論怎麽想,自己的名片都不可能出現在報道前的時間節點上。

也就是說,當時湯姆斯不可能用斯克內爾的身份去套取新聞。

但萊德的的确确是從自己的朋友那裏得知,有一個匿名記者找過他的朋友采訪,雖然朋友因為隐私條議沒有辦法透露更多有關那個記者的信息,但對萊德所說關于名片的事也絕不可能是捏造的。

問題陷入了僵局,沒有辦法做出任何假設。

“難道這一切只是誤會。”斯克內爾猶豫說出了這個可能性。

三人都陷入了思考之中。

最後由年長者打破了沉默,讓氣氛活絡起來。

“總會有一個真相的,無論多麽不可能。年輕人們不要沮喪,去找湯姆斯問清楚吧,他肯定會把當時發生的事告訴你們的。”

“即使他的那篇報道有失偏頗,我仍然希望他不在這件事上作假。”

……

告別了魯尼,斯克內爾和萊德返回約克。

他們得到魯尼送的玫瑰茄花茶作為伴手禮,并向魯尼保證會向周圍人宣傳這個美麗的花房。

大巴車晃晃悠悠駛回約克,這趟車的司機向每一個上車的人打招呼,當地的居民似乎都認識她。

那對學生情侶也在這趟車上,熱情和他們打了招呼,落座後親昵靠在一起休息。

回想下午的經歷,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斯克內爾輕聲對萊德說:“我本來沒有報期待的,沒想到真的得到了有關R先生的事,可結果事情又有了更多的疑點。”

他看着車窗外被染上光輝的大片植被,內心生出夕陽西下般的惆悵。

仔細回憶火車站的發車時刻表,盤算着立刻回到倫敦找湯姆斯問清楚,如果是一場誤會那最好不過。

但萊德就不得不去懷疑朋友,看起來萊德很相信那位提供情報的朋友。

想到這時他不由自主看向萊德,不經意撞進一對漂亮的淺藍色花心,原來剛才萊德一直看着自己呢。

“怎麽了嘛?”斯克內爾謹慎抓了抓頭發,莫非自己的頭發上滑稽得卡住了花葉?

“沒什麽,只是看到你很認真陷入沉思。我剛才在你旁邊招手你都沒有反應。”萊德擺動雙手重現剛才的場景。

還沒等到他下意識說出不好意思的音節,就見萊德注視着自己說:

“我們去約克大教堂吧,應該能趕上晚上的彌撒。”

說完他就轉頭望着窗外,風從車窗留下的縫隙中鑽進來,從萊德的發梢穿過,将夕陽的粒子安放在每一處發絲上。

萊德的聲音伴着柔軟的風聲讓人覺得平靜:

“你可以明天回倫敦嗎?我知道你很想回去找湯姆斯,但請明天吧。上回沒有機會,這次也不要再匆匆離開了。”

萊德的語氣仍是那麽随意,好像只是一個無所謂的提議,即使斯克內爾不答應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但這是萊德提出的請求,對他提出的邀請。

被邀請留下的人本來因疑惑産生的煩悶瞬間瓦解,那些煩惱因萊德的話被遠遠抛在腦後。

怎麽形容這種心情呢?

就像春游的學生,和自己最好的朋友坐在一起,兩人一邊分享自己的零食一邊為不知所雲的聊天捧腹大笑。

他在人生的第二十八年第一次體會到了這種心情。

他不再是在路邊眼巴巴望着車窗裏歡樂的小孩,此時的斯克內爾變成了坐在車裏的那個對旅游最為期待的孩子。

————

英國的北方風貌和南方大相徑庭,昨天還在倫敦吹着料峭春風,現在斯克內爾卻在約克感到了初夏的暖意。

倫敦總是陰雨天,他都忘了上次看到美麗的晚霞是什麽時候了。

在紫色浮雲的籠罩下,約克大教堂哥特式的尖頂更加迤逦,贊美詩的清唱在高挑的穹頂之下回蕩。

歷史和宗教所賦予這座華美建築的宏偉莊嚴難以言喻。

還有那扇斯克內爾見過最漂亮的玫瑰花窗,他深深為之沉醉。

美中不足的是,當他和萊德到達約克大教堂時只能站在外圍的游客堆裏了,等到彌撒結束游人散去,他們才能仔細欣賞那些雕塑和玻璃。

觀看完然後去向下一個景點,他們真像慕名來城市地标旅游的一對普通游客。

“約克比倫敦可要舒服許多。”萊德手裏拿着一杯金酒,那來自一個只有本地人才知道的酒館。

酒館名叫Jorvik,藏在一個狹窄的巷子中。

萊德和那座酒館的老板十分熟稔,一進去就被酒館老板抱怨道好久不見他的光顧,不等萊德點單就端上一杯酒。

“我這可是約克最好的金酒,你也來上一杯,小萊的朋友?他難得帶朋友來這裏,我只見過.......”

