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第19章

大概過了兩三天之後,岑安終于恢複了元氣和活力。

他還有更多的小孩需要照顧和療愈,他可以做到的事還有很多。

那個可憐的小女孩聽說已經在火化後被安置好了,但願她會重新生在好人家裏,擁有更幸福的人生。

由于科裏又在搞評比和工作報告,葉醫生這幾天都走的有些早,有時候直接睡在醫院裏值夜班。

他依舊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聽說在兒科吓哭了好幾個小孩兒,有的家長探頭一進去瞧見他,話都沒敢說就把頭又縮回去了。

岑安起了一個大早,給葉醫生做了小米粥和草莓可麗餅,拎着食盒就出了門。

在走出小區大門的那一刻,他突然聽見一耳朵奇怪的聲音。

“咕——”

岑安腳步一頓,發覺門外的花壇旁邊癱着一條小柴犬。

它灰頭土臉的睡在那裏,看着已經快餓暈了。

大概是發覺岑安的注視,它的肚子又很争氣的叫了一聲。

“咕——”

岑安眨了眨眼,把包裏随身帶的狗罐頭拿了出來,倒在塑料小碟子上遞給了它。

家裏的那只大白狐貍不喜歡罐頭,拿來救助小動物也好。

柴犬嗚嗚的哼了一聲,勉強爬起來湊了過去,然後呱唧呱唧吃了個幹淨。

等一個罐頭被風卷殘雲的掃完,它的肚子又長長的叫了一聲。

“咕咕——”

柴犬居然這麽能吃嗎……

岑安琢磨了幾秒,開口道:“你等我一下哦。”

狗狗超聽話的汪了一聲,坐在原地等他,尾巴還跟掃把似的搖來搖去。

附近的寵物店還沒有開門,但岑安又怕它餓壞了,索性買了五個肉包子。

那柴犬直接連皮帶餡的把包子全都吞完,超快樂的晃了晃腦袋。

“那我走啦——”

話音未落,他突然感覺一陣風吹過來,卷起了好些砂礫。

等視線再變清晰的時候,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蹲在剛才的位置,麻花辮的發色和狗狗的毛色一模一樣。

她的眼睛又大又亮,連坐姿都保持着柴犬的動作。

“你……”

小姑娘為難的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啊……我剛才真是要餓暈了。”

“——所以你就把她帶到醫院來了?”葉肅深呼吸道:“岑先生,您是覺得這裏是難民救濟所嗎?”

岑安試圖緩和氣氛:“現在醫院不是剛好缺清潔工嗎?她很能幹的!”

小姑娘縮在後面搖了搖無法顯示的尾巴,小聲道:“管飯就行,求求你了。”

葉肅在框定結界的時候根本沒把道行太低的小妖放在眼裏,他審視了一眼那犬妖的本體,側頭看向岑安:“沒有下次,知道嗎?”

岑安松了一口氣,又亮又脆道:“葉醫生是好人!”

葉醫生選擇一甩白大褂揚長而去,離這兩個笨蛋越遠越好。

這只小姑娘叫鮑富,名字确實聽起來挺柴犬。

她似乎是從哪兒一路流浪過來的,對人類社會的規則也還算熟悉。

于是第三醫院裏不知不覺地多了一個新清潔工,不光幹活賊勤快,而且總是能幫病人和家屬們找到各種掉落的小東西。

好幾個主任都注意到了她的特殊之處——拖地和掃垃圾的速度簡直跟小旋風一樣,而且把窗戶擦的倍兒幹淨。

不光是活幹的好,而且從速度和數量來看,她一個人簡直可以頂上四個清潔工大媽。

不過飯量也頂的上就是了。

第三醫院的飯菜都很便宜,三葷一素只要十塊錢,而且湯和主食都是免費的。

然後人們就驚恐的發現,這有個小姑娘在用餐時間能吞完十個饅頭五碗湯!

就那個吃飯的速度,簡直是暴風式吸入好嗎!

最後連院長都聞訊來看她噸噸噸灌稀飯的樣子,然後神情非常複雜的跟食堂大媽交代了一句:“以後給她加個雞腿吧,這錢我掏了。”

這要是被外人看見了,搞不好還以為三院在虐待員工……

岑安暫時還沒有發現橘色的生物都非常能吃的奇怪定律,他收拾完資料和文件之後,跟着葉醫生去了婦産科。

實習生一般要在醫院輪轉半年以上,在此期間基本上大小科室都要呆至少一個月,進行綜合全面的學習和觀察。

葉肅索性繼續帶着他輪轉,給兩人本身上了一個長久的幻憶咒,響指一打就讓東樓又多了一間辦公室。

任何人都不會對這件事感覺到奇怪——為什麽一個主治醫生要跟着實習生頻頻轉換科室?怎麽院裏換崗能手續走的這麽快?

