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年12月17號

2023年12月17號

2023年12月17號

每當我睡前懷揣着事情在心裏的時候,我睡覺時都會睡的不踏實,這次也是一樣。

我斷斷續續的睡,中途不知醒了多少次,意識混沌而又敏感,睡的很難受,幹脆不睡了。

我拿起枕頭邊的手機,早上四點,揉了揉有些脹痛的太陽穴,看了眼沙發上鼓起的身影,寂靜的空氣裏似乎聽到了對方平穩的呼吸聲,随後我有些茫然的看向陽臺,借着月光,朦胧間見到了雪的身影。

忽然感覺很悶,室內門窗緊閉,悶得我似乎有點喘不過氣來,內心開始躁動起來,我放輕腳步走到陽臺的門前。

陣陣寒氣透過縫隙鑽了進來,讓我不由得瑟縮了一下,外面果真下起了大雪。

拉開陽臺門,淩列的寒風刮過我的臉龐,有些刺痛,但又十分真實,将自己從剛醒的無措之中瞬間變得清醒。

我站在陽臺,看着漫天大雪,伸出手,掌心傳來冰冷的觸感,我垂眸,看着雪花漸漸消逝,最終化成冰水從掌中流走。

微弱的月光下,大雪,歐洲小鎮,美好的有種不真實感,但身體傳來的戰栗是真實的,真冷啊,自己仿佛要被凍成冰塊了。

要是能長眠于此處,與冰川同在,好像也挺不錯。

身後傳來熱氣,沒等我轉身,肩膀上便被披上了被子,撲面而來的,屬于許優然的香味。

耳邊傳來許優然愠怒的聲音,“穿這麽少,你真不怕凍死在這。”她離得很近,餘光中能看到她說話時呼出的水霧。

我想向前邁一步拉開倆人的距離,不料腳凍麻了,身體直挺挺的往後倒,還好許優然在身後扶住了我。

我靠在她的懷裏,瑟瑟發抖,牙齒都在打顫,是真的冷啊。

我剛剛真的有就這麽凍死的想法,就是一個想法忽然蹦入腦中,然後又不經思考的想去實施,跟被魇住了一般。

許優然緊緊的抱着懷中的我,往後退回了房間,連忙把陽臺門關掉,她将我抱回床上,拉起床上的棉被将我裹得跟粽子似的,随後拿起放在床頭櫃的保溫杯,“先喝點熱水暖暖。”

原本她還有些生氣,但看到面前的人這幅樣子之後,眸中只剩下關切與心疼,語氣軟軟的:“我真不知道怎麽說你,”

我感受到體溫漸漸回暖,擡眸看着許優然,用着沙啞的聲音道:“你什麽時候醒的。”

許優然凝視着我,皺着眉道:“在你打開陽臺門的時候,放進來的寒風将我冷醒了。你怎麽大半夜,穿着那麽少,站在陽臺,北歐這夜晚這麽長,你什麽時候看不是看,非要這個時候,還穿那麽少,你是不是嫌自己身體太好了……”

聽着許優然喋喋不休的話語,我心虛的拿着保溫瓶,喝了口水。

嘿嘿,我錯了,下次還敢。

不過說實在的,好久沒聽到許優然這麽啰嗦了,再遇以來,許優然的形象一直都是成熟沉穩的,多金的成功人士。

但記得以前有一次,去兼職完回來的途中,下起了雨,一開始雨很小我沒當回事,騎着自行車往出租屋趕,雨越下越大,我看快到了,就沒停。

這樣做的後果就是,我昏倒在了出租屋門口,再次睜眼時,便看到許優然在為我換退燒貼,她的眼眶紅紅的。我當時不知道說了句什麽,她氣極反笑,跟現在一樣,說個不停。

為什麽要這樣做呢?一切只不過是我想罷了,在自己能決定的事情上,都不能随心所欲,那活着太束縛了。

只是可憐了身邊關心我的人,我看着面前的許優然。

真好,還能再見到你。

許優然忽然嘆了口氣,“罷了,你開心就好,我去煮個姜湯。”

