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宮城集訓(七) 音駒VS白鳥澤……
第20章 宮城集訓(七) 音駒VS白鳥澤……
賽前短會。
貓又教練:“昨天已經說過了, 白鳥澤重點盯防的是牛島,黑尾和幸村,你們要盡全力去攔網。”
“好。”黑尾鐵朗語氣沉着應道。
雖然黑尾鐵朗嘴上這麽說,但內心卻在顫抖:這不就相當于他要面對能夠連續不斷吐出恐怖扣球的豌豆射手嗎?
不過也正是為了這一刻, 這幾天進行幸村真1對1接球訓練最多的人就是他。
他是這個隊伍, 乃至高中排球界中最擅長攔網的選手, 如果沒辦法攔下對方主攻手的扣球, 他自己也會感覺很屈辱。
幸村真比黑尾鐵朗要更緊張一些, 仿佛一個在上課時被老師抽查到的學生:“好的教練, 我會努力的!”
他不由得想起這幾天訓練賽後黑尾鐵朗給他進行的攔網特訓。
黑尾鐵朗狠狠嘲笑了他和列夫一樣的“萬歲”式攔網, 簡直是門戶大開等着對方扣球得分。
“我又不是君王, 你不需要向我舉手跪拜。手腕要直直地下壓,不要張開!”黑尾鐵朗毒舌功力毫不遜色于昨晚遇到的月島螢。
幸村真扁扁嘴:“但是我只要專注看球飛來的方向, 就沒辦法分心去調整手的姿勢了。”
黑尾鐵朗很是頭疼:“你是草履蟲嗎?只能單線程工作。不過草履蟲确實是單細胞生物。”
幸村真撇撇嘴:“我是還沒有習慣啦黑尾前輩,就算是做題也要做錯幾次才會完全記住嘛。”
“少撒嬌。”黑尾鐵朗叉腰, “每次做錯重複的題目也會被老師訓斥吧, 所以我也要每次都訓斥你才能讓你記住。”
幸村真醍醐灌頂:“原來黑尾前輩是辱罵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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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尾鐵朗額角出現紅色井字:“是你個頭,我是說讓你把正确的攔網姿勢變成你的身體習慣!”
閃回結束。
總之臨時上了好幾天黑尾老師攔網補習班的幸村真勉強能跟上黑尾鐵朗的節奏了, 也初步建立起了配合的默契。
所以現在對于幸村真來說, 就是黑尾老師舉行的第一次正式小考。
他莫名有些考前焦慮,然後便忍不住走神了, 往旁邊白鳥澤的隊伍看去。
這幾天,天童覺也教了他不少技巧, 他們關系拉近了許多, 當然幸村真也毫不意外地掉馬了。
因為天童覺看見了他line上分享的那張和拿着冠軍獎杯的幸村精市的合照。
據天童覺本人說,牛島若利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表示:希望幸村真能在排球領域堅持久一點。
而現在注意到幸村真視線的也只有天童覺一個人。
天童覺彎腰,從衆多隊友中探出大半個身子, 一頭紅毛顯眼又奪目,他露出笑容,做了一個口型:“早——上——好——”
幸村真也光明正大地暗度陳倉,同樣做了一個口型:“我——們——會——贏——”
然後把手放在脖子上做了一個割喉的動作,還搞怪地伸出了舌頭。
牛島若利同樣注意到了幸村真,朝他點了點頭,算是打聲招呼。
這種被老師看見的感覺讓幸村真瞬間收起了表情,變得正經起來。
“請——多——指——教——”
真正的老師黑尾鐵朗瞬間逮捕幸村真,他揉了揉後輩的一頭灰毛,小聲警告道:“別當着我們的面通敵啊!我可沒有這種夫目前犯的興趣。”
幸村真一臉嫌棄:“黑尾前輩,你在說什麽少兒不宜的話!我只是跟認識的前輩打個招呼啦,是禮儀!禮儀!”
貓又教練咳嗽了兩聲,彰顯自己的存在。
黑貓警長與灰貓小賊瞬間閉上了嘴巴,繼續聽戰術布置。
貓又教練:“以前我們的戰術都是先防守再反擊,但這一次我們要改變戰術,先發制人,第一局采取猛攻,如果對方适應過來,就再把白鳥澤拖入我們最熟悉的防守節奏。”
“研磨,你就跟以往一樣找出白鳥澤的弱點。”
孤爪研磨瞥了罰站似的黑尾鐵朗和幸村真一眼:“好。”
音駒衆人自覺地圍成一個圈,向中心一點伸出拳頭,黑尾鐵朗面色平穩,沉聲道:“我們是血液,流淌不停奔騰不息,運送氧氣,為的是讓【大腦】正常工作!”
“Fight!”衆人齊聲喊道。
幸村真突然舉手:“報告黑尾老師!”
黑尾鐵朗:“幸村同學請說。”
幸村真:“下次老師可以用優雅的詠嘆調念這段話嗎?”
孤爪研磨瞬間挺直了脊背:“不可以!”
黑尾鐵朗也說:“駁回。”
但是語氣有些可惜。
孤爪研磨第一次有了想要猛掐幸村真臉蛋的沖動,這家夥熟悉了之後就得寸進尺啊!
天童覺好奇地看着貓咪們的互動:“怎麽看起來像是在傳教?”
牛島若利真心發問:“念經能夠提升實力嗎?”
天童覺捧腹大笑:“若利你有時候說話真氣人啊!”
