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 5

Chapter 5

車停了下來,不知是因為黎晚晚慢半拍的手剎還是謝祈宴以身示險的阻礙。

車頭前,謝祈宴正抽着幾口涼氣,狗嘴叭叭叭的,證明至少他還活着:“黎晚晚,你不挺關心我的,兩年不見,竟然還知道我在大學晉升成了黨員?”

也不懂他真疼假疼,要真快死了,都還要惹她一身騷 。

黎晚晚回過神,手還緊緊攥着手剎。

天曉得當時的她滿腦子都在想着以後是不是要給謝祈宴推一輩子的輪椅,要不然也是守在他的病床邊為他擦洗身子把屎把尿,再者,是她吃完半輩子的牢飯後還得為他守一輩子墓。

“謝祈宴,光天化日之下,你明顯是蓄意碰瓷啊,跟我個良民沒一點關系。”

黎晚晚氣得跳腳,慌張下四處張望着附近有沒有監控攝像頭能夠證明她的清白,車晃來晃去,眼看要倒。

“你也夠狠心的,”

謝祈宴眼疾手快,疼出手按着車頭,明着以防肇事者逃逸,暗着怕小姑娘受傷,偏偏語氣裏還有點失落和失望,“第一時間,你還真一點都不關心我死活?”

黎晚晚被點醒,視線下移到他被撞的膝蓋,褲子上還真殘留下輪胎印,顯然是真的撞上去了。

“那你有事沒事啊?”黎晚晚咬着唇不敢動,也克制着不去管,她不想和他再有任何瓜葛。

“有事啊。”

謝祈宴弓着身子,雙手圈住了膝蓋上方的大腿,疼的倒吸了幾口涼氣,“我估計你一撞,怎麽着也得粉碎性骨折吧。”

黎晚晚心裏咯噔一下,她有些懷疑:“這麽不耐撞?你多大年紀就骨質疏松了啊,缺鈣吧你。”

“撞都撞了,你還能賴皮嗎?你還想賴皮啊!”好個二連反問,謝祈宴難以置信,逮住她就不會輕易松口:“不行,你要對我負責,黎晚晚,你一定要對我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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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晚晚:“…………”

中氣十足的發難,甚至叫嚣之後還捂錯了腿。

好嘛,鑒定完畢。

在辦公室門口還擔心她訛人,現在反咬的狗卻在身體力行。

沒少做過同樣事兒的黎晚晚一眼看穿謝祈宴的拙劣演技,“謝祈宴,你差不多得了。”

她的話如同耳旁風,謝祈宴仍在裝,他甚至為了表演到位,已經蹲在了地上抱緊了自己,可憐兮兮的模樣引得路人駐足。

經過的路人小孩還在配合他的精彩演出:“好可憐的大狗狗。”

黎晚晚:“…………”

可憐個屁啊!!!

黎晚晚沒眼看,下車蹲在他的面前,只能同他商量:“你想我怎麽對你負責?要我賠錢還是配賠命?”

“那樣也太便宜你了。”

見她氣勢弱了下來,謝祈宴精心排練的戲是多一秒都不想再演,直接拍拍褲腿站起身的同時,還不忘跟薅狗毛似的揉了揉她的頭發,随後跟個沒事人的模樣大搖大擺的走到小電驢旁,長腿都沒擡,動作利落流暢的跨坐在小黃的後車座,“我要你陪我。”

好無賴的流氓狗,黎晚晚嫌棄得面部擰巴在了一起,跟皺巴的GG俠堪比親戚。

“黎師傅。”流氓狗對着當空打了個響指,臉上堆滿的壞笑裏得逞爆了:“走呗!”

黎晚晚無法形容心裏的疲憊無力,但事情發生到現在的地步已經無法逆轉。

她伸手拿過車簍裏備用頭盔遞給謝祈宴,以前是給溫禾或者尚輕舟用的。

“粉色的?佩奇貼紙?”謝祈宴嫌棄的質疑聲在身後幽幽響起,“那我不帶。”

黎晚晚可不忍他:“那你就給我等死!”

謝祈宴得寸進尺:“我要你頭上的。”

“那你就給我現在死!”

黎晚晚沒給謝祈宴換帽子的機會,直接車把手擰到死,小黃一個箭步竄了出來,駛向了夕陽下車道盡頭的地平線。

後頭,謝叨叨還在風裏叨叨:“你的車太小了,我一米八的大長腿無處安放啊。”

“我有刀。”

“嗯?”

“嫌腿長是吧……”

很快,風裏全是黎晚晚威脅的話:“那我給你砍掉。”

*

隔天清晨,黎晚晚一臉困倦的拿過床頭櫃上充完電的手機,按亮屏幕後,看了眼時間。

06:06

好的,夠6。

距離上次蘇醒才過了一個小時。

而距離上上次蘇醒也才過了兩個小時。

也就是說,從昨晚十一點閉眼都現在,她一個晚上清醒了五次。

這和失眠有什麽區別?