某些本應被注意的小細節,會自動藏匿到記憶的最深處,完全不會被他們的大腦探究到。

在填寫輪轉記錄的時候,岑安忽然想起來了什麽,側頭咦了一聲。

他最近剛吃完《臨床骨科解剖學》,後知後覺的發現葉醫生的骨骼構造不太像東方人。

葉肅雖然現在是黑發黑眸的模樣,但四肢的比例以及面部的結構,都頗為符合歐洲人的特點。

他眉弓高而鼻梁挺翹,如電視中的混血兒模特般五官深邃,側臉的立體感都極強。

葉肅在低頭寫着開會心得,半晌才淡淡道:“看夠了嗎?”

岑安眨了眨眼,好奇道:“葉醫生,你是混血兒麽?”

“嗯。”葉肅沒有回避,但回答的也很簡單:“我父親是英國人。”

他的母親不顧全族的質疑嫁給了那個人,還差點也被初擁為吸血鬼。

他的眼睛哪怕不是在妖瞳的形态裏,也是天然的冰藍色。

——與那個人一模一樣。

岑安本來想問問他會不會想國外的那個家,可很快就感覺到熟悉的低氣壓再次籠罩辦公室,只輕咳一聲假裝無事發生。

婦産科不僅要照顧女性的生殖內分泌健康,也負責對孕婦和胎兒的監護等工作。

雖然男性性別在這個科室裏有些‘不合禮數’,但大部分病患的态度都還算開放和理智。

接生小孩是很辛苦的活兒,一折騰就可能有三四個孕婦同時開了宮口,而且可能很有可能會猝不及防地濺上一身髒污。P*i*a*n*o*z*l

作為一棵植物,岑安其實在男女大防上沒什麽概念。他說話親和又耐心,抱哪個小嬰兒都能三秒止哭,不到半天就受到了好些家長們的歡迎。

完全相反的是,葉肅簡直抱誰誰哭,最後拒絕接觸任何嬰兒,連查體都全扔給他來代為完成。

……這可能就是人類幼崽對大魔王的本能覺察吧。

岑安原先在小飯店裏看過好些電視劇,那些女人在生孩子的時候都不算太狼狽,只是叫的太慘了一些。

可真的到了婦産科,他才完全開了眼界——

好些個孕婦擠在待産室裏,而且有時候一生孩子就是一下午,中間還得抽空吃兩口雞翅喝點紅牛,再哼哧哼哧的用力把小孩給擠出來。

丈夫和親戚們往往話都特別多,不過有的是關心老婆的健康狀态,有的只想問是生了個男孩還是女孩。

岑安頭五天戰鬥在這個崗位的時候,連神識都有些恍惚。

他可能要從一堆粑粑裏把小孩抱出來,或者被孕婦餓虎撲食式啃胳膊——好歹隔了兩層衣服,不然真得薅一塊皮下來。

葉醫生雖然是清冷又疏離的性子,但在任何科室都專業能力頗為過硬。

他借着妖怪的獨有優勢幫忙觀察着胎位,遇到頭腳倒置的情況也能想辦法把小孩轉過來,哪怕周邊圍繞着四五個女人的慘烈叫聲,也能夠訓練有素的把問題一個個解決幹淨。

等五天過完,科裏誕生了十二個孩子。

少數小孩有黃疸或早産的情況,但在保育箱裏也睡的非常安穩。

每一個小孩的誕生,就好像是天空中又多了一顆小星星一樣。

他們可能皺皺巴巴滿臉通紅,可在抱出去的時候都能引起許多人的嘆息和贊美。

一對對夫婦在這裏忐忑地等待着幸福,哪怕無法分發紅包表示謝意,也會一遍一遍地感謝醫生的辛苦與付出。

還有好些老頭老太太會步履蹒跚的趕過來,寧可不睡覺都要守在手術室門口,動作有些笨拙的清點着小襪子與小被子。

岑安在忙碌之餘看見他們的時候,內心也會變得柔軟而平和。

這大概是最喧鬧與安寧的地方了。

“七斤六兩!”護士高聲通報道。

岑安幫最後一位病人縫合着傷口,聽着小孩嘹亮的哭聲心裏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他等會回家以後一定要大睡一覺……這幾天簡直像是天天在跟怪獸搏鬥。

剛剛成為母親的女人親了親被抱過來的小女孩,擡起手指嘟哝了一句:“我的手怎麽有點……發黑啊。”

她有些煩躁的想要抓撓手臂,開始有些喘不上氣來。

下一秒,血壓計傳來刺耳的警報聲——血壓已經驟降到五十了!

葉肅剛把産鉗放回原位,在看向那女人的手腕時直接變了臉色:“是羊水栓塞——叫人!”

旁邊的助産士立刻按了呼叫鈴,所有的值班醫生都開始立刻往這裏趕。

“岑安,”葉肅的聲音忽然出現在青年的腦海裏,聲音低沉而急促:“你現在用靈識找她血管裏的異物,速度一定要快。”

“絕對——絕對不要讓她的主動脈出現血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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