“哔——”訓練賽正式開始。
幸村真和天童覺隔網相望,都非常的興奮。
白鳥澤的球權,發球的人是剛成為正選不久的優秀新人五色工。
“發個好球!”白鳥澤衆人鼓勵道。
五色工深吸一口氣,雙腳一下蹬地,如同白鳥展翅般跳起,“砰——”伴随着一聲沉悶的擊球聲,他發出了一個淩厲且鋒利的球。
帶着濃重的白鳥澤風格,直接、暴力、強勢。
幸村真清楚地看見了排球飛動的軌跡,不過他并沒有移動腳步,因為後防線上——有他們十分信賴的自由人大爹。
夜久衛輔心中預估着球的落點,快速跑到位,腳步一跨,同時擡起雙手,像是掀起了一陣輕柔的清風般,将球穩穩摟住,排球精準無誤地飛向了孤爪研磨所在的位置。
這就是音駒的風格——讓二傳盡量少跑動。
夜久衛輔低喃:“好歹我也接了這麽多次幸村真的扣球,這種球要是接不到,真是對不起我那雙天天肌肉酸痛的手。”
“唉?被接住了?!”五色工愣了一下,便迅速回防。
但他着實沒想到,自己竭盡全力,手感也很不錯的一次發球竟然會被對方這麽輕松地接下來。
看來這個自由人實力不可小觑啊!
但五色工很快就認識到了,整個音駒實力都不可小觑!
網前三個人,身為二傳的孤爪研磨在中央,左邊是幸村真,右邊是黑尾鐵朗。
兩人同時向相反的方向跑去,對方的攔網陣型也跟着變動,牛島若利和天童覺一起跟着幸村真的方向跑動了起來。
天童覺咧嘴一笑:“若利,你也跟我有一樣的直覺嗎?這個場上,幸村真更為危險!”
即便在奔跑中,牛島若利的表情也十分的平淡:“只是看見了對方二傳的視線而已。”
但是——幸村真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兩人都是在一瞬間便做出反應,幾乎跟着幸村真同步起跑,可幸村真仍舊能領先他們兩個身位,提前一步起跳。
那重心低且狂野的跑姿是什麽鬼,簡直就像是在用四條腿跑動的獵豹一樣,眨一下眼,幸村真就已經跑到位了,這也太快了吧!
而他跳動的姿态又是那麽的風輕雲淡、輕松寫意,目光鎖定了那個來自布丁頭前輩全然信任的托球。
随後,高度、視野、風速……以及這個場館清新噴劑的氣味,一切都是那麽的完美。
在躍至最高點那一刻,幸村真看見了對方的防守布局。
天童覺和牛島若利馬上就要追上他,兩人正後方是自由人以及人高馬大的大平獅音所守護的領域,另一邊也早有人死盯着球、守株待兔。
幸村真在心中暗嘆:不愧是白鳥澤,簡直是銅牆鐵壁!
雖然對方估計碰到了球也會直接飛出界,但是跟白鳥澤Say Hello的第一球,應該要讓對方連邊都碰不到,才足夠震撼吧!
既然如此,他就只能瞄準比自由人更靠後,接近邊線容易出界的那個角落了!
只是一秒幸村真便确定了目标,剩下的便是——奮力一揮!
“砰——!!!”
伴随着一道比剛才五色工發球還要巨大,仿佛震耳欲聾的聲響,排球爆射而出,如同脫離槍膛的子彈般不帶一絲弧度,橫沖直撞。又像是一把劍,直直地插入了白鳥澤的心髒。
天童覺和牛島若利奮力起跳,仍舊慢了一步,排球已經從他們的指尖狡猾地溜走了。
“轟——”排球毫無懸念地砸在地上,宣告着這只正在向猛虎進化的音駒,率先咬下一分!
排球館裏,所有除了音駒以外的人都或多或少睜大了眼睛,甚至有人已經驚掉了下巴。
“超高精度、軌跡也超級刁鑽、力量還重到可怕的直線扣球?!”
“那可是臨近邊界線啊!他竟然敢用這麽大的力氣扣球,就不怕出界嗎!”
“話又說回來,他是偶像沒錯吧?看着也文文弱弱沒什麽肌肉的樣子,為什麽也有一股子牛若勁啊!”
所有人都難以用一段精準的語言概括這枚超凡脫俗的扣球,只能貧瘠地描述着自己內心的震撼與不可思議。
但毫無疑問,這枚扣球是暴力、暴力、且暴力的,幸村真在扣球那一瞬間的爆發,仿佛能夠摧毀一切。
這讓他們只能想象到一個詞彙——【奇跡】。
是一種他們難以企及、難以複刻、只能仰望的【奇跡】。
鹫匠鍛治目光銳利:“音駒有一張一年級的王牌啊。”
幸村真十分自然地沐浴着這敬佩、贊賞的目光,對着球網對面的牛島若利和天童覺露出一個戰意凜然的笑容。
他正式道:“前輩們,請多指教了。”
這個異色鴛鴦眼的灰色長發少年毫無疑問成為了全場的焦點,自方隊友也同樣把目光放到了幸村真身上。
黑尾鐵朗看着閃閃發光的幸村真,悄悄露出一抹滿意的笑容:就是這樣,從白鳥澤開始,邁向全國的賽場吧!
天童覺嘴角裂開誇張的弧度,難以評判這是否可以稱作一個笑容,但實實在在傳達出了“興奮”這一情緒。
他在興奮,甚至全身的細胞都沸騰了起來,這是棋逢對手的熱血。
“很不錯嘛,這顆扣球可以入選我今年看過的十大最佳扣球了。”
“但是若利,我們也應該給小後輩看一下前輩的實力吧?”天童覺毫不猶豫、毫不退縮、毫無畏懼地如是說着。
回答他的,是牛島若利一聲沉穩的,令人信服的“嗯”。
這場比賽從第一球開始,就邁入了高潮!