說罷,轉身便離開了,走的很突然,我看着她離去的身影,腦袋似乎剛剛被凍僵了,呆滞在原地。

忽然覺得冷,抖了一下,才清醒了些,看着房門,思考了一下,許優然,什麽時候會煮姜湯了。

我披着被子下了樓,樓下比樓上還昏暗的多,溫度也比樓上低,好像她沒有披外套下來。

店外的雪漸漸的累起來了,看樣子,今天也不用上班了。

我走到前臺,并沒有看到後廚有人站着的身影,随後在角落裏發現了一個蜷縮着的身影。

我愣了一下,慢慢走過去,在許優然身邊坐下,她擡起頭看向我。

聲音有些哽咽的說道:“林知曉,你能不能多看看我,顧及一下我的感受。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卻一點都不愛惜自己。”

我沉默不語,心虛的靠在許優然身上。

許優然在發抖,應該是冷的,我将被子分過去一些,披在她身上。

“你是不是,讨厭我啊?我一來,你就迫不及待的去尋死。”

“沒有。”我立馬反駁。“我只是……我不知道怎麽說。”

許優然忽然湊過來,用手将我兩的額頭相抵,“不知道怎麽說的話,就不用說了。”說罷,她直接親了過來。

我有些宕機,任由許優然胡作非為,在她手伸向我衣擺下時,連忙抓住她的手,“停,停下。”

許優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态,退了開來,但手卻緊緊的握着我,我感覺得到,她的手,在抖。

“今天我們可以把話說開嗎?”

“說什麽?”我明知故問道,但有些事情許優然理應有知情權。

“你不讨厭我,那是不是還喜歡我?”

“?”我對許優然投去一個無語的眼神,“你就問這個嗎?”

“不行嗎?這個問題很重要。”許優然認真的神色像個小孩似的。

“拒絕回答。”我說道。主要是我也不知道怎麽回答,喜歡嗎?當然是喜歡的。不喜歡我也不會留許優然下來,但我還是不想給她太多念想。

矛盾。

“哦。”她的聲音還有些沙啞,“當年,發生了什麽事?”

回憶起當年,歷歷在目,如在昨日。我靠在她身上,感受着她的體溫,她能出現在這,找到了我,當年的事情應該也沒能瞞住她多少。

“當年我的病惡化了,随後我姑姑家出了車禍,需要一筆巨額的手術費,我利用我的病情假死獲得了保險賠償款,随後,我堂哥幫我送出了國,國內再不複林知曉。”

簡單的幾句話,概括了我這一生最大的轉折點,為了使氛圍沒那麽沉重,我語氣輕快道:“你知道嗎?出國之後,我看了好多不一樣的世界,去過俄羅斯,瑞士,丹麥,英國,法國等等各個國家。”

“你過得還挺好。”許優然的聲音悶悶的。

我扯出一抹笑,道:“那可不。也不看看我是誰。”

“撒謊。”許優然小聲嘀咕着,但還是被我聽到了。

她看到我的停頓,又嘆了口氣,“其實你這些年過得并不好,到處流浪街頭,經歷過好幾次槍殺案現場,好幾次都差點慘死街頭。”

我沉默着聽着她說話,有一種仿佛說着的人不是自己一樣。

“在倫敦的時候,如果沒有我恰好出現,你就會凍死在陰暗潮濕的橋底。”她一字一頓的述說着事實。

“嗯。原來那個時候那個人,是你。”我心中曾有過這個念想,但可能性太小了,便消散了,直到許優然活生生的出現在我面前,我才重新猜測,她是怎麽找到我的,什麽時候發現我的。

她看出了我的心中所想,道:“你走之後,我怎麽也不會相信,你就這麽離開人世了。我找遍了南城,找遍了g省,後來又托人在全國各地尋找,卻怎麽也找不到你。”

“之後,我找到了你堂哥,那個時候你姑父生病了,家裏急需錢,我想辦法斷了你家所有的路,以此要挾你哥,說出你的下落。”

我看着面前的許優然,從未想過,她會為了找我,做到這種地步,“那如果我是真的死了呢?”