當然,也不是她不想睡。

只是每次快睡着或者昏昏沉沉時,謝祈宴那張狗臉總是不合時宜的出現在她的腦海裏。

她現在整個人就像是中了謝祈宴的毒,就算是清醒着,還是不可控制的想起昨天遇見他的每一個場面每一句對話。

包括昨晚送他的中途,在紅燈路口一個急剎車,謝祈宴的臉撞到她後背,短促的溫熱隔着衣服傳到了肌膚上。

黎晚晚意識到那軟乎乎的或許就是什麽時,那一塊被觸碰的地方立馬沒了感覺。

謝祈宴倒打一耙,捧着撞殘的臉還茶得要死:“呀,有點疼。”

我還呀,土豆呢。

黎晚晚當下恨不得逮着謝祈宴的領子送到交警那,就說:“登徒子一個,建議全市通報評批。”

生氣,氣憤,郁悶,煩躁……

偏偏,黎晚晚覺得自己不是記仇的那種人。

幼稚園時,誰搶了她心愛的洋娃娃,她轉手能再送人家一個。

小學時,有同學在玩玩具手\\槍時不小心将子彈打到她的臉,鮮血低落在地上,她還是樂呵呵的安慰那人說自己沒事。

再後來初中有人耍了小手段污蔑她考試作弊,她知道誰是始作俑者,但還是包庇了人家,沒告訴老師。

可偏偏,從小到大養成的寬容大度在高中遇到謝祈宴後,一切就變了。

時隔兩年,謝祈宴從出現開始,她對他便滿心滿眼都是恨和讨厭。

在她的概念裏,認為只有謝祈宴過得不好,才能換來她的神清氣爽,暢快淋漓。

然而,他再次出現,老師還是喜歡他,學弟學妹仍然崇拜他,他的長相和個性同過往如出一轍的春風得意,所有的所有都讓她感到很不爽。

最重要的是,他明明知道她對他惡劣的态度,他卻還要故意跟她對着幹,明擺着就是想要她不好過。

他和她之間,如果一直糾纏下去,遲早有一天,不是他死就是她亡。

他們絕對不會有和平共處的那一天,

絕對不會有!

她也不可能允許這種情況出現。

總之,她,黎晚晚,和謝祈宴這輩子都勢不兩立!!!

“謝祈宴啊!!我好恨!!!”

黎晚晚光是想想就覺得煩躁,渾身的細胞都躁動起來,她在床上滾了幾圈,又對着枕頭瘋狂輸出打狗拳,最後實在難以壓制體內澎湃的屠狗煞氣,她直接将枕頭甩了出去。

“晚晚,你起——”

黎女士笑意盈盈的推來房門。

下一秒,就被飛來的枕頭砸了一臉。

枕頭掉在地上,黎晚晚僵在床上:“……媽”

“好的,我現在不僅知道你起床了。”

枕頭被她抓在手上,此刻的黎女士已經換上了一張黑臉,氣勢洶洶的走上前,将手中的枕頭以更重的力度甩在黎晚晚的臉上。

“你還皮癢!!!三年沒洗澡了是吧!!!”

她掀開被子,将正面朝上的黎晚晚翻了一百八十度,緊接着對着她幹癟的屁股使了一記黯然銷魂掌。

“下次還敢不敢對你媽這麽粗魯?”

“女俠饒命,小人再也不敢了。”

黎晚晚捂着腰,密集的疼痛刺激得額角沁出虛汗:“這…還沒好”

黎女士手下一頓,眼看着黎晚晚腰間的紫痕,瞬間放下了玩笑的巴掌:“不打了,對了,你剛剛在喊誰,什麽起眼?”

黎晚晚立刻心虛:“什麽?”

她腦子轉的快:“你聽錯了,我說肚臍眼,我最近吃多了,肚臍眼都快沒了,我好恨。”

“行吧。”

許女士似乎沒多想,擡手在原來對稱的屁股瓣出了一記鐵砂掌,“冰箱裏兩整個大西瓜是你買的?”

“不是,別人送的。”

昨天謝祈宴說是讓她送一趟,其實是把她騙過去并且用豪華盛宴強迫她陪他吃一頓晚飯。她當然寧死不從,但是她不能對不起袁爺爺,于是勉為其難的吃了一堆。

飯後,謝祈宴又給她買了大西瓜,聲稱希望她的成績能跟西瓜裏的瓜子一樣多。

誰愛吃誰吃,她可不吃,這可不興吃。

黎女士不再多問:“行,那你快起床,等下吃完早飯去菜市場買點菜,你哥今天要帶朋友回來吃飯。”

“哦。”

黎晚晚坐床上沒動,緩和腰間痛感的時候眼巴巴看着她,黎女士又掃過她手臂上的紅痕,嘆了氣:“你爸這兩天出差,不在家。”

“好嘞。”

黎晚晚利索起床,進了衛生間洗漱,過了一分鐘,她從衛生間探出頭,小臉上寫滿了吃瓜的意圖:“許嘉晨的朋友?女朋友嗎?”