只是在第二輪高潮來臨之前,孤爪研磨還是要譴責幸村真的任性:“你剛剛,跳低了吧?”
明明說好第一球要用剛練出來的新武器,結果跳起來的時候卻留有餘力算怎麽回事?
要不是孤爪研磨看見了幸村真起跳沒有平時練習時那麽用力,于是及時改變了托球的高度,這一球很可能就與幸村真的指尖擦肩而過了。
接不到二傳托球的攻手,一定會淪為笑柄的吧?
幸村真瞬間褪去了剛才那種死裝的嚣張:“因為感覺輕松起跳看起來比較帥氣嘛,畢竟我已經用速度甩掉對方的攔網了……”
“不過,對不起!”幸村真雙手合十,抱歉道。
他偷偷用餘光掃着孤爪研磨的表情,布丁頭前輩似乎沒有生氣,更多的是一種“家裏養的貓又把沙發抓爛了”的無可奈何。
嘿嘿,他知錯了,但是下次他還敢。
畢竟——
幸村真眨巴着漂亮的灰藍雙眸:“我相信我和研磨前輩之間的默契!研磨前輩一定能感受到我的內心想法,給我托一個好球!”
孤爪研磨更加無奈:“別把我說的能讀心一樣啊,我又不是齊木楠雄或者阿尼亞……”
比賽繼續。
音駒球權。
黑尾鐵朗猛地助跑起跳,朝着對方難以接到的方向大力發球,卻被白鳥澤的自由人山形隼人一個拼命的魚躍極限救起。
“One touch!”
白布賢二郎朝着黃藍小球快速跑去,雙手高舉過頭頂,做出标準的托球姿勢。既然對方給了他們一個下馬威,那他們也必須派出自己的王牌迎戰了。
掌心碰到排球的聲音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白鳥澤王牌主攻手牛島若利高高躍起的精壯背影,以及那兇猛扣球的巨大響聲。
“轟——!!!”
一顆宛如巨石從懸崖邊掉落般同樣沉重的扣球迸射而出,幸村真聽着黑尾鐵朗的指令“Se——no——”,與信任的前輩同步起跳、伸手攔截那顆扣球。
“砰!”排球終于與兩人的手掌、手腕相互碰撞,黑尾鐵朗瞬間咬緊牙關,這也太沉重了吧!
但是經過特訓的他還能承受,黑尾鐵朗拼盡全力将大手壓下,抵禦着這顆暴力扣球強大的爆發力。
幸村真第一次直觀地感覺到了力道與自己相似,技巧卻比自己更上一籌的扣球到底有難接,牛島若利刻意瞄準了兩人之間的縫隙再進行扣球。
即便幸村真在那一瞬間及時捕捉到了他的視線,并将手臂往兩人中央移了一下,但看見後再做出反應顯然已經慢了一步,他的手臂并沒有落到最佳的攔球位置。
但幸村真是一名強大的三邊形戰士,他與黑尾鐵朗的身高差距已經用他的跳躍能力追平,那攔網技巧方面的差距,幸村真就用絕對的蠻力來彌補。
兩個人,四條手臂,構築成了一張由鋼索材質打造的天羅地網,将這一顆原本牛島若利必得一分的扣球給擋了回去。
白鳥澤衆人都在震驚:啊?不是?哥們?
居然就這麽攔回來了?
這可是牛島若利的扣球!
那種遠超普通高中生、更接近發育成熟的成年人的恐怖力量,甚至連身為牛島隊友的他們也不敢百分百打包票能接下來!
五色工以臉蛋與地板親吻為代價,狼狽地接起了排球。
“Nice Serve!”
白鳥澤衆人鼓勵道,很快便以二傳手白布賢二郎為核心,再次組織了一次進攻。
他們組織進攻的速度顯然要比音駒以往遇到的都要快速,每個人接球都幹脆且自信,幸村真感覺自己不過才落地幾秒,對面的牛島若利就已經再次起跳,準備再來一次同樣高質量的扣球。
白鳥澤用鳥類稱霸高空所具備的速度,又組織了一次目不暇接的快攻。
全神貫注投入比賽的黑尾鐵朗反應很快,瞬間曲腿,喊出預備起跳的口號。
貓咪必定會死咬獵物不放,他們也要再來一次!
跳至半空時,幸村真照舊去注意牛島若利的視線,卻發現對方并沒有看他們,反而看的是斜線方向。
幸村真瞬間反應過來:“是斜線球!”
他硬生生拉開了手臂,去追趕那顆仿佛已經展翅翺翔的排球,他碰到了,但沒能攔下。
因為那是一顆傾斜角度極小、但速度和力量都極大的斜線球,排球猛地砸在地板上,随後碾着底線彈起。
“哔——”裁判拿旗下指,這是個界內球。
白鳥澤緊追一分!
幸村真額頭已經冒汗了,碎碎念道:“這才兩球沒錯吧?我怎麽感覺已經打了三十分鐘了,一上來就火藥味十足,好激烈——”
黑尾鐵朗大手覆在幸村真頭頂上:“比賽中別想這些,專心一點。”
幸村真眨了下眼,目光變得認真起來:“好。”
比賽越激烈,才越好玩嘛!