我也曾想過她會懷疑,但怎麽也不會想到她根本沒信過。

“你不會死的。”許優然語氣裏透露出幾分癫狂,但又被她控制了回去,“我沒見到你的屍體,你堂哥說你被火化了,所以沒有屍體,只有骨灰,我找遍南城的所有火葬場,得出的結果是那天都沒有火化過一個因病去世的女大學生。”

巨大的信息量讓我一時難以消化,看着面前的許優然,有些許陌生,印象中的她一直都是一個處事面面俱到,待人和善,很溫柔的一個人,就算在私底下,許優然也沒表現過偏執這一面。

我也從未想過,會有人為了我而做到如此地步,我以為,許優然會因為我的死而傷心難過一段時間,之後她依舊是那個光芒萬丈的人,而不是跟我呆在陰暗潮濕的出租屋。

我骨子裏一直覺得,我配不上她。

我們在暗中對視,我帶着些許苦笑問道:“值得嗎?為了一個不辭而別的人做這麽多。”

許優然想都沒想就答道:“值得。”

我的眼眶濕潤着,透過朦胧的水霧看向許優然,在黑暗中,她眸光盈盈,滿眼都是我。

“不要再不辭而別了,好嗎?”她泛紅的眼睛渴求的望着我,高挑的身姿蜷縮在小角落,脆弱,易碎。

她是如此的偏執又溫柔,瘋狂又理智,壓抑着自己的本性,只為了我能夠待在她身邊,愛着她。

笨蛋,我何嘗不想一直待着你身邊,愛着你呢…

當年不辭而別的原因,除了事發突然,不想給她留下念想之外,是我去找她的時候,見到一位男生拿着鮮花跟她表白,郎才女貌,站在一起,多麽般配。

我知道許優然會拒絕對方,但我就是難受,就是嫉妒。

畢竟,我跟她,從未公開過。

“回去睡覺吧。”我攬住她的肩,想扶她起來,她靠着我,回到了樓上。

折騰了這麽一番,已經五點了。我有些頭暈,一回到房間就躺到了床上,而許優然坐在沙發上,楚楚可憐的看着床上的我。

“沙發上睡覺好冷,我剛剛就被冷醒了。”她說。

我看着她有些單薄的被子,室內雖然有暖氣,但會不會确實有些冷。

她看着我猶豫,自己帶着被子走到床的另一邊躺了下來,“你還是心疼我的。”

我看向躺下已經閉眼了的許優然,有些無奈,“蓋好被子。”

我們倆之間隔着一定的距離,不遠不近,剛剛好。耳旁傳來許優然的呼吸聲,令人格外的安心。

我躺在床上,腦海中回憶着剛剛發生的事情,一切都太突然了,但感覺頭昏沉沉的,思考不了太多的東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朦胧之間覺得有些熱,我不耐的踹了下被子,将小腿露了出來。