“好了老庫克,斯克內爾也要一杯一樣的,你肯定沒問題吧?”萊德對他眨眨眼,興致十足,那其中的含義只有他們兩人知道。

“當然!”斯克內爾接過了老板遞來的金酒。

上個星期的那杯烈酒讓萊德發現原來斯克內爾并不是不能喝酒,他只是不想而已。

在知道自己那晚十分清醒後,斯克內爾就被萊德一直追問有沒有幹出糗的事,當然自己一直含糊其辭。

他看着沒問出什麽而憋屈的萊德起了逗趣的心思,調侃道:“你知道嗎,你那晚一直說我抱着吊燈天花板上跳舞,還要加入進來。”

“真的嗎?”

“是真的,可惜你說着說着就睡着了,沒給我在天花板跳舞的機會。”十分遺憾的語氣。

“會有機會的,斯克內爾。”萊德安慰着然後以戲劇般做了一個維多利亞時期男子邀請女士跳舞的姿勢,“請。”

然後斯克內爾哈哈大笑,表示自己再也不喝萊德做出的鬼東西了,無論萊德用什麽誘惑他都不會上當。

但是現在,斯克內爾喝完了杯中的金酒,口感醇美。

他真不願再回憶那杯“日出”的味道。

和酒館老板道了別,兩人繼續在古舊老城中散步,準備去定好的旅館。

約克白日裏典雅寧靜,然而入了夜,古舊的建築在驟冷的夜風中顯得異常可怕,斑駁的紅磚好像下一秒就會映出無名的鬼影。

“約克可是一座鬼城。”在這座熟悉的歷史城市中萊德顯得十分自在。

斯克內爾也知道這個稱呼,鬼魂和幽靈的傳說給這座城市更添了十足奇異。

“比如這座沒開燈的宅子,傳說有一個小男孩的靈魂被束縛在這裏,每當夜深人靜就能聽見他呼喚媽媽的哭聲,然後他會挑選一個中意的男人引誘他的靈魂,因為那是他夢寐以求長大的樣子。”

“我曾聽說,那個男孩有一頭紅發,失蹤的男人的共同特征是.......”

“是什麽?”

斯克內爾站在宅子門前的石板路上,看着宅子旁那棵半死的樹葉子被吹得發抖,自己也感覺到脊背發涼。

“算了,我們還是走吧。萊德?”

轉身去看,萊德正站在那裏仰頭盯着窗戶,紅色頭發被風吹起雜亂撲在臉上。

然後他慢慢轉頭,慢慢轉頭,紅發遮擋了面容。

“綠眼睛。”

“什麽?”

萊德突然動起來,動作僵硬遲緩走向自己,斯克內爾看見紅發後的那雙恍惚空無一物的淺色眼睛。

空靈的聲音從開合的嘴唇中發出——

他們的眼睛都沒你的美麗。

“不不不不!”

斯克內爾因為過于迅速的腳跟絆住了一塊凸起的石磚,踉跄幾下才在離萊德很遠的地方站穩了腳。

萊德站在那裏先是靜止,然後身子開始顫抖,就在斯克內爾幾乎想鼓起勇氣上前查看萊德的情況的時看見對方蹲下了身子。

紅發的年輕人蹲在那裏控制自己不要笑得太過分。

哈!小孩鬼的把戲。

斯克內爾決定站在那裏等萊德找他,算了,看對方都要直不起腰還是去幫他一把吧。

“抱歉,斯克內爾,我到這裏時想起我小時候的事情。就是在這裏,一個講鬼故事的導游把一群小孩吓得哇哇大哭,我也是其中之一。”

“那小孩鬼可真是戰績斐然啊!”

斯克內爾想起自己剛才的滑稽表現,也忍不住跟着萊德笑了起來。

夜風吹起樹葉,也加入愉快的氛圍,在發笑般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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