比分很快來到17:15,音駒以微弱的優勢領先。
幸村真已經察覺到了,白鳥澤的調整能力非比尋常,目前他一共打了10次扣球,白鳥澤以天童覺為首的攔網隊員在第四次就已經能跟上他的節奏,第七次就已經可以攔下來一次了。
這還是幸村真第一次在完整的比賽中被攔下扣球,雖然對方攔網表現得也十分勉強,并不是百分百能攔下,但最終結果是他們有一次成功破解了這一枚恐怖扣球,這便是強豪白鳥澤。
白鳥澤對幸村真的實力只感到震驚,而沒有一絲猶豫和迷茫,或是懷疑自我,丢掉一分,那就再追回來就好,這也是白鳥澤的分數仍能緊追音駒不舍的原因。
想必研磨前輩也發現了這一點。
幸村真轉頭看向孤爪研磨,他再一次來到了網前,是時候用出他們壓制性的新武器了。
孤爪研磨并沒有看他,而是專注地看着對方的每個球員,金色眸子明亮如光,昭示着他正在進行腦內風暴。
幸村真安心地把頭轉了回來,研磨前輩現在不看他沒關系,等到他進攻的時候,研磨前輩的目光就會放到他身上了。
那,将會成為他們之間的默契配合大放異彩的時刻。
白鳥澤發球,發球的人是牛島若利。
夜久衛輔再次進入場內,替換一人,作為音駒最擅長一傳的他,必須把後防線守好!
牛島若利的發球和他的扣球一樣暴力,夜久衛輔感覺到自己的手臂仿佛在顫抖,他緊咬着牙關,這種力道,他早就習慣了!
“接起來了!”夜久衛輔猛地掄起手臂,大喊。
山本猛虎高舉手朝孤爪研磨要球:“Left!”
幸村真也跑向了另一邊,大喊:“Right!”
天童覺站在球網的中央位置,時刻注意着對手的動向。
左邊?還是右邊?莫西幹黃毛?還是幸村?到底誰是誘餌?
思考并不适合他,他只需要相信直覺!
是幸村!
天童覺迅速跟着幸村真進行同方向的跑位,但是幸村真是不是起跳的太早了,這個位置,球還沒有下落多少,高度很高!
不會是假裝起跳,其實要使用一人時間差吧?
天童覺瞬間頓住了起跳的動作,準備靜觀其變,然而對方竟然真的起跳了。
幸村真舍去了所有的多餘動作,雙腿肌肉緊繃,猛地發力,像是一只捕食鳥類的貓科動物,乘風而起跳得極高,比第一次扣球還要更高。
而布丁頭二傳手托出的球,竟不像往常那樣輕盈、緩慢、給予主攻手足夠的調整時間,而是比平常的快攻還要更快。
二傳緊緊盯着主攻手跳起的背影,向上勾起的小腿,弓起的腰,揚起的手臂,就連那一灰一藍勒緊大腿肉的護膝,都顯得那樣充滿爆發力卻不失運動的美感。
扣下去吧!掃清一切障礙,扣下去!
這一瞬間,兩人之間彌漫着信任,二傳相信着主攻手能夠追到那顆極快的托球,主攻手也相信只要跳到自己能夠抵達的最高點,二傳托的球,就在那裏!
顯然,他們沒有相信錯人。
為了這個新武器,這幾天幸村真在有限的清醒時間裏,除了吃飯上廁所,都泡在排球館拉着孤爪研磨練習。
汗水滴落變幹,幹了又變得濕潤,每一滴都銘刻着幸村真的刻苦和努力。
而現在,就是展現成果的時候了。
“砰——!!!!”
幸村真扣球力道不減反增,排球如同離弦之箭般猛地射出,将白鳥澤的陣型完全沖散,沒有人能夠阻擋,因為光是目光跟上快速飛動的排球就已經足夠艱難了。
【托球快×起跳快×跳躍高】,構成了一次畫面沖擊力更為直觀的扣殺。
排球如入無人之境,重重地砸在地板上。
音駒得分!
“奇跡……”有人忍不住呢喃出聲。
這才是真正的【奇跡】,快、準、狠、全方位無死角的一枚精準完美扣球。
甚至讓人想象不到怎麽樣去接那顆扣球,腦子裏只剩一片空白。
“真醬的實力,真的好強,之前竟然還不是他的極限?”有人難以置信地說。
鹫匠鍛治沉吟:“恐怕是他能夠超越極限,這場比賽關鍵就看我們這邊能不能同樣超越極限了。”
他一向相信最直觀的身體數據就是最好的,沒想到這個才一米七出頭的矮個子能給他這樣的驚喜。
天童覺舔舔因為缺水而幹燥的嘴唇,撞了撞牛島若利:“若利,你不覺得這個扣球姿勢有些眼熟嗎?”
而且這個高度,恐怕他就算同步起跳,也攔不下來吧?
牛島若利回以沉默:“……”
他也算是在不知不覺中當了一次別人的老師了。
幸村真卻忍不住扁了扁嘴,十分幽怨:“天童前輩——為什麽不跟着我一起跳……”
沒有人伸手攔他,這不就顯得他像是在演獨角戲嗎?
肯定是他的扣球突破了敵人的攔網,然後撞地得分會更為帥氣吧!
天童覺笑笑,攤攤手:“因為我以為你要用假動作騙我,然後進行一人時間差嘛。”
幸村真狠狠譴責:“我是那麽狡詐的人嗎?怎麽會用假動作?”
黑尾鐵朗感覺自己被罵到了:“一人時間差是正常的排球技巧啊,排球白癡!跟什麽陰險狡詐完全無關好嗎?”
這下輪到白鳥澤的兩個人沉默了,如果幸村真算是排球白癡的話,他們白鳥澤丢掉的那些分數算什麽?
天童覺扒着球網,好奇道:“冒昧問一下,幸村你學習排球多久了?”
幸村真:“呃……兩個月?”
天童覺睜大眼睛:“唉,若利,我們遇到小天才了!”