“不知道。”

黎女生正揪着被子鋪着床:“他就說是朋友。”

“沒勁,半只腳都快進棺材的年紀還玩神秘?”

“你感興趣,提前問問他不就好了。”

“媽,你都不好奇嗎?”

“有什麽好好奇的,他那屎糊出來的臉,我能指望什麽,有朋友處就行了,還管什麽男的女的?”

“…………”

黎晚晚細想也是,吃早飯的時候,她退出小視頻軟件,點進了微信,找到他哥那一欄,點了進去。

窈窕淑女:「你今天帶朋友回來?」

爺銷魂落魄:「禮貌呢,你現在跟誰說話?」

窈窕淑女:「許嘉晨。」

爺黯然銷魂:「許嘉晨是你的什麽?」

窈窕淑女:「窩的屎屎。」

爺黯然銷魂:「…………」

黎晚晚等了半天,飯都吃完了,也沒見許嘉晨回消息,又随手給他甩了個熊貓撓頭的表情包——

系統提示:對方已将您拉黑,并拒絕接受你的消息。

黎晚晚:“…………”她就知道。

“問到了?”黎女士拿着換洗的床單從二樓許嘉晨的房間走出來。

“沒有。”黎晚晚直接告狀:“我還沒問呢,就把我拉黑了。”

“你說什麽了?”

“喊他小名。”

“那你活該。”

“…………”

黎晚晚放下手機,跟着黎女士一起進了洗衣房,把髒衣服放進洗衣機的同時,她沒事找事的長嘆一聲:“要是個帥哥就好了。”

黎女士一眼看穿她的心思:“我們家晚晚想談戀愛了啊。”

“啊?”

第一次從黎女士嘴裏主動提及相關話題,黎晚晚難免礙于她的家長身份而稍稍羞怯。

親眼目睹到自家閨女臉上少見的緋紅,黎女士笑意明顯:“晚晚,你放心,媽媽以後不會幹涉你談戀愛的,現在高考都結束了,等一個多月後生日一過,你就成年了,也是時候去物色些男孩子交往下,不然真等到你哥那年紀再去找,都是殘羹剩飯,這不糟蹋你也讓我們做家長的心疼嗎?”

“媽,你現在的開明是不是從教育哥哥身上汲取的經驗”黎晚晚問:“他現在一直沒對象是不是因為當年他上大學那會兒,你和許建國禁止他談戀愛。”

“飯能亂吃話不能亂講。”

黎女士直言:“有一說一,你哥現在找不到對象跟我和你爸沒有半毛錢關系,他找不到對象,完全是因為他不僅醜還扣得要死,上周你爸給他介紹了個對象,事後沒成,他還讓人女的把飯錢和電影票A了,你說,誰要這種河童摳搜男?”

黎晚晚也頭回聽說,傻逼一方還是自己的親哥:“這不得亂棍打死,以後他就是相親黑榜上的第一名,誰跟他搶?”

“我就指望你了。”

一想到許嘉晨那樣,黎女士都頭疼,連忙多看了幾眼黎晚晚:“晚晚想找什麽樣的,說給媽媽聽聽,我也給你多留意些,是要256塊腹肌還是512塊?”

“……啊?”怎麽就到她了,真問到有什麽要求,黎晚晚一時半會兒還真想不到。

雖然談戀愛的想法不是突發奇想的,畢竟大部分人的青春期都在初高中。

那個青春幻想浪漫的時期,誰都想找個完美的對象。

黎晚晚當然不例外。

她在高一也曾遇見過當時她自認為的理想型。

187的大高個,冷白皮,膚白貌美大長腿,磁性的聲音說起話來又酥又甜,對外是一枚拽天拽地無所不能的酷哥兒,對內又是溫柔體貼知心憨實的犬系暖男。

少有人不喜歡這一類型的。

喜歡被偏愛被唯愛的黎晚晚卻比誰都更堅定不移的對這一款的少年情有獨鐘,忠貞不二。

可後來呢,還不是被那個人的真實面目給創的體無完膚。

如果真把戀愛對象定死在具體的框架裏,只會錯過框架之外真正适合自己的人。

“看感覺吧。”

黎晚晚垂下眼睫,兩年前的那個夏天似乎又回來了,她跟着興致大不如前,“我沒什麽要求,只要他別耍我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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