好熱。

不受控制的想去找個涼快的物體,摸索着,摸索到一個涼涼的嫩嫩的物體,有點像冰箱裏保鮮的果凍,我抱着這個物體,身上的滾燙才消減了些許。

我想睜眼去看,看是什麽東西,意識裏其實知道是什麽,但不想去承認,非要睜開眼去看。

可是,眼皮格外的沉重,或者說,整個腦袋都很重,似乎有人在喊我,但我的意識已經不受控制的墜入了黑暗之中。

再次醒來時,太陽穴跳個不停,有些恍惚,原本睡在一旁的許優然不見蹤影,我坐了起來,額頭上蓋着的濕毛巾掉了下來。

外頭依舊昏暗,好像在下着小雪,應該沒睡多久吧。我不由得打了個噴嚏,有點冷。

喉嚨幹的有點刺撓,拿起一旁的保溫杯就想喝水,喝了一口,不對勁,苦的,好像是感冒藥的味道。我的鼻子問不出味道。

我應該是感冒發燒了,看了一眼手機,晚上六點了。看得腦袋都清醒了一下,我怎麽睡了這麽久。

我在床上坐了一會,半放空半思考許優然去哪了。坐着坐着又打了個噴嚏,保溫杯裏的感冒沖劑我已經喝完了,便拿着水杯打算下樓煮水,順便看看許優然在不在樓下。

剛下樓,便看到許優然從外頭剛好回來,手上還提拉着一些東西,見到我在樓下,道:“小小,你終于醒了。”

小小是我的小名。我以為不再會有人這麽叫我了。

她将手中的東西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快步向我走來,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她那張好看的臉放大在我面前,她的額頭抵住我的額頭,與呆愣的我四目相對。

她一臉認真的說道:“還行,降下來了就好。”說罷,便退了開來,“你昨天晚上發燒真是差點吓死我。”

“燒的很嚴重嗎?”我朦胧間只記得很熱,很暈。

“對啊。你洗漱了嗎?來吃早,呃,晚飯吧。”她走門口那兒将東西拿到前臺來。

“還沒。”

我洗漱好下樓,許優然就已經将吃的擺好了,我看着桌子上冒着熱氣的海鮮粥,有些詫異,在許優然期待的眼神中嘗了一下,味道很不錯。

許優然:“味道怎麽樣?”

“好吃。”我誠懇的評價了一下,雖然感冒讓我有些聞不到,但并不妨礙它好吃,随後問道:“鎮上有賣這個嗎?”

許優然搖了搖頭,“沒有,我說我做的你信不信?”

我想都沒想就道:“不信。”

她撇了撇嘴,道:“那好吧,是我專門去找我朋友做的。”

“朋友?你連在這兒還有朋友啊。”我有些陰陽怪氣的說道。

許優然還以為我在誇她,有些沾沾自喜的應道:“對啊。”

“那你怎麽會沒有去處呢?”

許優然一聽,一激動想要辯解卻忘記了她正在吃東西,猛的嗆了一下,“咳咳咳。”

我遞了杯水跟紙巾上去,輕輕的拍着她的肩,道:“食不言。”

好一會,她才緩過來,拿起水杯喝了下水後,道:“主要是不太想麻煩人家。”

“那你這粥?”我不由得勾起了嘴角,“許優然,你的理由很蹩腳。”

但轉念一想,這不是許優然的風格,漏洞百出的理由,只不過都在試探我罷了。我又何嘗不是借着這蹩腳的理由,去宣洩壓抑了許久了的思念呢。

原本勾起的嘴角又收了回來,莫名的陷入一種悲傷之中。我可真是情緒不穩,還有些矯情。

“你到底想做什麽啊。”我呢喃着,不知是問自己還是問許優然。

“我想跟你複合。”許優然的眼眶紅紅的,應該是剛剛被嗆到導致的,但卻顯得格外可憐。

“知道了。”對許優然的話我并不感到意外,從她出現在這裏的時候,我一直都知道,她想複合。

我已經喝完了粥,低垂着眼眸不去看她,收拾收拾準備上樓。

“知道了是什麽意思?不給我個答複嗎?”許優然拉住了準備上樓的我,從背後抱住了我。

我感受着她的腦袋靠在我肩上,有些疲憊的嘆了口氣,“許優然,我現在很累。”昨晚剛發燒,現在還有些虛弱,且許優然這兩天的步步緊逼,讓我感覺有些喘不上氣,我需要一些時間緩緩。

許優然聞言,松開了我,道:“對不起,是我太急了。你快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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