幸村真狠狠爽到了,說實話他還是第一次被稱為天才呢,這種感覺簡直是從頭頂爽到腳底板,仿佛皮都展開了。
牛島若利看着幸村真寫着“求誇獎”的殷切眼神,沉默片刻後吐出兩個字:“加油。”
幸村真一下蔫了,但還是強撐元氣地應道:“好的!”
“小天才,該回來了。”黑尾鐵朗抓起幸村真的後衣領。
比賽繼續,現在是18比15,音駒仍然領先。
排球幾經輾轉都沒有落地,最後再次來到了孤爪研磨上方。
孤爪研磨弓着背,視線往幸村真的方向看去,看起來想再次使出他們的新武器。
白鳥澤衆人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迅速做好布防,三人齊齊上網前,站在幸村真對面,緊緊盯着對方的一舉一動。
既然一到兩人難以攔住幸村真的扣球,那就再增加人數!
但在孤爪研磨碰到球那一刻,他卻将球托給了山本猛虎。
這是視線誘導?!
糟了,他們那邊可是門戶大開!
天童覺語氣雀躍:“糟糕,猜錯啦!”
山本猛虎大力揮臂扣球,球急速下墜,馬上就要得到一分。
山形隼人卻拼命伸手碰球,在球即将落地的時候,用手背将球墊了起來,與此同時,他也整個人面朝地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山形/山形前輩!”白鳥澤衆人瞬間擔憂喊道。
山形隼人奮力擡起頭,擦去鼻血,扯着嗓子道:“我沒事,One Touch!”
衆人回過神,再次追着那顆排球跑去。
“可惡!”山本猛虎有些不甘心,差點就能得分了。
他擡起頭,提起精神,現在不是思考這個的時候。這時,他看見幸村真朝他眨了下那只藍色的眼睛。
在場上Wink是什麽偶像的職業毛病嗎?
但不知道為什麽,山本猛虎意會到了幸村真的意思。
他們兩之間又沒有設立什麽暗號,按幸村真的性格,無非是讓他不要懊惱,或者——再來一次。
山形隼人拼盡全力救下的那顆球,兜兜轉轉最終來到了王牌牛島若利手上。
場邊喝水的夜久衛輔瞬間放下水瓶,跑回了場內。
他的體力消耗已經非常大了,可這一球絕對不能丢,對方因為山形隼人的那不怕受傷的極限一救已經士氣大漲,要是讓他們拿下這一球,白鳥澤必能乘勝追擊。
單論自由人,他不會輸給任何人。
夜久衛輔燃燒着體力奔跑着,大喊一聲:“All right!”
随後目光緊盯排球,雙手擡起。可這一顆球居然會突然轉彎!
再去移動手臂已經來不及了,那就——用腿!
他猛地伸出腿,在千鈞一發之際将那顆排球踢了起來。
“夜久前輩,你簡直是超人!”察覺到球的軌跡不對勁,奮力跑去補救的幸村真忍不住誇贊道。
但同時,他也要像傻瓜一樣原路折返,再次參與這次進攻。
夜久衛輔一手撐地,滿身疲憊地站起來,卻揚起了一個燦爛的笑容:“我可是自由人啊!”
白鳥澤屏氣凝神,沉下心分析:這一次會是誰?
山本猛虎和幸村真都在起跳,已經沒有時間給他們思考了,大平獅音喊道:“攔下他們!”
兩邊各去兩個人,這就是最好的應對方法。
孤爪研磨顯然也知道幸村真的想法,這顆托球的歸屬毫無疑問是山本猛虎。
“我好歹也是音駒真正的王牌,怎麽能認輸!”
山本猛虎同樣長臂揮下,對面是五色工和憑直覺站在這裏的天童覺。
“我就知道是你,王牌先生。”天童覺咧嘴笑道。
他高舉手臂,狠狠壓下,不可能再讓這一顆扣球入侵他們白鳥澤的腹地!
山本猛虎卻同樣露出了一抹張狂的笑容,手指輕輕一頂,打出了一個吊球。
他用只有自己聽到的聲音道:“我只是看起來像傻子,又不是真的傻子。”
誰都沒有預料到他的臨時變陣,只是一瞬間,球就已經落地了。
音駒連續得分,分差再次拉大!
還有一分便到20,白鳥澤毫不猶豫申請了暫停。
“幹得好!虎前輩!”幸村真給山本猛虎豎起了大拇指。
“那還用說,我可是王牌。”山本猛虎昂起下巴,哈哈大笑。
“不過,虎前輩居然會說自己像是傻子。”幸村真忍不住偷笑。
福永招平跟着一起偷笑:“很有自知之明。”
山本猛虎掐住幸村真肩膀瘋狂搖晃:“就算你聽力好也不要随便偷聽別人的隐私啊白癡!”
幸村真義正辭嚴:“虎前輩都說我聽力好了,我這不是偷聽,是光明正大聽的。”
福永招平跟着點頭:“就是就是。”
山本猛虎額頭青筋跳動:“你們兩個——”
貓又教練出聲把衆人拉了回來:“研磨,講講你的發現。”
孤爪研磨冷靜道:“剩下這6分我們應該會拿的很艱難,他們應該已經看出來幸村的體力在快速消耗了。”
不是應該,是一定,畢竟幸村真唇色都已經有些發白了,喘息也十分沉重,即便這樣還要打起精神和其他人開玩笑,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笨蛋。
幸村真喝了口水潤潤嗓子:“我還能堅持完這局比賽。”
“不,接下來換犬岡,我們開始防守戰術。”孤爪研磨理智說。
幸村真替自己争取了一下:“我也可以接球,而且夜久前輩也需要休息吧。”
夜久衛輔一拍他的後背:“被你這個體力渣要求休息可不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情,你先擔心自己吧,別待會躺在白鳥澤的地板上,我們音駒丢不起這個人。”
他的聲音令人安心:“管他是牛若還是誰,每個球我都會接下來的!”
“就是這樣。”黑尾鐵朗一錘定音,“你就給我乖乖看飲水機,不對,看着我的外套吧。”
幸村真看着前輩們暗含關切的眼神,內心不由得感覺到一陣暖意,他不再強求上場,還對着脫下外套的犬岡走說:“加油!”
暫停時間很快過去,孤爪研磨從幸村真身側走過,低聲道:“局點的時候會讓你上場的,準備好你的發球。”
幸村真心中一緊,剛結束了攔網小考,又迎來發球小考嗎?
本來打球打熱血了,現在一下子冷靜下來了,還有些小緊張。
果然考試就是最好的鎮定劑,不管是不是學生,聽到考試都會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恐懼。
另一邊的白鳥澤和孤爪研磨推測的相差無幾,他們想要給予幸村真四人攔網的豪華待遇,封殺對方的所有球路,然後将對方一舉擊潰。
等幸村真體力耗盡,音駒對他們的威脅就會大大下降。
“但音駒的核心不是幸村,是那個小個子二傳吧。他肯定會制定應對我們的計策。”天童覺突然說。
牛島若利:“那就見招拆招,先把分數追回來。”
“說的也是。”天童覺把手枕在腦後,“第一局可不能就這麽簡簡單單輸掉。”
果然,比賽重新開始時,白鳥澤衆人發現音駒用一個1m8幾的副攻手頂替了幸村真。
天童覺:“你們終于換上專業的副攻手了嗎?小真又攔網又滿場跑又當誘餌,一個主攻手幹的全是冒牌副攻手的活呢。”
黑尾鐵朗挑挑眉:“什麽意思?你們白鳥澤忽略了我這個專業副攻手?”
犬岡走感覺空氣中的火藥味濃烈了起來,瞬間緊張了。
小真,你剛剛也是生活在這樣水深火熱的環境當中嗎?辛苦你了。
暫停之後的白鳥澤進攻性更上一層樓,仿佛是一只蘇醒的猛獸。
夜久衛輔再次成功接起牛島若利的扣球,孤爪研磨托給黑尾鐵朗,黑尾鐵朗下蹲,頓了一秒後才起跳 ,使用一人時間差扣球。
但天童覺直覺狂響,極限伸手,減速了球:“One Touch!”
換上的三年級二傳濑見英太跑到落點,托球給位于右邊的五色工,五色工打出一個精彩漂亮的直線球。
海信行拼盡全力,摔在地上也沒能救到。
白鳥澤追上一分。
又是牛島若利的扣球,已經快打完一整場了,他的扣球依舊暴力而強勢,完全是一個體力怪物。
“咚!”排球與右邊的福永招平擦肩而過,猛然落地,白鳥澤再追一分。
現在是19:17,音駒暫時領先,但也陷入苦戰。
“幸村,你看到了什麽。”貓又教練突然說。
“我……”幸村真看着場上焦灼的局勢,心中卻并不感到焦急:“這是研磨前輩的布局吧,如果是平常,音駒的右方不會留下這麽大的空當。應該是故意制造了這個空當,誘使對方一直往右邊扣球,那他們左邊的防守,就沒有之前那樣嚴密了。”
話音剛落,孤爪研磨就輕輕跳起,把球托給了位于中心的黑尾鐵朗,但黑尾鐵朗只是誘餌,真正要扣球的人是位于黑尾鐵朗身後的福永招平。
福永招平瞄準人數稀少的左側,猛然揮臂,打出了一個小斜切。
山形隼人試圖再當一次救世主,但這一次他趕不及了。
“砰!”排球砸在地板上,宣誓着這局比賽的分數正式邁入20大關。
20:17!
貓又教練一臉滿意:“這個計策用一次就要廢棄了,如果你在場上,你會怎麽辦?”
幸村真自覺進行了等式代換:“如果我是研磨前輩,我應該會裝作體力不支的樣子,讓白鳥澤輕視自己,再出其不意地進攻。”
這場比賽,研磨前輩那些狡詐的小巧思才用過一次,對方還不一定會放在心上。
白鳥澤迅速意識到自己中計了,場上布局再次改變,将防守的漏洞通通堵上。
擅長接球的貓咪拿出了盾,卻被擅長進攻的白鳥抽出的銀劍戳穿,音駒很快便再次被追上兩分。
20:19!
只差一分,白鳥澤就可以追平音駒了!
“好累……”孤爪研磨喘着粗氣,有些生無可戀了。
幸村真下場後,白鳥澤就盯上了下一個體力廢物,也就是音駒的心髒本髒,大腦本腦。
孤爪研磨已經有些疲于奔波了,可球已經來到了他的上方,他必須再次行動起來。
白鳥澤的網前有這個直覺天才存在,他必須要選一個能騙過對方的攻手。
這個人就是——孤爪研磨自己。
孤爪研磨照舊跳起,這一次,他的手腕卻不是擡起,而是往下壓,讓排球往網的另一邊掉去。
“二次進攻!”
音駒拿下一分!
天童覺睜大眼睛:還藏着這一手嗎?
孤爪研磨金色的眼眸閃耀如明亮星辰,之前的疲憊一掃而空,大腦再次清明地運轉起來。
至少要堅持到局點,堅持到讓幸村真上場,這是他給幸村真的承諾。
接下來才是真正的苦戰。
音駒拿下一分,白鳥澤也必定會咬下一分,白色猛禽撲打着翅膀,追趕着奮力奔跑的貓咪。
兩隊之間的分差始終保持在一分,難舍難分、纏纏綿綿。
終于,來到了22:21,音駒有一分的小優勢。
可不巧的是,發球權在白鳥澤,發球的人是牛島若利。
夜久衛輔告訴自己:接下這一次就好了,就算腿再沉重,也要奔跑起來。
但牛島若利那兇猛到宛如隕石沖撞的扣球還是沖開了他的手臂,彈到了界外。
白鳥澤正式追平比分。
夜久衛輔的抱歉還沒說出口,隊友們便朝他露出了安慰的笑容,一窩蜂地鼓勵道:“Don’t mind!Don’t mind!”
還是牛島若利發球,排球仿佛被大手按得凹陷了一般,化作一頭尖嘯的白鷹,帶着極強的沖擊力直沖夜久衛輔而來。
極強的沖擊力?
夜久衛輔目光鎖定排球,瞬間做出了判斷,猛地讓開了一個身位。
“OUT!”
“砰——!!!”
排球出界!
23:22。
音駒只差一分便能到達賽點!
“好判斷!”幸村真忍不住歡呼起來。
一整場比賽,夜久前輩都致力于接起牛島若利的扣球和發球,并把此視作一種挑戰。
所以牛島若利恐怕也發現了這一點,篤定夜久前輩一定會去接他的球,所以會刻意加重發球的力道,想讓排球撞到夜久前輩後彈到界外得分,就像上一球。
但是夜久前輩竟然在那一瞬間改變了自己一整場比賽的習慣。
果然是音駒最可靠的自由人大爹!
音駒衆人發出一聲歡呼後,迅速又進入了狀态。
這次輪到音駒進攻,又是熟悉的網前三個人——山本猛虎、孤爪研磨、黑尾鐵朗。
原本兩個選擇就已經足夠頭疼,現在又增加了第三個選擇——會二次進攻的二傳手。
但至少白鳥澤知道了一件事情:這個音駒二傳手前面,也需要派一個人戒備。
五色工看着布丁頭,深吸一口氣,一定要緊緊看着對方的行動,不放過一個細節!
看到了!布丁頭的視線往那個雞冠頭的方向看去了!
五色工迅速跑動起來,要與牛島若利一起雙人攔下即将扣球的黑尾鐵朗。
但他忘記了,視線也是一種欺騙。
“咚!”排球輕飄飄地落地,又彈起。
【視線誘導+二次進攻!】
孤爪研磨實現了承諾,他用自己的一次進攻得分,迎接了幸村真的到來。
五色工內心尖銳爆鳴:好狡詐,他還是第一次面對這麽會設捕鳥陷阱的隊伍!
完了,由于他的失誤,他送掉了這一分!對手進入賽點了!
天童覺拍拍他的肩膀:“別在意,我也被耍的團團轉呢,直覺果然還是不能克萬物。”
白布賢二郎眼睛微眯,淺色劉海輕輕拂動:“換上了真醬,果然是要再現一次那種奇跡扣球拿下比賽嗎?”
牛島若利看向幸村真:“他是來發球的。”
“真醬的發球?為什麽要在這種關鍵節點換他上來發球?”白布賢二郎回憶了一下,這一整局幸村真的發球都是平平無奇的安全球,一個跳發都沒有。
他們都認為發球是幸村真的弱項,難道對方還藏了一手?
剛好,幸村真頂替的發球位置,原先屬于孤爪研磨。
孤爪研磨走到幸村真身邊,用近乎命令的語氣道:“我知道所有人都期待你的時候你最容易出岔子,但這一次,不允許。”
“不然接下來的比賽,就你打二傳,剛好我也累了。”
幸村真仿佛一只被捏扁的尖叫雞,發出漏氣的一聲“叽”。
随後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好、好的,研磨前輩。”
研磨前輩,為什麽你現在好像有些S感?
幸村真踏上了賽場,雙手捧着那顆圓滾滾的排球。
足球是圓的,一切皆有可能。
排球也是一樣。
他要回憶起來,這幾天練習發球的點點滴滴,還有那一天看見的及川徹發球的所有細節。
既然牛島若利的扣球都能為他所用,及川徹的也未必不可。
他要相信,自己能進行一次完美的跳發。
更重要的是,音駒的夥伴們、教練們都信任着他,期待着他。
一瞬間,所有雜念都被幸村真摒棄,他的視野裏只看得見那顆被他抛起的排球,助跑、起跳!
然後,視野拓寬!
就像是點開了游戲地圖,然後打開狙擊槍的瞄準鏡一般,作為一名獵人搜尋着合适的獵物。
這時候,誰的心态最不穩?最容易被攻破?最容易成為弱點?
看到了——是剛丢掉關鍵一分的五色工!
幸村真臉色變得堅定,掌心與排球相接,仿佛感受到了排球的溫度,又仿佛排球在與他共鳴。
雙腳向後勾起,腰彎如月,手臂豎起,風觸碰着臉頰,他的視野前所未有的開闊,也前所未有的自由,仿佛看見了開闊的地平線。
現在,他只需要做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揮下手臂。
排球也很簡單地飛出、越過球網、越過那個試圖伸手攔截它的奇怪發型一年級未來王牌,最後落地。
“哔——”哨聲響起,既是得分,也是比賽結束。
音駒衆人全部沖上去,抱住了幸村真,發出了猛烈、激動、震耳欲聾的歡呼。
這可是白鳥澤!這可是白鳥澤啊!
幸村真朝着孤爪研磨露出了一個朝陽般明亮熱烈的笑容:“研磨前輩,我做到了!”
孤爪研磨心髒猛然跳動了一下,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嗯,你做到了。”
貓又教練臉上出現了一絲欣慰:剛入部時那個發球都會砸到自己的少年,現在已經能夠獨當一面了。
第一局比賽,音駒勝出!
“我的天,這個發球更加眼熟了。”
好歹是三年對手和牛島天天說“及應白”的人,天童覺對于及川徹的發球還是有點印象的。
他揶揄道:“看來幸村的老師不止你我兩個哦。”
牛島若利一本正經反駁道:“本來也算不上老師,這是幸村自學的。”
“所以才說他是小天才。”
天童覺大大咧咧地坐在長凳上,想起了及川徹那一副人氣爆棚,光芒四射的模樣,确實很有明星範,和同為明星的幸村真認識也很正常。
兩人哪能想到,幸村真根本沒和及川徹說過一句話,只是樸實無華地進了青城旁觀訓練賽罷了。
最華麗高超的技巧,往往只需要最簡單的偷學方式。
幸村真真想仰天大笑,天知道他為了練習攔網、發球還有改進新武器付出了多少努力,簡直是兩眼一睜就是打排球,兩眼一閉也能夢到自己化身王子,在跟長着排球頭的公主跳舞,最後感覺自己都要變成一個球了。
還好他練習的一切都在這一局完美地發揮了出來。
音駒的後輩在洋洋得意,白鳥澤的後輩在心态大崩。
連續兩分都丢在他的手上,他還怎麽追上牛島若利,感覺前途一片灰暗。
“五色變成黑白的了。”天童覺笑嘻嘻說。
白布賢二郎遞給沉默的五色工一瓶水:“你不會以為輸了這局是你一個人的原因吧?你還沒這麽重要。”
五色工:∑(°Д°;≡;°д°)
白布前輩,你這到底是安慰還是嘲諷啊!
天童覺:“就是嘛,你的直線球也得了不少分啊五色。”
牛島若利對誰都是那一句話:“加油。”
五色工顯然也偷聽到了牛島若利之前對幸村真說的那句加油,忍不住腹诽:牛島前輩,你是加油站成精嗎?
不過聽了前輩們的話後,五色工重新振作起來了。
還有一局呢,自責、懊悔什麽的,在比賽結束後再慢慢感受吧。
一番休整過後,第二局訓練賽開始。
休息得差不多的幸村真又重新上了場,跟隊友們并肩作戰。
這一局,音駒明顯感覺到白鳥澤更加兇猛強勢了,就仿佛是殘血後暴走的游戲BOSS。
音駒拿下一分,那白鳥澤就啃下兩分,分數再次纏纏綿綿、你追我趕地飛速向上攀升。
五色工一記超高精度的直線球再次拿下一分,比分來到了14:12,白鳥澤領先兩分。
很快,貓又教練喊了暫停。
等音駒衆人聚在一起後,貓又教練說:“白鳥澤的體力也快要到極限了,你們得繼續堅持,這将會是一場痛苦的拉鋸戰,誰能堅持到最後,誰就是贏家。”
另一邊的鹫匠鍛治也發表了一模一樣的講話。
“好。”全員堅定應道。
而只有幸村真想要發表意見,他漂亮的眼睛滴溜溜地轉,一看就是想出了什麽鬼主意。
貓又教練:“說。”
幸村真一臉開朗道:“要不,我也來當二傳吧!”
這一手雙二傳戰術,不得給對方搞得暈頭轉向。
孤爪研磨歪了歪腦袋,發出了會心一擊:
“你?你會托球嗎?”
幸村真又搬出了那套理論:“排球是圓的,一切皆有可能。”
福永招平:“你這抄襲了吧?”
黑尾鐵朗精辟總結:“其實就是不會。”
幸村真眨眨眼睛:“說不定我試試就會了呢?”
他開始幻想:“現在要不就是體力拉鋸戰,要不就要出一步鬼棋對吧?說不定我是天才二傳。”
“認清楚身份,你是笨蛋。”黑尾鐵朗毫不留情道。
旋即,他理智分析道:“但是,幸村說的也有道理,拼體力和韌性是我們擅長的,但白鳥澤估計比我們更擅長,拖到最後可能會輸。貓又教練,可以讓幸村試一下嗎?”
貓又教練看向孤爪研磨,這種事情總要問一下正牌二傳的意見:“研磨,你覺得呢?”
孤爪研磨思索了片刻,“可以。”
現在已經進入僵局,能拿下一分是一分。
“黑尾前輩賽高,研磨前輩賽高!我超超超喜歡你們!”幸村真激動起來,身後仿佛有一條貓尾巴在瘋狂搖晃。
黑尾鐵朗仿佛被當頭澆了一盤熱水,又熱又燙,他努力掩飾自己上翹的嘴角:“你這喜歡的也太多了吧。”
孤爪研磨則使用了轉移大法,但眼神也有些閃躲:“虎、福永、海前輩他們你不喜歡嗎?”
山本猛虎瞬間摟過幸村真的肩膀,狠狠譴責:“就是啊,這喜歡怎麽還能偏心的!”
福永招平也唯恐天下不亂,加入讨伐大隊:“偏心偏心,小心心髒從左邊長偏到右邊。”
一向正經的海信行也說:“我也是前輩呢。”
犬岡走鼓起勇氣舉手:“我還是小真的随行助理呢,我也要我也要!”
“都喜歡,都喜歡!”幸村真來了全喜歡了,“犬崗和列夫我也喜歡,貓又和直井教練我也喜歡,最喜歡音駒的大家了!”
看着灰發少年用他那張迷倒萬千少男少女的漂亮臉蛋露出陽光般燦爛的笑容,雙眸還滿是真誠與赤忱,說着對他們表達濃烈喜愛的話語。
衆人忍不住捂住了心髒。
天啊,這就是直球的威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